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新的申请好友信息提示声,宋离一开始并没有在意。
自从书意开始翻红以后，最近这段时间,添加他的人一直很多。
宋离点进通讯录右上角的红点。
看见霍文通个字,宋离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稍作思考，都是经纪人，宋离很快就明白了霍文通为什么添加自己的原因。
估计就是因为姜羽被拍到差点对书意动手,上了热搜的事情。
如果书意还是跟几个月前一样,在圈子里基本处于边缘化的状态，霍文通根本不会搭理自己。
这个热搜只需要砸钱压下去就好。
在娱乐圈，很多时候事情的真相取决于哪一方掌握话语权。
现在情况不一样,姜羽现在的路人缘被他自己败得差不多，相反,书意却在翻红。
应该是没有办法再压热搜，担心事情会闹大，又想要姜羽能够平稳地度过风波，所以才会联系到他这边来。
霍文通这是想要跟他们这边和解，私了？
呵，想得还挺美。
宋离没有马上添加霍文通的好友申请，他决定先晾一晾对方。
…
宋离把霍文通的那个好友申请给沈书意看。
“肯定是姜羽那边着急了,想要和解。如果姜羽那边真的跟你赔礼道歉,你怎么想？”
沈书意看过之后,也有些惊讶，他平静地将手机递回给宋离：“姜羽不会道歉的。应该是他经纪人的意思。”
宋离意外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不会是姜羽的意思？”
今时不同往日，姜羽现在的粉丝流失得挺多的，资源也在掉。他自己肯定也有感觉。
这么多年，他享受惯了这种众星捧月的日子，这段时间的落差肯定已经够他受的了。所以他肯定比谁都希望这件事的风波赶紧过去。
除了私底下争取跟他们这边达成和解,发声明道歉，承认自己不该一时冲动。
他想不到还有更好的公关方式。
沈书意：“因为姜羽的世界里，不知道什么是委曲求全。”
有一个摇滚教父的父亲，母亲又是当红影星。姜羽出生开始就有媒体关注，还没正式出道就因为出身以及外形的优越，获得超高人气。
冠军出道，进入娱乐圈之后一直都顺风顺水。
其他人需要去争去抢的资源，他一出道，就都有了。
姜羽的一切都来得太过容易。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会愿意低个头，跟他道歉以平息这件事。
都在一个圈子里，姜羽的任性跟娇气宋离或多或少也有所耳闻，星二代出身的艺人普遍都有点这毛病，享受着上等的资源，又不太舍得吃苦，还总是希望世界都绕着他们转。
宋离语气微酸：“我去，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啧。投胎可真是个技术活。”
哪像他们，这些年为了混口饭吃，没少跟人低声下气地谈合作。
有时候合作还未必能够谈得成。
这个世界，有时候还真是操蛋得很。
“如果霍文通真是为了道歉来的，哥你也别把话说得太硬，尽可能委婉一点。万一他们断章取义，截图给营销号，很容易被拿去做文章。总之，我们这边谨慎一点。”
宋离听了，心里头很是有些不是滋味。
书意这些年也是被黑怕了，早年书意还会在微博里晒他跟陆骁、夏然他们的聊天记录，后来总是有营销号或者是粉丝断章取义，说书意蹭热度，想红想疯了，又在微博上陆骁、夏然离书意远一点。
也有过书意跟别的合作方谈合作事项，被合作方断章取义，导致书意被黑上热搜。
真相不足言，人言却可畏。
宋离：“放心，我知道的。”
…
手上的手机震了震。
沈书意下意识地紧张地看了眼旁边的宋离。
宋哥在低头在回复信息，没有在看他。
沈书意心跳加速，他一边用余光瞄着宋离，一边点开微信。
顾迟：[哥哥]
沈书意看见对话框上，顾迟发来的信息，瞬间脸颊通红。
之前顾迟有事去忙，喊他宝贝，他跟顾迟开玩笑，说不是宝贝，让喊哥哥。
哪里想到……顾迟真的这么喊了。
手心再次震了震，又有一条新信息发送进来。
顾迟：[哥哥，今天活动累不累？]
顾迟……是不是喊上瘾了啊。
沈书意红着耳根，在对话框上打字。
沈书意：[结束了，现在在回酒店的路上]
顾迟：[哥哥今天敲好看的。]
什，什么？
如果不是在车上，沈书意简直要忍不住怀疑，顾迟是不是就在附近。
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顾迟现在在北城参加《半生》的宣传活动。
沈书意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很快，顾迟那边发了一个视频链接过来。
沈书意余光偷看了宋离一眼，他将手机的音量调至最低，点开链接，赫然是他今天在商场参加活动的视频。
