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狗血文女主摆烂了[快穿] > 第42章 拿命报恩的猫猫1
    乔薇薇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旋地转的,她“砰”的一声,直接摔在了草里,后腿传来尖锐的疼,后背也被下面的碎石子硌得生疼生疼的。


    小奶猫身体娇贵,比人类的小孩还要脆弱一些,那双湛蓝色的猫眼立马就涌上了泪意,一颗金豆豆顺着宝石般的眼睛慢慢滑下,伴随着尖嫩嗓子的一声软软糯糯的“咪呜”,让乔薇薇身体巨震,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她呆愣了一下,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举了举自己的右手。


    不,是右爪。


    这是一只白乎乎毛茸茸的爪子!!!!


    乔薇薇人都傻了。


    碧蓝的天空下,小鸟儿从树梢上受惊般的扑扇着翅膀飞起来,朝高高的天空飞去,只落下一串悦耳的鸟鸣。


    夏日的蝉鸣不甘寂寞的追着悠扬的鸟叫,欢快的交响乐一样随着午后有些发烫的风吹拂河水,以及堤岸上面的小白花与小嫩草。


    嫩草堆里,一只巴掌大的白色小绒团四脚朝天的瘫在那里,把自己瘫成了一个猫饼。


    乔薇薇就着这个姿势,半天都没动,总算整理出来了这个世界的信息。


    在上个世界过了几十年,她已经用闲暇时间门琢磨出了阻止系统每到一个世界就会重置苏醒的毛病,系统现在已经成了她翻剧本的电子书,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她哗啦啦的在脑中翻开剧本,嗯,果然,她这个世界不是人,是一只猫。


    而且还是一只有了修为的灵猫。


    小灵猫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只知道自己在山间门流浪的时候掉进了一个年代久远的墓室里面。


    几个月前,这个地方曾经下过一场大雨,停不下来的雨把河堤都灌满了,冲刷着山间门的泥土和碎石,把一个小山坡给冲塌了。


    那个地方塌开之后,露出了一个墓室,小奶猫被困在山里,差点被碎石和淤泥闷死的时候,被大水冲刷到了那个墓室里,误食了一枚散发着浓郁灵气的玉佩。


    它自己在那个半开着的墓室里面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躺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就通了人性。


    不过从前它只是一只懵懂的小猫,就算通了人性之后,缺乏引导,也依然是一只人事不知的小奶猫,大水退了,那个小山包又塌了一次,把那个墓室给重新埋起来了。


    二次坍塌带来的危害是极大的,把山间门的地形都给毁了,它因为那块玉中的能量恢复了一点力气,在自己差点又被活埋之前逃了出来,只不过下山的时候后腿被锋利的树枝和无处不在的碎石给划出了血口子,一个脱力,直接滚了下来。


    小奶猫从山上逃下来的时候,大水已经退了好几天了,大雨冲刷过的空气清新无比,连日阴霾的天空也放了晴,它就无助的躺在这里,拖着受伤流血的后腿,不知所措。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男孩经过,看她可怜,给了她一些吃的,还顺便帮她清理了黏着泥土和碎树叶的伤口。


    被开了神志的小猫从此记住了这位小恩人的模样。


    小恩人是这禄江村宋家的孩子,那时的他不过14岁的年纪,刚上初二年级。


    宋志河的家庭不算富裕,但他是家中独子,所以从小备受宠爱,宋志河一开始是个有些爱玩的人,十多岁被家里人宠着的男孩子,哪个不爱玩呀。


    于是小猫就每天都暗搓搓的跟着她的恩人,看他上学下学,看他跟朋友们在小河边抓鱼,看他们一堆人把同村的小姑娘给欺负哭。


    她从这些人身上学到了很多人类社会的基本东西,知道自己只是一只小猫,没有办法像别人一样跟自己的恩人交朋友。


    但是她也不气馁,她想要时时刻刻看着自己的恩人。


    同时,她还在用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灵气帮助宋志河。


    他妈妈骂他成天到处乱玩,不好好学习,她就趁着夜色跳上宋志河的窗户,悄悄渡给他一些浓郁的灵气,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聪明,精神更加集中,好好读书,变成禄江村数一数二的学霸,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宋家爸爸在工地摔断了腿,她也不要钱似的送出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可怜修为,给这不富裕的一家人剩下了治病的一大笔手术费。


