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原神]转生成为雷神女儿后 > 98. 098【正文完结】 该去拾回真正的愿……
    发生了什么?


    几乎没有一刻的停留赶来了这里,在混乱之中搜寻着少女的踪迹。直到听到旅者慌乱地大喊映见的名字。他紫眸微微睁大,越过纷杂的人群,他看到了少女。以及——


    不容僭越的、威慑的雷光。


    脑中忽然变得一片空白。眼前的光景褪去,所有的人与物在顷刻间变为破碎的泡影。嘈杂之声在那一刻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死寂。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明明没有心脏,却感到某些东西再被一点点地撕扯破碎。明明张着嘴,喉咙却如溺水一样,连嘶哑的声音都无法喊出。灵魂从深处开始崩塌,四肢僵硬,无论内心如何痛苦地嘶喊,依旧无法迈动腿脚。


    ‘怎会……又是这样……’


    眼睛传来一阵阵干涩的刺痛。他听到了这具身体的悲鸣,其中的畏惧与恐慌如潮水一般袭来。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自己的那双手沾满了血迹,他好像在不停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你什么也保护不了。’


    恍惚之中,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道声音故作平静,却又可以轻而易举的听到尾音的颤抖。


    啊……原来是这样吗……


    在意识到那种来自灵魂的恐慌与惧意是从这具身体传来之时,他却意外的平静下来了。在这静止的时间之中,只有始终如一的黑暗包裹着他,眼前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真是没用啊……”


    这双手过去从来没有保护住任何人,这才将喜欢的人拱手让给了如今的他……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他憎恶神明,嘲笑命运的不公。唯独上天给他的这第二次的机会他拼尽一切也会守护,哪怕此身消陨,哪怕背负罪孽,哪怕背弃他所坚持的一切——他也再也不会放开那人。


    这是这具身体唯一的渴求,也是他唯一的渴望。


    停滞的齿轮在一瞬间再度转动,再度睁开眼之时,一枚神之眼漂浮于身前的空中。黑暗被耀眼的雷光破开,失去的气力回到了身体之中,他听到了那胸膛之中犹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如人类别无二致。


    在风元素力与雷电碰撞地那一刻,在意识到自己守护住了少女的时候,萌芽的愿望便不知不觉茁壮的生长。他看到了那颗绽放着耀眼光芒的神之眼,和本质与自己别无二致的人偶眼中掀起的波澜。


    “我说——神明。”


    明明面对着的是仇恨了几百年的人,他却出乎意料地格外平静,他与那双充斥着神性的美丽紫眸对视,又仿佛是在透过那双眼睛看着另外一个人。


    “且不提现任执政将上任执政杀死有多么不像话——若是不想让你最后的亲人被自己所伤的话,那就至少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


    他未忘记八重神子先前提出的建议,也没有忘记自己前不久在天守找到的证据。但真正挡下这一刀后,他却顺从了自己由心而生的愤怒,抛却了之前做的所有的准备,只是将自己想说的喊了出来。


    这愤怒并不是对人偶所取代的自己的命运,也不是对神明对自己的抛弃。而只是为映见一人而已。


    他怎样都无所谓——什么亲情什么友情,早在他踏上那条不归之路之时便全然抛弃了。他早已习惯永无止境的孤寂,却无法看到映见和自己落到一般的境地。


    他曾想过破坏心爱之人的一切,让她与自己共同沉沦于永无天日的深渊。想过只要世界有他们两人便好,却是在最后败给了一滴眼泪。


    她的人生不该如自己那般落魄不堪,她应该站在阳光之下更为耀眼的活着。


    他喜欢着这样的她。


    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风的流向发生改变之时,那道压迫着自己的刀风也完全消失。黑暗从眼前开始向脚下延伸,逐渐吞噬了所有的光亮。等到再度能看到清晰的景象时,眼前的世界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风声停滞,映入眼帘的是一轮落于虚无的巨大红月。如同武场一般地空旷之地周边是从地面拔地而起的参差鸟居,暗红色的烟雾弥漫了整片空间。于道场正中间,神明阖眸半坐。


    ‘这里是……!’


