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和秦始皇一起造反 > 167. 第 167 章 纺织机
    秦朝廷的效率是很快的,在嬴政向下颁布了命令之后,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秦官员就已经将嬴政的命令写成了文书,数十匹快马携带着文书奔向秦地的四面八方。


    咸阳城郊就在天子脚下,颁布的政令第二日就传到了这里。


    常妮听到了小吏念的政令,顿时激动的满脸喜色,布满了茧子的手不住地擦着眼泪。


    “好啊,好啊,一亩地能少交一斤粮,今年就能少交一百斤粮食,分润一半也是五十斤粮食……”


    常妮的父亲曾是秦朝廷的小吏,虽说没落了,可常妮也是识一些字,能算一些数的。


    倒是一旁的赵不息提醒她:“不用分润一半,这些是不用缴纳税赋的。”


    常妮偷偷看了眼已经远去的小官吏,才小声告诉赵不息:“我家的百亩地是我和旁人一同种的,要分她们一半。”


    百亩地,她一个又瘦又小的女人怎么种的过来,只是有些事情不能放在明面上罢了。


    秦律森严,连坐制度使得每一个黔首都十分小心翼翼。


    可只要不说出去私底下做,那一般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同一个里的黔首还是会相互帮着遮掩一下的。


    这就是这些如同草芥一般的穷黔首们的生存智慧。


    赵不息哂笑,“五十斤也好,你家就一个大人两个小孩,五十斤也够吃二十多天了。”


    常妮幸福的笑着,黝黑的脸上散发着一种幸福的快乐,她轻声道:“是呢,可以多吃许多天了。”


    “行没有白死呢……”


    赵不息缄默无言。


    行就是常妮那个死在战场上的丈夫,这对四岁龙凤胎小儿的父亲。


    其实原本常妮得不到这只有区区每亩一斤的减税赋的,她的丈夫的军功已经兑现完了,而且秦这些对秦士卒的优待也一向只给活着的士卒,而常妮的丈夫已经死了。


    可当她提出为秦战死的士卒家属也应该享有这项福利的时候,嬴政却一口就答应了。


    赵不息还以为按照她爹抠抠索索的样子会不舍得呢。


    可看着嬴政一脸正经,仿佛很勉强才答应下的别扭模样,赵不息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嬴政对秦人还是很有感情的。


    只是嬴政从来不会主动说感情,他只有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说几句软话,其他时候总是一副“朕天下第一,朕威严冷酷”的模样,可不代表他对秦没有感情。


    嬴政是秦皇,既是秦地的皇,也是秦人的皇,他一生都和秦在一起,怎么会对秦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赵不息收回发散的思维,轻笑一声,这么看来,她做事应该能更大胆一点了。


    毕竟她做的的确是对秦有好处的事情。


    在不经意之间,赵不息又悄悄的发现了她爹的一个容忍点,然后打算放肆的往前再迈一步。


    走在乡里之间,赵不息耳边都是秦黔首们欢欣雀跃的声音。


    就算只是一点点的,百分之一的减税赋,已经足够让他们幸福了。


    十几斤的粮食也能让一家子多吃好几顿饱饭呢。


    哪怕只做一点,也比一点都不做强。只做了这一点,可秦人对于军功无法兑现的怨气已经少了大半,在他们看来,陛下已经在兑现他们立下的功劳了。哪怕现在只是看到了一点点的苗头,可已经足够黔首们畅想以后了,他们肯定能得到那些他们用血汗换来的土地和钱财。


    走到渭水河边自己的那三百顷田地附近,远远的朱阳就带着一众墨家弟子迎了上来。


    朱阳的脸色如今十分红润,一点也看不出来半年前还气若游丝躺在床上等死的模样。


    “黑石子,老夫看着那片地就不错,车马便利,地势也高,学宫建在那边就挺好。”朱阳乐呵呵地指着的地方却不是赵不息的这三百顷地,而是数里外的一座小丘。


    赵不息犹豫了一下:“这三百顷地不行吗?那边的地……似乎是丞相家的土地?”