    一年、两年、三年,她甚至还被不喜欢猫猫狗狗的宋家妈妈给驱赶过。


    宋志河上了高中,去了市里,她就傻愣愣的用四条腿追到市里,趴在学校的大树上看他。


    她一直追着宋志河,慢慢就送出了自己所有灵力,还荒废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缘,慢慢变得脆弱无比。


    她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可能已经快到了尽头,于是便燃烧起体内那已经只剩下一粒米那样大的妖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人类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走到宋志河的面前,鼓起勇气对他告白了。


    可是宋志河根本就不认识她,但她又矮又小,像是个迷路的初中女孩,此时已经长成高大高中生的宋志河还是友好的说要送她回学校,还见她馋的厉害,在路边给她买了个冰激凌。


    宋志河把她送到她慌乱之中随便记下的那个学校,然后转身离开。


    小猫度过了她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小时,然后她的妖丹燃尽,她变回了那只白色小奶猫,静静的躺在路边草地的夕阳下,慢慢失去了呼吸。


    她死后,灵魂还在附近徘徊了一段时间门,看见她的恩人结婚生子,过得很幸福。


    直到看见婚礼的那一刻,她才知足的让自己的最后一缕神魂彻底消散在太阳之下。


    乔薇薇:“……”


    四脚朝天的小奶猫眼神闪过一丝茫然。


    这是什么古早杂志里面的恋爱脑小妖精???


    这个叫宋志河的男主角倒是没有前两个世界的男人丧心病狂,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壳子因为那个男孩都魂飞魄散了,她就觉得还是远离比较好。


    她的后腿那么火辣辣的疼,现在肯定还没遇见那个宋志河,她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这救命之恩不要也罢!!!


    但是乔薇薇就算再神通广大,她也是个两条腿的人,乍然这样四条腿着地了,业务一点儿都不熟练,更何况还有一条腿是受了伤的呢。


    所以她身体一软,就又朝下面的河堤继续滚了起来,滚得她晕头转向,刹不住车。


    小毛球带动着草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吸引了河岸边的两个十几岁的半大少年的注意。


    宋志河朝刚才动静发生的地方看过去,那里什么没有,只有一小片被压倒了的嫩草。


    他便收回了目光,抬腿就要继续朝前走。


    只不过,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那个堂弟没有跟上来。


    宋志河疑惑的回头,见宋淮青依然站在那个地方,朝河堤下面看。


    “宋淮青,走了。”


    夏风吹动着少年干净的白衬衫,阳光透过头顶繁茂的大树,在他如玉的面庞上落下斑驳树影,给那双黑色的眸子都添了些莹莹清爽的绿色。


    宋志河别开了眼。


    这个堂弟是市里来的,穿的比他们将讲究,就算回了老家,没事也只爱捧着个书看来看去的,有时候,那些书里的字他都不认识,他觉得这个堂弟有点装,不爱跟他玩。


    但偏偏,奶奶叫他带他出来散步。


    他知道那是因为的大伯和伯母又在吵架了。


    尽管宋志河开了口,宋淮青依然还是盯着河堤的方向看个不停。弄得宋志河都起了几分好奇,再次朝那个地方看去,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就在这个时候,始终未发一言的宋淮青终于动了,他竟是稍微卷起了自己的裤脚朝河堤下面走去。


    宋志河一惊,就想拦他,但他也想看看宋淮青到底看见了什么。


    乔薇薇滚到下面,小脑袋又碰到了个什么硬硬的东西,磕得她头晕眼花,模样愈发的可怜了。


    她自己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就算是吃牢饭也吃得舒舒服服的,更何况跟宋淮青谈恋爱的时候,宋淮青把她当个宝贝疙瘩似的,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现在她躺在这里,或许是因为人变成了小奶猫,心智也格外的脆弱,加之后腿和脑袋上的疼,她就愈发的委屈了起来,哪里顾及得上有人经过,又哪里能听见宋志河刚才喊了什么呢。


