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想去,观察沈凌云的脸色，“你真的想我去吗？会不会不方便？”
沈家能住人的房间一共就那两个。她以前也想过，但是实在是没有地方。
“走吧，收拾东西。”沈凌云笑了下,他仰着头,脸颊边的酒窝浅浅,这样也好,看看如果是这样的选择,最后命运这条河流会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方雨彤有点看呆了,她矜持片刻,“你来帮我收拾？”
“好。”沈凌云答应，他说：“一会儿去我家，你也要帮我收拾。”
“那当然了。”方雨彤轻睐他，“你不说我也会帮你的。”
因为离的近,其实不用收拾很多东西。简单的拿着今天晚上一定会用到的东西。
出门时沈凌云还在提醒她，“我家里的条件没有你家好,你想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方雨彤说：“我去世的爷爷都没有你这么多话。”
沈凌云站在门口冷笑，“那是因为你爷爷他根本不会说话。”
少年把她从门里拽出来,借着月色，给门上锁，上锁之后拿走了她捧着的一堆东西，高挑的身影先她一步走在前面。
似乎是发现她没跟上来，回眸等她。
方雨彤笑着两步走到他身边，“你走的那么着急做什么，还不是要等我？”
“房间还没收拾。”沈凌云眉眼压低，有些无奈,“明早还要起早。”
方雨彤愁眉苦脸跟着他进去，收拾东西时，没一会儿眉开眼笑起来，“这个学校感觉比初中好多了。”
她说：“今天还有两个人主动和我说话，问我去不去厕所呢。”
因为成绩的原因，方雨彤和沈凌云不在一个班级，她不知道沈凌云的情况，“你呢，在班级里怎么样？”
“很好。”沈凌云垂眸把墙角的箱子摞到一起，“老师很好，同学也很好，没有太热情，也没有很冷漠。”
同样也没有人欺负，上学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他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收拾的差不多了，方雨彤坐在原本是沈凌云的床上，怕她睡得不舒服，沈凌云在下面垫了两层垫子，把从她家里带来的粉色系被褥铺上，宣宣软软，超级舒服。
方雨彤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沈凌云转过来看他，灯光下，他那张俊脸潋滟绮丽，深邃漂亮的黑色眼眸半敛着看她。
方雨彤攥起拳头，对他比量着，“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
沈凌云被她逗笑，“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怎么，你说我不会照顾人？”方雨彤歪头，带着几分俏皮地看他。
沈凌云拿着一个灯盏，放在她床边的桌子上，把线路连接好，他笑着瞥她一眼。
沈凌云拉了一下灯弦，那个年代很少见这种投影灯，做的并不精巧，甚至用后来的眼光看有些粗糙。
这是捡废品的时候，爷爷捡回来准备卖掉了，被沈凌云看到了，留下来整理好，不过曾经的沈凌云没有机会把它展示给她看。
方雨彤迷惑地看他的行为，对他走来走去很不解，“你干嘛？怕我害怕，在床头给我放了一盏灯？”
灯啪地一声关掉，方雨彤惊喜地“哇”了一声。
原来是一盏四季风景图，映在老旧的墙面上，整个屋子被各种光影渲染，流光溢彩，像是在看一场漂亮的风景展。
沈凌云隔着一点距离坐到她身边，看她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喜欢。
“漂亮吗？”
方雨彤用力点头，“漂亮。”
她转过头看沈凌云，因为感动，眼底有泪光，“沈凌云，你真好。”
沈凌云笑着摇摇头，方雨彤烦死了他今天一直用这种眼神看她，她拧着眉把距离缩到没有，一定要和他挨在一起才满意。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对我好。”方雨彤说：“我记下了。”
沈凌云张口半天，他说：“好。”
他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了，还要去收拾那个很久没人住的小单间，嘱咐她早点睡，听到响声，沈平披着衣服出来帮他一起收拾。
“彤彤睡着了？”沈平蹲下来，帮他把杂物往箱子里装。
沈凌云的手顿了下，“没有，在看灯。”她说：“她本来要过来收拾，我没让。”
“灯？”沈平随即了然，“上次你留下，当宝贝的那个灯？”