    散兵警惕更深,眉头微皱之时,便感到自己的胳膊被紧紧抓住。


    “你、你有没有事?!”


    映见紧张地看着,在确定散兵真的没受伤之后,心下松口气的同时,一直紧紧提着的恐慌瞬间让脚下发软,几乎有些站不稳。鼻尖涌上了一阵酸意。


    “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如果你出事了,我……”


    话被少年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他紧紧拥住了自己,那双有力的双臂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几乎是想要将她揉入骨血一般。


    “还好你没事……”


    散兵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再说给他自己听一样。


    这双手在滚烫的火炉之中取出炉心时没有颤抖、在接下神明的杀意时亦没有颤抖。直到紧紧拥住自己的爱人,听到对方的心跳时,他便无法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只是现在并不是放松懈怠的时候。


    他放开了映见,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看向远处。


    不知何时,半坐着的女子已然睁开了紫眸。此时正静静地看向这边。


    “不太对劲……”映见说不上来有哪里变了,直到与女子对视才发觉:被那双眼睛注视着的时候,她感到的不再是冰冷,而是……探究。


    就像是没有情绪和自我的机械生出了感情一般。那双美丽的瞳眸之中出现了情绪的光彩。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映见心跳漏了一拍。


    “妈妈……?”


    她不会认错的。


    鼻尖传来一阵酸意,她看到女子微微歪头,目光之中似有疑惑。映见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落下泪来,赶忙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掩饰着自己的狼狈模样。


    “妈妈?”


    女子的声音不大,约莫是在疑惑的自言自语。只是这空间太过空旷寂寥,她的声音依旧落入了空间里的另外两人耳中。


    随着起身的动作,女子振袖微摇,映见下意识地想要迈步,身前却是被挡住。


    “想要见您尊面可不容易。”他平静的声音之下含着讽刺,“就这样放任人偶代替意志做下决定——若非映见对你爱戴尊崇,我只当感慨神明无情到这般境地。”


    散兵说话带刺已经是常态,约莫是这段时间散兵话语之中尽是温柔让她放松下警惕。在映见听到散兵即便面对着神明也依旧不改常态时,她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少年这才目光微偏,显然是没服气。


    眼前发生的一切真的都如做梦一般。若是放在五百年前,她绝对想不到雷电散会这样同雷电影说话。散兵在被她阻止之后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映见心下微微松了口气,直到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心又一次的剧烈跳动起来,


    “你……为何在这里。”神明问道。


    没想到第一次得到神明的正眼相待竟是在这种时候,散兵心下暗嘲,不由笑了。


    “若我说——是为了将你拉下神坛呢?”


    映见微怔,她看到了少年望向神明的目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与他的手交握。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神明的语气不似人偶那般总是轻描淡写,她只是告诉了对方这个结论,认真且不容置疑。


    “我在稻妻一日,稻妻便会被庇佑一日。”她回答道,“愚人众的作为无法成为永恒的变数。”


    鸣神即为稻妻的永恒。


    雷电影回应了少年的话,却看到少年低声笑了起来,她不由眉头微蹙。少年察觉到了她的不悦,抬起头来,明明脸上的是笑意,眼中却是一片静水。


    “算了。”


    愤怒吗?


    他想,他定然是该愤怒的。他几百年来拼命所做的一切都被对方这样轻而易举地否定,就像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无力地垂死挣扎。


    高高在上的神明永远无法听到脚下的声音——他曾有机会与疯狂而自负的人类达成交易,可那梦想被他亲手用烈火摧毁。过往的道路尽数崩塌,后面只有他自己创造的虚无。


    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会很愤怒,却未想到更多的只是确认事实的了然。


    胸膛之处空下的那一块早就被填补。他无法否认自己的愤怒,也无法从紧紧缠绕着他命运的仇恨之中挣脱。他便是这般卑劣之人。


    他可以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不再去看身后崩塌的道路。如果这是她不想看到的,所有的仇恨与不甘他全都可以藏匿于深处,只展露出她喜欢的模样。


    就在胸中翻腾的情感渐渐平复之时,女子的声音让他一僵。


    “但你的愿望……出乎我的意料。”


    雷电影并未发觉自己的话究竟掀起了多大的波澜,她看着少年手中的那枚神之眼,眼中是从未散去的不解。


    独自跪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之中的人偶抬起头来时,那双失去神采的空洞双眸,和摔落在身旁熄灭的了的风神之眼。她至今依旧记得。


    “愿望吗……”


    她低声呢喃。


    那不知何时被她制作出的人偶又曾拥有过怎样的愿望?她未问出口,往后也再无机会问出口。


    [“您是……谁?”]