    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因为身体没力气,翻不过身的小奶猫趴在那一烂到底的想,该不会这样都被男主角发现了吧。


    要是这都能发现,被救了,也没办法了,反正她不可能像那个真正的女主角一样,拿命帮他。


    乔薇薇正这么想着,一双干燥温暖的手就将她从冰凉的泥土和碎石子上翻了过来。


    乔薇薇像一只脏兮兮的小猫饼一样翻着死鱼眼任人摆弄,直接就被翻了个身。


    宋淮青刚在河堤下面站定,就发现了小猫后腿的伤,所以这会儿的动作放得很轻。


    他在河堤上站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原来这发出动静的小东西这么小,团成一个球的时候简直一只手就能把她给拖起来,幸好他走下来了,要不今天这只后腿受伤的小猫就要在这里拖着伤腿挨饿了。


    宋淮青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看见这个小东西可怜兮兮的趴在这里,他的心就软成了一片,连这几天在心中郁结的气都散去不少,尤其是看见对方那双蓝汪汪的眼睛的时候,心底只剩一滩软化之后的甜水。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少年终于开口了,嗓音清清冷冷的,透着一股尚未变声的稚嫩,非常好听。


    小奶猫的耳朵动了一下,乔薇薇伸出前爪在脸上抹了一把小脸,终于看清了这个把她捧起来的少年。


    这张脸她可太熟悉了,这张稚嫩的少年面容就挂在上辈子的老宅楼廊上,在岁月的沉淀中一直静默着。


    乔薇薇有时上楼下楼多瞟几眼墙上的老照片,偶尔还会遗憾没有看过男人少年时的鲜嫩模样。


    结果她刚穿来不到一个小时……


    就心想事成了???


    乔薇薇还在发傻,但是宋淮青见这只小奶猫半天都没一点反应,还以为是怎么了,他皱起好看的墨眉,终于站了起来,捧着她上了堤岸。


    宋志河始终站在那里,看着宋淮青蹲在草地里,从上面捡起个什么白色的东西,然后将那个东西捧在掌心,带了过来。


    他走近了,宋志河才看清,那是个白团子,只不过上面沾了些泥土和碎叶子,看上去脏兮兮的。


    又走近了一些,宋志河看得更清楚了,这是一只受伤的小猫咪。


    “走吧。”这次,宋淮青没有再停下脚步。


    “你要把她带回去?”


    宋志河犹豫着问。


    这是小猫看着是挺可爱的,但是也脏兮兮的,受了伤,他妈都不会喜欢这种看着就难处理的小东西,董阿姨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她不会嫌弃么?


    “嗯。”


    宋淮青一只手捧着小猫,也不怕她碰脏了自己白衣服,怕她害怕,还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脑袋,无声的安抚。


    乔薇薇看见宋淮青,更难受了,是那种知道有人宠着的难受,她一个劲儿的往少年的怀里钻,把蓝眼睛上的泪花全都蹭到了他的白衣服上。


    宋吵吵这是要把她带回家了吧,以后有人养她了吧,她不会再碰上那个男主角了吧,她可以安安心心的躺平了吧。


    是吧是吧。


    乔薇薇一想到这,心情都好了。


    心情一好,身体快过脑子就就咪呜了一声,小声音软软糯糯的,抬头看着抱着她的男孩子,伸出小爪子,扒了一下男生的白衣服,“撕拉”一下,就在那纯棉的柔软白色布料上抓出三道印子。


