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学医救不了大汉(基建) > 292. 红脸白脸 凌驾于郡守之上的御史……
    凌驾于郡守之上的御史听着很好,但对于了解几分官场的人来说,这样的职位绝不会长久,对于这点,不少女吏也是很清楚的。


    只不过,大多数女吏在成为女吏之前,不是被贫困逼的活不下去,便是即便有些许钱财傍身,仍是遭人觊觎,除了投奔韩御史,压根没第二条路退路可选。


    而投奔之后,韩御史也的确给了她们极好的庇护和财富。


    回首当初的选择,女吏们是说不出口自己选错的了。


    只是随着整条河渠的完工,女吏们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生出几分惶恐,事情做完,韩御史的御史职位很大可能就要撤掉,她没了御史之位,还有昌亭侯享受接下来的荣华富贵,可她们这些因修河渠而被征调来的女吏,在水渠事了,不再需要她们之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残酷,就算是杜恬这样之前在宛安还有职位的女吏,离开四年之久,原本属于她的职位也不知被人顶替多久,早就成为那个人的正职,回去,哪还有位置可言?


    而杜恬还是有职位的,那些没有职位的呢?


    大约,来时是什么样子,如今也要怎么样回去了吧。


    这样的下场不免让女吏们生出了极大的惶恐,谁愿意在自己能够赚到钱,刚享受两年,又或者是有权再无人窥视的地位中,再返回贫穷的连一件加了棉花的冬衣都买不起,父兄亲眷尽皆逼着再嫁的日子?


    瓠子口这边的日子并不算多么好过,住宿、饮食和穿衣都很窘迫,但一众女吏住到现在都没有怨言,也没有催着韩盈返回,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她们想要任职时间门延长更久一些,甚至能让她们再寻找寻找机会,哪怕是降职,也要有一个能够长久呆下去的职位。


    这样的心态,韩盈其实也察觉到了几分,只是她也没有多好的安排办法,所以只能先装作视而不见,私底下再使劲儿想自己交好的那些郡县,哪个还能继续安插人手。


    只是能抠出来的岗位人数上不够充足,还有部分女吏是没办法继续任职的,为了把剩余的人也稳定好,韩盈已经想着要怎么画饼才让她们留在瓠子口这儿——苦是苦了点,但但好歹这周围有四五个空县没有县令和官吏,能安排的职位可多了!


    大致能将所有人都安排好后,韩盈便悄悄的往外放了一些消息来稳定军心,但那样的稳定,显然没有她直接被封为中二千石的尚院来的强。


    听一听尚院的职位内容大家伙就能明白,这绝对的是终身职业,只要任职一个就能干到死,尚院身边的某丞她们当不上,下方的小吏总可以试试吧?甚至说,就算是有些女子嫁了人妇,不能拖家带口的去长安,那总还是要建药苑的啊!而中间门的收税、药材储存和转运也得需要不少人,只要能争上一个,后半辈子就能衣食无忧了!


    在长期饭票和高职的诱惑下,整个水坝营地的女吏们全都了躁动起来,今儿上午去某个大吏打听打听消息,中午小团体们一起边吃饭边商量要找哪方面关系,下午又风风火火的扎到了另一个群里开始拉人,热闹的让人侧目。


    “韩盈,最近你手下的女吏也太活跃了,不出手管管么?”


    掀开门帘,走进来的韩粟抱怨道:“我手下的人做的可都是苦活计,再这样下去,心都得勾跑了不可,这让他们以后怎么在河渠呆的下去?”


    韩粟的抱怨做不得假,他手下留下来的人,主要是负责堤坝的加高和水坝水渠的维护,前两个是什么都缺的工地,而维护需要巡视整条水渠,必须积年累月的往外跑,都是苦到发指的职位,现在听到韩盈升职组建医疗系统,有不少空出来的好岗位,那可不是一般的心动。


    毕竟,就算是关键职位韩盈全招女人,可有些地方还是拒绝不了男人,就像是药苑,有些药得在山林里种,那么多豺狼虎豹的,怎么都得需要几个男武头防备吧?能稳定在一处种药,比年年外出风吹日晒的不知道好多少倍呢!


    “勾不走,他们想的那些事,推行起来最快也得一年以后,他们敢辞职等这个机会?”


    将这些时日废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才些出来的题目放到一边,韩盈抬头,对韩粟说道:


    “而且我也留不了多久了,最快五天就得动身去武平郡。”


    闻言,韩粟皱了皱眉:“怎么走的这么急?”


