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有节奏的三下叩门声打断了房间里的温情脉脉,花满楼整个人僵了一下,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傅先生深夜来访,不若在院中与我们兄弟一叙,赏月煮茶也不失为美谈。”花二哥笑眯眯的声音传进来,语调不咸不淡的,听不出多少情绪。


    半夜闯人家弟弟的房间不说,还钻进了床帐的傅回鹤:“!!”


    花满楼将原本盖在腿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默了默,而后低声幽幽道:“上一次被二哥抓到在被子里不睡觉,还是我四岁时候贪玩九连环……”


    现在倒是不玩九连环了,但是……


    傅回鹤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我倒是可以捏一个九连环出来,花二哥会相信么?”


    花满楼几乎被逗笑了,抬手将傅回鹤缠在自己手指间的手弹开:“相信什么?相信咱们半夜三更不睡觉,在房间里玩九连环?”


    傅回鹤还真的思考了一下,而后诚实道:“好像是有点难度。”


    花满楼表情沉重地拍了拍傅回鹤的手臂:“你现在过去开门,门口应该不止有我二哥,还有大哥。”


    唇角压着笑,花满楼抬手将傅回鹤额前的发丝理顺,鼓励道:“去吧,我稍后就来。”


    花满楼了解两个哥哥,刚才二哥那么说,摆明了就是想和傅回鹤单独谈谈的意思。


    傅回鹤:“。”


    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傅回鹤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果然,没有一个亲亲的便宜是白占的。


    身后响起花满楼穿衣收拾的布料摩擦声,傅回鹤低头整理好自己身前有些凌乱的衣裳,又揉了揉脸颊,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笑眯眯的花二哥和面色冷肃的花大哥齐齐看过来。


    傅回鹤:“……”


    离断斋之主,上古苍山境神兽遗脉少主,万千世界天道为之忌惮的鹤鸣剑剑主,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头皮发麻的压迫感。


    特意留了一些时间让傅回鹤同大哥二哥相处,感觉时间妥当之后,花满楼掐着时辰推门出来,走廊空空荡荡,一点动静都没有。


    夜晚的月光洒在廊边的栏杆上,听到后院传来的动静,花满楼脚下一转,朝着楼梯走过去。


    花二哥不知道从哪里淘了个炉子出来,正盘膝坐在房檐下的蒲团上,优哉游哉地扇着炉子里的火。


    小泥炉上温着酒,花满楼一闻就知道是自家酒窖里最后剩下的那一坛子百花酿。


    花满楼的小楼虽说名为“小”楼,但花家给自家幼子准备的落脚处怎么也不可能真的就那么简单质朴,虽说外表看来没什么特别,但小楼内里却是另有乾坤,除却精心设计建造的楼身,后院也是颇为宽敞,就算花满楼放置了不少花草,移栽了几棵果树,水井边上仍旧有很大一部分空地。


    花大哥和傅回鹤一人手执长枪,一人长剑相抵,正在院子里过招,有来有回间气势虽有却并无杀气,剑气|枪|尖扫过的地方,没有半点碰到花满楼精心呵护的花草。


    花满楼脚下一顿,然后坐在了花二哥的对面,伸手出去烤了烤火。


    秋末的夜晚凉意侵人,小院里萦绕着桂花和菊花的香气。


    花二哥塞了一个桔子给花满楼,表面是温热的碳火气,轻笑道:“这几天都没睡好吧?”


    花满楼剥开桔子皮,里面的果肉触手也是正正好的温度,耳边万般声音在夜幕下热闹而喧嚣,但其中属于傅回鹤的那道心跳声却始终萦绕在他的耳际。


    “其实也没有太苦恼。”花满楼笑了下,道,“从来都只有他。”


    花二哥从旁边的匣子里又寻了几颗桂圆放在炉子上,用夹子拨了拨:“你呀,打小就主意正,脾气倔。”


    说完,想了想,花二哥又笑了:“这话说的,咱们家兄弟七个,好像没有一个主意不正的。”


    花满楼也笑得眉眼弯弯。


    现在在身边的,都是他最亲的人。


    花二哥伸手过去试了试酒壶上的热气,又开始拨弄火炉上的果子。


    花满楼的手习惯性地抚摸向手腕间的莲叶,却没想到平日里惯爱撒娇卖乖的小莲叶竟然躲开了他的手指,遮遮掩掩地像是在偷藏什么东西。


    花满楼眼角微扬,唇角含笑,小莲叶往哪里躲,他的手指就坏心思地追去哪,然后就听见那边正在和花大哥过招的傅回鹤脚下顿了顿。


    ……嗯?


