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其他小说 > 这碗软饭我先干为敬 > 第45章 相好
    花朝走到最上层的时候,师无射正在盘膝打坐,身边不远处,就放着他之前提着的小袋子。


    花朝一出现在门口,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没有睁开眼睛。


    他以为来的会是武凌,或者……谢伏的可能最大,毕竟谢伏无孔不入的致力于给他找不痛快。


    师无射不想听武凌说他情深不寿,也不想听谢伏说他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感情。


    他收敛心神,专心引着体内灵力不断冲刷进境之后的经脉,稳固境界。至于其他的,师无射不想去想,因为哪怕多想一点点,他都怕自己冲下去,做出如从前一样,不理智的事情。


    花朝看着师无射端坐残败的殿中,眉目沉肃渊渟,脊背松骨挺秀,唯有左脸之上,三道横贯过眼睛的伤疤,赫然为他增添了几分煞气,令他看上去鸷狠狼戾,连周身萦绕的清正之气,都变得戾气十足。


    花朝双手将那编织了他墨发的丝绦捧在胸前,像是捧着一颗滚烫的,裹满熔岩的心脏。


    用头发编织丝绦,其实还有另一层武凌也不知道的意思。


    那便是断发赠爱人,缔白首之盟约,许一生不渝,誓一世相守。


    上一世,花朝也曾为谢伏编过丝绦,割下过鬓边长发,只不过她并没有送出,因为还未来得及送出,谢伏便已经“被迫”娶了其他的女子。


    那便不能算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因此她又默默焚了断发,无人发现。


    此刻她捧着师无射不知何时、也不知抱着何种心思编织的丝绦,只觉得捧着的是她承受不起的千斤重情。


    以至于花朝的腿都有些软,上了台阶,朝着师无射每走一步,都堪称跌跌撞撞。


    她想起重生刚回到门派不久,她发现师无射和她想的不同,便不敢再利用他,躲回飞流院,被追到院中的那天晚上。


    光影割离她和师无射在门里门外,她坦诚自己自私和犹豫的那夜。


    那时她用一生去呵护一段风雨飘摇的烛光,却最终还是雨打灯灭,她将师无射想象成长明灯,不需要小心翼翼,不用担心风雨飘摇,永远不会闪烁不定,只要灵力不绝,便永远不会熄灭。


    花朝走到了师无射面前站定,到这一步,她还是在害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抱蛇活一世,如今看什么都致命。


    可她还是来了,外面早已经暮色四合,她自楼下走到楼上这一段路,竟像是过了一生那么漫长,以至于夕阳沉落,黑夜漫卷,她才有勇气,走到师无射面前。


    师无射终于感觉到来人没有打算离开,竟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收敛灵力,睁开眼仰头看去的目光很冷,锋锐至极,加之他邪飞的眉目,简直如同淬毒的冷箭。


    花朝本就害怕,蓦然对上这样的眼神,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破旧的窗扇卷来一股夜风,吹动她雪青色长袍和黑发迤逦飞舞,她双手捧在胸前,素白秀美的面颊在黑暗之中,露出慌张之色,尤似林中白兔成仙,即便是以人形碰上猛兽,依旧慌不择路。


    师无射见到来人竟然是花朝,神思都恍惚了一瞬。


    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和表情都迅速柔和下来,他没想到花朝会来找他,竟有些许无措。


    不过很快他乱飘的眼睛,便看到了地上放着的小袋子,连忙拿起来,一阵风似的起身递给花朝。


    “赤舌果,还有一些别的果子,我尝过,都很甜,你吃一点。”


    师无射把装着果子的袋子,递到了花朝面前,花朝却没有伸手去接,她还捧着那根丝绦。


    不过她没有再退,而是微微仰头,看着师无射从未有过的认真仔细。


    师无射见她不接,喉间缓慢滚动了一下,低声问:“不饿吗?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难道是那个什么刀宗弟子不行了,需要输送灵力?