    乔薇薇沉默着收回了自己的小爪子。


    宋淮青却一点都没生气,看见她恢复了精神,反而笑了。


    两个人很快就到家了。


    宋先岳与宋先宏都是宋老爷子的儿子,是亲哥俩。


    宋家祖上显赫,是个有钱的地主,家里有不少好东西。


    只不过越是这样的家庭,后来遭逢浩劫的时候,元气就亏损得越大。


    宋家的老爷子在当时没少受罪,没熬过去,走得早,只剩下自己的老伴。


    宋奶奶这两年老得快,身上的顽疾反复发作,现在已经是卧床不起了。


    宋家的老宅在一个胡同里,两家挨着,宋先岳是哥哥,是宋淮青的爸爸;宋先宏是弟弟,是宋志河的爸爸,兄弟俩是一块儿长大的,不过当年宋先岳考上了大学,去了大城市。


    那年头大学生可是个稀罕的,宋先岳大学毕业那阵子,无数人趁着经商热下海,他也是其中一员,结果,还就真让他给倒腾出了些名堂来。


    董绍春跟宋先岳是一个村子长大的,两个人十八岁的时候就许了终身,后来宋先岳发了家,风风光光来董家提了亲,把董绍春接去了发达的东市,两个人结婚的第二年就有了宋淮青。


    宋先岳发迹之后就想把家中的母亲给接去大城市好好享享福,大城市的医疗条件也好,宋奶奶那腿疼和头疼的毛病总也治不了根,没准到了那里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可是老人家固执,说什么都要守着这个村子,守着死去的老头子,不肯走。


    宋先岳没辙,只能定期接老人家去检查身体,就这,宋奶奶都不太乐意。


    不过检查做了一大堆,药也吃了不少,老人家的毛病却越来越严重了。宋奶奶不想折腾,老人家还是觉得禄江村最舒坦。


    而到了现在,宋先岳也再没钱给母亲看病了,因为一个月前,他破产了。


    为了躲债,他携自己的妻儿回到了老家。


    董绍春倒也还好,毕竟从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对这里的一切亲切又熟悉,不过是前些年一直风风光光的,忽然落魄的回到这里,难免会有几个平时发酸的旧识指指点点。


    但这也都能忍了。


    毕竟宋先岳刚破产那会儿,在外面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钱、被人冷嘲热讽的时候也挺过来了。


    不能忍的,是她那不肯安分的丈夫。


    宋先岳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大胆、敢做敢想,从小就是,董绍春却与他相反,她出生在一个沉稳的家庭,哥哥中专毕业,当了个老师,这年头老师的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却体面,靠着这份工资,也让董家爸妈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所以女婿家里出了这种大事,习惯了安稳生活的董家二老都劝着自己的闺女,踏踏实实的跟宋先岳过日子,别再做那么让人心惊肉跳的大生意了。


    这安生日子才过了多久啊,两口子就欠了一屁股的债,要是他们,连睡觉都要做噩梦的。


    董绍春又怎么不是呢。


    虽然在禄江村住了半个月都没人找上门,但是她成日成夜的待得不踏实,睡得不安稳,就怕一觉醒来,那些债主会拎着刀,劈开他们家的门,找他们要钱。


    可是,都这样了,她的丈夫,依然贼心不死的想拿着家里最后上万块钱出去拼一把。


    这年头三万块钱不是小数目了,那可是给儿子上学的钱!!


    董绍春能同意吗?


    而且,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已经快要受够了,这些天的生活已经让她脑中的弦绷到了极限,前天听见宋先岳背着她偷偷打电话,说什么厂子那个合同的,她终于是没忍住,与宋先岳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两家的院子挨在一起,宋先岳和董绍春的争吵传到隔壁的院子,宋志河一家和住在那个院子的老太太全都听见了。


    那两口子吵得像一对世仇冤家,恨不得抄起棍子在对方身上砍两下,显然是平时的矛盾就不少,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了。


    老太太知道儿子和儿媳的矛盾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但是她心疼自己懂事的小孙子。


    那孩子肯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不敢出来呢。


    所以老太太就让宋志河常往隔壁的院子跑,只要宋先岳或者董绍春的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又有要吵起来的架势,就让宋志河把宋淮青带出去玩。