    花满楼捏着小莲叶卷起来的尖尖,稍稍用力搓了搓。


    傅回鹤的心跳声顿时加快了不少,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半拍,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硬生生压下了那股直冲天灵盖的酥麻感。


    花满楼于是唇边笑意更甚。


    花二哥本来正在看院中两人过招,无意间转头看见小弟,就见小七脸上挂着熟悉的,小时候做坏事的表情,不由道:“笑什么呢?像是小老鼠偷灯油一样,憋着坏。”


    花满楼若无其事地收手,扬起一抹笑,哼道:“嗯?哪有。”


    ……


    “痛快!”


    花大哥长枪一甩,冷硬肃然的面容因为带上些许汗水而显得柔和了不少。


    傅回鹤手中的长剑一挽,化作一道灵雾散去。


    他在花家人面前并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不寻常,而不论是花大哥还是花二哥,对此都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脸色更自然了几分。


    花大哥在花二哥旁边坐下,接了酒杯过来喝了一口。


    傅回鹤在花满楼身边落座,手掌在袍袖下包住花满楼刚才欺负小莲叶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


    花满楼从花二哥手上接过酒壶,倒了一杯给傅回鹤,轻笑道:“喏。”


    傅回鹤碍于矜持,硬撑着就是不肯承认小莲叶就是他,这会儿也办法“谴责”方才花满楼的做法,只能又捏了捏花满楼的手,转而同花大哥花二哥喝酒。


    月光皎洁,映衬着摇曳的树影,在檐下铺出一片向往温情。


    因着前一晚的围炉煮酒,四人第二日都起的迟了许多。


    花大哥最先出门,接了令前去临安府州府拜访暗查,花二哥喝了两碗解酒茶后出门去看商队刚押送来的药材,傅回鹤坐在桌前,脑袋还有些闷闷的,被花满楼塞了碗解酒茶在手里。


    花满楼的手在傅回鹤额前拂过,而后在旁边整理架格上的匣子:“醒酒了?”


    “还好吧,大哥酒量还挺好。”傅回鹤揉着鼻梁,毫无防备地低头喝了口解酒茶,因为嘴里的味道顿时整张脸皱成一团,“嘶!”


    这什么怪味道!


    心有余悸地将碗放在桌上,傅回鹤看见那颜色就嘴巴泛酸,还伸出手指将碗推远了一点。


    “大哥常年在关外,喝的都是烧刀子这等烈酒,百花酿自然是喝不醉他的。”背对着傅回鹤的花满楼听到动静,头也没回道:“解酒茶喝完了?”


    傅回鹤的动作一僵。


    过了会儿,见花满楼半晌没说话,又憋着气将碗勾了回来,抬手一口闷了解酒茶,把碗放在桌上,瓮声瓮气道:“喝完了!”


    花满楼这才走过来,随手给傅回鹤嘴里塞了块蜜饯。


    傅回鹤尝了尝,没尝出蜜饯的味道,应当是糖铺子里卖的,花满楼随手拿了块出来。


    但也没说什么,含在嘴里嚼了两下才咽下去。


    “我得回去离断斋看看,昨天可能吓到尔书和后院的花草了。”傅回鹤道。


    花满楼道:“等等,我让云记那边送了点心过来,哄哄小家伙。”


    “嗯……嗯。”


    傅回鹤点头,趴在桌子上,面朝阳光又打了个哈欠。


    ——丝毫没意识到花满楼回到离断斋看到一地狼藉,怀里再抱着小告状精会引发什么后果。


    ……


    两人是从离断斋正门回去的。


    傅回鹤刚打开门,入目所及一片狼藉,眸子震颤了一瞬,后知后觉想起前堂好像是花满楼前不久特意收拾过的,面上划过一丝心虚,转身反手关上门挡住花满楼的脚步,干咳了一声:“要不咱们直接去小世界吧,正好需要去一趟黄药师那边。”


    花满楼本想答应,但是感觉到手腕间的小莲叶心虚地往一团缩,侧了侧脸,微笑道:“这次可不能不带尔书了,进去看看吧。”


    傅回鹤试图挣扎:“……其实也可以不带它,家里总要留一个看家的,对吧?”


