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阮酒酒回到永和宫, 先?是去了两个小女儿的屋里,看看她们。


    两个孩子太小了,不宜带到人多的地方。


    海日还是个不会走路的小婴儿,她一个人躺在?摇篮里, 小手攥着?被子一角, 睡的很香。


    乌那希倒是精力旺盛, 抱着?大?猫咪, 玩扔球球的游戏。


    经过一个冬天爆毛的吉祥,白色长毛炸开,看起来威风凛凛。体积也愈发?膨胀。


    “额娘。”乌那希看到阮酒酒过来,奶呼呼的喊道。


    吉祥衔着?彩色的小球,有力的四肢, duangduang的跑到乌那希跟前,吐到地上?。


    “喵。”吉祥给面?子的甩甩尾巴,嗲声嗲气的向阮酒酒打了个招呼。


    这么?娇嗲的声音, 丝毫看不出它是只战力十足的女武神?。


    这个世界,就连小猫咪也会表里不一啊。


    阮酒酒斜坐在?地毯上?, 顾不上?让梳头宫女拆掉沉重的旗头发?饰, 先?倚着?靠枕,好好休息放松一会儿。


    “额娘累累,乌那希给额娘捶背。”贴心小棉袄乌那希,声音甜甜的,迈着?小短腿绕到阮酒酒身后。


    奶馒头似的小手,攥成拳头,认真的给阮酒酒捶着?背。


    阮酒酒脸上?的疲惫和亢奋, 刹那间?化作温柔。


    阮酒酒胳膊往后一捞,将小棉袄抱到怀里。


    “额娘的小甜心真贴心。让额娘抱一会儿, 额娘就不累了。”阮酒酒抱着?乌那希,头埋在?她软软的小肚皮上?,深吸一口气。


    吸可爱人类幼崽的快乐,和吸猫的快乐,不分?上?下。


    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儿,是自己生的,更是打上?了一百层滤镜。


    雅兰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看着?阮酒酒跟乌那希撒娇。


    小小的人儿,话都不说顺溜,却像模像样的关怀着?她的额娘。


    “吉祥,美?丽勇敢威武的吉祥猫猫,也过来给我?抱抱好不好?”阮酒酒抱着?女儿撒了会娇,目光移向一米开外?的傲娇大?白猫。


    吉祥迈着?猫步,不疾不徐的走过来,往阮酒酒膝边一躺。


    人类,看你出门打猎辛苦的样子,本喵勉为其难的让你摸一摸吧。


    阮酒酒欢快一笑?,疯狂的撸着?吉祥蓬松柔顺的毛,又揉了揉大?猫猫热乎乎的肚皮。


    人生的快乐,在?此刻到达巅峰。


    吉祥对除了乌那希之外?的人,忍耐力是有限的。


    在?阮酒酒怀里乖了一会儿,它挣扎着?要出去。


    阮酒酒无奈的松开手,将吉祥放出去。


    “从皇上?突然当场宣布,晋封我?为皇贵妃开始,一直到回到永和宫,我?一直有种不真实感。整个人就像喝了酒后,踩在?云朵上?,脑子晕乎乎的,生怕往前走的下一脚,就踩空了,掉到地上?。”阮酒酒道。


    摸着?乌那希漂亮的卷发?,阮酒酒目光柔和:“直到现在?,我?才有了双脚踏实踩在?地上?的真实感。”


    雅兰道:“奴婢只觉得,主子这是水到渠成。”


    “雅兰你今儿没有被惊吓到?”阮酒酒讶异道。


    她以为雅兰面?上?的稳重,是和她一样,都是表面?克制着?内心的激动。


    雅兰跪坐在?阮酒酒对面?,她不知何时手里拿了个小梳子,帮乌那希梳顺被阮酒酒揉乱的头发?。


    “皇上?前阵子,和你谈及生辰礼的准备时,奴婢就猜到了。听到的那天晚上?,奴婢翻来覆去,一整夜没睡。再大?的讶异,这么?天也消磨平静了。”雅兰道。


    阮酒酒回忆道:“我?想起来了。难怪那天你脸色不太好。我?问你是不是身体不适,你还说是前一夜睡前茶水喝多了,脸水肿了。”


    “若说在?您献粮种推广之前,奴婢心里还有些许担忧。您虽圣心在?握,有子嗣有资历。可钮祜禄贵妃的出身,满族大?姓,天然优势。奴婢不敢想皇上?在?封您为皇贵妃后,后妃和前朝是否能心服口服,不暗地里给您使绊子。”雅兰道。


    “但是,我?献粮种有功,弥补了我?的出身不够高。你便没了担心,是不是?”阮酒酒轻快的笑?道。


    雅兰好心情的含笑?点头:“是啊。有粮种铺路,主子这一步走的稳极了。”


    “看来,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要看实绩。”阮酒酒道。


    雅兰短时间?内没听懂“实绩”的意思,但她向来聪慧,稍稍一琢磨,就明白了。


    “主子说的是。”雅兰道。


    “既然靠爱护百姓,坐稳了皇贵妃的位置。咱们也不该得了好之后,就忘了功臣们是不是?”阮酒酒道。


    “主子,您参与的粮种推广研究,已经造福了无数百姓。您不知道,从您说出三季稻和双季稻能够种植的那么?多地区时,大?殿里多少太监们都偷偷红了眼睛。太监不比宫女,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不会走入宫这条路。也许,当年他们能多一捧米,就不必进宫。”雅兰道。


    守在?门外?的太监,听了雅兰的话,忍不住走进屋里来。


    “奴才给主子磕头。主子,雅兰姐姐说的对极了。主子您为百姓们想出粮食增产的办法,奴才们都感激极了。虽然奴才们进了宫,这辈子是改不得了。但是,外?头那么?多的孩子们,因为您得以多了活命的机会。他们便像是小时候的奴才们,能走上?奴才们当年选不了的路。看到孩子们好,奴才们心里也觉得好。”小太监哽咽的连连给阮酒酒磕头。


    “咱们永和宫的奴才命好,跟了您这样的好主子,把奴才们当个人看。可宫里还有许多地方,把小太监看的连畜生都不如。这就罢了,好歹命在?呢。多少人在?净身的那道槛,就没跨过去。”小太监拿袖子擦了擦脸。


    他知道宫里不能哭,但是想到经历过的苦楚,眼睛实在?忍不住泛酸流泪。


    “主子,奴才没忍住哭了,奴才一会儿就去怀恩公公那里领罚。”小太监自觉道。


    阮酒酒道:“起来吧。罚什么?,今儿本宫大?喜,只有赏,哪来的罚。再者,你这是喜极而泣,本宫许了的。”


    “你是永和宫的人,是自己人。本宫说句实话,粮种非我?一人之功。我?不过是从书中拾前人牙慧,提了两句,再出了些钱。在?农庄种稻,四处勘查土地辛苦的人,不是我?。甚至本宫那在?云南的族兄,真正?论起功劳,也不如四处奔走和在?田地侍侯的老农们。”阮酒酒实诚道。


    小太监不赞同道:“底下人本来就是要出力做事的。奴才没种过田,但是奴才小时候,家里也是种田为生的。庄稼人种田,看天吃饭,年景好收成不错,年景不好,便只能卖儿卖女,熬过饥荒。没有主子您的建议和资助,大?多数一辈子不踏出村里的庄稼汉,是寻不到您实验出的好粮种的。您的功劳,就是最大?的。乌雅大?人的功劳,也是实打实的多。”


    “再厉害的农人,最多能帮到的,也只是同乡的农田。主子您,帮到的却是半个大?清的农人。”小太监垂着?脑袋的眼眸里,是无比的狂热。


    现在?,若有人敢在?他耳边说主子一句不好,他拼了命,也要砸碎对方的脑袋。


    好的粮种,好的种田方法,救的是无数百姓的命啊。


    阮酒酒没想到,小太监情绪能那样激动。


    在?万寿宴的大?殿上?时,她呈上?三季稻、双季稻粮种推广手册时,她能感受到朝臣们灼热的眼光。


    但是,那些眼光和小太监的不同。


    朝臣们激动的是,这是不世功劳,是记载史册、流芳百世。


    小太监共鸣的,却是当下无数吃不饱饭,饿肚子是常态的底层贫民。


    那是一群被最忽视的群体,也是人口基础最庞大?的群体。


    天子脚下,京城繁华,再贫穷的人,只要肯出力干活,日子未必能富贵,却吃穿不愁。


    而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有无数勤劳肯干,不怕辛苦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锄头在?田地里挖了一次又一次,汗水滴了无数,还是吃不饱肚子,养不活家人。


    这能怪命吗?怪投胎投的不好,生在?不够繁华的地方吗?


    阮酒酒深吸一口气,她已居高位,乌雅氏一族的人脉,经此之后,必然更愿意为她所用,听她吩咐。


    她终于可以除了做施粥、捐银给慈幼堂这些事之外?,更大?更多的事情了。


    “出去洗把脸吧。虽然主子不介意,你走动时也避着?些人。规矩能不破,还是不要破的为好。主子仁善,莫要让其他人瞧见了,由此生了胆子,行事散漫大?胆。并?非我?严苛,宫里守规矩的人,才能活的久,是不是?”


    在?阮酒酒被小太监的反应触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时,雅兰小声嘱咐着?小太监。


    小太监懂事的点点头,他再次用袖子仔细把脸擦一遍。


    还好,为了在?主子面?前不损形象,他只哭了一点,没有流鼻涕。


    “奴才明白的。主子宽和,奴才们更不能因此而不懂规矩。永和宫的宫人走出去,代表的是主子的脸面?,绝不能给主子丢脸。尤其主子晋封了皇贵妃,奴才们更要守好规矩,不让外?人寻到错处,坏了主子的英明形象。”小太监神?情坚定道。


    雅兰微微一笑?,从荷包里给小太监掏了一锭碎银子。


    份量不重,大?概是一两不到的样子。


    “你有这份心,很是不错。以后多往怀恩总管面?前走走,露露脸。”雅兰提点道。


    小太监不好意思收银子,却被雅兰强行塞到他手里。


    “姐姐我?不缺这么?点银子。这银子,赏的是你的忠心。你若能一直如此,往后日子会更好的。”雅兰明示道:“下去吧,这里有我?服侍着?主子。”


    小太监听话的退下,走的蹑手蹑脚,不敢出声打扰到陷入思考中的阮酒酒。


    “雅兰,你说,我?在?江南开个纺织工场,为谋生的女子们提供一处工作场所和庇护,如何?”阮酒酒道。


    第382章


    阮酒酒想了想, 这个时候好似很少有工厂的说法。


    不待阮酒酒解释,雅兰表明自己听懂了。


    “主子说的是纺织作坊?”雅兰问道?。


    阮酒酒点点头:“皇上亲政以后,一直在大力推广棉花种植,各地的蚕桑业, 皇上也十分重视。衣食住行。粮种之上, 我已尽了全力, 再也没有其他主意。以后的粮种培养, 还要看工部的农官们。术业有专攻,他们才是专业的人才。但在衣物布料上,我倒是还有点?儿想法。”


    雅兰蹙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却没有想出个结果。


    “主子?, 官府中已有江宁、苏州、杭州三地织造署,负责管辖监督当地织造坊,订购布料, 征收织造税费。民间纺织与官营作坊相对,未必能得?支持。”雅兰果然聪慧。


    哪怕因为身?份的设限, 雅兰对前朝政策一无所知?, 却敏锐的察觉到官营与民营的竞争对立关系。


    阮酒酒赞许道?:“雅兰若为男子?,得?以读书考官,定然能在朝堂上大放异彩。”


    雅兰少见的被夸红了脸,她红着脸,强行让自己冷静理智道?:“主子?,奴婢知?道?您一心想要帮扶女子?,让女子?能在这个世道?上独立站稳。但是, 您千万不能为此而冒险。若是建一个小的纺织工坊,倒是无妨。可依着您方才话里的意思?, 是要建一个大纺织工坊,吸纳大量平民女子?到工坊里做活。这般一来,规模怕是不会比官营的织造署小。后宫不得?干政,官不得?与民争利。纺织工坊的建立,与粮种研究不同的。”


