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炮灰是心机美人(快穿) > 263. 世界十一(四) 玄幻文中自愿嫁给妖怪……
    刚才还高声唤着“山神大人”的村民们,见到了千葑这副妖怪模样,顿时吓得两腿发颤,口中喃喃道:“妖……物。”


    千葑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凛冽的呼啸声音,鼻子两旁的胡须,在微微抖动。此时分明是深夜,明月高悬,千葑却觉得周身都被灼热的日光,炙烤一般。他很快便发觉了,是游东君手掌中,握着的那枚罗盘的古怪。千葑扭动脑袋,发出咔嚓的声响,他全然抛掉了伪装成人的儒雅风度,回归成了兽类的本性。


    千葑弓起后背,这是狮子在发动攻击之前的准备动作。千葑的喉咙发出沉闷的响声,径直地朝着游东君扑去。游东君驱动三张符咒,朝着千葑迎去。


    两人对峙良久,最终是千葑率先显现出疲态。游东君目光平静,心中估量着千葑的实力,甩去最后一张符咒。


    ——游东君从不会浪费符咒,只要最后一张符咒,能落到千葑身上,便能彻底将他击败。


    但千葑脸上金色的兽毛,在看到朝他飞来的符咒时,顿时都立了起来。千葑面露惊慌,随手抓来一人,用来抵抗游东君的符咒。村民中传来孩童清脆的声音。


    “宝扇姐姐!”


    被千葑顺手捉来,充当抵抗符咒的盾牌的,便是宝扇。变故突然发生,山神成了妖怪,宝扇便因为距离千葑最近,被他随手抓住。


    见状,游东君匆匆收势,漂浮在空中的符咒,顿时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但宝扇身子柔弱,不可避免被符咒的余光所伤。她身姿踉跄,似春日柳絮,柔柔地向前方倒去。


    一边是趁乱想要逃走的妖怪千葑,另外一边,是弱不禁风,即将要摔在地面的村女。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游东君心中自有衡量,他足尖轻点,意图朝着千葑追过去。但飘零的柳絮,却怯生生地坠落在游东君怀里。


    游东君只得伸出手,将宝扇揽在怀中。


    用来遮掩宝扇面容的喜帕,被风吹落在地。此时的游东君,将今日山神娶妻的新娘子,看得一清二楚。


    宝扇瓷白的脸蛋上,生的一双水杏眼,清凌凌的,蕴藏着欲语还休的情意。她鼻尖小巧微翘,唇瓣红润柔软,整个人瞧着怯生生的。游东君将宝扇扶起,便准备去追千葑。但一只绵软的柔荑,轻抚着游东君紧实的手臂。游东君能感受到,那掌心的颤意,自然也能明白,宝扇在害怕。


    唇瓣上的口脂,显得拙劣不堪。这样会浮在肌肤上的口脂,莫说大户人家,便是家中有些银钱的,都不会让女眷用这等劣质的口脂。但偏偏,宝扇用了。拙劣而俗气的绯红,衬着那张姣好的脸蛋,竟有种别样的美感。


    宝扇声音怯怯:“道长,我好害怕。”


    游东君轻抿薄唇,正要说些什么,只见宝扇鸦羽般的眼睫轻颤,便柔柔地晕倒过去。游东君面露惊诧,下意识地收紧了宝扇的腰肢,让她依偎在自己的胸膛。


    千葑便趁着这个时机,匆匆逃走了。


    顾潇潇走向游东君,她看着依偎在游东君怀里的宝扇,心中莫名涌现出几分酸涩。


    “小道士,你把她交给我,快去追妖怪罢!”


    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但游东君垂下脑袋,看着脸颊发白、紧闭双眸的宝扇,沉默片刻后,他俯下身去。游东君的双臂,穿过宝扇的腿弯,将她轻而易举地抱起。怀中的人,绵软的不成样子。游东君只觉得宝扇过于瘦弱,他待在茅山时,平日里粗茶淡饭,也长成了康健的样子。但宝扇……游东君心中怀疑,宝扇平日里,是不是从未吃饱过饭菜。


    游东君声音清冷:“千葑已经逃远,再追也是无益。”


    说罢,游东君便抱着宝扇,离开这场以热闹开场,以荒谬结局的成亲宴。


    顾潇潇看着游东君远去的身影,不禁眼眶酸涩,跺了跺脚,暗自生起了闷气。


    游东君识得宝扇的家,他的记性向来极好,在茅山修道时,就常被师父长生道君夸赞。游东君只走过一遍去宝扇家中的道路,便将路程轻易地记忆在心中。游东君抬脚迈进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将宝扇放在床榻上。