    花满楼抬手示意手里的木匣子:“总要进去把糖点心放下。”


    傅回鹤眼睛一亮,伸手去拿花满楼手里的木匣子:“我拿回去放下就行!”


    就在傅回鹤这么一放松之际,一脸温文尔雅有时候却很会骗人的贵公子抬手推开了离断斋的大门。


    一个空荡荡的香盒被开门的动静扫到,滴溜溜着转到花满楼脚边。


    傅回鹤:“。”


    花满楼:“……?”


    原本被花满楼布置得雅致大气的离断斋前堂此时满地散落着乱七八糟的香盒残骸,茶台上装饰用的盆栽也在灵气肆虐之下被压得东倒西歪,梨花木的立柜上更是不知道划出了多少道深深浅浅的痕迹,不远处博古架的旁边还干了一摊暗红色的血迹。


    花满楼抬步往前走,一路叮叮当当脚步扫过了不少香盒,而后不偏不倚停在飘来血腥气的博古架旁边。


    半晌,好脾气的温润公子忍了又忍,勾唇微笑着,语气很是柔和:“傅小凛,我记得,这是我才布置过的前堂。”


    “是这样,七童,你听我解释。”傅回鹤心虚地眼神乱飞,花满楼袖子里的小莲叶也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撒娇,试图吸引注意力,“就是昨天,可能灵力比较激荡,然后就弄的……乱了一点,很快就能收拾好的。”


    “那个血,就是灵力激荡的时候没忍住吐了一点,就一点点。”傅回鹤比比划划,声音越来越小。


    嗯……其实他现在骨头都有点疼来着。


    “哟,这不是咱们石头做的,铁打的傅老板么?怎么从正门竖着走回来啦?”尔书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走廊处传来,毛绒绒的一小团蹲坐在珠帘边上,胡须轻抖,“家都砸了,我们还以为傅老板这是不打算回来了呢。”


    傅回鹤:“。”


    家里的这只不能养了,必要时候不帮着灭火,反而添油加醋夸大事实!其心可诛!!


    花满楼抬手拦住撸了袖子就要往尔书那边去的傅回鹤,温声道:“你先把前堂收拾好,然后咱们再来说说昨天你都做了些什么,怎么样?”


    看傅回鹤热闹这种事尔书擅长的很,当即跳上花满楼的肩膀,爪爪踩了踩,乖巧卧在花满楼脖颈间充当毛绒围脖:“就是就是,谁弄的谁收拾!”


    傅回鹤用眼神威胁了一番尔书,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


    尔书吐了吐舌头,毛绒绒的脸颊往花满楼脸上一贴。


    傅回鹤无声哼了一声。


    尔书自觉扳回一城,正得意洋洋,整只兽就被蓦然长大的小莲叶从花满楼肩膀上扇了下去,油光水滑一看就养的特别好的莲叶贴在花满楼肩膀上,依偎的姿势比尔书还要乖巧可爱又懂事。


    装可爱扮乖巧都被比下去的尔书:“?”


    它怎么感觉老傅的这个芽……有点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感觉傻傻愣愣的,现在怎么散发着一种和老傅一样气人的味道?


    花满楼笑着摸了摸小莲叶手指状似无意划过小莲叶末端的位置,小莲叶猛地一抖,唰得一声缩小回到花满楼手腕间贴好不动了。


    傅回鹤的表情也变得有种难以言喻的古怪,还带了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迟疑。


    看不见的花满楼全然忽视此时傅回鹤的心跳加速,弯腰抱起尔书,步子不疾不徐地朝着后院走去。


    傅回鹤站在原地冷静了好半晌,想起花满楼平日里喜欢盘种子撸莲叶的习惯,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困窘尴尬。