    阮酒酒道?:“去年江宁织造曹大人的夫人,曹夫人携女进宫时,我询问过一些。江宁织造署管辖之下,官营织造房舍大约在数百间,每一处设有不同类型织机六百至八百张,机匠大约有两?千多?名。”


    “官营生?产的布料是官布,因此对机匠工人的技艺要求极高。我想建的纺织工坊,以普通棉布为主,不需要会多?少花色技巧。布匹销售的对象也是普通百姓,价格廉价。比对着官营织造管辖下的工坊,我所建的工坊,规模可以较之少上一半。如此,也能招收一千名女子?。而工坊所盈利的银两?,剔除成本、税费,将七成交给皇上的。以表我无其?他心思?。”


    “雅兰,你?担忧的这些,几年前我就想到了。所以,从?前我从?未提过这件事,也没有去想。如今,我已是皇贵妃了。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天下女子?中,当是我的地位最高。我占据着这样高的位子?,理当去做些什么,庇护和我性别一样的女子?们吧。”阮酒酒道?。


    雅兰从?阮酒酒的话里,听出了不确定。


    “奴婢还是想劝主子?三思?。既然主子?已经?等了几年,不若再耐心等几年。四阿哥待主子?至孝,等四阿哥能进朝堂时,主子?将此事交由?四阿哥去办,不是更好?既不会让皇上误会主子?身?居后宫,却对前朝外?事有野心图谋,也能为四阿哥积攒功劳政绩。”


    “主子?,位高才易倒啊。凡是与钱利相关的事情,一旦做的好了,必然会动了旁人的利益,那就是生?死之仇了。再者,乌雅氏的势力也需要时间沉淀,才能稳固下来。主子?和乌雅氏此时,都不宜再动了。”雅兰道?。


    乌那希乖乖的靠在阮酒酒怀里,大人们说的话,好复杂,她一句都听不懂。


    但是,她听懂了“四阿哥”。


    别人都是这么叫四哥哥的。


    “四哥哥,好。”乌那希奶声奶气的喊着。


    阮酒酒明澈的双眸,因为雅兰那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说,而失神着。


    乌那希一声喊,将她从?迷茫中拉了出来。


    阮酒酒双眼弯弯,望着可爱的小女儿。


    “好。你?四哥哥最好。”阮酒酒回应着乌那希。


    是啊,雅兰说的没错。


    是她一时被康熙的偏爱和大方,冲昏了脑袋。


    挥斥方遒,满心气概,却忘了养在华丽宫殿里的金丝雀,怎么可能被允许成为飞向天空的鹰。


    金丝雀没有资格飞出牢笼,不能生?出对天空的向往,不能生?出利爪,有伤人的能力。


    就像小花园里被圈养着的大白,它生?活的地方应该无比广阔,有丛林花海小溪和同伴。


    可是,为了献祥瑞,纯白羽毛的白孔雀,被关在笼子?里,一路颠簸,到了京城。


    从?此以后,住在一块狭小的地方。


    没有人会觉得?,小花园地方狭小。只会觉得?这是一只幸运的白孔雀,被皇上最喜爱的嫔妃,养在漂亮的花园里,每天有人伺候着,喂水喂食,无忧无虑。


    也没有人会觉得?,刚成为皇贵妃的阮酒酒,人生?还能有什么忧愁。


    她多?幸福啊。从?睡大通铺的小宫女,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有子?有女,皇上偏爱,家?族也跟着圈层飞跃。再没有比她更幸运、日子?更舒心的女子?了。


    她应该感激这一切,成为更体贴懂事的解语花,为皇帝解忧,并管理好后宫,以此为终身?荣耀。


    “雅兰,我刚生?完胤禛的时候,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有自己的住处,炭火足够多?,衣服足够厚,吃的东西不要端上来时飘着一层凝固的油脂。然后,安安稳稳的养着自己的孩子?,看着他长大、有妻有子?。”


    “如今,后宫里没有过的比我更好的嫔妃了。这整个永和宫都是我的,冬天的炭火、夏天的冰块,只有我用不完,没有不够用的时候。食物上,更是有独立的小厨房,哪怕半夜饿了,也能做些热乎菜肴。华服美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连鞋上缀的珍珠,也又?大又?圆,是难得?的珍品。更别提,我的孩子?都得?以养在身?边,还能时时有皇上关心孩子?的健康和学业。惠妃她总是看我不顺眼,因为的不也就是这些么。”


    “我有着她们羡慕的无数优待,可我这心啊,不仅没有满足,反而空落落的。”阮酒酒喃喃道?。


    “这是为什么啊?”


    雅兰柔声道?:“因为主子?您是真正心有大爱的人。您过好了自己的日子?,便想着让其?他人的日子?,也过的越来越好。您待奴婢们宽和,待后妃们温柔。可宫外?的地方,是属于皇上和朝堂上的大臣们治理的。主子?您碰不到,也碰不得?啊。”


    阮酒酒眨眨眼,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来的大爱。


    真是夸的让人脸红羞臊。


    她至多?是借着康熙的势,张嘴说几句话吩咐,跑断腿劳累的都是别人。


    “今儿头?上的发钗,簪的比别的时候都要多?。在万寿宴上时,神经?紧绷,不觉得?沉重。等回来全身?放松以后,才觉得?从?头?皮连到肩颈,都被扯的疼。”阮酒酒主动结束上一个话题。


    在先前小太监退出去时,雅兰将屋里的其?他宫女、嬷嬷,一并支使了出去。只剩阮酒酒、乌那希、和她自己三人,外?加一只趴在门槛晒太阳的大猫咪。


    若不然,以阮酒酒方才说的那些话,封口是一件麻烦事儿。还要防着后患。


    阮酒酒环视屋子?一圈,没看到三步一个的宫人们,就知?道?是雅兰悄悄清了场。


    “我这嘴啊,有时候不过脑子?,总说些不该说的话。还好有雅兰你?在,若不然可就麻烦了。”阮酒酒道?。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主子?您只管依着您想过的生?活那样,去过日子?。其?他的,有奴婢呢。”雅兰道?。


    “乌那希,额娘盼着你?以后也能有信任的贴心人儿,如同额娘有你?雅兰姑姑这样。你?雅兰姑姑,对额娘可好了,把额娘都宠的快没边儿了。”阮酒酒捏捏乌那希的小脸,声音轻快道?。


    乌那希鹦鹉学舌:“雅兰姑姑对额娘好!”


    雅兰心顿时化作一汪温水,遇见主子?,何尝不是她的运气。


    主子?总能看到她的好,还会和她说许多?没听过的事情,令她能看到的世界,越来越大,越来越远。


    “奴婢做的,不及主子?对奴婢做的多?。还是奴婢太无能了,不能让主子?时时依着本心做事。委屈主子?了。”雅兰自责道?。


    阮酒酒柳眉轻挑:“你?又?心思?重了。说什么胡话呢。就算是皇上,还时不时被大臣们为难反对。人生?在世,哪能处处顺心。我这样的生?活,已经?是极好极好的了。我知?足的。”


    “如你?所言,有些事情应该等等再做。稳妥行事,总比冒然行事,最后失败了要好。”阮酒酒眉目开朗疏阔,情绪振奋道?。


    雅兰一时有些发愣,随即露出宠溺的笑容。


    主子?总是这样性情开阔,发愁的事儿,没有一会儿,就自己开导好了。不开心的事情,留不到第二天。


    “乌那希,小宝贝儿,额娘要去拆发饰,你?要和额娘一起,去额娘屋里玩一会儿吗?额娘给你?找个新的珍珠项链戴。”阮酒酒笑嘻嘻的抱起皮肤白嫩、眼睛圆溜溜的漂亮闺女。


    乌那希手摸着阮酒酒的耳坠,动作十分轻,乖的不得?了。


    “要。乌那希要漂亮珠子?!”小姑娘已经?知?道?爱美啦!


    “好哦,给乌那希漂亮珠子?。挑最漂亮的那颗,给我们小公主!”阮酒酒道?。


    第383章


    乌那希戴着漂亮的珍珠项链, 美滋滋的在屋里跑着,逢人就仰起头炫耀。


    胤祚送完胤禛到阿哥所,又?在阿哥所呆了?好一会儿,才舍不得的回永和宫。


    “六哥哥, 乌那希的新项链, 好看?!”


    胤祚回到永和宫, 先到正殿给阮酒酒请安。


    他腰还没弯下, 就被乌那希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了?腰。


    一大一小两个小胖汤圆儿,抱成一团,别说多可爱了?。


    阮酒酒忍俊不禁:“别行礼了?,和你妹妹玩儿吧。她刚得了?新?项链, 正高兴着呢,逮人就要?叽里哇啦的说一遍。”


    胤祚抱了?抱乌那希,低头认真研究乌那希的新?项链。


    “好漂亮的珍珠项链。不过, 乌那希比珍珠还要?更好看?。”胤祚年纪小小,嘴已经十分的甜。


    长大以后, 怕又?是一个花言巧语, 会哄的单纯姑娘连连脸红的小子。


    乌那希捧着脸,被夸的晕乎乎的。


    “六哥哥也好看?。”乌那希道。


    “额娘,小六也想要?项链。妹妹这?么小,已经有许多珠宝,小六还什么都没有呢。”胤祚向阮酒酒撒娇道。


    阮酒酒斜眼睨他:“哦?什么都没有啊。那你衣柜里藏的箱子,额娘就拿走了?哦。好好的衣柜,用来放衣裳的。平白无故多放一个木箱子, 实在占地?方。”


    “诶诶诶,额娘不要?啊, 小六知错了?,小六不胡说了?。可是,小六攒的宝石,确实没有妹妹的多啊。不仅没有乌那希多,连海日的都比不过。”胤祚装可怜道。


    阮酒酒不为所动道:“妹妹们是女?孩子,发簪、项链、耳饰、手镯,哪样不要?宝石镶嵌。额娘和你汗阿玛,自是要?从她们小时候就准备起。你和你哥哥是男子,品质上等的玉佩、玉雕,额娘少过你们的?还有你那一箱子的黄金,没几个人一起搬,怕是搬不动吧。”


    胤祚的腰带上,刚好系着一枚羊脂玉佩。


    他嘿嘿一笑:“小六知道额娘疼我。可是,亮晶晶的宝石,真的很?好看?。汗阿玛有时候手上也戴着蓝宝石戒指,小六也想要?。”


    阮酒酒捏了?捏胤祚的小胖手,手指头肉乎乎的。


    “再等个十几年吧。戒指,你现在可戴不上。”阮酒酒说话时,手指上戴的戒指,鸽子蛋大的透明钻石,光芒闪烁。


    清朝的钻石,切割技术不如后世,但是皇家专供,个头大,颜色也纯净。


    阮酒酒在现代的时候,想买个一克拉的钻戒,都要?纠结好久。


    如今戴着十几克拉的钻戒,怎么看?怎么美。


    胤祚对钻石对美,欣赏程度一般。


    “额娘的那枚帝王绿戒指,最好看?。”胤祚的审美经有康熙熏陶,和康熙审美无限靠近。


    康熙对翡翠的喜欢,无人不知。而帝王绿更是翡翠中的精品。


    阮酒酒听懂了?胤祚的弦外之音:“你成婚的时候,额娘送你一块帝王绿原石,随你做成什么装饰品。若是额娘没有,就找你汗阿玛要?,保准不会言而无信。如此,可还眼馋你妹妹们的首饰匣子了??”


    胤祚咧着嘴,露出小米牙,开心的笑着。


    “小六谢额娘。不眼馋了?。妹妹们是女?孩子,女?孩子就要?珠宝首饰多。这?是应该的。”胤祚道。


    “额娘,小六有的,哥哥也有吗?不能只有小六有,哥哥也要?都有的。”胤祚时刻记着,给他哥哥扒拉东西到小金库里。


    阮酒酒嗔笑:“真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你哥哥。放心吧,你哥哥肯定?比你先成婚,额娘攒下的东西,也会先分给他一部?分。”


    “你跟去阿哥所一趟,可看?出了?你哥哥的院子,有什么缺的。额娘让人准备准备,送去给添上。”阮酒酒道。


    这?也是胤祚跟去阿哥所,带着的小任务。


    胤祚连忙认真的和阮酒酒说着:“额娘,哥哥那儿什么都有。小六认为,哥哥屋里只缺一样东西。”


    阮酒酒忙问道:“什么东西?难道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落下了?哪样?”