哪怕没有声音，沈书意根据商场周围的摆设，以及自己抬头看向二楼商场的动作，看出恰好是被……男粉喊老公的那会儿。
沈书意将衬衫衣领一点点地上拉，他咬住下唇，脸颊通红。
沈书意：[这个视频，你哪儿来的]
顾迟：[哥哥的个超拿的。哥哥好帅！]
沈书意耳根红透。
沈书意：[别，别喊哥哥了]
顾迟：[宝贝真帅]
一时间，沈书意竟然无法确定，究竟是哥哥这个称呼让他羞耻一点，还是宝贝这个称呼更加让人羞耻。
沈书意红着脸颊，转移话题，他一只手在对话框上打字，[你的活动也结束了吗？]
顾迟：[还没，中场休息。]
沈书意：[是不是很累？]
“你最近怎么经常拿着手机？”
耳边冷不防地响起宋离的声音。
沈书意被吓了一跳，身体都微微抖了一下。他双手捏着手机，竭力镇定道：“有吗？”
宋离盯着沈书意，“有。以前活动结束，你都会在车上眯一会儿，最近总是拿着个手机。是不是，小浩？”
宋离转过头，为自己寻找证人，“跟以前比起来，书意最近看手机的频率是不是高了很多？”
意外被cue的唐小浩，视线从手机屏幕前移开，他抬起头，一脸为难：“宋哥，我……我才刚入职没几天……”
他不知道以前的书意哥是什么样子的哇。
不过就他入职的这几天来说，书意哥确实挺频繁看手机的。
不过他自己也是来着。
现代人，谁不是捧着个手机不离身。
…
终于抵达酒店，唐小浩先下车，去搬后备箱的行李箱。
沈书意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他把口罩戴上，先行起身离开位置。
宋离跟在他的后面，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最近跟顾迟还有联系吗？”
沈书意脚步一顿，他微红着脸颊，“嗯”了一声。
沈书意一直都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宋离，他跟顾迟在一起的事情。
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总是想着下一次再说，下次再说，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宋哥……”
沈书意在想，要不然趁现在一鼓作气地说了，只宋离问道，“书意，你最近经常在看手机，是在跟顾迟联系吗？”
沈书意脸颊微微发烫，他轻声地道：“是顾迟。”
宋离那一句，“你是不是喜欢顾迟”到了嘴边，又给生生地咽了回去。
除了夏然、陆骁那一几个人，这些年在圈子里，书意也没有其他特别要好的朋友。
算了，难得他跟顾迟这么聊得来。
而且，两个人现在走那么近，应该也跟《春发》刚结束录制有关系，等时间长了，两个人久不见面，关系自然而然也就淡了。
他现在也不犯不着贷款去操那个心。
“宋哥，我……”
“书意哥，宋哥，行李箱都搬好了。”
车外传来唐小浩的声音。
“知道了，就来。”
宋离应了一声，手搭在沈书意后面，两个人一起下了车。
错过了坦白的最佳时机，沈书意也就不好再开口。
嗯，还是找个时间，什么时候顾迟跟他都有空，再一起约宋哥还有梁哥两个人吃饭好了。
这样也正式一点。
…
当天傍晚时分，霍文通发给宋离的好友验证才被通过。
霍文通心里清楚，宋离是故意拖着他。
同为经纪人，他哪能不清楚经纪人根本就是一个离不开手机的职业。
无论是微博还是微信，得时时刻刻盯着消息。得盯着微博，是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手下的艺人就会因为各种想不到的情况上热搜。微信也得时刻注意，因为没有办法确定什么时候会有合作的客户找上来，又或者是有其他的机会在等着去合作。
他上午发的好友申请信息，宋离那边过了大半天才给通过。
像是半天都没有看微信消息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一个专业的经纪人身上。
霍文通心里憋屈，这个时候，也只能忍着。
姜羽是他目前带着的艺人里头最能够给他赚钱的，他虽然受够了姜羽的大少爷脾气，但还是得想办法摆平他捅出来的篓子。
很多时候，艺人一出事，粉丝就骂经纪人，骂公司团队。
粉丝知道个屁。
鬼知道他们得天天跟在艺人屁股后面擦屁股，特别像是姜羽这种不省心的主。
只是差点动手，不是真的动手。
这事可大可小，里头的操作空间大。
就算是沈书意那边不肯私了，大不了他们这边单方面发一个道歉声明。
霍文通担心的是如果他们这边没有打一声招呼就发声明，万一沈书意那边不肯配合，到时候容易全网嘲，他们这半边容易处于被动位置。
这才想着，最好是能够提前跟沈书意那边打过招呼，获得他们他的谅解。