    习惯性手一伸,傅回鹤这才意识到陪伴近千年的白玉烟斗已经碎裂开来。


    微曲了下手指,傅回鹤笑了下。


    从今往后他不必再靠交易品填补空缺,弥补灵气,也的确该向前走了。


    原本种子生出的小芽是傅回鹤的道心,是他曾经丢失的本我。


    离断斋的交易品来源驳杂,其中蕴含的情绪也十分复杂,更别提傅回鹤还用了才从生魂处剥离出来的七情,这些东西糅杂在一起几乎下一瞬就要炸裂开来,危险至极。


    ——毕竟如果真的用这种方法就能重新生出七情,真正生出一颗心来,傅回鹤也不会等到现在。


    那颗被花满楼推进傅回鹤胸膛的心,最关键的一部分,是最后包裹住红玉,借由花满楼气运孕育而出的小莲叶。


    那一截莲叶是最初的傅凛,也是最纯粹的傅回鹤,它将那些蛮横翻滚的情绪束缚在其中,最终随着红玉一同融进了心脏,驯化复杂翻涌的七情,始终维持傅回鹤的本我,不让他迷失他人的记忆情感中——这才真正成了傅回鹤的心。


    傅回鹤抬手抚上左胸,垂下的眼帘挡不住眼神的温柔缱绻。


    他昨夜说是花满楼给了他这颗心,的的确确便是字面上的意思。


    ……只不过,之后自种子里生出来的莲叶,就真正成了傅回鹤共感共知的分丨身。


    而莲叶藏着掖着小花苞不让花满楼发现的举动,毫无疑问的,就是受了傅回鹤指使。


    傅白莲和离断斋的其他花草都不太一样,其他花草化形之前虽有灵智,但本质还是同花草相同,化形之后,花草本体便会融入肉身,造出一副凡人的躯体,只有傅回鹤阴差阳错成了现在本体与花叶分离的模样。


    自家小姑姑可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开着花到处晃,桃花也可以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花苞分给喜欢的人泡水喝,但傅白莲没有办法和自己的花苞和解。


    他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接受别人碰他的花苞。


    但如果是七童的话……


    有点怪,但也不是不行……嗯……不行,还是有点奇怪……


    傅回鹤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手中拿着的香盒咯吱作响。


    半晌,他甩掉脑中臆想,抬手一勾,丰沛的灵气顿起,托着地上散乱的香盒一一回到博古架的空位上,香盒的盖子也一一归位,十分整齐。


    傅回鹤表情矜持地整理好博古架旁边的盆栽,而后走到茶台边用灵力修复上面裂开的痕迹,才刚弯下腰不久,就听见身后尔书风风火火的声音传来——


    “老傅老傅,雪莲开花了!!!”


    心里有鬼的傅回鹤被吓得手下一重,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茶台上顿时又多出了一个凹陷进去的手掌印。


    傅回鹤:“……”


    傅回鹤看着面前价值不菲的茶台,和不远处的梨花木立柜,为离断斋的贫穷深深叹了口气。


    想起曾经自己嘲笑顾客慈吃软饭的行为,傅老板不得不承认,那时候他笑得是太大声了一点。


    他们这些跳出三界之外又重新回到红尘之中的人,好像,的确……是穷了那么一点。


    亏得他还自诩是个生意人,穷得丢人!


    尔书没发觉傅回鹤的异样,探头看了眼博古架上的香盒,而后凑到傅回鹤身边,压低声音悄咪|咪道:“花公子这会儿在后院和大榕树说话呢,我也听不懂,我就过来找你问个准话。”


    “你是真的没事吧?老傅,咱俩谁跟谁啊,你老实和我说,我保证不和花公子说!”


    傅回鹤瞥了他一眼,不过心里知道尔书是真的关心,抬手一个脑瓜崩将小兽弹得晃了两下脑袋,傅回鹤笑道:“我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尔书狐疑盯着他。


    傅回鹤顿了顿,承认道:“是会有一些小影响,但没什么大问题。”


    尔书捂着脑袋嘟嘟囔囔,但是表情却放松了很多:“是谁之前还想着种子送完就去找苍山境天道同归于尽的?该说不说,你这个人是有点子疯劲在身上的……”


    其实从刚才老傅进来,尔书就感觉到他身上多了一股活着的生气,虽然尚且微弱,但却实实在在的是一种类似于活人的生气。


    这起码证明傅回鹤现在的状态并不是他之前想的那么胡来糟糕。


    ——不过也是,如果老傅真的是胡来,昨天榕树和青竹也不可能拦着它,要知道它们可都是老傅血脉相连的族人呢。


    “以后不会了。”傅回鹤弯腰抬手摸了摸尔书的脑袋毛,“以前辛苦了,之后不论种子会不会送完,我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尔书愣住,而后低着头用力用爪爪揉了两下眼睛,而后红着眼睛扑到傅回鹤怀里,大尾巴扫来扫去的:“你保证!”