    [“此身为你的制造者,你可称我为将军。”]


    [“将军大人……吗……”]


    人偶低着头,脸颊滑落清泪。他自己似乎并未察觉,只是缓缓地、反复呢喃着这个称谓。


    拥有感情的造物无法成为永恒的执行者,明明在看到人偶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出了判断,但不知为何,她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而已。’她闭上眼睛,正欲离开。却听到了身后人偶的声音。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记得……好像有人交代过我……要竭力帮助您。”]


    [“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她终究还是没有离开,转过身来,看向同自己虔诚叩首诉说着愿望的少年,以及……


    那依旧没有被点亮的神之眼。


    数百年后,她再度见到自己的造物。那枚神之眼也不再黯淡无光,而是如翡翠一般通明美丽。


    “你的愿望是什么?”


    未曾问出的话在五百年后问了出来。她看向自己的人偶——接下了将军带着决意的一击却毫发无伤。


    是因为愿望吗?


    她不觉有些恍然。同样是自己亲手做出的人偶,一个代替自己执政的人偶执行着坚守永恒的命令,另一个竟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成了永恒的变数……若是神子知道恐怕又要笑话她一番,当然,她并不在意就是了。


    “我的愿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散兵忍不住笑了,“你是闲的没事做了吗?还会关心这种事情?”


    “我想要知道。”


    过于直白的回应让散兵一噎,心中随之升起嘲弄。


    “明明看到的一切就是事实——身为神明连亲眼所见都不相信,你究竟还想知道什么?”散兵的话毫不客气,“若决定让那将军执政干脆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一辈子,在这种时候却说想要知道被抛弃的造物的愿望,你不觉得可笑吗?”


    在他们开始对峙的那一刻开始,映见就知道她不应当插手。但在听到散兵声调平静地向神明发起质问时,她心脏又是抽疼。


    他在这几百年之中所遭遇的一切从不是误会和偶然可以一笔带过,他由苦难而生,偏执、傲慢、内里却又比谁都要脆弱与敏感。世上所遭一切构成了如今的他,不容提出任何的否认。


    在她苏醒之时,她最想做的便是弄清楚散兵与雷电影之间的误会,想要让他们重归于和睦,想再次回到五百年前那段无忧无虑的幸福时日。直到触碰到真实的他,她才知自己究竟自私到了怎样的地步。


    时间不会停滞。五百年的时光于她而言不过一觉梦醒,但在至亲至爱身上,数百年的孤独与痛苦早已融入了血肉之中,否认时间便是在否认本身。没有变化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她没有立场改变任何事情,也没有必要去改变。她唯一可以去做的、应该去做的事情,就是继续去爱着她在意的人——就像她们曾没有任何目的地爱着她一样。


    决心在渐渐发芽,她按住了刀柄。


    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那或许是她唯一可以做到的、唯一想要去做的事情。


    “愚人众设计让将军颁布眼狩令,我并无异议。她执行的一切都为我之设定,此身身为稻妻幕府最高执政,应许臣民千秋万代不变的永恒。强大的力量总会带来无数的变数,无论是奥罗巴斯还是卡帕奇莉,亦或是在更为久远的过去,为争夺地盘与子民纷争不断地魔神——无一不在摧毁与破坏着宁静。


    弱者总会颠沛流离,强者总会卷入纷争。梦想之中的家园或许于顷刻之间变得遥不可及,也不知何时就再也无法触碰至亲至爱。如果受到神明注视的人有着掀起波澜的可能,注视着人类的神明,也有着再度收回的权利和责任。人类的愿望源于执念,终将变为无法抑制的贪婪。武力、财富、知识……一切的渴求都源于愿望。将人类的愿望收回,动荡兴许就会小上不少。将军大概便是这样想的罢。”她道,“她贯彻的是我的意志,所以在看到你们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到了惊讶。”