    王绾年纪大了,已经不再担任丞相了,如今的丞相是李斯,两个月之前刚刚从太尉升到了丞相。


    赵不息还不想闲扯进儒家和法家那一摊烂事之中,所以现在和李斯也只是点头之交,和其他公子公主没什么不同。


    朱阳抚摸着胡须笑了笑:“哈哈,这是给我墨家建学宫,岂能再让您出地方呢。老夫和丞相有几分交情,墨家虽然没落了,可也是天下第三大学派,些许的面子还是有的。”


    “您这三百顷地太靠近河边了,水土的确丰沃,做个农家种植地也颇为合适,可想要建造学宫就不太适合了,地基打不牢……还有您想要建造的纺织厂,老夫也给选好了地方,也在那小丘附近,若是需要水力,可以再挖一条水渠。”


    两个朱红色的圈点在了朱阳手上摊开的地图上,这就是朱阳选定的墨家学宫和纺织厂的地方了。


    在土木工程这方面,朱阳才是如今的秦朝第一工程师。赵不息当然是选择听取他的意见了。


    建造墨家学宫和纺织厂的建筑工人还是按照先前的方法,直接找嬴政要一道旨意从骊山那边抽调。


    如今快要入冬了,骊山那边也打算暂时停一段时间的建造,只需要一部分役夫在那边趁着冬日结冰的时候将其他季节不好搬运的东西,比如几十米高的木材和数十吨重的石料之类,泼水成冰减小摩擦力给拉到山上去。


    纺织厂就是为他们建造的,天气寒冷,缺少御寒的衣物,对徭役在外的黔首来说,御寒的衣服是保命的东西。


    在后世出土的黑夫家书中也有所体现,远在战场都要让家中的母亲和兄长寄衣服过来。


    可这个时候衣服也不是谁都能穿得起的,能识字、有爵位的黑夫家庭情况已经是不错的了,大部分的黔首一家子也没有几件衣服。


    甚至还有全家人轮流穿一件衣服的事情,父亲要出门,就父亲穿衣服,妻子要出门,就妻子穿衣服,儿子要出门,那其他人就都要待在家中,只有儿子穿衣出门。


    有些士人称之为“不知廉耻”,可若是能买得起第二件衣服,谁又愿意如禽兽一般裸露着身体呢?


    正好役夫需要衣服,渭水一带的黔首需要农具,而能打造农具和纺织机器的墨家又需要大量劳动力来修建墨家学宫。


    供需关系都有了,再加上渭水边上也有许多麻种植地,这岂不是太适合建造一个纺织厂了。


    因有着先前几次赵不息借用役夫的先例,那些役夫一听说赵不息需要劳力,各个都争先恐后的要为赵不息做事,生怕来晚了就没有活干了。


    黑石子可是答应他们,干满十日就能换一件御寒的冬衣呢!这冬衣现在在骊山能穿,日后回家了也还能接着穿,说不准几十年后还能留给自己孩子呢!


    “哎,你们别着急啊。”墨余提着喇叭,大声喊,“都给我安静!”


    随着墨余一声大吼,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都安静了下来,生怕若是自己不听话就得不到去做工的机会了。


    墨余拿着喇叭,大声喊:“这次要建的学宫和纺织厂,都比公主府还大,三万个人每一个都有机会啊,都能轮得到,别急。”


    “那我们这些不是你们那几个郡的人也能去吗?也给衣服吗?”一个脸上刺着字的魁梧汉子大声道。


    他不是河内上党这几个郡的人,能挤进来全靠着和徒长关系好,凑过来的。


    墨余看了一眼身侧来镇场子的范增,范增示意墨余将喇叭递给他。


    范增说话就比墨余好听多了。


    他面带微笑,朗声道:“我们黑石子,乃是仁义礼智信具全的贤人,她知道寒冬难捱,特意给诸位这个机会,实乃贤人之举。”


    范增先是用通俗而不失高雅的语言狠狠夸赞了一顿赵不息的贤明,而后才不慌不忙道:“既是贤人,那便不只是一家一地的贤人,而是全天下的贤人。黑石子视天下之黔首如子女,自然是愿意给每个黔首一个机会了。”