    每逢过年,大伯和大伯母都带着一堆精美的礼物和不少他没见过的好吃的回来,会分给他们家,宋志河每次都很羡慕。


    羡慕他们有那么多好吃的,羡慕宋淮青有电视剧里的人才穿的运动裤和白衬衫,以及那永远都一尘不染的白球鞋。


    因为大伯送来他们家的那堆东西,他妈总拎着他爸的耳朵,说他爸没有出息,甚至撺掇他爸带着一家人去东市找大伯,从他那里某个好差事。


    他爸从小跟大伯的关系一般,兄弟俩从下的性格就南辕北辙,他也拉不下那个脸,所以每次都拒绝。


    这次大伯一家落魄的回来,他妈一开始觉得可惜,可是最近两天忽然又感慨起来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好处来了。


    宋志河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他觉得他妈的言语中是有种兴奋劲儿在的,只不过碍于奶奶,始终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而这次,他们显然是回来得有些早了,胡同刚走了一半,那甩锅摔碗的争吵声就听了个真真切切,宋志河还不懂什么是幸灾乐祸,他看着面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的宋淮青,脸上多了几分同情。


    乔薇薇的精神因为找到宋淮青,恢复了一些,心里也踏实了一些,连带着后腿的伤都没那么疼了,她晕晕乎乎的,都要闭上眼睛了,结果耳朵一动,听见了不远处那个院落中的激烈争吵。


    “宋先岳,还有良心吗,你眼里就只有钱,你掉钱眼儿里了是不是,你今天要是敢把这三万块钱拿走,我就跟你离婚!!”


    “董绍春,你能不能别闹,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是你说什么都支持我的,你现在这样算个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我不想这个家因为你这种自私的男人变得日子都过不下去,我有错吗?你把钱给我!!”


    一番鸡飞狗跳,董绍春的嗓音愈发的尖利:“你还敢怪我!我就知道你是嫌弃我了,你还跟那个小秘书有联系吧,我是泼妇,我不知好歹,那你去找她吧,看看你现在一穷二白的,她肯不肯给你吃软饭!!”


    “董绍春,你闭嘴!!!”


    “我凭什么闭嘴,我就是想过两天踏实日子,我有错吗,要我说,当初你就不该下海做什么生意,你好歹也是个正经大学生呢,那时候要是直接分配到办公室老老实实的上班,现在还至于这样吗!”


    “我跟你说不明白!!”宋先岳怒吼。


    他跟自己昔日爱过的女人早就渐行渐远了,他们虽然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但是却慢慢被分割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他觉得自己没错,他不甘心,男人都有野心,这没有错,过过那样的好日子,他怎么可能再甘心去做办公室,领那点微薄的薪水,就为了换个踏踏实实的日子?


    可是他心里发酸,看着面前眼睛已经哭肿的女人。


    这是他爱过的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就算是气愤、怨怒,可是心中怎么会有恨呢,这是他当初拼命奋斗的所有动力。


    他的妻子也没错,她想过踏踏实实的日子。


    他们都没错,但是谁也不想妥协,谁也说服不了谁了。


    时过境迁,岁月荏苒,昔日满是倾慕的恋人已经在光阴的磋磨中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他们同样都忘了,他们依然有选择的权利,但是他们留下的孩子,没有。


    “……”


    宋志河听那里面的动静听得心惊胆战的,宋先岳发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重建老房子。


    宋先岳的房子在禄江村是独一份儿的气派,红色大铁门,铺了整齐地砖的院子,六间门向阳明亮的宽敞正房,安了空调和暖气,宋先岳甚至单独安装了下水管道,在室内安装了洗澡的热水器和马桶。


    这年头的农村哪见过这种稀罕的东西?这座北方的小村落,大多数人家还在烧蜂窝煤的炉子呢,更不要说那漂亮的家具了。


    可是那些曾经让他妈眼红的家具电器什么的,早就被这俩人吵架的时候砸得稀巴烂了。


    昨天他爸过去劝架,他站门口悄悄看了一眼,收音机落在地上,电子元件都散了一地,桌子上的大彩电缺了一角,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