沈凌云抢过爷爷手里的东西，“太晚了，您先去睡，我很快就弄好了。”
“没事，爷爷年纪大了，本来觉也少。”沈平笑着说：“那个灯破成那样子，你天天修来修去，放了那么久没拿出来，我以为你不准备给了。”
“您怎么知道……”沈凌云抬眸。
沈平指了指自己，“爷爷是老了，但眼睛还好使呢，心也好使。”
“彤彤喜欢吗？”
沈凌云沉默了下，他说：“喜欢。”
“喜欢就好，不枉你费那么多心思。”沈平感慨道：“原本我还担心彤彤会和她妈妈走，这样又剩下你自己了，没想到彤彤竟然留下来了。”
沈平说：“你可不能欺负彤彤，好好对她。”
他看着芝兰毓秀，不像是自己养大的孙子，裂开嘴笑了，“爷爷说这话真多余，你对彤彤，一直都比对自己还好。”
沈凌云蹙眉喊了声爷爷。
“知道了知道了，爷爷不说了。”沈平偷偷笑。
他们安静地把这间小屋打扫完，出去的时候沈凌云原本那个房间里的灯光还在晃，从门缝偶尔闪出来一丝。
沈凌云过去敲敲门，方雨彤做贼心虚一样赶紧拉下拉线，用被子把自己蒙住。
“明早要起早，早点睡。”他说。
“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睡着了！”方雨彤在被子里喊。
沈凌云弯起唇角，他一扭头，看到沈平也在笑。
笑容慢慢收敛，他们两个出去把打扫出来的一些没用的垃圾倒掉，这时候月亮已经很高了，万里无云。
走回去的路上，沈凌云轻声说：“我怕我能给她最好的，也不过是人家随便丢掉的东西，如果她跟着阿姨去，这种灯，崭新的要多少有多少。”
沈平闻言叹气，老人无措地拽了拽身上披上的衣服，露出来的皮肤干树皮一样，他说：“你这孩子，就是想太多。”
沈凌云哂笑，月光轻轻浅浅，落在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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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每个月都会给方雨彤打钱，她花钱变得越来越大手大脚，不光是在班级里请客，对沈凌云和沈平，花起钱来更是毫不手软。
“这是什么？”沈凌云抿着唇角，指着家里新多出来的东西问。
“彩电啊。”方雨彤笑眯眯的，“爷爷一直在看黑白的电视，前两天坏了，修理的人都没办法了，那个电视早就被淘汰了，零件都找不到了。”
她走过去拍了拍彩色大电视，眼睛弯起来，“爷爷回来，肯定会很高兴。”
沈凌云忍着怒气，“退掉。”
原本在等夸奖的方雨彤，“退掉？”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看沈凌云，“为什么要退掉？”
“爷爷不会喜欢的，我们也用不起这么好的东西。”沈凌云深吸口气，“我们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合适，现在就退掉吧。”
方雨彤被沈凌云的态度刺到，“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我和你们不是一家人是吗，什么叫做‘我们’谢谢‘你’的好意？沈凌云，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难道我会平白无故在大街上，抓着一个人就要给人家买一个电视吗？”
她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沈凌云偏过脸，他说：“谁知道你会不会？”学校里那么多人围着她，男的女的都有，抢着和她交朋友。
“沈凌云！”方雨彤真的被他气到了，眼泪一下掉下来了，“你把话说清楚！”
沈平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吵架，两个孩子从来就好，他放下东西，着急过去拦着，“这是怎么了？”
“什么事吵起来了？”
他问沈凌云，沈凌云不说。
他问方雨彤，方雨彤也不说。
“你快点道歉。”沈平说，“彤彤别哭了，爷爷让小云道歉。”
沈凌云暗沉的眼睛抬起来，咬着牙绷着脸。
僵持几秒，方雨彤眼睛里的泪光闪过，她说，“不用了，爷爷，是我错了。”她自嘲一笑，“我先回家了。”
她没往房间里走，直接往门外走。
沈凌云闭了闭眼，沈平气的用手拍他，又怕自己拍重了。
“彤彤是女孩子，你就不能让着她？”
“还站在这做什么，还不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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