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炮灰是心机美人(快穿) > 第27章 世界二(三)
    宇文玄曾经作为将领,领兵出征边城抵御外敌,当时他率领士兵远行,数万名士兵的口粮都需要朝廷的粮草供应,偏偏粮草因为一些缘故停留在半路上,久久到不了驻营扎寨的地方。一开始,宇文玄还能与周围的百姓交换些粮食,可日子久了,手中没有可以交换的物件了,只能靠采摘野菜野果度日。兵营里的伙夫兵,本就不是什么厨艺精湛的大厨师,若粮食准备充足,柴米油盐一应俱全,做出的饭菜也差不到哪里去。但当粮仓之中只有野菜时,做出的成品就变得入口苦涩,难以下咽了。尽管后来宇文玄在缺粮少食的境况下,仍旧凯旋而归,但他满身血污的回到王府后,见到一张圆桌上,挤满了整整三十六道菜后,便立即动了怒,不仅罚了府上的厨子,还给府上的饭菜份例定下了规矩。


    那几日,府上众人都是人心惶惶,战战兢兢,唯恐惹怒了宇文玄,落的和府上厨子一个下场。婢子们自然也议论纷纷,虽然知道宇文玄改了份例,却未细想其中的前因后果。宝扇那时站在廊下,听她们闲话,心中静静揣摩,才将途中军营少粮,和王爷喜怒不定两件事串连起来。


    偌大个王府,一碟子茯苓糕掉在地上,自然谈不上浪费米粮。宝扇微垂着眉,她只不过是借此请罪,将大事化小,一则将失了规矩的事遮掩过去,二则是引来王爷侧目,主动开口,此事便当场有了了结,免得留了话柄,给众人议论。


    宇文玄双目幽深,如同顶好的黑曜石一般,眸光微凉,难以探知他的喜怒。


    宝扇的膝盖正对着宇文玄的脚尖,茯苓糕沾染了泥污,此时正躺在一双纤细如玉的手中。这双手好似代替了瓷碟,变成了呈上茯苓糕的器具。只可惜这茯苓糕模样粗鄙,又微微向下塌陷,零星的黑点挂在上面,未免太配不上那双柔荑。


    这般模样的手,不该生在这样一个婢子身上,也不该用来呈上点心。宇文玄耳中响起军营中的粗鄙言语:若将此等玉柔佳色,抚在男子腰间,流连在男子喉间凸起,才可以称得上是不暴殄天物。


    察觉到宇文玄肆意的打量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如狼似虎一般,逡巡着自己的猎物,宝扇不由得身子一颤,但仍旧强撑着,不让手掌晃动。


    一声轻笑落下,若不是宝扇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宇文玄的神色,便会错过这轻巧地仿佛揉进风中的笑声。


    “无妨。”


    宇文玄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开,正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宝扇要突然请罪的邓姑娘见状,刚要站起身去追,却不知脚下哪里来的石子,将她绊倒在地。邓姑娘口中发出痛呼声,眼睛盯着宇文玄的背影,却见那人脚下丝毫没有停顿,慢慢离开了她的视线。


    管家暗自收回方才迈出的脚,吩咐婢子将邓姑娘送回院子去。他绕到宝扇跟前,面容好似软上了几分。


    “王爷既然没有怪罪你,便先回去罢。”


    宝扇乖顺地应是,只是站起身时,两腿好似踩在了棉花上,脚下一偏,险些摔倒,她一手提着裙裾,另一只手微微虚握,手心还放着那只茯苓糕。


    管家暗叹一声,瞧这小可怜的模样,真不知道王爷怎么忍住,未趁刚才收了宝扇。或许是王爷生来就没长出怜香惜玉的经脉吧。


    宝扇回了自己的屋子,将手中的茯苓糕用油纸包好,又用清水仔细地净了手。花晴从外面进来,她也听闻了今早之事,在王爷面前失仪,宝扇却丁点惩罚都没有,而邓姑娘还被罚了抄写经书呢。花晴方才便是去见邓姑娘去了,听了邓浅浅抱怨许多,说着王爷如何心狠无情,花晴嘴中安慰着,心里却丝毫起伏都没有,只暗暗惋惜为何宝扇这般好运气,她一个婢子,若今日惹怒了王爷,必定没有了活路,到时没了宝扇,这屋子又成了她一个人的了。可谁曾想,宝扇竟然毫发无损,还得了王爷亲口许诺,认为失仪之事无妨。


    经过宝扇身边时,花晴冷哼一声,见宝扇未曾理会她,心中越发郁郁。


    宝扇只觉得头重脚轻,圆日正悬,虽是正午时辰,她便换了衣衫,躺在了软榻上。她只觉得周身上下,仿佛浸泡在了冰水中,浑身颤栗,但胸中又好似燃烧着一团火焰,燥热异常。一时间,外冷内热,冰火两重天。宝扇知晓自己或许是害了热症,但她却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更遑论走下床榻,去寻大夫去了。


    热症让宝扇着实难受,她好似回到了从前,刚进王府那日,她也是害了这样的热症,坐着破旧不堪的马车,被拉进了王府。


    据说人在将死之际,所经历的种种都会在头脑中一一闪现。


    宝扇心尖一颤,看着自己的过去变化成一幅幅画面,展现在她的面前。


    莫不是她要没了性命,才会想起这些从前?宝扇心头发苦,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好不容易让王爷免了她的罪,却因为心中恐惧,惊惧之下害了热症,如今还要因此丢了性命。