    韩盈也有些无奈:“要将迁民的事情交给娄叔,这些手下也得先安顿在他那儿,还得借助那边的邮驿,将试题发给各郡……事情有点多,只能早点走了。”


    “这,也好吧。”


    要事耽误不得,韩粟也没办法继续拦着她,沉吟片刻后,他换了个话题道:


    “说起来,我还有个事情问你,阿母你打算怎么安排?”


    自韩盈的诏书下来之后,这个问题便在韩粟心里过了很久,此刻提及,他也极为慎重:


    “按照常理,阿母应该由我奉养,只是瓠子口这片地方,还没有宛安舒适,女医也不够,阿母年纪大了,我怎么能让她跟着我到这里受苦?倒是跟着你去长安,生活上肯定好很多,等医院组建好,也不用担心生病的问题,不过说实话,无论是来我这儿还是跟着你走,都是舟车劳顿的,对老人根本算不上多好,但不把人接到身边照顾,又有些……唉。”


    后面的话,韩粟说的含糊,不过韩盈立刻便懂了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想尽孝,但条件真的不允许,不安排吧,旁人又会觉着他们两人不够孝顺母亲,若是日后成了政敌攻讦他们的理由,那就更让人糟心了。


    听韩粟提出的问题,韩盈也开始有些头疼。


    这无异于是政治行为和情感行为的冲突,政治嘛,给外人看的,管亲妈受不受苦的,直接带身边孝敬就是了,省得哪天死了,他们回去奔丧守孝不知道多耽误正事,还是在身边方便,既省了来回路上的时间门,还能借此进行一波社交顺带着敛财,至于亲妈年龄大了路上会不会水土不服出事——


    呵呵呵。


    而若是出于情感,年过半百的年纪了,无论是来瓠子口还是去长安,都不是什么好选择,一不小心死半路都有可能,还是留在宛安最好。


    韩盈也是比较倾向于情感选择,毕竟这些年郑桑待她不错,从不给她添乱,那她就得让对方生活舒适些,总不能置性命而不顾,只成全自己的孝名。


    所以,她开口问道:“是韩硕不愿意继续在家里呆着了?”


    “此事我差点忘给你说了。”闻言,韩粟猛的拍了一下脑壳:


    “韩硕前者日子出门,和一个带母诊疾的女子看对了眼,那女子是县令之女,他想寻个事情做,好去求娶对方,只是宛安没有合适的职位,得去郡里,哪怕只是个刀笔吏,求娶起来也容易。”


    她说怎么韩硕突然过来提这件事情了,原来是韩硕想成家立业还要跑郡里去,那母亲跟谁还真成了问题,韩盈稍微思索了一会儿,道:


    “既然这样说的话,那阿母还是跟我去长安吧,生活和治病都比跟着你好些。”


    既然韩盈主动把义务揽下,韩粟按理说应该高兴才是,但他少见的露出来迟疑的神色,有些想同意,但又不想同意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韩婴,这些话我说出来有些难听,但还是得说一说,在宛安还好,你几乎与县令无二,宛安个个皆受你恩惠,即便行事再过离经叛道,在你的权势下,也无人多说什么,可离了宛安,那指摘之人从未少过,长安恐怕也会如此,母亲过去,听了这些言论气出病来怎么办?”


    韩盈的眼神微微闪动,没有开口。


    在一个男尊女卑已经实施近乎上千年的社会中,她这么冒头,必然会招致众人的反感,只是受限于权势,那些言论不会直接出现在她面前,也不会有蠢货当面指摘于她,但各种难听的编排也从未少过,韩粟听到这些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编排她的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韩粟绝不可能只有这几天听到,这么多年了都不说,今日突然提及,真的全然是为了母亲吗?