    可惜了。


    宋志河心惊肉跳的听着那动静,只觉得那大彩电今天肯定也魂归西里了。


    他不由得再次看向宋淮青。


    这个比他小了两个月,却比他高了半头的堂弟低着头,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猫,看不清表情。


    似是察觉到宋志河看他,宋淮青抬起头,对那胡同深处红色大门中的争吵只字未提,只是说:“堂哥,能帮我找些干净的布条来吗,再给我倒点酒精和热水。”


    宋志河下意识就应声了,低头朝他怀中的小猫又看了一眼,明了了。


    他朝自己的家里跑去,宋淮青却在胡同里蹲了下来,没有朝自己家的方向看一眼。


    那边的争吵还在断断续续的传出,乔薇薇现在是一只有些修为的小猫妖了,只要她想听,她的耳力要比人更敏锐一些,所以她竖起耳朵安静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


    她没忍住抬头看向少年。


    那对正在争吵的夫妻是宋淮青的家人吗?


    少年还没长开,所以轮廓并没有印象中那般深邃,反而有一种清朗的美。


    许是因为正是长个子的年纪,所以他有些清瘦,摸着她脑袋的指腹也很柔软。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有光,但是光底却带着一股怎么也掩不去的浓稠哀伤。


    宋志河很快就回来了,端着一盆温水,拿着干净的布条,还有从他爸的白酒瓶里偷偷倒出来的高浓度白酒。


    宋志河看看宋淮青,又看看门口,挠挠头说:“也该吃完饭了,要不先去我家吃个晚饭?”


    宋淮青摇了摇头:“我一会儿就回家了,堂哥先回吧,我一会儿把盆子给你送回去。”


    宋志河见识过这个堂弟的固执,知道自己劝不动,所以挠着头走了。


    他也多看了那小猫崽几眼,眼睛确实挺漂亮的,小小一团看着也可爱,他看见了也会忍不住帮一把的,但是他绝对不会抱着这样的流浪猫回家,他妈肯定也不让往家里带。


    他堂弟倒是好心。


    宋淮青想了一下,又叫住了宋志河,找他借了一把小剪刀。


    然后,他就抱着小奶猫,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后背,用剪子剪掉了她腿边已经被血和泥土揉成了一团、怎么都拆不开的毛,给她的伤口消毒、包扎。


    乔薇薇在少年的怀里露出小肚皮,瘫成了一块白生生又黏糊糊的小年糕,少年给自己的伤口消毒的时候,她还娇气的咪呜咪呜的叫。


    还是有点疼的,但是少年版的爱人对她这么有耐心,她乖一点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要是没猜错,宋淮青现在经历的事情可不算妙。


    宋淮青将注意力都投注到小猫的身上之后,心中那股燥意倒是消减了不少,他一边细致的帮小猫处理后腿的伤,一边观察她的样子。


    他对宠物没什么兴趣的,一年前,他妈因为贵太太的生活太无聊,在家里也养了一只猫,那只猫挺傲的,但是喜欢亲近他,没事儿就往他的脚边蹭,他为了躲猫,甚至经常房门紧闭。


    也不知怎么了,看见这只小奶猫就特别喜欢。


    这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咪哪哪都圆,毛毛也比寻常的猫咪要长一些,软一些,不太像是寻常的家猫,但是也看不出是特别的品种。


    宋淮青心中奇特,但是却越看越喜欢,一边轻手轻脚的帮她包好了伤口,一边问:“你是走失了吗?”


    这么漂亮的小猫,不像是流浪猫。


    但是,想到要帮小奶猫找主人,少年的心中就有点不高兴。


    于是他也不提这茬了,又摸着小猫咪的头问道:“不管怎么样,先跟我回家吧,你受伤了,不能自己住在外面。”


    村子里常有在外面溜达的狗,这么小一只小奶猫,要是哪只狗诚心想使坏,一张嘴就把这小毛球给吞了。


    乔薇薇巴不得她老公把她带回家,那样的话她就可以躺平了,为表自己的喜悦,她低头在少年的手指尖亲了一口。


    粉嫩的小舌头轻轻擦了一下他的指尖,那温软的触感让少年怔了一下,短暂的不自在之后,瞳中溢满温柔。


    他给小猫把身上其他地方都给擦干净了,连粉嘟嘟的小肉垫都没放过,这才又捧着她,把剪刀放在空盆子里,将东西还回了小叔叔的家。


    宋奶奶靠在屋里的床上,透过窗子看见了自己的小孙子,就敲了敲窗户,让他进来,还给了他一块点心。


    “你这孩子,刚才让你进来吃饭,你怎么不来?”