沈书意现在是在翻红，但是沈书意后面没有资本，《春发》的热度一旦过去，翻红时间能够持续多长时间谁都不好说。
只要沈书意这边答应私了，他这里可以提供一些资源上的置换。
在给宋离发信息之前，霍文通认为谈成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沈书意连个工作团队都没有，把他们彻底得罪，一旦姜羽这次的风波过去，而沈书意在过了这个热度之后，人气下滑，在这个圈子里可就不好混了。
因此，在他的好友申请被通过，霍文通在跟宋离简单地打过招呼之后，就说明了来意。
霍文通刻意把姿态放得很低，在微信里一再表示姜羽是出于一时冲动，事后也非常地懊悔，希望能够得到书意的原谅。
霍文通是给自己留了后路。
不管怎么样，他这边已经道歉，如果沈书意那边不愿意配合，那他就只能先发制人，把聊天记录给营销号，营销给人一种“姜羽认真悔过，而沈书意那边不依不饶”这么一个印象。
霍文通万万没想到，他那边还在等着宋离的回复，宋离却先他一步，转头就把他们的聊天记录率先发到了网上。
霍文通是姜羽的经纪人，这直接导致姜羽对沈书意差点动手这件事捶得不能再捶，也无疑打了那些给姜羽洗地的粉丝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什么也许是沈书意故意说什么话激怒姜羽，找人代拍，也许一切根本就是沈书意陷害之类的“被害妄想症洗脑包”完全不成立。
霍文通跟宋离的聊天记录被爆到网上，在引起轩然大波之后，隔天就有品牌方宣布跟姜羽解约。
哪怕粉丝们挽尊，只是品牌合作的正常到期，姜羽的商业价值还是一掉再掉。
又过了几天，姜羽被狗仔拍到在餐厅包间跟经纪人霍文通起冲突，暴怒的姜羽显然又有要动手的意思，被身边的工作人员给拦下。
姜羽疑似对沈书意动手的风波还没平息，又差点跟经纪人动手，这导致一贯以阳光开朗形象示人的姜羽路人缘一再崩坏。
姜羽狂躁症热
[天呐，姜羽是不是有狂躁症？]
[多多少少可能是有点暴力病症在身上的，要不然怎么动不动就想要动手打人？]
[嗯，我开始担心齐琰，我们齐琰跟他交往，该不会也经常被他暴力威胁吧]
[说起来，最近好像都没有见到齐琰跟姜羽同框了，两人该不会是分手了吧？]
[姜羽这么狂躁，齐琰早点跟他分手也好啊，这种男朋友不跑等着以后被家|暴呐？]
…
“看，这个就叫做风水轮流转。”
江城，私人餐厅包间，宋离心情大好地把手里的手机递给沈书意。
沈书意接过手机，看见了跟姜羽相关的那条热搜。
热搜点进去，就是姜羽跟霍文通起冲突的视频。
沈书意眼露错愕。
姜羽这是……跟他的经纪人闹翻了吗？
宋离下巴靠在支颐的双手上，“啧，那位大少爷确实够任性。他现在身上一堆黑料，要是换我，可劲地巴结自己的经纪人都还来不及，他可好，竟然在工作人员都在场的情况下对霍文通动手。
霍文通资历老，手下带过好几个一线艺人。他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你等着吧，没多久，霍文通肯定会辞去姜羽经纪人一职。
就姜羽那一点就炸的炮仗性格，这些年要不是有霍文通在他后面擦屁股，他能在这个圈子里火这么长时间？我把话给放这了，只要是姜羽让霍文通就那么走了，那姜羽这娱乐圈的事业，也算是走到头了。”
“或许吧。”
沈书意把手机还给宋离，对于姜羽马上就要完蛋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
“你怎么看着没太多高兴的样子？当年他把你害得那么惨，他自己却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的，如今总算是风水轮流转，也轮到他尝一尝被网|爆，被这个圈子孤立的滋味，再怎么说，咱们至少得开瓶啤酒庆祝下吧？”
宋离说着，还真给沈书意开了一瓶啤酒，推到沈书意的面前。
梁惟仁淡声开口，“是因为早就放下了吧。如果这些年书意一直都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很容易陷在负面的情绪当中。
他早就走出来了，所以现在再看见姜羽过得好，或者不好，他心里都不会有什么起伏。不过都是不相干的人，自然不值得费什么心绪。书意是一个有禅根的人。”
宋离睨了身旁的梁惟仁一眼，“你又懂什么禅根不禅根的了。你最近不是去厂家出差，是去寺庙出差进修去了是吧？”
沈书意被梁惟仁说得有些脸红，他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有梁哥说得那么淡然。我就是觉得……专注于自己的生活，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才最重要。”
