035
两人的纠缠变成四人混战,最后变成梅莉女士对伤员的单方面殴打。
最后奥菲娜和副官不得不统一战线,连哄带拉才把老太太按住。
尽管之后解释清楚,梅莉女士对这个大块头骑士的初始印象也回不来了,连带着其副官一起踢进黑名单。
揪着女人裙子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弱鸡就是流氓!
这时的梅莉女士已经选择性遗忘自己儿子也曾做过类似的举动,抬着睥睨一切的气势坐在所有人对面——工棚中唯一的木桌上。
一条手臂倚在洛迦的核心上,俯视这群不安分的小崽子。
副官已经跑到自家长官身边,低声说明自己离开后的经历。
奥菲娜也磨蹭着脚步,挪到梅莉女士身边:“我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
“塞勒梅尔城要封城,我不跑还等着被关在里面?!”
她一拍手下的核心,刚刚冒出一点光的核心就像被狂风压倒的小火苗,“噗呲”一下熄灭了。
说着她还眼带嫌弃地瞥了眼儿媳,下巴朝床的方向扬了扬:“你才是。解决完问题赶紧走就完了,磨磨蹭蹭,不就让某些人赖上了?”
奥菲娜:…………
脑中回忆一圈路上的经历,她机智地跳过这个话题,开始给两边做介绍。
“这是亚当·莱克特,我的故友。很长时间门没见到,所以聊得久了些。”她又看向躺在床上的骑士,郑重道,“这位是阿鲁基缇女士,是我丈夫的母亲。”
本来还揉着脑袋的亚当听到这个介绍,顿时双眼一亮。
奥菲娜的婆婆……是勇者格雷戈里的遗孀!
胸中突然涌起一股兴奋,但不知内情的副官就在身边,亚当只能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向老妇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齿微笑:“很、很高兴认识您,老阿鲁基缇夫人。”
他自以为的表现得很完美,但颤抖的声音和激动到有些变形的笑容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态。
梅莉女士被这个扭曲的笑容丑到,嫌弃地皱了下鼻子,却也没再说什么。
“我路上遇到个驾车的人,车上还拉着好几个昏迷的伤患。他把你们这儿的情况简单跟我说了。”她再次转向奥菲娜,“我让他尽量把这里的情况说模糊,拖延点时间门,我们趁机早点离开这里。”
“这、这怎么能行?!”
奥菲娜还没说话,蹲在床边的副官先焦急地看向老妇:“莱克特大人现在需要尽快治疗!您之前不是说……”
“没说不管你们,着什么急。”梅莉女士咋舌,木杖指向床上的骑士,双眼微眯,“不过,我是看在我家孩子的面子上才帮你们……别给我动什么歪脑筋。”
亚当:…………
真是冤枉。他都半残躺在床上了,除了裙角他还能拽哪儿啊!
“正好折腾一路我也饿了……奥菲娜!”梅莉女士无暇关心他投来的幽怨眼神,杖头转向拍了下儿媳,“你再去烧点热水,顺便把包里的面包拿出来烤烤——”
话音带着迟疑拉长片刻,老人像是回忆起什么了不得的事,倚着核心的手臂都瞬间门撑直,紧张强调道:“烤烤就可以了!不要进行什么其他加工!”
奥菲娜见她直接把“不信任”写在脸上,莫名有些憋屈。
这种憋屈一直堵在心里,终于在她去河边打水、偶然看到蹦出溪水的鳟鱼时到达顶峰。
女人盯着那些活蹦乱跳的鱼,沉默良久,最后踢掉鞋袜绑起裙角,慢慢踏入清澈见底的小溪……
另一边,梅莉女士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
此时的她正带着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场……给亚当检查伤处。
“……不愧是能和奥菲娜成为朋友的人,你们不要命的本事倒是很像啊。”
老妇直起身,一脸假笑地看向俯趴在床上的亚当:“就这样还死赖着不回城……你想下半辈子都躺在床上?”
站在旁边的副官脸都白了,亚当却还有心情跟着呵呵赔笑:“哈哈,不会吧?我刚刚还能坐起来呢……啊疼疼疼!!”
梅莉女士放开按在他背上的木杖,冷淡道:“再嬉皮笑脸,打断你的脊椎。”
亚当:…………
尤斯帝提亚在上……奥菲纽斯的婆婆怎么比她还可怕!
“有痛感是好事,受着点。”她转身看向脸色发白的副官,“路上给你喂的药应该起效了,看样子你恢复得不错?”
