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看到了白鸟弥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一脸憋坏的小表情，却又故作无辜。
就像家里的猫在清理桌面时,偷偷观察主人的动静,若是主人无动于衷,就继续伸出爪子把桌上的东西拨弄下去。
森鸥外心里笑起来，面上很是配合地做出苦恼的表情。
他故意问：“圣诞老人不认识小弥,所以心意一定不多吧。”
白鸟弥不快地看着他：“是不多。”
森鸥外又问：“那小弥喜欢我送的礼物，还是圣诞老人送的礼物？就这两个比,不能说别的。”
白鸟弥斜睨了他一眼,哼哼唧唧：“当然是圣诞老人送的礼物,明年我还要更多！”
现在改口也太丢脸了,大家肯定会笑他。
不管了,圣诞老人就是存在！
白鸟弥坚定地想。
只不过每个人的圣诞老人都不一样。
而他喜欢自己的圣诞老人送的礼物。
森鸥外眼底满是笑意，面上却耷拉着脸,颓丧地说：“哎呀,我输了。”
他的语气很假,可是白鸟弥也装作不知,没有戳穿他。
他们心知肚明那个被喜欢的圣诞老人是谁。
森鸥外的笑容终于压抑不住，浮现到脸上。
尽管和自己计划的一样,但听儿子的回应，他仍然喜悦。
质不行,他还有量,还有巧思。
他和白鸟弥是有感情基础的，在这方面，福地樱痴比不过他。
从一开始，森鸥外就知道生父的事情瞒不了多久。与其等到白鸟弥和福地樱痴熟悉起来,培养出父子情后跟着对方跑了，倒不如让事情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
即使今晚福地樱痴没有说，森鸥外也会主动告知真相。
在两个人还不太熟悉的时候就揭露这件事，如此一来自己就能继续处于优势地位。
森鸥外摸着白鸟弥的发顶不经意提起：“寒假待在家里无聊，来公司玩玩怎么样？我让司机接你，公司那边也一直有暖气。有些部长手艺精进不少，等着你去品鉴他们的爱心便当呢。不开心了也可以去审讯部转转。”
有人陪玩还有礼物吃，白鸟弥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森鸥外满意地微笑起来。
把假期中的儿子拎到自己眼皮底下，一方面是避免儿子和野爹们接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白鸟弥多接触一下组织的事务。
他的小弥是适应黑暗的小恶魔，和光明磊落的大英雄可处不来。
森鸥外寻思找几个和军警起冲突的任务给小弥，小弥不喜欢任务失败，而福地樱痴也不可能因私忘公，他就不信这两个观念冲突的人还能和和美美当父子。
而且一旦起冲突，小弥肯定会对福地樱痴失望生气，到时候自己再展现一下好父亲的姿态，小弥自然而然会选择他。
倒是涩泽龙彦令他感到棘手。
那是个肆无忌惮的疯子，港口都曾在对方手上损兵折将。
观念冲突的那一招对涩泽龙彦不起作用，并且他还有感情基础。
森鸥外边思索，边陪儿子拆礼物。
白鸟弥没忘了提醒他：“父亲大人早上的礼物是给恶周期的我，所以还欠我两份礼物哦！”
森鸥外讶然：“怎么还分成两个小弥了？”
他的儿子又不是双重人格，只是心情不好。
“赤司前辈和征前辈就是分开送的！”
这话一出，森鸥外顿时没有异议。
他总不能输给赤司家的臭小子。
不就是两份礼物么，补上！
白鸟弥拆了好多礼物，过足了瘾，余下的礼物打算明天再拆。
他今天吃了不少东西，蛋糕都吃了两回，现在也没肚子吃礼物。
过了零点，白鸟弥洗好澡准备睡觉了。
森鸥外拿了绘本过来，兴致勃勃地说：“小弥，我来给你讲睡前故事。”
白鸟弥期待地躺进被窝里，森鸥外关掉大灯，留了一盏暖色的台灯，坐在床边，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幼稚的绘本。
白鸟弥的眼神逐渐从期待变成嫌弃。