    老人家疼孙子,两个孙子都疼,但是宋淮青从小聪明懂事,懂事的孩子就更招人疼,更何况孙子家里现在是这个境况,老人家只要一想到孩子现在连一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就格外的难受。


    宋淮青捏着奶奶给的点心,朝老人家摇了摇头,“我妈说,不能随便吃婶婶家的东西。”


    宋奶奶更心疼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儿呢?


    肯定是她悄悄给宋淮青塞吃的的时候,被那小儿媳给看见,阴阳怪气的说了些酸话。


    宋淮青拿了点心,朝奶奶道了谢,又问了她今天的身体情况,就转身离开了。


    小婶不喜欢猫猫狗狗,觉得那种小东西乱拉乱尿,身上还不停的掉毛,麻烦,所以宋淮青进院子的时候把小猫咪捂在了自己的衬衫里,现在已经日暮西沉,房间门里没点灯,老人家眼神不好,没看清孙子的衣服里有个小鼓包。


    乔薇薇被憋得够呛,虽然少年身上清清爽爽,里面的白色背心也有一股洗衣粉的淡香,但是真的憋得慌,而且宋淮青刚才把她团成了一个球拖着她,好死不死的摸在了她的尾巴上!!


    乔薇薇自己没养过宠物,不知道猫猫的尾巴是不是都那么敏感,总之刚才她憋得很辛苦,差点就叫出声了。


    乍然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乔薇薇扑上去就想咬宋淮青一口,但是却被怼了一嘴的点心。


    点心是家里做的,没有添加剂,虽然味道单调了一些,口感也没那么细腻,但是却有一股奶粉的甜香。


    这股甜香激活了猫咪的味蕾,她下意识就咬了一小口。


    宋淮青那块点心,自己咬了几口,剩下全都给了小奶猫。


    他没养过猫,也不懂寻常这样的小猫根本吃不动这种点心,还需要喝奶呢。


    乔薇薇也不挑,磨着小尖牙就开始吃东西,幸好她也不是寻常的小猫。


    小奶猫胃口不大,小半块点心吃得她小肚子圆圆,身体被清理干净了,毛毛重新蓬松起来,伤口也不疼了,吃也吃饱了,乔薇薇握在少年的掌心,又是一声纤细软糯的咪呜。


    别误会,不是感激,是要水喝。


    吃噎了。


    然而神奇的是,宋淮青居然能跟一只小奶猫的脑电波同频共振,get到了她的意思,他犹豫着看了一看那慢慢隐没在夜色之中的红漆大门,还是抱着她,朝家中走了过去。


    院中一片狼藉,昨日被推到的摇钱树还没来得及收拾,院中的其余花盆就全都遭了殃,块块花盆里面的碎土和碎瓷铺在地上,失去栖息之所的植株已经蔫哒哒的,没有了生机,抬头望去,正房的玻璃也碎了一块,幸好是在没有风雪的夏季。


    宋淮青朝院子东边看去,宋先岳坐在台阶上,指尖一点猩红,透过昏沉夜色,他的侧脸有一道没处理过的血痕,满脸的颓废。


    听见脚步声,他也没抬头去看宋淮青,只是一口一口的抽着手里的烟。


    宋淮青看了一眼没有开灯的屋子,打开门走了进去。


    属于宋先岳和董绍春的卧室里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门口还散着什么东西,一堆碎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被摔碎了。