    胤祚手指转个弯,指向他自己。


    “额娘,哥哥缺个小六陪着他啊。”胤祚道。


    阮酒酒沉默了?,她抿抿嘴,而后道:“那额娘觉得,你哥哥肯定?更想额娘。”


    额娘和弟弟之间二选一,胤禛毫不犹豫选额娘。


    关于这?一点,阮酒酒清楚,胤祚也知道。


    胤祚揉了?揉自己肉嘟嘟的小脸,他自讨没趣,丢人现眼了?。


    比什么不好。居然和额娘比,两人在哥哥心里的地?位高低。


    “额娘您说的对。额娘,小六和哥哥都爱您哦!”胤祚撒娇道。


    乌那希跟着道:“额娘,乌那希爱您哦。”


    一双儿女?一起撒娇,这?是双重buff可爱攻击。


    阮酒酒瞬间被击倒:“芝兰,你去我的首饰匣子里,取来两串十八子。一串粉色碧玺,一串红宝石的。”


    芝兰答应一声,在胤祚期待的眼神下,步子迈的更快到里屋。


    不一会儿,她手里捧着两个长方形的首饰盒子,脚步轻快的走出来。


    阮酒酒先打开叠在上面的那个长条盒子,里头放的是一串红宝石十八子,十八颗红宝石珠子,颜色并不是鲜亮的红色,而是较为深沉稳重的酒红色。头尾串着深绿色的翡翠珠子,最下面挂着一个翡翠小方牌子。


    这?串十八子一出现,胤祚的眼珠子都快黏了?上去。


    “帝王绿现在给不了?你,这?串十八子先给你。你哥哥的那串,等端午节他放假回来时,再送给他。”阮酒酒道。


    胤祚欢天喜地?接过珠串,套在手腕上,绕了?好几圈,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


    “额娘,小六最最爱您了?!”胤祚道。


    乌那希踮着脚,等着另一个盒子的打开。


    阮酒酒伸着手指,轻轻戳了?戳乌那希的脸。


    “真是爱美的小姑娘。不过,额娘家底攒的足,想要?什么宝贝,额娘都能尽量给你们弄来。”阮酒酒得意道。


    浅粉色的碧玺,颜色清甜,乌那希一看?到,就抓着不放了?。


    珠串中间搭配的珠子,用的也是绿翡翠,不过颜色相较胤祚那串,鲜嫩水亮一些,宛若雨后清新?的绿草。


    “乌那希喜欢。”乌那希想学着胤祚,也把?手串套在胳膊上。


    她那么细的小胳膊,可不行。


    阮酒酒将十八子别在她衣襟盘扣上,正好和她今天穿的嫩绿色旗装,十分搭配。


    “这?是在做什么?这?两串十八子,往日你最喜欢,今儿竟然送了?出去。这?两个小的,是说什么哄着你开心,连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康熙过来时,阮酒酒正蹲着给乌那希整理?抚平衣服。


    康熙一眼就看?到了?乌那希衣襟上的粉色碧玺,目光再往旁边一挪,胤祚晃着手臂,露出的深红色珠串,夺人视线。


    阮酒酒牵着乌那希的手,向康熙行礼。


    胤祚也规矩的向康熙行礼问安。


    “胤祚和乌那希说最爱额娘!孩子们都这?么说了?,当?额娘的哪能小气。左右我的那些好东西,以后不是都要?给他们兄弟姐妹么。现在给他们拿着把?玩,也是一样。”阮酒酒道。


    康熙从阮酒酒手里接过乌那希,轻松的抱起宝贝闺女?。


    还是闺女?好啊。


    抱起来轻轻松松的,一点都不沉。


    “乌那希最爱额娘,那汗阿玛呢?”康熙一把?年纪,还要?在女?儿面前装可怜,和孩子额娘争风吃醋。


    乌那希亲昵的抱着康熙的脖子,小脸贴着康熙的脸。


    “乌那希也爱汗阿玛哦。超级爱。”乌那希声音软绵绵甜丝丝的。


    康熙立刻与阮酒酒身同?感受,他也要?给宝贝女?儿开库房,送珠宝。


    康熙想到做到,他招来梁九功,耳语几句,半个时辰后,一匣子的首饰,堆的满当?当?的,摆到乌那希面前。


    一碗水端平,对康熙来说,有点难。


    但是,闺女?吃肉,儿子喝汤,见者有份。


    康熙给女?儿送了?一匣子珠宝,给儿子也拿了?两样好东西。


    而作为大宝贝的阮酒酒,更不会被亏待。


    一对水头十足,颜色漂亮的翡翠镯子,戴在阮酒酒手腕上。


    “皇上怎么过来了??”阮酒酒转着手腕上的镯子,稀罕的欣赏着它的美丽。


    康熙道:“朕到永和宫来,难道你不高兴?”


    “皇上这?是故意欺负人了?。您明知我问这?话的意思。今儿是您的生辰,晚上歇在永和宫,合适吗?”阮酒酒小声询问道。


    康熙道:“以往是不合适的。打今儿以后,再合适不过。”


    阮酒酒眨眨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您的意思是?”


    “你当?皇贵妃这?个位份,只是比贵妃高一级?”康熙无奈道。


    “朕说呢,难怪你听朕的口?谕时,十分镇定?。原来是对皇贵妃位子的贵重,认识还不够啊。”康熙道。


    阮酒酒道:“这?不是以前没想过么,也就没怎么关心了?。”


    “朕是不是该让内务府派个熟悉规矩的嬷嬷来,再重新?给你讲一讲?也顺便当?你手下的副手,在你管理?宫务时,给你搭把?手。”康熙道。


    阮酒酒道:“可千万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规矩学的不够好,皇上派人来敲打我呢。雅兰和芝兰都很?好,她们带的徒弟,也都能出师了?。宫务我暂且还管的过来。多添一个人来,要?重新?磨合,很?是麻烦。”


    第384章


    阮酒酒极力拒绝康熙的送人, 不想永和?宫来一位祖宗,对她指指点点。


    此一时彼一时。


    当年的阮酒酒,恨不得身边的人,除了雅兰之外?, 都是康熙挑的。如今, 她有能耐了, 还是希望一切都由她来掌握。


    人心易变, 实?属正?常。


    好在阮酒酒还没有得志就猖狂,康熙以前安插在永和?宫的宫人,只要他?们?不犯事,做活规规矩矩的,阮酒酒还是留下他?们?, 默许他们当着康熙的眼线。


    阮酒酒懒散的性子,康熙这?些年差不多摸清了。


    “你的性格,宫里重规矩的教导嬷嬷, 确实?容易与你不合。听你。朕不给你  添乱。”康熙道。


    乌那希望望康熙,又?转头看向阮酒酒。


    康熙笑着?逗着?女儿道:“乌那希在看什么?”


    “额娘最厉害。汗阿玛也要听额娘的。”乌那希童言无忌道。


    康熙哈哈大笑:“对, 汗阿玛也要听你们?额娘的。所以, 你们?兄妹几个,要乖乖听额娘的话。若不然,惹的你们?额娘生气了,就是汗阿玛也救不了你们?。”


    乌那希紧紧搂着?康熙的脖子,小人儿恨不得藏起来。


    “不惹额娘生气,乌那希是乖宝宝。”乌那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胤祚摸着?手腕上?的十八子,心里暗道:书里说的对。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就连汗阿玛真龙天子,都怕额娘。他?以后在额娘面前, 要更乖一点,不能捋虎须。惹汗阿玛生气,能找额娘和?哥哥躲着?。惹额娘生气,那不仅是无处可逃,汗阿玛和?哥哥都要帮着?额娘罚他?。实?在不划算。


    阮酒酒在孩子心中的地位,被康熙捧得高高的,她配合的微昂起下巴。


    “都听到了?要记住了哦,当听额娘话的好孩子。”阮酒酒奉旨嚣张道。


    “知道了!”胤祚和?乌那希一起齐声道。


    阮酒酒眼睛笑的弯弯:“既然就知道了,那就听额娘的话,各自回去玩儿吧。只要是在永和?宫内,随便去哪里,身边带上?人就行。”


    “小六知道了,额娘和?汗阿玛有悄悄话要说。小六告退。”胤祚机灵道。


    乌那希年纪太小,不是很能听明白?阮酒酒的话。


    她眨着?大眼睛,眼睫毛扑闪扑闪的,跟小扇子似的。


    阮酒酒柔声哄着?女儿:“乌那希想不想找吉祥玩儿?”


    乌那希眼睛一亮,她小脑袋左右转了转,想要找她的好朋友大猫咪。


    “吉祥猫猫!”乌那希道。


    “对,吉祥猫猫。”阮酒酒道。


    “抱五公主回她屋里去吧。五公主想玩什么,都随她玩耍。只要避着?危险的东西就好。”阮酒酒嘱咐着?照顾乌那希的奶嬷嬷。


    奶嬷嬷连声应是,保证照顾好小主子。


    粉嘟嘟的小肉团子被抱走?,康熙望着?空落落的怀抱,怅然若失。


    他?才只抱了一会?儿宝贝闺女,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阮酒酒瞧见康熙脸上?的神色,弯唇一笑。


    “等一下。”阮酒酒喊停乌那希的奶嬷嬷。


    “乌那希,和?额娘和?汗阿玛告别前,要做什么呢?”阮酒酒道。


    乌那希甜甜一笑,小手往嘴前一贴,然后咻咻咻的往外?甩。


    “汗阿玛、额娘,乌那希爱你们?哟。”乌那希甩着?飞吻。


    康熙立马笑眯了眼:“汗阿玛也爱乌那希。”


    幸亏胤祚已经先走?一步,不用在这?儿看父慈女孝。


    咦,好肉麻哟。如?果胤祚在场,一定抱着?胳膊,这?么说。然后,等下回见到胤禛,原模原样的学给他?哥哥。


    虽然肉麻,但是对哥哥表达爱意?,绝对要只多不少。


    儿女退下,只剩下阮酒酒和?康熙相对而?立。


    康熙蠢蠢欲动的牵着?阮酒酒的手:“乌那希这?么会?哄朕,作为她的额娘,玛琭你是不是要哄朕更多一点儿。”


    阮酒酒小手指勾着?康熙的小手指,幼稚的甩着?晃了晃。


    “要说让皇上?开心,我还真有个主意?呢。”阮酒酒道。


    康熙被吊起胃口:“朕拭目以待。”


    “皇上?和?我一起去趟书房?”阮酒酒道。


    康熙脸上?浮起两团红晕,三十多岁的人了,后宫百花齐放,此刻却纯情的像个毛头小子。


    “去书房,不合适吧?”康熙小声道。


    阮酒酒冷笑:“皇上?,您能不能把脑子里的不干净思想,甩出去。”


    康熙立马站直,理直气壮掷地有声道:“男女之情,天经地义?。你是朕的皇贵妃,朕的妻子,丈夫喜欢妻子,对妻子着?迷,合法合理。再说,朕若是满脑子圣贤,哪能和?你生出胤禛、小六、乌那希、海日兄妹四个。”


    阮酒酒拧了下康熙手背的皮,康熙轻微吃痛。


    “满洲姑奶奶的脾气,朕是在你这?儿领略到十成十。”康熙道。


    “谁让皇上?不正?经,总想着?些有的没的。”阮酒酒道。


    康熙轻咳一声,有一些委屈:“朕这?不是许久没和?你亲近了。太医院那群没用的,让他?们?研究出不伤身的避子药,几年了也没个进展。离海日出生的日子,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今儿又?是朕的生辰、你的大喜之日,不如?晚上?朕让人摆上?洞房花烛?”


    阮酒酒不接话,扭腰转身,往外?就走?。


    “皇上?您就说去不去书房吧。”阮酒酒道。


    康熙道:“去去去,今儿你在哪儿,朕就跟到哪儿。”


    阮酒酒甩了下手里的帕子,站在原地等着?康熙跟过来,清雅的脸上?露出笑意?。


    “皇上?放心,定然是能让您高兴到夜里都乐醒的好东西。”阮酒酒道。


    康熙脑子里瞬间风暴卷起,他?不可置信道:“莫不是还有其他?新的粮种?”