    “没有神之眼却依旧可以使用元素力的异邦旅者,神之眼熄灭却又一次亮起的生出人类之心的人偶,以及——”


    目光落在了映见的身上,雷电影道:“失去了神明的注视却依旧能够使用元素力的,执起由我所锻之刃同我发起宣战的、我之拥护者。”


    映见压住加重的心跳,将握在手中的太刀收入鞘中。手心微微出汗,微微颔首行了一礼,抬起头后,没有回避地看向雷电影,


    “我们皆为此而来,只是将军大人,变数从不只有神之眼的拥有者而已。”映见道,“您看到了吧。”


    那些明明知晓实力之间的天堑却依然挣扎着的人类,即便光芒没有强烈到被轻易地注视。但那如同萤火一般的光辉也终将如炬火将黑夜照亮。


    “嗯,看到了。”


    雷电影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么,你的愿望又是什么。”


    她问道,


    “我看到旅者为夺回友人的神之眼而来,看到愚人众的执行官为守护你而来,看到反抗军为掩护你们离开、宁死也要搅乱狩眼仪式而来,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不愿离去、选择直面雷霆的威光?”


    映见回答了她。


    “在雷霆的威光面前,身为受您庇佑的稻妻子民,映见不会有半分的欺骗。”映见颔首,道,“诚如先前所说,我并非为了人类与大义,我只为您而来。”


    在初次踏入稻妻的时候,她尚且迷茫无所适从,大正之时,她穷极一生也没有找到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无论是挥刀还是保护人类都只是为了偿还获得恩惠的代价,世上从没有免费的好意,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被归结为等价交换。直到她遇到了散兵,才明白人原来可以只为自己而活。


    世人皆有私欲,是人皆有贪婪。她不想看到世间疾苦,更不想看到的是在幡然醒悟之后痛苦不安的亲人。


    在决心与空留下的那一刻,她便只想要将雷电影拉回来,只为了她能够看清楚这个世界,看清楚她苦苦追求的永恒的真貌。


    “所以,你为何要叫我‘将军’?”


    “……咦?”


    映见的反应慢了一拍,雷电影复又睁开的紫眸之中又多出了些困惑。


    “你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不是还唤我妈妈吗?”她道,“虽然不知我何时多出来个女儿,但这种感觉我并不讨厌。”


    简单的话中带着一丝困扰,就像是连本人也感到不可思议。就是这不长的一句话,让她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原地。


    “她本就是你的养女。”散兵道,“还是”


    “我们认得吧。”雷电影道,“你手中之刀为我所锻造,只因那日弘嗣为我献上最为接近太阳的矿石。我常会将所锻造的刀剑嘉奖勇猛的武者,唯有这把刀,我从未想过会将它赠予何人。仔细想来冥冥之中,它早已有自己选定的主人。”


    “万物通灵,我与稻妻的神器亦有灵魂的感应。如今海中勾玉认主,从遥远彼岸而来的少女佩戴着同样由我锻造的发饰,举起日轮向我宣战。


    我曾受到过坎瑞亚创生之人的请罪,百年已过,镰仓的灾厄已然平息。他却再度回到稻妻,用手中之笔串联起微弱的印记。等待着与不曾存在的人重逢。


    我曾窥见懵懂无知的人偶只因一句嘱托便自顾自地放弃一切,只为助那人得偿所愿。熄灭的神之眼再度被点亮,愿望的力量甚至连将军都难以撼动……映见。”


    她道,


    “从最开始我便在看着了,能将我传授的武艺锤炼到那般境地,你做的很好。”


    事到如今再去想她究竟是否还记得自己已经没有意义了。映见想、


    在被那双温柔的紫眸注视的时候,克制了许久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那便证明给我看吧。”紫色的雷光在神明的手中幻化成了一把熟悉的刀剑,那刀剑璀璨光辉,亦如梦想一般美丽,“作为将军之前的执政者,作为……我的女儿。”


    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了?


    在从刀鞘之中将日轮刀抽出来的时候,她有些出神的想——上一次的比试又是什么时候呢?