    乔薇薇跟十四岁的少年一起看着这一切,一声没吭。


    宋淮青的脚步在距离门口一步的地方停了一下,终是没有走进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里。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身为夫妻俩唯一的孩子,这些天,他听了无数的苦衷和抱怨,事到如今,他也很茫然。


    少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他只打开了书桌上小台灯,自己坐在桌边,在木质的桌子上铺了一个干净的手帕,然后把小奶猫放在了书桌上。


    小猫趴在桌子上,小脑袋来回的转,将这处陌生的地方收入眼中,然后小爪子摁住书桌,拖着自己受伤的后腿和下面的手帕,呲溜一下就滑到了宋淮青的手边。


    少年还是没能露出笑脸,不过他却在书桌上趴了下来,任由小奶猫扒着他的胳膊,将头蹭在他的手背上。


    宋淮青将这个软乎乎的小毛球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喂她喝了水,然后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既然这是他的猫了,那总得有个名字,宋淮青摸着猫咪柔软的毛毛,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到一个满意的名字。


    或许这只是他用来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把戏罢了,他的心里乱成一团,根本也没法想这种事情。


    乔薇薇知道他心情不好,她也做不了什么,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了,所以她只能乖乖巧巧的趴在少年的胳膊旁边。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也不算少了,受伤后又吃饱喝足,她这副小身板已经到了极限,没一会儿就要睡着了。


    宋淮青没见过这么懂事乖巧的小猫,在灯下看着她仿佛会发光的白毛毛,没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又捏了捏她毛乎乎软绵绵的小圆耳朵。


    乔薇薇快要睡着了,还有人这么骚扰她,她很不耐烦的伸出爪子去扒拉,结果她一伸爪子,爪子就被捏了一下。


    小奶猫被闹得睁开了眼睛,却在下一秒又身体腾空,被人给抱了起来,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少年的床铺得很干净,许是白天太阳太烈,现在还留着一股阳光的味道,宋淮青用小毯子围了一个小窝,然后把小窝放在他的枕头边,把小猫放进了小窝里面。


    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把小猫放得近一些让他更安心。


    幽暗的灯光下,少年摸了摸小奶猫的头,然后低声哄她:“宝宝是不是困了,睡觉吧。”


    他还没想到要给小奶猫取什么名字,但是他真的看见这个小毛球就爱得不行,这个亲昵的称呼没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宋淮青看着猫咪湛蓝的眼睛,觉得这个称呼很好。


    但是还是要给小猫取个名字的,他不想让别人也这么叫。


    乔薇薇昏昏欲睡,听到这个让人耳尖酥痒的称呼,情不自禁的扒了扒爪子,又用小脑袋在他的手背上蹭了一下。


    宋淮青以前也这么叫过她,但那都是两个人情难自已、缠绵之时,落在耳边的缱绻呢喃,男人低沉的嗓音让人听得着迷,让人想仰头咬住他性感的喉结。


    但是现在,正陷在苦恼之中的少年,用清朗的声音叫着这么亲昵的称呼时,乔薇薇只感觉到一股心酸,让人想要再多疼一疼他。


    她在那临时搭起来的小窝里半睁着眼睛,看着灯影中的少年,正想着自己还能做点什么,外面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小奶猫的耳朵动了一下,跟宋淮青同时朝门口看去。


    少年下床,朝门口走去。


    乔薇薇睡意全无,趴在小窝里,露出了一对竖起来的耳朵尖尖。


    看见董绍春走进屋中,又重新把自己的小耳朵给藏了回去。


    董绍春的眼神有些涣散,眼角还有没流干的泪痕,看见屋中只亮着一盏小台灯,也没有伸手打开大灯的开关。


    她也不愿意让儿子看清自己的这副模样。


    董绍春拉着儿子走进屋子,坐在了写字台前面的椅子上,然后伸手,把宋淮青摁在了她的对面。


    “儿子,”


    黑夜里,董绍春的声音轻轻的。


    但是宋淮青却觉得那声音重若千钧,如同一把钢锤,狠狠击穿了他的心脏。


    董绍春说,“我跟你爸要离婚了。”


    “商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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