    阮酒酒道:“皇上?您当我是神农吗?”


    “玛琭不是神农,许是神农之女下凡,也说不定。”康熙道。


    阮酒酒小声嘀咕道:“我可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只信马克思主义?,高举科学大旗的。”


    虽然,她存在的本身,十分的玄学。


    但是,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这?么算起来,也不是没可能啊。


    阮酒酒的声音小且含糊不清,就算耳朵贴在她嘴边听,也听不清楚说什么。


    康熙只当阮酒酒小声吐槽他?,乐呵呵的迈着?大步子,贴过去。


    “今儿你在万寿宴上?,打扮的十分好看。既美且庄重。为何回来就将妆容和?衣裳换了?”康熙问道。


    阮酒酒道:“皇上?可听过一句话。漂亮的衣服,必然穿着?不舒服。就像好吃的食物,做法都不健康一样。”


    “这?话朕还是头一次听到。不过,说的有些道理。大礼服厚重,你今儿戴的发冠,朕当时仔细瞧了的,发饰确实?有些多。固然是很好看,却应当十分沉重。”康熙道。


    “不是应当,是就是很沉重啊。拆了发饰换了个发髻后,头皮还是隐隐作痛。还有这?肩膀,也被今儿的衣裳和?戴着?的项链、珠串,压的酸疼不止。”阮酒酒道。


    康熙关心道:“这?样难受,还往书房去什么?朕和?你一起去热汤池里泡一会?,再让擅长按摩的宫女,给你按按松松乏。”


    “因为书房里,有比我个人的身体舒适,更重要的东西啊。”阮酒酒道。


    阮酒酒向来分得清轻重。


    即使,有些时候她认知的轻重之分,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往书房的路,已经走?了三分之一,书房近在眼前。


    阮酒酒双眸雀跃,康熙吞下劝说休息的话,选择尊重、遵从她的选择。


    书房门打开后,书籍的墨香和?竹子的清香,扑面而?来。


    阮酒酒换了一身淡青色,绣着?兰花的衣裳,和?书房的雅致感十分搭配,相映成彰。


    康熙忽然有些嫌弃自己穿的这?身龙袍,他?也该换一身读书人穿的衣袍。


    阮酒酒迫不及待的拉着?康熙的手,加快步子的速度,走?到一面书架前。


    “芝兰,你去门外?守着?。这?里暂时不需要人。”阮酒酒道。


    芝兰对阮酒酒的想法,一无所知。


    若是跟来的是雅兰,定然会?立即察觉到阮酒酒的心思,并?且为了阻止阮酒酒的临时反悔,而?拒不离开。


    正?是因为了解雅兰,知道雅兰会?有怎样的反应。所以,阮酒酒提前把她支到海日屋里去,让她去看吐泡泡玩儿的小婴儿。


    康熙想了想,道:“梁九功,你也去门口吧。”


    康熙的做法,深得阮酒酒之心。


    屏退外?人,阮酒酒神神秘秘的从书架最高处,拿下一本书。


    那本书看起来十分普通,书名写着?《月季种植手册》。


    阮酒酒走?到书桌前,抖了抖书,掉下来一张纸。


    “皇上?,请您阅览。”阮酒酒没有去拿起桌上?叠起的那张纸。


    康熙满载着?好奇心,将叠了几面的纸,小心展开。


    一张纺织机的图画,构造清晰详尽的绘在纸上?。


    “皇上?,您是知道的。我阿玛只是个小官,家境普通。因此,住在同一个胡同里的邻居,都是普通百姓。其中,就有一位以织布为生的妇人。我小时候嘴甜,跟着?那位婶子,学过一段时间的织布技艺,对纺车颇为感兴趣。后来那位婶子搬了家,我也因为年纪长大了,被关在家中学规矩养性情,因此没再碰过纺车。”阮酒酒声音如?清风,吹的康熙发胀的脑子,愈发冷静清醒。


    第385章


    自康熙亲政以后, 对棉花种植的推广,十分重?视。


    对于百姓来说,棉花属于不太贵又保暖的御寒衣物,性价比相对来说较为高?。对驻守边关的士兵来说, 更是十分重?要。


    而棉花衍生的棉布, 普通百姓省一省, 一年也能给家人都扯上一匹普通棉布, 做新衣裳。


    细棉布更舒适些,价格也更贵些,但是比丝绸便宜许多。一些小富之家,可以?尽兴多裁几件细棉布衣裳,换着穿。


    这样的经济作物, 十分有利于经济的恢复,稳定当政者的统治。


    但是,上位者再重?视, 棉花种植的面积还是不够广泛。


    因为,大部分地域的气?候并不适合, 土地利用率和当下的技术条件也对棉花种植推广造成限制。


    好在在政策之下和官府鼓励, 棉花种植规模已经扩张了许多。


    康熙不会织布,但是他对丝织业一向重?视。从江南官府强制机户为其劳动,并设各种名目征税,可见康熙对丝织业利润的掠夺心。


    江南丝织业,就?是康熙的钱袋子之一。


    机户们苦不堪言,却只能顺从。


    “你想要什么?”康熙看了图纸半晌,声音冷静道。


    阮酒酒兴冲冲的双眸, 顿时沉静下去?。


    “朕的意思是……”康熙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对,连忙解释。


    阮酒酒却心情烦躁的, 不想再听下去?。


    阮酒酒打断康熙的话:“皇上,我惯来想法有些天马行空,又对旁门左道的书籍感兴趣。您睿智英明,想来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纺纱机的不同?。”


    “这个图纸是从前明王徵的《奇器图说》中,得到的灵感。我又改动增添了一些零件,可以?一次纺出许多根棉线。在皇上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经济繁荣。江南丝织业的发展,带动了对棉纱的需求。若是棉纱能够大量提供,织布产量也能随之提高?。到时,不论是内销还是售卖到海外,都为大清国库作了贡献。尤其是洋人对我们的瓷器和布匹,一向喜爱。降低成本,高?价售出,买卖不亏。”阮酒酒道。


    阮酒酒画的图纸,正?是历史课本上学过的珍妮纺织机。


    她上辈子能对纺织机感兴趣,确实是因为邻居。不过,那是位个子不高?,裹过小?脚的老奶奶。


    老人家的屋子里有个织布机,她年轻的时候,就?是靠勤劳织布,独自拉扯大三个孩子。


    “你可用这个纺纱机,纺过棉纱?”康熙问道。


    阮酒酒摇摇头?:“永和宫若是多了一个纺纱机,皇上您能不知道?我知道皇上对丝织业的看重?,不曾与?任何人透露过。就?是画图之前的草稿,都烧成了灰,没有留下。”


    康熙回想起阮酒酒拿出图纸时,就?是从一本《月季种植手册》中取出。


    可见,确实藏的隐蔽,小?心谨慎。


    “这张图纸,朕拿走让工部生产试验去?。不论成与?不成,都与?你无关。玛琭,棉纱增量与?粮种增产不同?。”康熙少有的在阮酒酒面前语气?严肃。


    阮酒酒淡淡一笑:“送给皇上的东西,自然是皇上的,与?我有什么干系。”


    康熙察觉到阮酒酒语气?里的疲惫和疏离,他叹了口气?,将阮酒酒鬓角没梳好的一缕碎发,捋到她的耳后。


    “这么多年了,朕还是不能让你信任?”康熙道。


    阮酒酒抬眸,疑惑的看向康熙。


    “我自知丝织业不是我和乌雅氏能插手的,因而将脑中所想绘出,坦荡交给皇上,只盼所学所知能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多添一条生存活路。皇上却声势咄咄逼人。先是一句问我想要什么,再是一句与?我无关,语气?凌厉,不留情面。我顺了皇上的意了,您又拿我信不信任您说话。”


    “皇上,我从不是能言善辩、舌灿莲花之人。您若是觉得我位份过高?,不若将我手中宫权分下去?,好让您放心。枕边人,最?是不防备,何苦为了外物,成天彼此猜疑着,耗费心力。”阮酒酒冷声道。


    她不是没脾气?的人。


    她能找康熙要什么?图什么?


    皇后之位?还是为胤禛争夺太子之位?或是钱财。


    都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哪怕康熙现在封个其他人为皇后,阮酒酒也不在意。到了她现在这个位置,哪怕是皇后,也不会刻意得罪为难她。


    井水不犯河水,日子照样过的享受。


    至于太子这个位子,她和胤禛都不稀罕。反正?,她的胤禛自会登上大宝。当太子有什么意思,直接当皇帝,再让她这个额娘当太后。这才?快活的很。


    而钱财更是不必要了。


    当权势高?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存在缺钱这件事。何况,她还有坐拥金矿的娜仁。好姐妹可比男人靠谱多了。


    “皇上问我求什么,我这就?告诉皇上,我想求什么。我献图纸,不要皇上嘉赏,也不要扬名。只求皇上在试验过纺纱机确实可用后,以?官府为名,多招女子入工,让愿意向外谋生的女子,多一条养活自己的路。”阮酒酒道。


    康熙凝视着阮酒酒,阮酒酒身上所着华服美饰,他此刻皆看不到。


    他透过那副美丽的皮囊,看到她坚韧正?直的灵魂,还有松柏梅竹一样的挺直傲骨。


    她的灵魂,比外貌更美,更迷人。


    康熙自诩不是圣人,他会为了自己谋私牟利,也会为了大部分人牺牲小?部分人。权欲迷人,权欲熏心,康熙从不否认这些。


    但是,越是如此,他这样的人,越爱理想崇高?,并实际为此付诸行动的人。


    “就?这样偏袒女子?让女子养于家宅,男子在外奔波劳碌养家,不好吗?”康熙问道。


    阮酒酒轻笑一声:“皇上您自己听听,您的话是否前后矛盾。”


    康熙垂眸低笑,不否认阮酒酒的话。


    他拉住阮酒酒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包在自己手掌中。


    “耐心点?儿,听朕解释,好不好?”康熙道。


    阮酒酒抽了抽手,没抽出来,索性不挣扎,任由康熙包着她的手。


    真是奇奇怪怪的动作,奇奇怪怪的爱好。


    “朕问你想要什么,确实是出自本能。朕是皇帝,底下人向朕献功时,朕理当嘉赏,询问对方有何求。何况,你今日先是粮种,后是纺纱机,若换做男子有此功劳,封爵也不是没有可能。其他人,只当朕是因为你的功劳,才?晋封你的位份。而你应当知道,你是朕心爱之人,即使不做这些,朕也是要封你做皇贵妃的。算起来,你立了大功,朕却没有嘉赏你一丝一毫。朕心中对你有欠。”康熙道。


    阮酒酒努努嘴,想说话,又忍着没出声。


    “你是想说,你做这些,不是为了立功得赏,是不是?”康熙声音温柔。


    帝王善窥人心,也善用人心。


    经年累月相处的枕边人,他如何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看似喜好奢华,却又不贪图富贵。良心二字,于她来说,最?重?要。


    “我不骗您。若我如今只是个小?答应、小?贵人,定然会借此向皇上您求功劳,为我晋位也好,为乌雅氏求圣宠也罢,总之定然是想让自己和孩子,能借此在宫里生活的更好些。可我现在,甚至今日之前,早已达成过舒心日子这个心愿。于外物之上,当真毫无所求了。”


    “朕知道。即便你有所求,你缺的,朕不用你说,就?会为你寻到,哪用你如此费心劳力。你只是达则兼济天下。”康熙道。


    阮酒酒羞臊的低头?笑了笑:“皇上说正?事的时候,还怪会夸人的。”