    宝扇的寝居,同样是破旧的模样,但处处可见宝扇的用心装饰。床榻上束起的纱帐,其上绣着的星星点点的碎花。用来净面的铜盆,旁边摆放的晒干的花瓣……


    游东君凝神,仔细端详了宝扇许久。宝扇确实如同游东君猜想的一般,生的极其美貌。甚至,宝扇比游东君脑袋里所勾勒出的女子,更加温婉可人,举手投足都带着楚楚可怜的柔弱。游东君久居茅山,没有见过这般的女子,便仔细瞧看了许久。但等到看完宝扇的眉眼后,游东君的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他既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自然对宝扇没了兴趣,也不会因宝扇的美貌,而生出别的什么心思来。


    游东君走出里屋,尝试着寻找千葑的踪迹。而顾潇潇犹在生着闷气,看见了游东君,也故意不和他打招呼。但游东君反应平平,对于顾潇潇的置气全然不知。即使游东君知道了,也不会理会,更不会如同顾潇潇期盼的一般,心中忐忑不安。


    顾潇潇见冷脸无用,便走到游东君身侧,冷声说道:“如何,怎么不去陪那美貌的村女?”


    游东君满是奇怪地看了顾潇潇一眼,并不言语。


    顾潇潇见他这副模样,心中越发生气,竟脱口而出道:“那村女是不是生的美貌,让你动心了?”


    游东君沉思片刻,直言不讳道:“她确实异常美貌。”


    至于自己没有动心一事,游东君认为,他不必与顾潇潇费心解释,毕竟两人只是同行,又无旁的关系。


    顾潇潇气极,将游东君留在原地,朝着大山中跑去。


    游东君提醒道:“山路难行,你去大山之中,或许会遇到危险。”


    顾潇潇头也不回,只恶狠狠道:“不用你管!你还是去看那美貌的村女罢,免得她醒来以后,见不到你的身影,要黯然神伤了。”


    茅草屋中。


    宝扇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仿佛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揪紧,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这是场彻头彻尾的噩梦,无半点美好可言。在梦境中,一男一女相伴而行。他们一个是茅山修炼道法的道士,一个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看起来丝毫没有关联。但大小姐生性活泼肆意,不愿意被拘束在宅院中,便偷跑出家门。小道士奉命下山,得了师父嘱托,护送大小姐归家。在回来的路途上,两人经历了人情冷暖,灭过妖怪,收过恶鬼,度化过魂魄。小道士虽然性子冷淡,但终究没有达到圣人的境地,拥有一颗凡人心肠。在和大小姐的朝夕相处中,两人逐渐有了情意,愿意彼此陪伴。小道士不再追求虚无缥缈的“道”,大小姐也逐渐歇了四处奔波的心思,两人开始安定下来,过上了平淡却美好的日子。


    在两人相伴而行的途中,便经过一处村落,此地极其贫苦,且村民们愚昧无知,信仰所谓的山神。但若是山神当真有灵,他们为何经历百年时光,却仍旧如此贫困。山神娶妻的习俗,吸引了刚逃跑出家,想要见见世面的大小姐顾潇潇的注意力。顾潇潇央求小道士留下来,也因此戳破了山神是假山神,实则是一个山中野兽成精,特意装作山神,来换取村民们的全心全意的信奉。村民们从不知道,自己挑选出来的新娘子,都被山神炼化,成了他增长功力的工具。而宝扇,便是顾潇潇所见到的,这场山神娶妻的新娘子。


    宝扇仿佛是顾潇潇的对照组,她生的美貌,却脑袋空空,对山神之事全然相信,是个彻头彻尾的愚昧女子。梦境中,游东君没有为宝扇停留。千葑还是逃脱了,还趁机带走了宝扇。千葑重新变幻成人形,他告诉宝扇,刚才是那小道士使的阴谋诡计,用区区障眼法,试图颠倒黑白。他是大山的山神,怎么会是妖怪。这般话语,欺骗不了旁人,但却让愚昧无知的宝扇,格外信服。她相信了千葑的话,稀里糊涂地将自己给了千葑。和宝扇截然不同的,是长在富贵人家的顾潇潇。虽然家中父母,对顾潇潇多有约束,但她不愿做笼子中的鸟,而是要做自由自在的雀儿。顾潇潇明媚勇敢,她无意间闯进了洞府,看到了人形千葑和宝扇欢好的画面。