    花朝不吭声,还是定定看着师无射,眼中清亮而纯粹,此刻只盛装着师无射一个人,像两汪水中月,倒映着师无射高大俊挺,却弯折脊梁小心询问的影子。


    “壮壮,怎么了?”师无射见她不吭声,表情还这么严肃,语气放软,伸手去拉她。


    花朝很想问,“你是我的长明灯吗?”。


    但是她只是咬了咬唇,被师无射拉着向前迈了一步,然后把丝绦举到了他面前。


    师无射看清她拿的东西,表情一沉,不是默默做了好事被发现时候的喜悦,而是沉肃,甚至有些气闷。


    他早就同武凌说了,不要说这件事。若不是武凌不肯还他丝绦,他早就毁了。


    花朝来找他,定是武凌说了什么,是要把这个还给他吗?


    师无射伸手抓住花朝手中丝绦,攥紧,想要抽回来,却没能抽回来,因为这丝绦的另一侧,还缠在花朝的手指上。


    如玉的指尖衬的丝绦浓黑顺滑,缠在指尖,像在抚过爱侣的鬓发。


    “你不用在意……”


    “你……想怎么样?”


    两个人同时开口。


    师无射一愣。


    花朝呼吸有些不畅,开口也滞涩艰难,迈出这一步,实在是需要太大的勇气。


    花朝来时,已经想的清清楚楚了,她想要师无射,无论他是不是长明灯。


    但她不太知道要怎么主动,毕竟和谢伏在一起,要做什么,谢伏会带着她。很多话她完全不需要开口,谢伏想要什么,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就算不说,也会用各种明示暗示,让花朝明白她该怎么做。


    她这还是第一次,不带任何目的,纯粹是为了想和一个人好,而主动。


    所以花朝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合适,索性就直接道:“我们好吧。”


    师无射:“……”他表情空白。


    花朝紧紧攥着丝绦,羞耻的耳朵通红,手指都有些打颤。


    她深吸一口气,面色在夜色之中红得像两颗熟透的蜜桃,她低头,露出一截皓白的脖颈,她对师无射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师无射一直在为她想,花朝也想为他想一次,想满足他。他每次都对自己反应很剧烈,花朝觉得……他们可以跳过那些无用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直接给彼此最直观的快乐。


    就像师无射昨晚上为她做的那样。


    她上前一步,像个小牛一样,顶着两个盘髻,一头道:“我以后都让你……弄。”


    花朝说完,心脏都要跳裂了,她把丝绦抢回来,收进袖口,然后哆哆嗦嗦抱住了师无射劲瘦的腰身,偏头,紧密地把自己贴在他怀中,脸也贴在他冰凉的肩甲之上。


    她还蹭了蹭,觉得挺舒服的,毕竟她现在热得厉害。


    “九哥……”花朝柔肠的地他。


    她第一次这样叫师无射,裹满了情愫,像吐出一口压抑的真心。


    这世上的人,爱错人很寻常,但是爱错了一个人之后,还能全心投入下一段感情,却需要很大的勇气。


    拥有不断爱人的能力,才是内心真正强大的人。


    花朝总是自认懦弱,但她既识得乾坤大,也怜草木青。


    知道师无射给她的才是正常的,健康的感情,她不想再错过了。


    至于以后……她不能因为惧怕以后,便止步不前。


    花朝又收紧了一些手臂,声音因为紧张和愉悦,都有点哑了,“九哥……”


    她依恋无比把师无射亲手束的那个花苞头,蹭在师无射的脖颈上。


    等了一会儿,师无射却像个木头一样,没有反应。


    吓坏了?


    高兴傻了?


    花朝忍着笑意,忍着心脏炸开一样蔓延的愉悦,仰头去看师无射。


    结果看到了一张堪称严肃,甚至有些凌厉的脸。


    嗯?


    花朝抱着师无射仰头,问他:“你……不高兴吗?”


    刚才还给她好吃的呢。


    花朝低头去看,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赤红色的小果子撒了一地。


    “哎!”