“父亲大人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吗？”
森鸥外讪笑一声，合上绘本，轻咳一声问道：“涩泽龙彦给你讲的是什么故事？”
“异能体如何杀死原主人的。”
竟然给小孩子讲这么血腥的故事……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森鸥外心中狠狠鄙夷对方。
然后果断对白鸟弥说：“那我给你讲讲我是怎么杀死先代首领的吧。”
白鸟弥连连点头，愉快地听起自己的睡前故事。
这样的故事才适合恶魔听嘛！
“在加入港口之前，我只是一个从军队里退下来的地下密医兼情报贩子……”
森鸥外讲完自己如何精心谋划，最后时机成熟一刀划断病床上老首领的气管的篡位史，掖了掖白鸟弥的被子。
白鸟弥从头到尾都对他的故事接受良好，没有惧怕，这也让森鸥外收获了一个极佳听众。
“今天已经很晚了，该睡觉了，小弥，晚安。”
“晚安。”白鸟弥拉住他的袖口，“明天我还要听父亲大人的故事哦。”
森鸥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人生经历除了恐吓人，居然还能拿来哄孩子睡觉。
他感到荒诞，却泛起笑：“好。”
以后估计每晚都要讲，他可得好好规划一下故事进度，明天是讲前传好，还是讲成为首领之后的故事呢？不知道小弥更喜欢哪个部分。
不管怎么说，他的人生故事肯定比涩泽龙彦套路一致的杀人故事有意思多了。
-
昨天睡得太晚，第二天白鸟弥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森鸥外已经出门上班，白鸟弥继续整理自己的礼物。
这么多礼物，整理起来很麻烦，真是痛并快乐着。
忙活一上午，白鸟弥躺在沙发上休息，他高高举起福地樱痴送的勋章，阳光下，金灿灿的勋章有些晃眼，显出肃穆锐利的光辉。
福地樱痴么……
白鸟弥还是难以理解，自己一个恶魔怎么会和人类有血缘关系？
可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大英雄的时候的确有一种玄妙的感觉，那是父子感应吗？自己并不讨厌他。
军警在自己周围打转了那么久，想必他们是有什么证据。
白鸟弥倾向于相信这件事。
难道自己是人魔混血？
白鸟弥在魔界的见识不多，没听说过这种事，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唔，还是不容易接受。
又或者，福地樱痴其实是个恶魔？
想到这种可能，白鸟弥兴奋起来了，他翻出福地樱痴的联系方式，果断约对方带上证据见面。
如果福地樱痴真的是他的亲生父亲，白鸟弥不会拒绝他。
白送的超厉害英雄爹，不要白不要！
既然是亲生父亲，肯定要给自己好多好多礼物吧？
白鸟弥以前没有想过亲生父亲的事情，若是提到“父亲”，他脑海中浮现的只有森鸥外的模样。
大英雄也会喜欢他、背他、给他讲故事、准备爱心便当吗？
过去从未想过父爱的白鸟弥不免有些期待。
勋章是荣誉的象征，将这样的礼物送给自己，等同于将荣誉送给自己，这其中的心意一定很多！
他晶亮的双眼盯着辉煌的勋章，满怀期待地张嘴咬下一角，品尝来自亲生父亲的心意。
然而失望却同错愕一起浮到他的脸上。
白鸟弥定定地看着缺了一角的勋章，顿时没了胃口。
好少哦……
居然比父亲大人还低一点点。
他不由得生气起来。
尽管知道两个人没什么感情基础，对方心意低也正常，自己能接受，可他没想到会这么低！
父亲大人最近的心意的确比以前高了，还和自己相处了一年半，但福地樱痴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他好意思吗？
白鸟弥气呼呼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奋力把炫目的勋章扔到床上去。