早些年，也是怪过的。
看着姜羽越来越好，他自己却连个商演都没有几个人来看，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后面他发现，太过关注姜羽过得好或者不好，并不能让他更快乐。
逐渐地，他开始跟从前一样，只专注于自己的音乐，自己的创作，慢慢地，他的事业也越来越有起色。
哪怕远不到过去大红大紫的程度，至少，他的原创作品在一点一点地逐渐被这个圈子所认可，他自己的创作以及歌唱水平也都有在提高。
对他来说，专注于音乐，专注于自己才是最让他觉得快乐的事情。
梁惟仁端起桌前的茶，“专注于自己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禅意。敬你。”
宋离对梁惟仁这种禅不禅的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拿了一个圣女果，送进嘴里，等着上菜。
虽然宋离刚才给沈书意开了一瓶啤酒，沈书意却没喝。
他是拿的桌前的茶，跟梁惟仁举了举杯。
宋离一个人水果吃得欢畅，没忽略沈书意进包间后一口都没吃这件事，他纳闷地道：“你今天怎么都不吃？”
平时他们要是聚餐，在热菜正式被端上来前，都是书意在那儿一个劲地吃。
今天一反常态，从他们进包间后就没吃过东西，而且总是低头看手机。
梁惟仁看了沈书意一眼，淡淡地道：“是在等人吧？”
宋离一脸惊讶地看着沈书意：“等人？书意，除了我跟老梁，你今天还约了其他朋友了？”
宋离话声刚落，沈书意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顾迟发来的语音邀请。
沈书意脸颊微红，他瞥了眼坐在对面的宋离跟梁惟仁，脸颊微红地接起语音通话。
语音接通，沈书意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些微的脚步的声音，应该是顾迟正在走路。那几声走路的声音，简直像是走在他的心尖上。会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马上就见到人。
顾迟：“是在六楼，对吗？”
沈书意一下从位置上站起身，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激动。沈书意轻咬了唇瓣，“对，你已经到了吗？”
顾迟伸手按电梯：“嗯，我现在乘电梯上去。”
六楼包间比较多，担心顾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沈书意轻声问道：“要不要我去接一下你？”
闻言，宋离把嘴里的圣女果给吞进去，他声音含糊地道：“你现在出去不方便，我去接吧。你那朋友今天穿什么衣服？我去。”
沈书意连忙道：“不，不用，宋哥你在这里陪梁哥就好。我出去一趟。”
“老梁有什么好陪的？我们在家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是你，这么新鲜，竟然这么正式地带朋友来见我跟老梁。是最近刚认识的朋友？”
沈书意：“不，不是……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我先去接一下。”
宋离走到沈书意面前，在他的肩膀上按了一下，“都说了，我去。”
他倒是想要去会一会，到底是什么朋友，让书意这么正式地介绍他跟老梁认识，还一句口风都没给他们透。
宋离转过身，刚要朝门口方向走去。
包间门被轻声推开，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脸上戴着黑色口罩的顾迟走了进来。
顾迟摘下口罩，露出他那张清绝的脸庞。他先是朝沈书意温柔地笑了笑，这才朝屋内的宋离跟梁惟仁两人礼貌地点了点头。
沈书意走上前，他犹豫了一下，红着耳尖握住顾迟的手。
沈书意带着顾迟走到桌前，给顾迟做介绍，“这是我哥，宋离，你见过的。这是宋哥的家属，梁哥。”
顾迟从善如流，他按照沈书意的称呼，“宋哥，梁哥好。”
“梁惟仁”。梁惟仁朝顾迟伸出手，双方简单地握了下手。坐下后，梁惟仁在宋离的手腕上握了一下，宋离被梁惟仁手臂的力道拉着往下。
他呆呆地坐下，眼睛还在一个劲地盯着顾迟看。
操！
什么情况，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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