副官想起对方粗暴的治疗手段,不禁站得更直了一点:“是、是,非常感谢您的慷慨……”
“既然能跑能跳,就来帮忙。”
指使别人干活从来都是梅莉女士的自带天赋,手杖往外一指:“你去外面,找点木板和绳子,最好再找点干净的布,我要用来给他的手臂做固定。”
副官并不知道上官真正的伤势,听到吩咐匆匆忙忙就去照办,只有躺在床上的亚当一脸欲言又止。
他能感觉到,他的手应该不是一个夹板就能解决。
这里既没有相应的治疗药剂,负责治疗的也只有眼前这个脾气巨差的老太太……他还是有些不安的。
尤其是在看到对方随手抓了把不知名草药,看都没看一眼就扔进研钵里捣成泥,让这种不安愈加攀升。
不过想到奥菲纽斯曾经受到的指控、王国西部的乱象以及那把断裂的“圣剑”……亚当突然发现半身不遂也不是那么不妙。
反正就算他那块小小的封地被没收也有家族庇佑,一家人不愁吃穿。
即使下半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也比被王廷一点点榨干,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越是思考他的心情越平和,最后干脆闭眼躺平,任站在床边的老太太为所欲为。
梅莉女士没有他那么复杂的心理活动。见碍事的人都被指使走,端着捣好的草糊糊缓步走到床尾,同时摘下手套。
用随身带着小刀划破手指,殷红的血迹顺着拇指划过骑士的脊背,却在转瞬间门融入伤者的皮肤,消失得无影无踪。
亚当感到后背传来一种仿若被火焰灼伤的痛感,不禁低呼出声。
“闭嘴。”背后传来老人凉飕飕的声音,“正在给你上药,不要乱动。”
那句凶残的“打断脊椎”还近在耳边,亚当立时不敢再有其他动作,老老实实趴着不动了。
灼热感很快就随着老者收回手而消失,随后是一种熟悉的冰冷感附着其上。
一把一把混着湿泥的草药,随意拍到男人的后背、手臂和后脑勺,很快就把伤处全部盖满。
副官抱着从其他工棚收集到的材料回来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老人坐在床边,双手沾满混杂着草叶的泥土,上官的身体也被新鲜的草药泥敷了一层……看上去确实进行了妥善的治疗。
他摸摸后脑,想到老人直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草,没过多久头晕就消失的奇异现象,顿时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正常。
把东西放到一边,他甚至还小心翼翼地多问了一句:“莱克特大人的伤势不需要口服些草药吗?”
梅莉女士闻言转头看向他,那眼神里有他看不懂的深意。
“你说得对,是该吃点。”她高贵冷艳地从包里抽出一根草药,以副官十分眼熟的粗暴手法塞进亚当嘴里,“你不说我都忘了。”
亚当:!!!
嘴里的草药不但没洗干净还苦得要命!只嚼了一口,就让铁骨铮铮的骑士生出生理呕吐的。
梅莉女士眼疾手快地给他塞回去,同时还不忘朝副官摆摆手:“帮我打桶水回来,我要洗手。顺便去看看奥菲娜在磨蹭些什么。”
副官没意识到长官直翻白眼的深层含义,感激地朝梅莉女士行了个礼,又匆匆跑远了。
直到年轻人的身影再次消失,梅莉女士才松开捂着男人的嘴。
嘴里还残留着又麻又苦的味道,再加上又被糊了一脸泥……亚当神经再粗也意识到自己是被针对了。
“您……您真的不用这样,阿鲁基缇夫人。”他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一边无奈地笑一边抹去嘴边的泥巴,“奥菲纽斯是我曾经的长官,是战友也是我十分敬仰的人,我跟她不会发生什么其他关系……”
“但是在她被诬陷、逃跑后,你也没有发声,不是吗?”
老人冷漠的声音打断他的解释,让高壮的骑士再次陷入沉默。
“……您说的没错,夫人。”
亚当沉默片刻,最后露出一个苦笑:“虽然我从未相信过通缉令上的罪名,但我也因为私心,没有为他发声……”
也许是习惯使然,他在不经意时还是会用“他”来指代奥菲娜。
并不是出于偏见,只因为在他心里,奥菲纽斯依然是那个可以交托后背的少年。
然而,就算是从记事起就开始供奉正义之神的亚当也不得不承认,“自私”完完全全刻在人类的骨血里,即使是他也不例外。
奥菲纽斯被判死刑并押往大圣堂的消息传出时,他并非没有听闻,也并非完全没有能力帮他。
可那时他已结婚,妻子刚刚检查出身孕……全家人都不愿他趟进这片浑水。
“再锋利的剑,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必定会被主人折断。因为它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身为伯爵的父亲挥开他的手,严厉斥责他:“你为什么还如此天真!在奥菲纽斯拒绝王储殿下、向埃尔顿佣兵团发兵的那刻起,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时候还想为他说话,是想把整个莱克特家族都拉扯进去吗?!”
一边是所爱之人和继承血脉的孩子,一边是敬仰之人遭到诬陷……亚当最后在妻子哀求的视线中放下了剑。
“……我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在我放弃营救他的那刻起,我就不配再拿起手中的剑了。”趴在床上的男人用完好的那只手捂住眼睛,“我真的很抱歉……您可能会觉得假惺惺,但在看到他……她还活着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梅莉女士只是坐在一旁听着,目光向下落在阴影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好了。我不是大圣堂的修士,没有义务听你的忏悔。”
老者用平静的语气打断他:“要是真觉得抱歉,就亲口……”
“老阿鲁基缇夫人!”
门外传来副官的高呼声。尽管还保持着往日的稳重、却又不可避免地带上一点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小阿鲁基缇夫人做了烤鱼,让您先垫垫肚子。”副官逆着光,一手拎着桶一手端着盘子踏进工棚,“她说之后还有,请您稍等。”
看到那只还向上散发着热气的盘子,梅莉女士张开的嘴卡住了。
随即飞也似的转头,用无比凝重的表情看向亚当:“要是真觉得抱歉,就亲口吃掉这些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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