    一听说自己也有机会得到冬衣,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范增没有管,只是捻着胡须微笑着。


    墨余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范增,心中感慨,不愧是最受主君重要的范公啊,果然沉稳。


    殊不知范增只是面上维持着平静,实际上内心早就已经得意的飘飘乎了。


    范增激动的看着高台之下越聚越多的人,看看这个,一身的腱子肉,真是耍大刀的好人才,看看那个,身材高大,生来就是当先锋的料子,再看看另一个……


    哎呀,了不得啊,这个小眼睛,生来就是当弓箭手的好料子啊。


    有这三万青壮屯于咸阳之外,又有韩信那等天才将领,自己主君想要造反还不是轻轻松松?


    到时候等到那始皇帝老了,自家主君羽翼一丰,就挥兵攻打咸阳,到时候主君霸业可成,自己也就能顺利当上丞相了。


    什么王绾,什么李斯,都只配给老夫提鞋!到时候再修族谱,就将范雎那老匹夫放在自己名字下面!


    范增不禁飘飘然了,在他看来,赵不息这一招打着修府邸、修工厂的大旗实则为收买人心的谋略简直是太高明了。


    始皇帝不会让主君在咸阳内驯养私兵,可主君想要军队为什么一定要自己私养了,主君完全可以收买一支“军队”嘛。


    这骊山的数万青壮,在范增看来,就是赵不息收买的“军队”。


    范增指着方才出声,脸上刻有刺青的魁梧男人问墨余:“此人是谁?胆大骁勇,颇有为将的资质。”


    墨余认了一下,犯了难。


    “他好似不是咱们三郡的人?”墨余不确定道。


    数万人都在此修建阿房宫和秦始皇陵,墨余也认不全。


    范增沉思了一下,眼睛一亮:“不是我们三郡之人却能融入我们三郡之中,还敢第一个向老夫发问,好一个擅交游性勇敢的壮士啊。”


    “你去派人问问,看他愿不愿意跟着黑石子。”


    范增琢磨着,自家主君手底下谋士是足够多了,可能领军的唯有韩信小子一人,韩信又正在秦军营中,自己虽说也能领军可年纪毕竟大了。


    而樊哙那几个虽也勇猛可要贴身保护主君,也没时间领兵训练。


    得多搜罗几个将才来。


    先修建的是纺织厂,这个很容易修建,就只是十几座普通瓦房罢了,重要的是里面放着的纺织机器。


    墨家学宫那边设计图都还没有画出来,赵不息整日都能看到朱阳和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据说是朱阳写信请来的墨家老头们争吵。这个说要建造两层的楼,那个说应该建造墨家机关城,还有一个说应当依山傍水挖山建造。


    赵不息还好奇地凑过去看了几眼所谓的“墨家机关城”,然后就沉默了,诚实的告诉那位墨家大佬不能建,弩和重箭都是秦军专用,军营之外没有。


    那个墨家老头显然脾气没有朱阳那么好,直接吹胡子瞪眼的告诉赵不息他自己就能手搓出来重弩。


    点满了动手能力的顶尖工科大佬就是这么任性,可惜这是违反秦律的,赵不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主,是不会在咸阳城附近违反秦律的。


    当然私底下问大佬要重弩设计图送去上党郡让她义父偷偷打造几十架不算。


    纺织工厂只是普通的瓦房,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赵不息敢开纺织厂的底气是她和墨家弟子一起弄出来的纺织机。


    水转大纺车,有32个纱锭,一日可纺麻百斤以上,是纺织史上的重大成就,用水力驱动,放在南宋时期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纺织机器。