    傅回鹤躲开尔书往鼻尖扫的大尾巴,顺手捋了一下,柔声道:“嗯,我保证。”


    尔书到底年纪还小,哼哼唧唧被傅回鹤哄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就连软软糯糯的小奶音也有点哑:“那你现在有自己的心了,以后咱们离断斋交易什么呀?”


    以前离断斋缺灵力,现在祭坛重现之后,离断斋的灵力把尔书都能喂到吃不下傅回鹤的梦。


    之前傅回鹤缺少七情六欲,在长年累月的平静疲惫中自毁倾向越发严重,这才会选择交易那些情绪来时不时让傅回鹤缓和一下神经,现在傅回鹤有了心,这些情绪好像也用不上了。


    这个问题傅回鹤之前倒是没有想过。


    他想了想,视线忽然从茶台和梨花木立柜上扫过,眸光一闪。


    “你说,天道找离断斋帮忙,天道是应该付我报酬的,对吧?”


    傅回鹤揉着怀里难得乖巧的尔书,手感毛绒绒地很是满意。


    尔书眨眨眼:“对啊,你不是一直在让他们给花公子天道馈赠嘛?话说你之前是怎么打算的来着?花公子的眼睛我可不信你没想法。”


    “这个我得找个时间和这边的小天道聊聊天。”傅回鹤没把话说死,显然是早有想法,“但是天道馈赠是天道给的,离断斋又不是每一个带走种子的客人都能让种子发芽,咱们总不能白白搭上种子的灵力,对不对?”


    尔书多了解傅回鹤啊,一听就知道这人憋着坏,瞅了他一眼:“所以?”


    “离断斋实现客人跨越现实的愿望,我要个半副身家,不过分吧?”


    尔书毛脸震惊:“又不是每个客人都有钱!我记得之前不就有那种江湖浪子什么的……”


    “那就先去挣钱攒钱,再来交易。”傅回鹤眯着眼,冷酷道,“我们做买卖的,就是要心狠一点。再说了,总不能让咱们离断斋的种子跟着不靠谱的客人受委屈。”


    能来离断斋的都不是寻常普通人,哪怕是如同陆小凤楚留香这样的江湖浪子,他们也都不是说没有来钱的法子,只不过潇洒江湖,千金散尽还复来罢了,至于李寻欢那样看似落魄的,实则也都是自己作的,哪一个都不是真正贫穷落泪的主。


    傅回鹤想到花家对七童的种种想法计划,顿时老父亲的操心也涌上心头。


    离断斋的种子化形之后又不是每一个都和袁青野一样有赚钱的本事,有些种子没能觉醒之前的记忆,性格也十分单纯,他总得给那些不选择轮回而是化形进入小世界生活的族人一些钱财银两傍身。


    还有之前那些化形离开离断斋的种子,之后要找个时间回去看看情况才行。


    以前他没想到这点是他的失责,今后一定要思虑周全才是。


    傅回鹤一锤定音:“有钱的多拿点,没钱的少收点,一个个的不是气运之子就是大气运者,手里还没点存货了?”


    “就这么办。”


    “对了,你刚说雪莲开花了?”傅回鹤问。


    尔书立马想起刚才来找傅回鹤的正事:“对!雪莲不仅开花了,还开得气呼呼的!那在后院叉腰扇花瓣的样子,比牡丹还烈,看得我愣是没敢靠近来着!”


    傅回鹤算了算天山雪莲那边的时间,想了一阵,道:“我去找七童,咱们先去龙姑娘那边看看。”


    桃花岛那边黄药师自封一年,恰好可以从天山雪莲这边入手。


    到时候去了才能知道,要怎么操作才能将这两个分离自同一个本源世界的衍生世界合并在一起。


    毕竟……灵蝶天道开出的报酬确实丰厚得让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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