可恶，自己的爹运就这么糟糕吗？
明天见面的时候自己一定要狠狠控诉他！
白鸟弥越想越气，跑下楼去拆在生日聚会上收到的那堆礼物。
看着堆起来比他还高的礼物，白鸟弥心情稍有好转。
他从自己感兴趣的送礼人开始拆，首先是赤司家。
征前辈的礼物提前送了，这里只有赤司爸爸的礼物。
他边吃边嘟哝：赤司爸爸的心意都比福地樱痴多！
不过他奇怪地发现，赤司征臣送了三份礼物，其中有一份心意很普通，不属于赤司父子。
白鸟弥打电话给赤司征十郎求证。
电话秒接的赤司征十郎回：“那是埃德加·爱伦·坡先生的圣诞礼物，由我父亲代为转交。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夏威夷合宿的时候我们救了中暑晕倒的他，后来他通过父亲向我们表达过谢意。”
白鸟弥恍然大悟。
当初他们在浣熊的指引下救了一个青年，之后回到日本才知道那是美国著名推理小说家爱伦·坡，白鸟弥以前看过的国外推理剧有些就是爱伦·坡编剧，同时对方还是美国一个异能组合的成员，是个厉害的异能力者。
对方苏醒后查到入院手续是赤司征十郎办的，就通过赤司家的渠道向他道谢。
“这么久了还会再送礼物过来啊。”白鸟弥还以为当初道谢完事情就结束了，他们也没什么联络。
“这次应该是他的编辑或助理送来的节日礼盒。”赤司征十郎说，“我父亲之前和坡先生有过合作，双方一直有互相赠礼。”
反正也不是亲力亲为的事，维护关系而已。那位坡先生可能都不知道编辑以他的名义送了这么多礼物出去。
白鸟弥了然，不过他有点好奇：“前辈这次是不是忘了告诉我呀。”
送来的礼物里有一份别人的礼物，做事向来周全的前辈应该会提前告诉他的。
“有一部分原因是昨晚森先生拉着你离开，的确没时间解释。”
“还有别的原因？”
赤司征十郎轻声说：“我想等你给我打电话。”
明明之前还在生气，但这一刻，笑容重新绽放在白鸟弥脸上，他语气轻快：“那前辈岂不是等了很久？万一我今天没拆到这个，或者没有问怎么办？”
“没有等太久。”赤司征十郎说，“要是你没有打来电话，那我大概就要亲自上门帮你说明了。”
白鸟弥恬然一笑：“那前辈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
刚问出去，他已经想到了答案，更加雀跃地问：“平时前辈给我打电话意味着想我了，那这次前辈是不是在等我想你了？”
“嗯。”赤司征十郎没有迟疑地承认了，他本就希望白鸟弥能体会这层意思。
白鸟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小虎牙频频露出，他趴在沙发上，尾巴摇晃得厉害。
“那我现在要挂断电话了，我也要等前辈打电话给我！”
他啪的一声挂断电话，心里数着三二一，手机果然响起。
他愉快地接起电话，迫不及待地问道：“前辈是不是想我了？”
赤司征十郎应声，两个人照常开始聊天，白鸟弥吐槽起自己亲生父亲的事，两个人聊了许久才挂断电话。
路过偏厅的赤司征臣看到儿子打电话时的表情，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
只是森鸥外似乎很不情愿……也许会从中作梗。
自己的儿子虽然优秀，但资历尚浅，不一定玩得过那只老狐狸。
思索一阵，赤司征臣决定给儿子支支招。只要两个孩子你情我愿了，森鸥外也无计可施。
当晚，用餐完毕后，赤司征臣冷不丁地提起：“征十郎，除了社团、学习和下棋，在生活中的其他事情上计谋也很重要。”
这位娶到温柔妻子的冷硬家主面不改色地向儿子传授自己的诀窍。
“示敌以弱，也是不错的一步棋。”
换成恋爱场景，那就是——装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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