    只是在宝扇的脑海中,她的过去匆匆而过,最终出现了宇文玄的身影。床榻上的宝扇眉头紧锁,看着府上的邓姑娘,百折不挠地追寻着王爷的身影,她每每想起新的点子,即使王爷不曾回应过,也未曾放弃。终于在寻到了治疗王爷隐疾的法子后,两人终成眷属。在这其中,竟然还有宝扇的影子。


    她被邓姑娘整日带在身边,每次邓姑娘出了差错,旁人顾忌着宇文玄的颜面,不敢找邓姑娘的麻烦,便将怒火都放在了宝扇这个贴身婢子的身上……在为王爷寻找治病方法的途中,邓姑娘和别人争抢一株药草,药草被抢到手中,旁人却并不服气,找了人手伺机报复。这场报复中,邓姑娘有幸,只受了轻伤,宝扇却被他们抓去。待找到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发凉的尸体……


    宝扇好似局外人一般,站在一侧,看着自己狼狈地躺在地上,脸上混杂着泥土和雨水,发丝纷乱地贴在脸颊上,两唇发白,了无生气的模样。


    “宝扇,宝扇,你……”


    睫毛轻颤,宝扇缓缓掀开了眼睑。


    锦绣见状紧皱的眉头松开,喊着旁边的大夫赶紧过来。


    一条细细的红丝线系在了宝扇的皓腕上,随着大夫的探查,丝线微微颤抖。


    大夫老神在在:“惊则生惧,惧则生疾。”


    锦绣不懂他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只听明白了药草要分每日三次服下。


    待大夫走后,锦绣坐在宝扇床榻前,心有余悸道:“还好今日我来寻你,不然你一个人躺在榻上,浑身泛着红,怎么喊都唤不醒。”


    锦绣嘴角一撇,看向宝扇对面,小声抱怨着:“那个花晴好生坏心,见你不醒,还要了点心茶水,一副看戏的样子。听大夫说你无事,又悠悠叹气,将门窗都敞开了。”


    宝扇眉眼低垂,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哑意。


    “还好有你在。”


    锦绣闻言,便将讨人厌的花晴抛之脑后,给宝扇倒茶水去了。


    微翘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宝扇想起梦中所见,仍旧心头发冷。人生来便有各自的脾性,有人生□□闹,她便是天性胆小那种,其中最怕的便是没了性命。宝扇在王府数年,虽听闻王爷暴戾,动不动就要人性命,但她从前想着,若是不出蔷薇苑,便可安稳度过余生。哪里想到会有一日出了蔷薇苑,做了邓姑娘的贴身婢子,日后还会落个凄惨死去的下场。


    宝扇接过锦绣递过来的茶杯,指尖隔着瓷片,察觉到微微的暖意。宝扇朝着锦绣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轻饮了一口茶水。


    几片柳树叶子般的茶叶漂浮在清水中,茶水也不是深褐色,而是白水一般。细想也是,她这样的身份,也配不上什么好茶叶,能用上几文钱一斤的粗陋茶叶,再浇上滚烫的白水,便该千恩万谢了。


    只是——日后若是连这种茶水都喝不上了呢。


    世人皆非至纯至善之人,宝扇也不在全然良善之列。她思绪渐渐转动——自己定然是不能留在邓姑娘身边了,不论梦中,单单是今日,她就险些被牵连受过。离开邓姑娘身边,不见得此生便能安稳无虞,她只有孑然一身,又这般胆小,日后不知道还会碰到什么麻烦。必须想一个法子,保证她能日日安稳。


    梦中宇文玄的身影一闪而过,宝扇心头微颤,但想起梦中种种,很快下定了决心。虽然待在宇文玄身边令人生惧,但用心使了法子,总能有一线生路。何况——


    宝扇看了看有了一丝裂缝的茶杯。


    听闻雪顶含翠是极好的茶叶,饮后便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人生短短数年,她应该,也能换上一种茶叶的罢。


    宝扇身子一软,如同随风飘落的柳絮一般,栽倒在锦绣的肩上。


    锦绣:“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宝扇声音软绵无力:“只是头晕罢了,你帮我将衣裳披上,躺在床榻上许久,也该去邓姑娘身旁告罪了。”


    锦绣见她脸庞仍旧绯红,哪能答应,抬脚便要去寻邓姑娘,替宝扇告假。


    一旁一直凝神细听的花晴见状,眼睛瞟向床榻的宝扇。只见她发丝微乱,两颊绯红,唇瓣失去了血色,素来带着盈盈水波的眸子,此时却一副黯然,心中自然相信她确实身上乏力。


    瞧她刚才昏厥不醒,柳眉紧蹙,一副雨打海棠,惹人怜爱的模样,花晴刚刚还在暗自数落宝扇,连昏迷时都一副等人娇怜疼惜的模样,不知是从哪里生出的卑贱样子。如今听到宝扇连邓姑娘身边都不能去,心中暗自窃喜。


    花晴收起脸上的冷意,换上了一副关切的样子。


    “你既然有疾,去伺候邓姑娘也是不妥。我素来和邓姑娘交好,不如我替你说上一声,让你好好休息几日。”


    见宝扇双眸看着自己,花晴不禁神色一乱,莫不是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定是不会的,这宝扇就是生的颜色好,性子怯懦又愚笨,哪能看穿她的心思。


    凭借她与邓姑娘的交情,待她顶替了宝扇的位子,定让邓姑娘对她更加看重。等宝扇病好了,再想回到邓姑娘身边,那可就不成了。


    宝扇眉眼低垂,不顾在一旁使眼色的锦绣,声音怯怯:“那多谢花晴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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