    见韩盈垂眸,神色也没有变化的样子,韩粟也不敢确定她到底听没听进去,只是话说到这里,还是一口气说完为好,他深呼吸,继续道:


    “阿姊,我知你不满这世道,可这么多年下来,绝非你一人之力能够撼动,再这样下去,不知招来多少反扑,届时你的性命——”


    韩盈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韩粟,那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让人有些发毛,韩粟顶着不适,硬是和她对视,数秒之后,突听的她‘噗嗤’一笑:


    “大哥你反应的也太慢了。”


    更换了称呼的韩盈脸上多了些许笑意,西汉虽然有族灭,但那大多是叛国、造反之类的大事,她这种类似于新政变革的,大多只会针对她一人,她死了家人也不会有大事,祸不累己的情况下,韩粟还想拦着她,至少能有五成的真心。


    而能有这些真心,韩盈也不介意再给他吃颗定心丸:


    “我知什么是人死政消,此次去往长安,会以谨言慎行为主,若有机会,能再进一步也好,若没有机会……那就做到这种程度吧。”


    她手中的牌太少,汉武帝能不拘泥于性别,唯才是举,但这样的功利性是把双刃剑,一旦她创造的价值低于她引起的麻烦,那对方会毫不犹豫的将她丢出去平息众人的怒火,如今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那现阶段最重要的便是稳住。


    稳住现在的成果,才有可能谈未来。


    韩粟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答复,这和韩盈过往几年锋芒毕露完全是两个模样,一时间门,掩饰不住的韩粟瞪大了眼睛,在确定她说的是真话后,极为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怎么突然没之前的锐气了?”


    “你要真蠢,那就继续做一辈子的河工吧!”


    确定韩粟没有异心,韩盈也恢复了以往的姿态,她骂了一句,又道:


    “至于母亲,你说的那些也不用太担心,我这边都是女医家眷,聚在一起,时常交友说话都是有去处的,就算是听到了些许不干不净的话,那也是诋毁我的恶人,有的是人为她开解。”


    “这倒也是。”


    韩粟逐渐放下了心来,他也不是蠢,主要是韩盈过去几年实在是锋芒毕露,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要是在长安也这样,那可就是找死了,就是光顾着担心,忘了韩盈能做到至今还没有翻车,不是她胆大,而是她谋定而动,心里早就有成算了。


    想想之前韩盈在宛安县温和又颇为有用手段,韩粟放松的笑道:


    “是我多想了,不过你要是这样打算,大概需要有人给你做些脏活了。”


    闻言,韩盈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韩粟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嘛。


    他话还真没错,既然接下来的政局需要她修心养性,以活得久,坐的稳,占住朝堂上的位置几十年,庇护着娶婿的女人入朝为官,逐渐成为一种被接纳的社会现象为目标,那一些得罪人的事情,就不能是她去做,而是由一个或几个手下代劳。


    这种事情听起来有些残酷,却也是极为常见的事情,上位者总是会需要脏手套的,而底下的人也为了权势主动接过这个职位,就像是汉武帝需要的酷吏,嘉靖扶持起来的严嵩党派……甚至不只是政局,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公司中只会压榨手下的中层小领导,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长安情况不明,刚过去的韩盈肯定不会得罪人,但只要做事,哪怕是团体内部,仍旧得需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也就是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韩盈都得有个泼辣锋利,又足够聪明,会观察时机,不管对内对外,该上的时候上,该闭嘴时闭嘴,‘受罚’的时候也不会和她离心,不仅下次还敢,还能在需要的时候,把女医受的委屈嚷嚷到所有人都能知道的手下。


    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啊。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选的韩盈摇了摇头,她能对外,但不会对内,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非要一个人来,再多留心找找就是了。


    将此事放在心上,韩盈吩咐众人收拾行囊,先赶往了武平郡。


    瓠子口堵住,不会再有水患,那周围受灾无人的县总是要迁人回去耕种,这事儿能做的人不少,完全不需要韩盈继续处理,于是汉武帝便直接将这件事情以地域划分,一部分给了东郡郡守,另一部分给了新上任武平郡郡守的娄行。


    韩盈此去找他,主要就是借助郡中的邮驿向能够参与此次考核的人送试题,先送过去,她们作答后将题目送往山阳郡,而韩盈也会带着准备带走的人返回山阳郡,路上正好能看看各郡的药材储备情况,酌情选取一部分带去长安,等到了山阳郡,各地的答卷也差不多收到了。


    而等韩盈把策论看完,确定了人选后,便可以通过山阳郡给此人发信,命其先自行出发前往长安。


    至于这样对方最后是早到还是晚到,影响都不会太大,因为无论是药苑还是继续在各地兴建医属,都需要很长时间门的准备,早到晚到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反倒是医院,最容易完成,出成果,以及搏得长安众人好感,为后续做事打开一个良好局面。


    所以,到长安之后,别的可以先不做,但医院一定得最快建造好。


    为了做到这点,韩盈也不介意再多跑一趟宛安,多揪几个医术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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