    她赶紧松开师无射,蹲下去捡果子。


    这玩意她很爱吃的,再说这些果子不好摘的,这附近的树都变异了,花朝知道,这些师无射肯定找了一天了。


    花朝捡果子,心里越发甜蜜,但是捡完了,提着小布袋子起身的时候,却听到师无射终于开口了。


    他声音简直像修了一生闭口禅的人骤然开口,嘶哑难听,还含着血腥一般。


    “你不必如此。”师无射凄凉一笑,额角青筋都根根分明,眼眶泛红喃喃,“你何至于此……”


    实际上,他的心要被花朝几句话绞碎了。


    他只以为花朝如此这般,是因为武凌说了丝绦玉坠的事情,来报答他的。


    花朝当初为了摆脱谢伏,引他上床,摆脱了谢伏后,便立刻将他甩了。


    后来……她又为了想要找武凌,偷偷跟出山,之后又为了不被送回去,引.诱他。


    现在她知道了他为武陵所伤,她又来说随便他弄。


    师无射心脏宛如被一双大手反复揉捏挤压,花朝说的话,听来比谢伏说的还要让他摧心裂肺。


    若她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倒也罢了,如今看来……由不得师无射不去承认,她是真的在意,也真的很爱武凌吧。


    也是,武凌霁月清风,强悍俊美,他承的还是清灵剑派掌门的道,为人琨玉秋霜寒梅风骨,确实值得喜欢。


    若花朝和谢伏在一起,或者她见一个爱一个,师无射都尚且能够争上一争。


    但她若心悦武凌,师无射……没什么好争的。


    花朝不知道师无射怎么回事儿,抱着一袋子果子看着师无射问:“九哥,你说什么啊?”


    “你和大师兄很合适。”师无射垂头,死死捏着手掌说,“他能保护你,也定能得明月长老的喜欢。”


    师无射抬头看向花朝,因为强忍心痛,表情甚至有些狰狞,他说:“大师兄日后定能继任掌门之位,届时你便是掌门夫人,便能够如愿久居山中,自在而活。”


    师无射说得很慢,但是每个字都很认真。


    他是真的觉得,如果花朝是和武凌在一起,才是正道,才是安稳之道。


    花朝:“……啊?”


    “大师兄比谢伏强了千,他疼爱你、紧张你、愿意为你绘制替身符,这些天想尽各种办法找你,定会……善待你。”


    花朝上前一步,师无射后退了一步。


    花朝站定,师无射偏开头,黑夜遮盖住了他眼中泛起的水光和血丝,他用一种心如死灰般的低缓声音说,“你不必在意丝绦坠玉的事情,皆是我自作多情,自甘自愿,无须你舍身相报。”


    “你走吧。”师无射说,“我今后……不会再做出越界之事。”


    “你误会了,我和大师兄没那回事儿,我是他带大的,我们怎么可能。”


    花朝觉得有点好笑,她看到师无射伤心欲绝的样子,忍笑上前,要去抓师无射,“我是要跟你好啊。你不喜欢我吗?你还想怎么样嘛……”


    师无射躲开了花朝的手。


    他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过于美丽也过于虚幻的梦。


    从花朝在陈乾镇,突然转变态度开始,师无射以为自己能把这个梦做得久一点,却没想这么早便醒了。


    这样倒也好,反正他注定……不能得正道。


    武凌照顾她,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可以退回原位。不看、不见、不闻不问。


    师无射垂下头,坐回方才的那个地方,双手结印,迅速在自己周身设下了结界,闭上眼继续入定打坐。


    花朝捧着一袋子赤舌果,被师无射这副拒绝交流的样子逗笑了。


    她笑声极其清越好听,也很久没有这样爽快开朗。


    她把果子放在一边,走到师无射结界边上,双手结印,尝试了两下,没开。


    师无射睫毛狂抖。


    花朝想了想,又尝试了一个符文密令。


    这个密令便是她上辈子知道的那个,师无射无论关着她,还是给她的储物袋都用的密令。


    果然结界之上灵光一闪,开了。


    师无射愕然睁眼。


    花朝径直坐到了师无射盘膝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就去吻他。


    师无射偏头躲开,表情严肃又慌乱。


    花朝把他的脸扳回来,捏着问:“你不喜欢我了?怎么这么善变啊。还把我安排给大师兄了,你倒是安排的挺明白。但我若对大师兄有男女之情,那也太奇怪了,我小时候都用他的袖子擦鼻涕哈哈哈哈……”