    “笑了就?好。刚才?看你一直绷着脸,跟胤禛一模一样,朕心头?惴惴不安的。生怕一个字说错了,今夜又不能留宿永和宫了。”康熙道。


    阮酒酒轻哼一声,她态度已经软化下去?,这一声轻哼,倒是更似撒娇。


    康熙把人揽在怀里,再接下来说的话,语气?和平时教胤祚读书时一般无二。


    教子和教妻,有时候是一样的。


    道理要揉碎了,慢声细语的耐心说给对方听。


    “朕说纺纱机和粮种不同?,自是有原因的。粮种之功,是天下人之利。纺纱机,却只是富人之利。你能知道朕对江南丝织业对看重?,已经很不错。可这样聪明的你,怎么想不到,若是棉纱得以?大量生产,那棉纱供应的价格,也会大幅度降低。到时,以?棉纱谋生或者获利的那些人,该如何恨你呢。你断的,是可是他们的财路啊。断人财路,如弑人父母,是深仇大恨。”


    “即便是前朝官员,也要爱惜名声,不愿名声有瑕疵。他们日常行走,对言行举止慎而重?之。遑论,身在后宫,又是女子的你呢。”康熙道。


    “古往今来,以?民愤逼死人命的事件,不在少数。商人更擅长鼓动人心。朕能预料到,新的纺纱机运用后,发明这个机器的人,要遭多少骂和恨。朕绝不能让你面对一丝一毫的危险。”康熙道。


    康熙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朝中还有各派势力争夺。


    皇贵妃一脉的崛起,注定要吞食其他家族或派系的利益。一个萝卜一个坑,乌雅氏一族要往上走,自然要有人空出位置来。


    官不惧商。但是,官场厮杀,才?是最?狠毒,最?要人命的啊。


    皇贵妃甚至可以?在后宫独得恩宠,但是不能亲自涉足官场范围,触碰到贵族和士大夫们的利益链。


    前朝就?是前朝,后宫只能是后宫。


    第386章


    康熙说的真心实意, 眼里浓浓的担心,丝毫不作假。


    阮酒酒视线落在桌上,盯着《月季种植手册》的蓝皮封面?。


    说起来,这本书还是康熙第一次派人给永和宫送月季花苗时, 她费心找来的养花资料。


    平日里保护的再好, 在时光之下, 书皮的颜色还是比崭新时候淡了许多?。


    阮酒酒道:“皇上解释与我听?, 我就信。不论如何?,我最终的想法,和皇上的决定,是殊途同归。皇上,您能答应我所?求吗?”


    康熙低头含笑看着她:“朕私吞你的功劳, 自然要答应你的请求。”


    “多?招收女子进官营丝织工坊?”阮酒酒睁大?眼睛,确认道。


    她手捂在胸前,心脏激动的扑通扑通强有力?跳动着。


    康熙理所?当然道:“对。百姓以?农桑为?生活之本。男耕女织, 丝织业本就以?女子为?主,当然是由女子去做。诸如绣坊之地, 养的都是绣娘, 你可听?过绣夫的?女子,也是朕治下的百姓,不是吗?便是你不向朕求,纺织工也是女子为?主。”


    于帝王而言,人只分有用和无用。又不是入朝当官。女子既然更有能耐,为?何?要用男子。


    阮酒酒噗嗤一笑:“是是是,皇上您说的有理。是我想差了。”


    实际上, 阮酒酒有什么相差,只有她自己知道。


    康熙道:“朕大?抵明白你的意思?。待这个纺纱机做好, 它纺纱的效率通过验证,可以?推行使?用后,朕明令三地织造局,提高女工招收的比例。男子能挑选的活计多?,该给女子做活养家多?些途径。”


    阮酒酒欢喜道:“皇上英明。”


    阮酒酒不去提,在其?他行业,请康熙也给女子多?些机会。


    循序渐进,先?从女子适合的行业做起。


    等纺织女工越来越多?,手里有钱的女子,就能在家庭、在社?会啊,说话行事越来越有底气和声音。


    其?实,饥一顿饱一顿的平民百姓,哪来的那么多?男女大?防规矩。


    攒钱有粮,才最重要。家里多?一个能赚钱养家的支柱,高兴还来不及呢,分什么他和她。


    若生活再差些的,种?田农忙时,不分男女老少,全家都要在田地里忙活。在天热的时候,衣袖和裤子谁不要卷起来。


    那些规范女子的规矩,在影响到地里收成时,乡间里没几个听?的。


    “朕已经颇为?期待,棉布产量大?增后,售往西洋的景象了。”康熙憧憬道。


    国库还是缺钱啊。


    商人们多?赚钱多?交税,让国库充盈,他才能更好的养着大?清的将士们。这些年年年征战,消耗实在太大?。


    阮酒酒给面?子道:“大?清的商船,定能停留在西洋各国港口码头,气势浩荡。”


    阮酒酒说完,忽而觉得不对。


    “皇上,您说售往西洋?那海禁?”阮酒酒高兴不已的问道。


    “台湾平定,内患已安,海禁自是可以?开了。朕也知道开海禁的好处。到时,朕让人从西洋给你们娘几个,带几箱子好看的裙子回来。还有什么感兴趣的,一并和朕说了,朕好让人去搜罗。”康熙大?气道。


    一时之间,阮酒酒想不出,西洋的哪些东西是她想要的。


    □□支,不是她能提的。况且,这个时候。清朝的□□技术,和西洋□□发展,相差并不大?。


    阮酒酒道:“西洋的事情,我除了小时候在传教士那儿听?说过一些,就是皇上您告诉我的了。皇上您让去西洋的商人,看着新鲜有趣的东西,往回带就是了。第一回 多?带些回来,才好分辨哪些是咱们喜欢的,哪些是不喜欢的。”


    康熙道:“就按你说的来。西洋的食物、动物,最好也带一些回来。朕得让他们再添几艘大?船。”


    “皇上已经提前安排好出航的人员了?”阮酒酒问道。


    康熙道:“待朕正式下旨,海商和海员们即刻扬帆起航。”


    阮酒酒道:“皇上,乌雅氏若有族人对航海感兴趣,可否也买船出海?”


    “海上风浪大?,危机四伏,常有丧命者。若是对此?无惧,心甘情愿出海,朕只有支持,没有反对。”康熙道。


    “乌雅氏的底子太薄了些,许多?子弟从小受的教育不够,出仕的路走不通。若是去西洋发一笔小财,往后日子也能过的好些。当然,一切都要他们自愿。若是畏于海浪风暴,强行安排他们出海,那就不是帮衬提拔族人,而是结仇了。”阮酒酒道。


    “除了天性胆大?的,海商大?多?是走到末路之徒,才去闯一闯。真要是能闯出来,朕指不定哪一日还会用的着他们。”康熙熟练的画着他擅长的大?饼。


    阮酒酒道:“皇上这句话,我一定让博启给家中亲戚们带上。”


    四月一开头,康熙就正式下旨,开海禁。分别设粤、闽、浙、江四海关?,以?管理海外贸易和征收进出口关?税。


    江南、浙江、福建、广东各省沿海居民,拥有的五百石以?下的船只,皆允许出海贸易。


    一时之间,船只生意和码头附近,忙的热火朝天。


    有愿意安稳度日的人,也有天生一颗冒险心的人。


    海浪风暴再危险,总有人想要征服它。


    尤其?,海的那一边,如果能到达,可是遍地宝藏啊。


    博启将消息带回去后,乌雅·威武立马领着儿子,往乌雅氏族长家里去。


    族长一看到他们父子俩儿一起过来,立马加倍重视。


    “是皇贵妃娘娘有什么事情,要托咱们家人帮忙做的吗?”族长问道。


    “别担心。娘娘哪回不是给咱们娘家人送好事来的。但是,这回的好事,要分人。讲究的,是一个自愿,千万不可强迫。娘娘说了,若是自家人对此?不感兴趣,可以?私底下和信得过的商人合作一二。总不会亏的。”乌雅·威武道。


    博启带回消息的时候,海禁要开的风声,乌雅家还没有人知道。


    这就是小家族和大?家族的区别了。


    没有人身在权力?中心,对一手消息的获取,总是慢人一步。


    而慢一步,就是步步慢了。


    好在,阮酒酒能帮忙填补一二。再等个十?来年,就有胤禛给乌雅氏领航。


    想有好用的帮手,当然要提前帮帮手壮大?实力?。


    互利互惠罢了。


    “商人?娘娘手头缺银子花了?我这里还有些,娘娘若是需要的多?,让族里人凑一凑,保准让娘娘在宫里银两够用。咱们家是靠着娘娘才有今日体面?,抬旗之后,宗祠和祖坟连着几日,都直冒青烟。族人们时刻想着能回馈娘娘一二,为?娘娘办事。外面?商人,不如自家信得过。”族长道。


    在他当族长的期间,一整个家族都抬旗了,这是多?么大?的荣誉。死了见了祖宗们,都敢扬着头自夸。


    族长越是珍惜如今的变化,越是把?族里人管的更严。


    谁要是因为?家里出了皇贵妃,行事作风飘了,给娘娘带来后患,立马带着一家人滚出去吧。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他亲儿子,做错了事情,他也清理门户,划出族谱,绝不容情。


    族长的严苛,深得乌雅·威武的心。


    虽说是为?了族人们好,但也是为?了他女儿。


    比起靠着国戚关?系作威作福,纨绔子弟们横行霸道的某些家族,还是他们族长有远见啊。


    乌雅·威武心里的那道暗指,指的是谁,他知天地也知。


    除此?之外,他就算喝醉了,也不吐出一个字。


    “不是娘娘向咱们家索要银子。此?一时彼一时,现今娘娘有自己的私产,哪里需要咱们贴补。是娘娘给咱们送财来了。”乌雅·威武戳了戳身旁的儿子:“博启,你和族长说。”


    “是。族长,娘娘请示过皇上后,派人向我递了消息。皇上即将重开海禁,并对海外贸易十?分重视。有官府海军在海域巡逻保护,民间船只海上航行将安全许多?。娘娘的意思?是,咱们家若是有善水又擅长经商的子弟,可以?掺上一脚。但海上确实危险,想不想求这份富贵,还是由族人们自愿选择。总归,咱们家族现在发展欣欣向荣,再没能耐的族人,只要不惹事,保个衣食无忧,还是可以?的。”博启道。


    族长倒吸一口凉气,捋着胡子的手,一不小心用了力?,扯下两根胡须来,看着都疼。


    “富贵险中求。娘娘一个女子,在宫中给咱们家博了天大?的富贵,咱们这些男人们,难道还要畏首畏尾,贪生怕死,靠人养着?若是如此?,不如早些下去见祖宗,别给咱们拖后腿。”族长本性就是个敢拼敢闯的人。


    “娘娘知道族长您袒护她。所?以?,特意叮嘱了,以?后总还有其?他机会,也不必非要盯着这次。”博启道。


    族长感动的泪花四起:“娘娘大?义啊!娘娘愈是体贴族里,咱们族人更要为?娘娘多?做些事。外人都觉得娘娘在宫里过的好,哪里知道娘娘没有得势娘家撑腰,在宫里过的要多?小心啊。是咱们拖累了娘娘。”


    “诶,娘娘打小性情坚韧。她又是长姐,撑着家撑习惯了。不说族人,就是我这个当阿玛的,还有博启这个当弟弟的,都没用。没能立下大?功劳,给娘娘作依靠。反而,还靠着娘娘屡次求皇上拉拔。”乌雅·威武抱着族长,两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抱头痛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博启茫然的站在原地,这怎么就哭了?他要不要也配合着哭两声?