    还记得自己总是会被一次又一次摔倒,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抛却了呼吸法的刀变得格外沉重,骨头嘎吱作响,头脑昏沉。几乎下一刻就会因为疲惫与负荷倒下去。口腔之中是自己咬破的嘴唇泛起的血腥味,强迫集中的意识之中,她看到了那把指向自己眉心的木刀。


    [“武道一途从未有轻松二字。你有着不俗的资质,我私心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她道,“只是身为你的母亲,我不忍你这般辛苦。”]


    雷电影的声音少见的出现了动摇,直到木刀传来重力,她低下头。看到的是握住木刀刀剑的遍布伤痕的手、和那双清亮的赤眸。


    [“身为你的女儿,我想要变得更强。”她的声音坚定决绝,“我想守护您和大家,和您在意的稻妻。”]


    如今再度相见,拿起的已经不再是训练用的木刀。空旷寂寥的武道场中没有一丝的风,两人相视而立,只像是一场寻常的比试。


    妈妈是个固执的人。只要面对的是武者,她便会拿出全部实力迎战,所以——


    她也必须全力以赴。


    “水之呼吸,第三式——”


    世界从非恒常不变,万物的发展均有轨迹可寻。世界正因人类的愿望才会不断的更新变化,正因为变化才会产生无数的奇迹。如果一定要变数作为契机,那她便主动成为变数,只期盼珍视之人能够从那微小的痕迹之中找到愿望的意义所在,望见不受蒙蔽的、真实的未来。


    水光与梦想一心交接的那一刻。汹涌的气浪将烟雾尽数卷起。映见毫无保留地使出了全力的一击,本已做好了被打倒甚至是受重伤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己真的将对方的一击接了下来。神明手中的太刀没有雷光,只是武艺修炼到了极致的、纯粹的一击。


    啊……


    是过去太长时间了吗?她怎么忘记了。


    她那位固执擅武的老师明明说着绝不留余力。却在她不堪于训练的负荷晕倒修养了几天后,一直到最后一次的对练也再没有使用过任何的元素力。只是用着那把老旧的木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教授着她作战的技巧。


    那是绝对极致的武艺,也是她从未想过会去越过的桥梁。在这时隔数百年的重逢之后,这成为了她必须要翻过的高山。


    腰间的神之眼闪烁,深蓝色的太刀一瞬间被浸染成如了雷霆般的紫。刀上的水元素力翻涌而上,当身躯交于愿望,自身便化作波浪一般轻盈。她看到女子眼中出现的些许错愕,那错愕下一秒便化为了柔和,随之,雷元素力缠绕上了梦想一心。


    ‘这是第一次。’


    成长被见证,努力被认可。她有机会再度与家人重逢,有机会与她最严厉又最温柔的老师再度比试一场,她何其幸运。


    “……咦?”


    就像是回应她一样,雷光刚一攀上梦想一心之时,刀身忽然绽放起异彩。突如其来的异变之下,映见和雷电影同时收住手。只见雷光于空中跃起,凝聚而成了雷灵一般的光团。正在几人都为这莫名的情况感到惊诧时。一道温柔灵动的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之中响起。


    “影,映见,还有阿散……大家竟然都在这里!能看到这样的光景,我真的好幸运呢。”


    “你是……真?”


    “真阿姨!”


    那声音她们绝对不可能认错,只有散兵听到后没有回应。


    ‘是那个前任雷神?’


    “很抱歉……我这位不称职的前任执政一定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吧?但既然我留下的意志亲眼见证了你们来到这里,即便麻烦并没有解决,你们心中也一定有了答案了,对不对?”


    “什么……留下的意志?真,你……”


    “我在‘梦想一心’中留下了些许我的意志,在愿望的光辉交映的那一刻,也即你真正看到愿望的那一刻,我的意志便会被释放出来。影,我就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走到这一步的!至于为什么我会那么迂回——因为那时的你什么都听不进去嘛。能够再度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乖,不要哭了,映见,家人见面当然是要笑着嘛。”


    事情的因果已经有了定论,映见未想过逝去的亲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度与自己对话。直到听到了雷电真的声音,映见才意识到自己流下泪来,她艰涩地低下头去,声音微微沙哑。


    “真阿姨……”映见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是在笑着的模样,“一家人当然会在一起的。”


    “是啊,一定要在一起。”雷电真的声音温柔,“能够看到你平平安安地站在这里,真好。”


    映见微怔之时,一直沉默着的散兵冷不丁地开口。


    “是你告诉荧了映见即将被你任命为代理执政一事的吗?”