    师无射动了动唇,正要说话,花朝便吻住了他。


    师无射紧皱的眉梢不受控制一松,花朝的舌尖如一尾鲜活的小鱼,闯入了一片滚烫灼热的深海。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师无射若是能拒绝花朝,他也就不必无底线的退让和改变。


    他忍了一会儿,真的忍不住。


    他抬起双臂,一手压住花朝的后颈,不让她后退,一手紧紧箍住花朝腰身,恨不能将她压进自己的身体之中,与她合二为一。


    热切地爱.欲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交缠轮转。


    花朝在师无射的强硬之中越发的如水般温软下来,除了鼻间偶尔一句黏糊糊地轻哼,没有任何抗拒,全身心投入。


    她喜欢师无射的热情,也喜欢他的热情带着自己的心脏敲锣打鼓的乱蹦。


    等到两个失控的人终于唇分,花朝摸索到师无射的腰封,手指灵活地在其上游弋。


    但是腰封散开之前,师无射却按住了花朝的手。


    花朝:“……嗯?”不想?


    他应该很想,她能感觉到。


    花朝一双眼湿漉漉的,是生理性的水雾,侧脸湿贴了一处鬓发,弯曲如交尾的蛇,是方才不小心纠缠到口中的。


    她此刻艳若春桃,满眼都是痴态。


    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爱.欲,接受了一切之后,她的心就像开闸的泄洪一般,不再对师无射有半点隐瞒和矜持。


    师无射看着她的眼神也深暗晦涩,缠卷着缱绻幽深的潮热。


    可是他还尚存理智。


    他压住花朝的手,不想去理会她为何又这样,他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就像一个人不相信他随便吃了一颗灵草,便能得道飞升一般。


    但无论如何动情,他不能在这里要她。


    “楼下都是修士。”修士耳聪目明,五感超绝。


    师无射将头贴近花朝颈项,用汗湿的鼻尖轻轻碰她。


    花朝说:“设阵。”


    师无射收紧抱着她的手臂,呼吸几起几伏,才勉强忍住汹涌爱潮。


    “不行。”他态度坚决。


    花朝她还挺迷惑,为什么不行?


    她从前和谢伏也不是没在历练途中有过。设阵阻隔不就行了?


    他忍不住咬了一下花朝的耳垂,见她一缩,又怕她疼了,伸出艳红的舌尖卷了一卷。


    说道:“不行。元阳元阴交换,再怎么清洁,在高境修士的五感面前,也无法遮掩。”


    花朝闻言笑了一下,柔声道:“没关系啊,我愿意。”他们在一起,关那些人什么事。


    师无射又咬了花朝耳朵一下,这一次力道重了不少。


    他有些狠道:“你又不是妖宠之流,如何能随地与人交.媾。”


    之前在陈乾镇,他是因为情瘴先失控,只能事情发生之后找补,才索性让同门都知道是他强迫花朝,而非花朝所愿,借此帮花朝甩脱谢伏。


    但这一次且不说秘境之中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危险,这里各宗弟子齐聚,他又怎能为一己之私,轻她贱她?


    花朝闻言彻底愣住了。


    半晌,她面色腾地一下红透了,接着整个人像是要烧着了一样。


    不是羞涩,是羞耻。


    她上一世几的羞耻,被师无射这一句话如挖腐烂脓疮一般,一刀入骨。


    花朝缩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好在师无射抱着她,让她毫无缝隙地贴在他胸膛之上。


    “没事。”师无射见她红透的面颊,还以为她害羞了。


    他说:“我可以像昨天那样帮你,那样没事的,几个清洁术就好了。”


    花朝摇头,眼泪不听话涌了出来,她把自己整个蜷缩起来,窝在师无射怀中,再不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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