    可是,眼睛眨了无数次,还是干干的,眼泪它挤不出来啊。


    “人生在世,哪有什么天生擅长的。族里必须有人去,至少去两个领头的,其?他海员们咱们雇好的,船也买大?的。若是真出了事,出海的族人的家人,我这个当族长的养了。”族长道。


    “听?族长的。族长您将咱们家族引领的这么好,您的决定肯定不会错。这样,我也出一半银子。我家里是出不了人的,但是托娘娘的福,家底倒是有一些的。”乌雅·威武道。


    第387章


    博启愣愣的看着?族长, 激情澎湃的喊着管家去挨家挨户摇人来。


    不一会儿,住的进的族人,就先?来的一批。剩余的人,紧随其后, 三三两两的成群结队赶过来。


    不在京城的族人, 则不在集合的范围内。


    航海线这件事若是做成了, 往后有的是机会留给族人们。


    “皇贵妃娘娘给咱们带来了个泼天富贵, 我问你们,敢不敢接?”族长上?来就开?门见?山。


    族人们目光热烈的望着?族长:“我等听娘娘和族长的。为了家?族长盛,我等肝脑涂地。”


    “好。不愧是我乌雅氏的好男儿,有?男子气魄,担得起事儿。”族长高?兴道。


    族长将开?海禁, 选人当海商的事一说?,积极响应的一众族人们,瞬间安静下来。


    吃苦, 他们不怕。但是,生死难料, 这个他们不敢涉险。


    “族长, 这……咱们家?都是旗人了,犯不着?让族人冒险去当海商吧。有?娘娘在,年轻子弟们多读些书,能练武的好好练武,一样能给娘娘争光。家?里也体面啊。”


    沉默之后,族人之中有?一人,被推举出来当代?表。


    那人穿着?体面, 精神奕奕,看着?家?境不错, 确实不必冒险。


    “咱们家?现?在的底子太薄了。若是皇贵妃娘娘晚个几年晋封,子弟们还来得及成长一批,撑起乌雅氏。可现?在,青黄不接啊。娘娘为家?族上?进,咱们却无法在前朝,与娘娘在后宫守望相助,只能一味等着?娘娘扶持,拖娘娘和四阿哥、六阿哥的后腿。一想至此,我这张老脸啊,羞愧的很。百年之后,都无颜见?祖宗。”族长摇摇头叹息道。


    百年之后,无颜见?祖宗。


    这句话的杀伤力,在宗族时代?,实在是太大。


    被推举出来说?话的那人,也闭上?了嘴。


    他可不想当不肖子孙。


    “若能为官,自是入朝最为合适。但是,当官也要有?资质、有?能力,否则就是白白把把柄送出去,让人握着?。”族长说?这话时,看了眼乌雅·威武的弟弟。


    当初,若不是这蠢货生了个蠢儿子,被诱去赌博,为了救他的命,娘娘才答应了和佟庶人的交易。娘娘早年哪用得着?吃那些苦。


    事情已过,娘娘和威武家?都不计较这事了。这一家?子,还暗自以娘娘恩人自居。话里话外,好似没有?他们,娘娘不走佟庶人那条路,就没有?今日的娘娘一般。


    这要不是威武的血脉至亲,族长早喊打喊杀的把人给踢出族去了,还让他们一家?子能沾娘娘的光?


    有?时候,投胎真是看命。


    乌雅·威武的弟弟岳色,被族长凶狠的瞪了一眼,缩缩脖子,将自己?藏在人群里。


    可是,他是娘娘的叔父。理所当然的站在族人队列的第一排,谁敢让他站到人后去,这不是不给娘娘面子么。


    岳色堆着?笑,谄媚讨好道:“族长,兄长,您二位有?吩咐,我一定全力支持。我家?那不孝子,只要您们看得上?,只管使?唤他。”


    乌雅·威武皱起眉头:“他那个身子,还是在家?里养着?吧。到底是断过腿的人。”


    岳色果断闭上?了嘴,心里的小人高?兴的直挥舞着?手。


    被骂两句不少块肉,不公报私仇,让他儿子去海上?丢命就行。


    “海禁初开?,第一批人出去,面临的危险最大,但成功了,从西洋能带回来的财富也最多。咱们族里至少出两个人,不论最终能不能赚到钱,至少得见?一见?世面。同时,也是对皇上?政令的支持。”族长道。


    “族长,不知若是海上?出事了,出海的人的家?人,族里如何?安置?”一个眼角一道刀疤的青年人,从人群后方走出来。


    族长一眼认出了此人,是旁系中的旁系。和他或乌雅·威武家?,都是快出了五服的亲戚。


    这人是老来子,他出世时,父母年纪都大了,没几年因为一场风寒,将父亲的命夺走。由年老的寡母养着?几个孩子,磕磕绊绊的活着?。


    眼角那道伤疤,就是他小时候和小流氓打架被打伤的。为的是保护他长姐的名声。


    因着?这条去不掉的疤,他纵然有?些读书天赋,却断了当官的路子。既然当不了官,索性就没继续读书了。跟着?镖局押了几年镖,赚了些钱。


    眼看着?日子要过好了,去年春天,他的老母亲又重病缠身,药钱花费极大。一家?子又被掏空了。


    “是费扬古啊。”族长道。


    费扬古在满语里,是老生子的意思。在京城街道上?,叫一声费扬古,同时能有?十几个人回头。


    费扬古向族长抱拳:“族长,我家?欠着?药房的药钱快有?一个月了,即使?药房心善,也不能再给我赊药钱了。然而,家?母的药是万万断不得的。若是族长和族叔您们二位,觉得小子能上?船,小子愿意去海的另一边,为家?族和我自己?冲一把。只求族里能借六十两银子,一部分还了药房的药费,一部分留着?让家?母能继续吃的上?药。至于平日里的照顾,有?两位兄长和嫂嫂在,还有?长姐偶尔问询,我可以放心。”


    “你会泅水吗?”族长望着?费扬古的高?个大体格,问道。


    “会。小子幼时为了捕鱼,给家?里添点?肉,不但能泅水,水下闭气也能坚持半刻钟。小子还可以再练一练。”


    寻常人水下闭气,不过是一分钟多一些。练过的,也不过在三?四分钟。半刻钟,便是七分钟多一些,可见?水性天赋之好。


    族长和乌雅·威武对视一眼,对主动?请缨的这位族中晚辈很满意。


    体格看着?壮,水性也好,压过镖的人,胆子大也见?过各种世面,十分适合开?拓海上?事业。


    而且,还是个孝顺人。


    唯一让人有?些迟疑的,是费扬古今年二十了。因着?家?里的事情,至今还未成婚,更别说?留有?子嗣。


    这若是在海上?丧命了,他可就没有?血脉在世了。


    想想自家?儿子和费扬古一般大,有?儿有?女,这么一对比,显得孝顺有?担当的费扬古,更让人心疼。


    而且,这还是自家?族中后辈,也算是子侄了。


    乌雅·威武道:“你还未成婚,也没有?子嗣。海上?风浪大,危险至极,你再多考虑考虑。哪怕你不去出海,你额娘的药费,我也借给你。”


    费扬古爽朗一笑,浑身笼罩的低沉阴霾,在乌雅·威武的承诺里,尽数散去。


    博启在一旁看着?,替他的同龄人惋惜着?。


    可惜了。如果费扬古脸上?没有?这道疤,不说?前途无量,日子也绝不会太差的。


    “有?族叔这句话,小子就放心了。好男子志在四方,本就该往外闯一闯。至于子嗣,有?我两个兄长给家?里传宗接代?,我没有?就没有?吧,不会让家?里断了香火的。”费扬古道。


    话该劝的已经劝了,既然费扬古坚定要出海,族长和乌雅·威武自然不会拒绝。


    选定了一个好人选以后,他们心里都轻松许多。


    娘娘特意让博启递话回来,绝对是个好机遇。绝不能错失。


    “我乌雅氏的好儿郎。放心吧,你为乌雅氏出海,你的家?人,族中必然替你照顾好。别提借银子的话了,这银子由族中出了。不仅如此,族中每月拨给你额娘二两银子,作为补贴。你出海一月的银钱,是三?十两银子。你是带上?船,还是留给你额娘,都随你安排。”


    费扬古喜形于色:“不知船上?是否包早、午饭食?”


    “饭食、衣物、药品,皆由族中出。你若不想在下船的时候,自己?买东西,是不必花费银子的。出海的时间不定,可能要一年,也可能要两年。至多三?年之内,必须要回来。所以,族中折中,会先?支付你两年的银钱。”族长道。


    费扬古道:“族长,我选……”


    “你选什么,这话等临行的时候再与我说?。此次出海之人,还要再挑一个,你帮忙看着?。出海之后,一切安排都以你二人为主。因此,在海上?时要相互信,另一人必须要合你的眼缘。”族长道。


    费扬古兴奋的点?点?头:“好。”


    有?费扬古一马当先?,很快就有?另一个人走了出来。


    而此之后,再没有?人站出来,想要争一争出海的位置。


    一个月三?十两银子是很多,对有?的家?庭来说?,一年才能挣三?十两。可是,一家?人平平安安最重要,有?的赚没的花,不值得。


    既然人选够了,他们就不出头了。出海真要那么好,他们可以等下一次嘛。


    自荐的另一人,年纪比费扬古年长一些,今年三?十多,家?中有?两个儿子。长子健康,幼子病弱。他原本开?了两个铺子,一个铺子卖米,一个铺子卖的胭脂水粉,一年盈利颇丰。家?中还有?祖宅和田产,妻子也是娶的门当户对人家?。


    若非幼子的病,是娇贵病,常年需要珍贵药材养着?,而且得养上?一辈子,他未必会走这一趟。


    即使?,他无比喜爱做生意这种金钱游戏带来的颤栗感。


    他是商人,对商机和金钱的敏锐度,比费扬古强多了。


    他笃定,族长还有?安排没有?说?完。


    所以,他要赌一把。


    族长满意看着?这两人,他们族里的苗不错,扒拉扒拉,这不是又有?两个茁壮成长的好苗子又出来了吗?


    将给费扬古的条件,族长一模一样的又说?了一遍,包括帮费扬古还药房的药费,也折算在其中。


    “除了方才我所说?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船队从海外平安回来后,商队所得盈利,你二人可以各得一成。”族长道。


    一时之间,众人呼吸急促,面红眼赤。


    第388章


    一成盈利, 若有滔天富贵,这一成盈利,足以让许多人卖命。


    一百万可就有十万两。两个人平分一成,那也是五万两?。


    千里迢迢, 跨过?海域去了地方, 怎么可能盈利少了。


    他们可不是普通海商, 是皇贵妃娘娘的族人, 有官府庇护的。


    难怪在禁海时期,也有船只屡禁不止的要出海。


    搏一搏,就是富贵三代不止。


    “族长,不可。我出海,本就是为了族里。出海所用船只、聘请船员水手?, 还有出海的货物,都需要大笔费用。族长给我月例就够了。”费扬古正直道。


    费扬古表立场,同去的另一人, 自然不能?说,他?眼红那一成盈利, 恨不得立马签好契约, 将条件定死,不能?反悔。


    苏和泰圆润的脸,笑的和气生财。


    “族弟说的没错。族里照顾我们,我们理当回报族里。一成利,太?多了。一厘利就够了。”苏和泰就是同去的另一人。


    族长看了看他?,神色不变,深沉的眼神打量的苏和泰直心慌。


    但是, 族长并没有发?怒,那就是他?的话并没有触怒到族长的底线。苏和泰心态十分稳的住, 哪怕有些懊恼自己提出一厘,却也不后?悔。


    哪个商人不爱财,不争利。这是他?们的天性。


    他?刚才可看清楚了,在他?主动自荐时,人群里还有另一人也打算出来。虽只看了一眼,却能?确定,那个人正是族长的庶弟。是族长真正的自家?人。


    可族长却对自家?人摇了摇头,暗示庶弟不要出来争。


    是这趟差事不好吗?不是的。是族长庶弟为人板正,别说经?商谈买卖了,出门买个书,都能?被商家?多赚二两?银子。


    同行的人,已有一个个性耿直的,另一个必要圆滑。而?他?从少年起?就开始经?营米店,二十年的生意经?,比不过?大商人,却能?矮子里选将军,在族人中拔得头筹。


    “此行若能?成,你们回来后?,必被族中重用。若是立了大功,便是重新划入嫡系,也未尝不可。咱们族里,现在最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只有你们有能?力,族里愿意倾力培养。所以,一成利,族里给的起?。”族长道。


    相较于那动人心的巨富,重回嫡系,更令人心动。


    费扬古和苏和泰的喉结,随着口水吞咽,不约而?同的滚动着。


    “费扬古/苏和泰,必不负族长期望。”两?人眼神坚毅道。


    若能?重进嫡系,自家?这一脉,往后?的头香,都得烧给他?们。族谱也得单开一页。一想至此,他?们激动的血脉喷张。


    “族长,两?个人够不够啊?还是人多保险些。我也愿意去。我不贪盈利分成,也不要月例,就想跟着出海见识见识。如果族长能?给机会?,让我家?能?重回嫡支就最好不过?了。”


    “对啊对啊,族长,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我们自带粮食,倒贴钱也行。”


    方才一个个跟缩着脖子的鹌鹑似的族人,这时候疯狂不已。


    族长毫不动摇:“事情已定,不再更改。咱们家?刚抬旗不久,最要紧的是安分守己。关?起?门来,谨守本分。此次出海,若非是皇上主张开海禁,即使有滔天富贵,我也不敢动心。”


    “且告诉你们,想要看咱们家?得意忘形,从而?犯大错的人,多的数不清。谁要是此刻飘了,认不清自己身?份,主动站出来告诉我,不过?是族谱上划几?道线的事,轻松的很。总比往后?整个家?族被连累的好。”族长冷声道。


    族长积威甚久,即使有人心里不赞同,这时候也不敢说出来。


    “你们只看到皇贵妃深受皇恩,族里蒸蒸日上,就忘记了,前些年的那些事了?”族长板着脸,压低着声音道。


    一时半会?儿,大多数人没能?领悟族长说的话。


    前些年的那些事,什么?事?