    顾潇潇捂住嘴巴,悄悄地离开了洞府。她暗自记忆下千葑洞府的道路,将此事告诉了游东君,和一众被假山神欺骗而格外愤怒的村民们。


    游东君来到洞府,看到的除了千葑,还有衣不蔽体的宝扇。宝扇睁圆眼睛,呆愣地看着众多熟悉的村民们。


    毫无意外的,千葑被除掉了。


    但被千葑骗走了清白的宝扇,却陡然落入尴尬境地。宝扇是如此愚蠢而可笑,竟然相信了一个妖怪的谎话。


    村民们的窃窃私语,让宝扇精神恍惚。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分明从小到大,大家都说山神是他们的守护神,无论山神有了什么要求,都要尽数答应。没有人告诉过宝扇,应该如何区别山神和妖怪,怎么样去质疑山神的言语。


    宝扇本就身子柔弱,遭遇此等事情,更是面色发白,脚步越发虚浮。


    她又听得村民们所说,小道士游东君是如何厉害,如同仙人一般。宝扇心道,如果游东君真是仙人,应当可以拯救她的罢。她当真不想死,尤其不想病死。


    最开始生病时,还有人会关心宝扇,身子可有疼痛。但宝扇接二连三地生病,大家逐渐就开始习惯,再没有开口关怀过宝扇的身子,服用的草药可否涩口。只有宝扇清楚,生病时,她头昏脑胀,吐息变得艰难。如果是病死,恐怕遭受的痛苦,要多上数倍。宝扇不想要忍受如此痛苦,她要活下去。


    对于几乎是一无所有的宝扇而言,她唯一所拥有的,便是这副尚可的身子。宝扇特意擦了胭脂,鬓角簪花,腰肢软软地去寻游东君。


    她想着,仙人会救她的。


    但宝扇看到了顾潇潇和游东君相谈甚欢,顾潇潇抱怨着,上次二两银子买来的胭脂,太过拙劣。待经过富庶城镇时,她要再换上一件好的。


    顾潇潇轻声说着:“小道士,那个村女你可还记得。”


    宝扇没有听到游东君的话,她心头揪紧,难掩失落地想着:游东君应该是记不得她的。她宁愿游东君不记得她,也不要想起,那个和妖怪厮混在一起的村女。


    只听得顾潇潇继续说着:“她被妖怪骗了身子,整日郁郁寡欢。听闻她家中人,给她选好了夫婿,据说是个好人家,家中有粮有钱,算得良人了。也不知道,那人清不清楚未来娘子,是个格外无知,和妖怪做过夫妻的。依照我猜测,应当是不知道的。哪个男子能容忍未来妻子,是个……”


    宝扇身形恍惚,她垂首看着身上褪色发白的衣裙,又看了看顾潇潇一袭明丽的衣裳,仿佛将她比成了不堪的淤泥。想起自己的遭遇,宝扇心中浮现出绝望。


    家中人说的亲事,宝扇知道。那人性情暴戾,失手打死了几个妻子。这样的人,算什么良配……


    可顾潇潇的话,回响在宝扇耳边。她的心底浮现出一种声音:饶是这样的人,也是宝扇高攀。若那人知道宝扇清白尽失,怕是要低看宝扇的。如今那人不知妖怪和宝扇做了真夫妻,是因为宝扇双亲——周家父母,贪图那人的二十袋细粮、十袋粗粮的彩礼,才有意隐瞒。可这样的事情,哪里能瞒得住。毕竟,那日看到的除了游东君和顾潇潇,还有许多村民。


    时至深夜,宝扇还未入睡。她换上自己最好的衣裙,擦上不舍得用的香粉,脸颊绯红艳丽。宝扇走出家中,扬起瓷白的脸蛋,看着天空明月,她意识恍惚之际,竟失足落进了一口枯井中。宝扇没有呼救,只静静地坐在井底,不过片刻,她便没了气息。


    意识消散之前,宝扇甚至在想:如此算好,她没有被疾病缠身,痛苦而死。


    村民们发现了宝扇的尸身,嘴里念叨着:“宝扇家附近,便有一口水井,可她偏偏掉进了枯萎的井中,竟没污了半滴清水。”


    落井之事,是有心还是无意,唯有故去的宝扇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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