    而且这还只是基础版,赵不息和墨家弟子一起综合了珍妮纺纱机如今技术能达到的部分,将出纱口从一个增加到了八个。


    一台纺纱机三个人操作,一日可织麻布三百斤。


    连纺织女工都有现成的劳动力,常妮先前就“借”了车几日去帮着她拉麦子和晾晒麦子,所以如今常妮就要在纺织厂重做十日的工。


    如常妮这样的寡妇咸阳还有很多,常妮有自己的土地,她偿还完工时之后就可以离开了,可若是没有自己土地的寡妇,是可以一直在纺织厂中做工的。


    工钱不至于太多,可也能养活她们和孩子。


    织好的麻布再由其他女工缝成衣服,里面塞上各种毛——鸡毛鸭毛羊毛兔毛。


    实在不行,也只能多缝几层麻布了。


    河内郡如今的棉花产量连河内郡都供应不了,更别提其他地方了,再过五年,差不多才能推广到天下各地,那时候黔首才能有棉衣穿。


    好在咸阳距离川蜀比较近,赵不息和巴清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纯粹的金钱买卖关系。


    巴清给赵不息当了个中间人,给她介绍了另一位大商人乌氏倮,乌氏倮是秦朝最大的牛羊商人,也是一位女商人,牛羊多到需要“用谷量牛马”。


    好在这时候,羊皮昂贵但是羊毛并不昂贵,毕竟一般人也都是穿羊皮袄,还没有其他人用羊毛织成毛线做衣服,赵不息只用了十分低廉的价格就收购到了一批羊毛。


    甚至乌氏倮还给赵不息打了个折,交换条件仅仅是想要知道赵不息买羊毛干什么。


    乌氏倮是一位十分有眼光、胆子也很大的女人,她敢和戎王做生意,能够得到秦始皇赐予的“封君”待遇,比起赵不息买的这一点羊毛,她对赵不息买羊毛做什么更感兴趣。


    赵不息也没有避讳她,乌氏倮盯上了赵不息用羊毛可持续赚钱的方法,赵不息又何尝不是盯上了乌氏倮和戎族经商的渠道呢。


    甚至赵不息对乌氏倮本人也很感兴趣,她爹那个化名“赵朴”的马商身份是骗人的,可乌氏倮却实打实的是秦朝第一马商,秦军的战马大部分都是乌氏倮供应的。


    战马,秦始皇喜欢,秦始皇女儿也喜欢,虽说自己有“天可汗”技能,养的马匹可以违反一点生物定律一胎二马,可基数太小,就算是年年生小马也难以迅速组织起一队骑兵。


    可买就不一样了,乌氏倮每年都能给秦军供应近万匹成年战马,想来赵不息钱给够了,想要买个千匹次一点的战马应该是能买到的。


    品质次一点不要紧,自己有“天可汗”技能,多养几年就就又是一匹能骑着征战沙场的好战马了。


    因着这个,赵不息还特意派了一队技术熟练的搓羊毛织毛衣的熟练工去乌氏倮那里交换学习。


    有着充足的原料和先进的纺织机器,纺织厂顺利开了起来。


    常妮先前是会织布的,虽说已经扔了这门手艺很多年了,可捡起来的速度也比其他现学的人要快。


    当常妮坐在纺织机后面,轻轻拨动着麻线,看着八条麻线同时从出线口冒出来的时候不禁被吓了一跳。


    “这个怎么出线这么多?”常妮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纺织机。


    “而且只需要轻轻一拨就能出线,都不需要使用力气。”常妮小心翼翼地又轻轻拨弄了一下,欣喜道。


    赵不息得意洋洋:“当然了,这可是我们黑石新研究出来的水力纺织机,就和水车一样是用水力驱动的。”


    水车又是什么?常妮没有问出声,她只是观察着这台巨大的纺织机,这台纺织机只有一部分是在屋内的,剩下的大半在屋外。


    秦朝廷推广水车是先在川蜀一带的秦主要产量地推广的,这一片地方靠近渭水,不需要水车灌溉土地已经颇为湿润了,所以这边还没有水车。


    但是常妮看着纺织机末尾露出来的几个马车轮子一样的东西,隐隐觉得这或许就是黑石子说的水车了吧。


    难怪她在屋外看到那么大的一条水渠呢,上面还有一堆木头东西。


    “真好啊。”常妮爱不释手地摸着纺出来的纱线。


    一天能织出来这么多批麻布呢,说不准价格能便宜一些,要是便宜一点,那她今年也能给孩子们添一件新衣服。


    她的孩子们身上的衣服还是她们父亲留下来的衣服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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