    还好,聪明人也不少。


    领悟到族长话里所指之事的聪明人,立马捂着嘴小声告诉旁边的族人。


    佟。


    一个字,只说这一个字,其他?话不用多说,都明白了。


    “都明白了?”族长道。


    “明白了,明白了。”族人们连连点头。


    “族长,您放心。我们一定谨慎行事,小心说话,绝对不做出任何?可能?连累族里的事。”族人们保证道。


    他?们和佟家?结了仇。佟半朝的佟家?啊。


    乌雅氏越好,佟佳氏心里越恨。这个时候,底子弱的他?们,还是不要在仇人跟前乱跳了。


    万一把人给逼疯了,阴谋诡计的,他?们家?玩不过?。以势压人,也压不过?啊。


    乌雅氏背靠皇贵妃,佟佳氏背靠皇上。


    皇贵妃和皇上,孰强孰弱,他?们心里有数。


    “你们都是乌雅氏的好子弟。乌雅氏未来的荣耀和辉煌,是由我们所有人共同撑起?的。待今年过?年开宗祠上香时,我一定和祖宗们好好禀告,让他?们在九泉之下也能?为我们这些子孙后?代感到骄傲。”族长道。


    “好。我们一定不让祖宗长辈们失望!”来集合的族人们,心头热血彻底燃起?来了。


    他?们要好好看管好家?里人,时刻盯着家?人行事作风,让外人找不到乌雅氏的任何?弱点攻击。


    乌雅氏一族,必能?列入大族,荣耀辉煌。而?他?们就是举起?家?族往上走的其中一份子。


    “都回去吧。今日之事,回去之后?不要外传。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以免横生枝节,发?生变故。年轻的子弟们,多读些书。读不进去书的人,就好好练武。文武不成,就学人情世故。再不成,去学手?艺活。日子还久着,指不定什么?时候,族里就用到了你。”族长道。


    这个话,族人们是信的。


    就比如,此刻正窝在云南不知道哪个农庄的苏赫。他?不就是因为会?种田,而?立下了献粮种大功。工部的官职都给他?空了出来,赏银也备好了。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种田也有这样的大运道啊。


    族人们乐呵呵的结伴回家?,刚出族长府门不久,被熟识的人遇见。


    熟人随口问了句:“哟,一大家?子这是去做什么?了?瞧着这样高兴,难道又有喜事了,”


    族人乐呵呵道:“今儿心情好,去族长家?里给祖宗牌位上香了。”


    说完,一群人整整齐齐的离开,面上洋溢着快活又和善的笑容。


    独留熟人停在路中央,神情呆滞。


    乌雅氏一族都疯了吗?


    动不动就给祖宗烧香,京城各大寺庙都急着囤香,生怕香烛被乌雅氏的人给买完了,让寺庙没的烧。


    第389章


    乌雅氏的人是疯了吗?


    他们?是疯了, 乐疯了。天上不停往他们?家掉馅饼,他们?可不得疯狂造个大围兜,将馅饼好好兜住。


    人生起势,往往就那?么突然转折的几年。几年挣一辈子。


    有族长?在, 乌雅氏从不让阮酒酒担心。


    博启呆头鹅一般, 一声不出的跟着他阿玛从自家走到族长?家, 又回到自己家。


    “阿玛, 族长?他?”博启脑袋晕晕的,一路跟到了威武的书?房。


    博启媳妇看着自家夫君的背影,面露担忧。


    怎么夫君出去一趟,回来后神?不守舍的。


    “额娘,夫君他是怎么了?”


    乌雅夫人慈爱的摸了摸大孙子的光脑门儿:“不必去管他, 有你阿玛在呢。”


    乌雅夫人就是这个家的定海神?针,她说没事儿,必然没事儿。


    博启媳妇露出轻松的表情, 也疼爱的看向她的儿子。


    这孩子生的时候好,一出生家里就蒸蒸日上, 房子从二?进院子换成三进大宅院, 长?在富贵乡里,养的壮实?又机灵。


    “去把?书?房的门关上。”威武走到书?桌后,拉开椅子坐下。


    博启听话的转身关门,关门前特意往外看了眼。


    瞧见乌雅夫人站在不远处的小花园,他放心?的关好门。


    有额娘在外头盯着,不用担心?有人偷偷听墙角。


    家中许多仆人,都是这几?年新买的, 还不能完全放心?。


    “额娘在小花园里赏花。”博启关好门回来,顺便告知威武一声。


    “这个家多亏有你额娘。”威武对?自己的妻子, 十分敬重。


    “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什么,说吧。”威武道。


    博启道:“阿玛,族长?似乎心?思颇大。咱们?家当真需要出海吗?有娘娘在,咱们?家在京城的富贵,也不会缺的。”


    “别?人给?的,和自己挣得,哪个拿的踏实??”威武反问道。


    博启道:“自然是自己挣的更稳妥踏实?。可是,后妃外戚不都是如此吗?倚靠皇恩晋升,提拔家族子弟。”


    “所以,那?只是后妃外戚。族长?派人买船时,你可以跟着过去看看。看看还有哪些人家,开始买船买船员。”威武道。


    阮酒酒从康熙那?儿得到消息,提前透露给?乌雅氏。


    而参政议政的几?位皇帝心?腹大臣,得知开海禁的消息,必然更早一步。


    博启反复念叨琢磨着威武的话,思索半晌,倒吸一口?冷气。


    “族长?难道想让咱们?家成为后族!”博启说出“后族”二?字时,只有嘴形,不敢发出声音。


    威武挑眉:“就这点胆子?你担任御前侍卫一职,在宫中行走,又常在皇上跟前露脸。就一点儿野心?不敢有?”


    “可大清的皇后,没有从包衣家族里出过啊。”博启声音都在发颤。


    先帝的两任皇后,都是蒙古贵女。


    当今的两任皇后,一位出自赫舍里氏,一位出自钮祜禄氏,皆是满族大姓。


    就是如此,当初皇上元后选定赫舍里氏时,朝中勋贵还有许多不满皇后血统出身。


    鳌拜更是讽刺赫舍里皇后是满洲下人之女。辅政大臣之女,尚且如此,他们?家怎么配啊。


    威武嫌弃的看了眼儿子:“没出过又如何,总是要有人当第一个的。”


    “阿玛,您别?被皇上的一时盛宠蒙蔽了眼睛。皇上已经立了太子啊!”博启跪到地上,抱住威武的大腿,试图让他清醒一点儿。


    姐姐才晋封了皇贵妃,自家阿玛和族长?,就开始肖想皇后的位子。他们?怎么敢的啊!


    威武踢了踢腿,由于坐着,腿不好用力,愣是没有把?博启甩动半分。


    威武额头青筋蹦了蹦:“手撒开。”


    “阿玛,您答应儿子冷静冷静,儿子就放开您。”博启道。


    “你个胆小如鼠的蠢子,不及你姐姐。若是你为女儿身,小选入宫,能熬到二?十五岁平安出宫,都算是你命好的。”威武道。


    “是是是,儿子确实?不如姐姐。所以,儿子谨慎本分,绝不自作主张,给?姐姐添乱。阿玛,您前阵儿接旨的时候,还千叮万嘱敲打儿子,不要一朝得势就猖狂拎不清。”博启道。


    “你这是在骂你老子现在拎不清了?”威武怒道。


    “没有没有,儿子不敢。儿子知道阿玛想兴盛家族的心?。”博启安抚着他暴躁的老父亲。


    “你闭嘴。听我说!”威武蒲扇大的手掌,拍在博启的背上。


    博启疼的龇牙咧嘴,等回去后脱了衣服让媳妇儿看看,肯定一个红色大巴掌印肿在背上。阿玛老当益壮,下手还是一如既往的重啊。


    “你怎知我和族长?所作所为,是娘娘不愿看到的?”威武这一问,直接将博启问懵了。


    “咱们?家底薄弱,以前在包衣里也只是个中等家族,若不然当年不至于护不了你姐姐。娘娘在后宫,有皇上的恩宠护着,娘家差些无妨。如今后宫,除了钮祜禄贵妃和宣妃,其他几?位妃主,也都是包衣出身。家世对?娘娘来说,增不了光,也算不得软肋。”威武道。


    博启连忙点头,对?啊,就是这里理啊。大家都一样嘛,家世上没什么差别?。那?阿玛和族长?急吼吼的,步子跨那?么大做什么。


    “你只想着娘娘和咱们?家。你可有想过,四?阿哥和六阿哥?等两位阿哥入朝行走时,咱们?作为母族,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太子有赫舍里氏一族,明珠和索额图不对?付,已有靠近大阿哥的风向。五阿哥由太后抚养,蒙古与五阿哥天?然亲近。那?咱们?的四?阿哥和六阿哥呢?”威武道。


    博启小声道:“小妹嫁给?了阿灵阿,以后是一等公夫人。钮祜禄氏与咱们?家为姻亲,难道能不帮一帮两位阿哥吗?”


    “钮祜禄贵妃才生的小阿哥!那?才是和钮祜禄氏最亲近的阿哥。你这蠢脑袋,怎么得皇上看重,特意选进御前侍卫的啊!我忘了,你是沾了你姐姐的光。皇上为了你姐姐,才想着给?你铺一条好升官的路。”威武道。


    博启被骂的一点脾气没有,他这个人是不聪明,但是他听的进聪明人的话。


    “你是不是还想说三阿哥的母族,也没什么大能耐?”威武道。


    博启嘿嘿一笑:“儿子还以为阿玛您忘了三阿哥。”


    “笑的跟个傻子似的,闭上你的嘴,不准笑。”威武道。


    博启听话的抿直了嘴唇。


    “你当咱们?家和佟家结的仇,真的就了了?”威武叹了口?气。


    虽说他们?家只是反击,可佟家死了位姑娘,还没了个当家福晋,这仇怎么可能了。


    佟家两位国舅爷不会做人,但是会当个好舅舅。什么都为着皇上想,事事为皇上冲在最前面。这样好的娘舅,皇上亲的不得了。


    佟家在朝堂上,势力依旧可以呼风唤雨。


    甚至,因为亲自折了表妹和舅母,给?舅家没脸了。心?有愧疚的康熙,在朝堂上更加护着他的两个舅舅。


    佟半朝这个说辞,还是没有变。


    博启脑子嗡嗡的,他眼前一黑:“儿子没想到。”


    “你在宫中行走,见到的是皇上,听到的是皇贵妃,哪里能看的到朝堂上的风卷云涌。”威武道。


    “阿哥们?能进前朝后,要去六部行走,轮番历练。朝堂,那?一半都是佟家人把?持的地方。想要为难阿哥们?,易如反掌。咱们?家那?么好的阿哥,你舍得眼睁睁看着阿哥被欺负,自家人一点帮不上忙?甚至,还可能给?阿哥们?带来拖累?”威武问道。


    博启直摇头:“不。四?阿哥和六阿哥对?儿子十分亲近,他们?都是好孩子,世上最最好的孩子。”