    他在从天守赶往广场的时候,一直都在思考那封信的意义,得出了所有结论都有漏洞,难以解释。他只能隐约推测出在过去的时间线中映见可能已经身死,在如今的世界里,荧做了什么事情使得映见活了下来。在这种逻辑下,他无法忽略信中的那句话:


    [在战场之时,巴尔告诉我她会将你任命为稻妻的代理执政。]


    “欸?我本来还想瞒着呢,没想到……我猜肯定是荧对不对?”


    真叹了口气。


    “伊斯塔露与空中荧火于天空之中闪耀。我在很早之前便站在了‘时间’一方,所以,我曾从她的口中,听说了神殿之中被盗取的那三次回溯的未来。还记得我同你取的名字吗,映见?”


    “我当时说,希望你映见着稻妻的未来。其实呀,我所希望的是稻妻的未来之中会有你的存在——因为无论哪一条时间线中都没有你和和大家,只有影和阿散被动地接受着截然不同的命运存在于未来。但我知道,你是有机会的,因为你有一个相当不错的朋友。在伊斯塔露给我看的最后一次回溯的时间线中,她在拼尽全力地拯救你。”


    “你是有希望活在未来的我爱的人,所以我尽可能地让你在世界留下痕迹,即便是爪子偶然踩到墨水印到纸上我也会好好收起。是不是很感动呀”


    雷电真的声音轻松活泼,就像是为了缓和沉重的氛围故意在打趣一般。映见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喉咙一阵苦涩,无论如何克制,眼前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模糊。


    她过往就在想了,她真的太过幸运。荧所设计的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进行,明明是依靠着刻意传达的意志,过程之中却没有出现半点偏移。如今想来——无论是调查神樱污秽意外前往深渊,还是被大慈树王找到时、雷电真不顾雷电影的不悦欣然答应,又或是被任命为代理执政……这些过往看来因为幸运而顺理成章的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是有人在给她铺路而已。


    她何其有幸,又有什么能耐接受这一切……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到。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映见。”


    就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样,雷电真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你看,你的存在不是已经挽回了两个人的愿望吗?再度被点亮的风神之眼,还有现在又出现的我——这些都是因为你呀。”


    映见微怔,她抬起头来,另外两人正望着自己。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开始的模样。


    “好啦,影,你一定走过了很艰难的道路吧?我总是会想,你会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哭鼻子,不过你已经那么大了,肯定不会的吧?”


    “……别小看我了。”


    “你看,承认了吧?不过能看到梦想一心再度因梦想而闪烁,能够看到你们还在这里,能够看到你的身旁还有家人的陪伴……我真的很幸福,影。”雷电真道,“时间不多了,我再送你最后一份礼物吧。”


    眼前的雷灵转化为了一粒种子,影抬起手来,种子便缓缓落于她的手心之中。


    “神樱于何处落地,于何时发芽,都取决于种下它之人的愿望。影,最后一步就交给你啦。”


    雷电影沉默了片刻。微微低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好。”


    落下的种子激起水中的波澜,过去的鸣神大社的土地之中,一颗小小的种子正努力发芽。


    通往未来的道路不断延伸,水中的种子长成了茁壮的神樱。樱花的花瓣裹挟着思念飞舞,恍惚之中,她们听到了带着笑意的声音。


    “这次,就真的再见了。”


    时间或许过去了很久,也或许只过去了几息。唤回思绪的是轻轻扯住自己袖子的手,偏头看去,她看到了白发的少女正抬头看着自己。


    “要走吗,妈妈?”


    “嗯。走吧。”她微微低头,看着落在手心的花瓣,似是轻笑,又似乎只是轻声道,“该去拾回真正的愿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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