    “为官,要一步步的升,要亲自历练,才能扎稳脚跟。但是,海商,若是能成,财富便能一步登天?。咱们?权可以慢慢的熬,钱总要能拿的出来吧。所以,海商是咱们?家必须要吞下的好机会。而且,咱们?挣的是西洋人的钱,名声上不难听。”威武道。


    “等族里钱财多了,才能请更好的夫子,教养族中年轻子弟。也能请好的幕僚,出谋划策。再资助更多的贫寒举子,不图他们?以后尊阿哥们?为主,只等阿哥们?在朝中行走时,帮衬一二?,或是不为难即可。”威武道。


    “阿玛所谋深远,是儿子所不能及。”博启低头心?悦诚服。


    “诶,阿玛。您说的这些,和想让娘娘当皇后有什么关系?”博启还是忘不了他在族长?眼里看到的熊熊野心?。


    威武眨眨眼道:“没什么关系啊。老子就是觉得你姐姐天?下第一好,反正皇后之位空着,怎么就不能让你姐姐坐一坐?四?阿哥和太子年岁相差一些,咱们?家家世又不够分量。即使?娘娘当了皇后,也不会影响到太子的储君位子。继后而已,哪能和元后尊贵相比。”


    威武这么说,就有点耍无赖的架势。


    “至于族长?,他打小就是个有野心?且心?狠的。只要为了家族好,他什么都敢去做。也什么都能忍着不去碰。放心?吧,咱们?家现在再怎么折腾,在那?些开国勋贵眼里,都是小打小闹,入不了他们?眼,也翻不上天?的。”威武还是安抚了儿子两句。


    就这么个傻儿子,娘娘也就这么一个兄弟,不能真吓唬傻了。


    把?博启赶出书?房后,威武脸上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


    虽然他总是骂自己儿子傻,可是若是真傻,又怎么会如此迅速敏锐的发现,他和族长?动作里潜藏的目的。


    威武转了转手指上戴的扳指,那?是去年他寿辰,四?阿哥送的。


    一并送来的,还有四?阿哥写的一封信。


    信已经烧了,但是信上的字,他记得清清楚楚。


    真正有野心?的,可不是他。


    从龙之功,实?在令人心?动。


    第390章


    海禁正式放开之后, 江南又新起?了几座织造坊,坊里摆放的纺纱机和织布机,与市面上的大有?不同。


    三个织造局皆派出教导官员,教授新招的纺织女工, 如何操作新的机械。


    穿着统一的衣服, 头发用棉布盘起?, 女工们双手干净, 面貌整洁的坐着。


    由织造局管辖的织造坊,背靠朝廷,底气十足的挡回其中有些女工豺狼般的亲属。也给另一些实在没活路的女子,多了养家的能力。


    “皇上圣明,放开海禁, 往后你们织的棉布,将?漂洋过海,售卖给西洋人。只要你们布织的又好又快, 为朝廷赚到西洋人的银子,你们的月例都?会涨。”织造局派来的官员道。


    女工们的心, 激动?的狂跳。


    现在她们拿的月例, 已经比在家里为邻居浆洗衣物赚的多了许多。


    浆洗衣物不仅伤手,还伤腰,冬天时更?是冰水刺骨,手生冻疮又痛又痒。


    能找到浆洗衣物的活,还算是好的。还有?些人,找到的活计更?累,钱更?少。


    “我们一定好好学习, 织好布。”女工们道。


    棉布中,以南京织的最好。


    而有?了新的织布机器, 对?纺织女工们的效率来说,更?是如虎添翼。


    这样成本降低,质量提高的布匹,当?它?们销往西洋,必然能占据西洋布匹市场的大量份额。


    一道道指令下?达到地方,国家机器快速运转着。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时间看似很慢,一转眼春去秋来,紫禁城的雪,阮酒酒看了一年?又一年?。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春雪刚消融,温度稍稍回暖。


    宜妃挺着大肚子,稍微丰腴的身子,面容依旧明艳动?人。


    钮祜禄贵妃坐在宜妃旁边,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手隔着衣服贴在平坦的肚子上。


    “还没恭喜妹妹,又得喜讯。”阮酒酒坐在主位上,笑?意宴宴恭贺着。


    宜妃这一胎刚到七个月,从母亲的精神?样貌来看,这一胎养的十分好。


    钮祜禄贵妃则在半个月前,因为身体不适,被太医诊出?喜脉。当?时,脉象显示在两个月左右。


    由于脉象不好,钮祜禄贵妃生生喝了半个月的苦汤药,卧床保胎。


    等胎相平稳了,钮祜禄贵妃立马来永和宫道谢。


    “多亏姐姐当?日提醒,并给我请了太医。若不然,以我不喜看太医的性子,拖延几天,后果严重。姐姐的恩德,不仅我,以后这孩子长大了,也要记住这份情。”钮祜禄贵妃感激道。


    “你我姐妹相称,见?到你形容疲惫,岂有?不关心之理。什么恩情不恩情的,说这话可?就把我当?外人看了。宫中接连传喜讯,皇上和太皇太后、太后娘娘都?很高兴。你们两个一定都?要保重好身体。”阮酒酒道。


    “你们两个可?不是外人。都?结了亲家,怎么是外人。可?惜乌雅夫人没能再多个儿?子、女儿?的,好让我家也和你家结个儿?女亲家。”宜妃吃醋道。


    阮酒酒笑?道:“咱们这一辈没机会,还有?小辈们呢。儿?女亲家不难结,难得是咱们彼此心心相映,感情好。别吃醋啦,乌那希和海日可?想她们漂亮的宜娘娘了。”


    阮酒酒望向钮祜禄贵妃:“两个小丫头,也整日里念叨你。说贵妃娘娘最疼她们,每次都?给她们吃许多甜甜的点心。前日,我只少给她们一份奶糕,免得下?午吃多了,晚上吃不下?饭。她们就抱着吉祥,准备离家出?走,去你宫里。吉祥那么大一只,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抱得起?来的。”


    钮祜禄贵妃掩嘴笑?着:“五公主、六公主既可?爱又听话,漂亮的如同玉娃娃一般,也就你这个亲额娘狠得下?心,舍得克扣她们零嘴。”


    “明明是你们都?疼她们,惯的她们快无法?无天了。我再不管着点,以后真没有?人管的住她们。”阮酒酒无奈道。


    养孩子实在是个劳心的事情。


    宜妃爽朗笑?着:“咱们乌那希和海日,可?是皇家公主,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孩儿?了。多吃你一口点心,就无法?无天了?雅兰,下?回五公主、六公主再想吃奶糕,就来翊坤宫禀告一声。本宫派人来接她们,不必她们还要自己抱着吉祥走。”


    “就是。在我看来,五公主、六公主再乖巧不过了。我宫里那小混世魔王,打从出?生后就尽显霸道性子。四个奶嬷嬷,都?照顾不了一个他。要不,我拿十阿哥和你换六公主?你若是舍不得,十阿哥白送给你也行。”钮祜禄贵妃对?自己生的淘气儿?子,很是头疼。


    明明是同父兄弟,她儿?子和皇贵妃生的孩子,样貌、性子怎么差那么多。


    难道她钮祜禄氏的血脉真就那么强大?连皇上也不能中和一点点?


    提起?儿?子,宜妃不免也想到她生的那个小的。


    她嘴角苦涩,对?钮祜禄贵妃的经历,感同身受。


    宜妃道:“我的小九,也可?以送给你。不求他长大能和四阿哥比吧,稍微乖巧些就行。明明胤祺也是我生的,他性子憨厚直爽,他弟弟就是个爱闹事的淘气脾气呢。”


    阮酒酒捧着茶盏,假装品茶。


    内务府新送来的茉莉花茶,花香淡雅,喝上一口,齿颊留香。


    阮酒酒想置身事外,钮祜禄贵妃和宜妃可?不愿意。


    两人眼巴巴的盯着阮酒酒,阮酒酒只能放下?茶盏。


    “我哪里会教孩子。都?是胤禛这个长兄当?的好,对?弟弟妹妹多有?教导。当?初,胤禛带着胤祚那段日子,我多悠闲。胤祚也被胤禛教的很好。如今,胤禛在阿哥所?,一年?回不来几次。乌那希、海日由我亲自教养,我每天觉都?少睡了许多,真真是焦头烂额。”阮酒酒心里也苦啊。


    说好的,她养胤禛,胤禛养弟弟妹妹。


    结果,胤禛只养了个胤祚,就到阿哥所?去住。后头这两个女儿?,得她摸索着教导,实在费心费力。


    还好康熙能时不时过来搭把手,弥补她教养孩子时忽视的不足之处。


    当?然,这话说不得给钮祜禄贵妃和宜妃听。


    这不是招人恨么。


    阮酒酒面露愁色,钮祜禄贵妃和宜妃顿时心里平衡了。


    她们各自只养着一个孩子,阮酒酒这儿?可?是三个。


    两人连忙安慰阮酒酒,连忙道多将?事情交给奶嬷嬷和宫女们,别太累着自己了。


    孩子们还小,没长记性,等再长大些好生教导也不迟。


    慢慢来嘛。再过几年?,公主配上教导嬷嬷,阿哥送去阿哥所?,人就能轻松一些。


    说及阿哥所?,胤祚今年?该去阿哥所?了。


    钮祜禄贵妃问道:“皇上可?曾安排六阿哥去阿哥所?的时间了?”


    阮酒酒道:“皇上原本打算去年?过完年?,就让胤祚搬去阿哥所?。还是胤禛向皇上提议,胤祚出?生时难产,这些年?一直在调养身子,不如晚个半年?,等过了夏天暑气,把身子骨养的更?结实些,再去阿哥所?。左右胤祚现在书念的也不少,晚半年?不妨事。”


    “四阿哥是个好兄长。姐姐你有?福气啊。”钮祜禄贵妃道。


    “小六打小就比胤禛娇气些,你永和宫布置的舒服,阿哥所?的环境拍马也不及。胤禛提议的对?。这半年?你好好给小六补补。虽知道你大概什么补品都?不缺,但若临时缺了东西没有?的,尽管到翊坤宫问一声。说不定我那儿?能有?呢。”宜妃道。


    阮酒酒领了宜妃的心意:“好,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皇上近日似乎得了新欢。听说,皇上往章佳庶妃那儿?跑的格外勤。不知是不是又是一位天仙般样貌的妹妹。皇上什么时候给她个位份,也好让我们见?一见?。”宜妃道。


    “三年?大选,选入宫的嫔妃不得皇上青眼。倒是去年?小选入宫的章佳庶妃,被皇上一眼看中了。皇上这段日子,去万琉哈庶妃的屋里,也次数颇多。万琉哈庶妃那性子软的很,说话细声细气的。章佳庶妃许是和她一般吧。”钮祜禄贵妃道。


    宜妃、钮祜禄贵妃没见?过章佳庶妃,阮酒酒也一样没见?过。


    不过,康熙宠幸过章佳庶妃后,阮酒酒派芝兰送了赏过去。


    “贵妃妹妹这回猜错了。章佳庶妃是个性子爽利开朗的姑娘。说起?话来,眉眼含笑?的,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若是不出?错,定然能到咱们跟前露面的。”阮酒酒笑?着道。


    宜妃桃花眼含情脉脉的望向阮酒酒:“你不吃醋?有?新人分了你的恩宠。”


    阮酒酒被她看的胳膊鸡皮疙瘩直起?:“快别用你看皇上的眼神?看着我,我受不住。”


    宜妃咯咯直笑?:“皇上可?不值得我用这般眼神?。”


    “那你不吃醋?章佳庶妃是自你有?孕不能承宠后,才被皇上看中的。”阮酒酒道。


    宜妃大气的甩了甩手中帕子:“我又不是刚进宫的小姑娘了,还争风吃醋的。那哪里吃的过来。再者,皇上有?了新人,也没忘记旧人。我翊坤宫的赏赐,依旧如流水般的进呢。”


    阮酒酒听着宜妃说话,托腮望着她笑?。


    宜妃说完反应过来:“好呀好呀,我问你的话,倒是让你反问我了。不过,你也不用回答我,我是懂了。”


    懂阮酒酒心里丝毫不吃醋。


    是呢。


    有?子有?女还有?宠的皇贵妃,和一个新得宠,没个正经位份的庶妃,有?什么好计较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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