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播放着抒情的音乐。
因为下雨,咖啡馆里也没什么人，沈书意低调地找店员要了一间包间。
姜永手中的咖啡勺慢慢地搅动着咖啡，“我听说,你妈妈年初生了一场病。还住院了是吗？现在她的身体怎么样？一切可都还好？我给她打过电话，不过她的性格你应该也了解,听出是我的声音，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说到这里,姜永露出一抹苦笑。
这些年,姜永对沈晓涵跟沈书意母子二人并非不管不问。
沈晓涵性格果断,离婚后便不愿意同前夫有任何牵扯,只要姜永打电话过去,不管换的什么号码,听出是他的声音，沈晓涵一定会挂断。
沈书意还好，他是个歌手，很多情况,姜永只要打听,就都能知道。
唯独前妻沈晓涵的情况，姜永只能从亲戚或者是朋友口中听说。
过去,沈书意跟姜永见面，姜永也都会询问母亲沈晓涵的情况，倒是沈晓涵,从来不会问姜永把他接过去都去了哪里，父子两人做了什么，也从不问及父子两人说了哪些话。
咖啡馆里的冷气太足，沈书意有点冷，他手心贴着咖啡的杯沿,“年初的时候是住了一次院。后面休息得挺好的。她现在身体不错，周末就跟朋友约出去看电影、旅行，听听演唱会，偶尔带带学生，日子过得很充实。”
年初那次生病住院，让沈晓涵对生活跟人生多了几分思考。
过去总是用教学跟音乐填满自己生活的她，开始放慢节奏，学会享受跟体验生活。
沈书意前段时间开livehoe，沈晓涵人在国外旅行，没能赶回。不过当天母子两人还是有视频通话。
姜永笑了笑：“挺好。你母亲一贯洒脱。当年离婚也是，很果断。”
…
咖啡的杯沿不那么烫了，沈书意慢慢地将杯子递到唇边，“妈妈只是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当年姜永并没有离婚的意思，是沈晓涵执意要离婚。
沈晓涵也从不在沈书意面前避讳她当初决定离婚的原因。
“我欣赏跟喜欢你父亲的才华，我也很爱他。否则我不会跟他结婚，我们也不会有你。我一直都相信，他的音乐跟才华有一天一定会被很多的人喜欢。
我只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多女性围着他。他还是跟过去一样，留着长发，扎着马尾，胡须有时候剃有时候不剃，以前姑娘见着他都是绕着走的，都认为他不是什么正经人，只有我深深地为他着迷。你父亲火了之后，为他着迷的女孩子太多了。
我喜欢爱情的美好，也喜欢那个因为爱情，让我变得更好的自己。当我开始频繁猜忌跟嫉妒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应该终止这段婚姻。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去问他，他最爱的那个人是不是我，我也不可能允许，我是众多选择当中的一个。”
女生的直觉总是很微妙。
两人离婚之后，姜永的事业如日中天，绯闻也从来没断过。
过了很多年，姜永才公开跟桑晚的关系，两人分分合合数次。
期间，姜永不止一次拍到跟异性走得很近。
不管绯闻本身的真假，这种总是通过花边新闻了解丈夫动向，心生猜忌的生活不是沈晓涵所能够忍受的。
沈晓涵从来没有将婚姻带给她的不如意，或者是对前夫的不满传达给沈书意过，对于父母两个人的分开，沈书意一直都是理解跟支持的态度。
母亲很早的时候就从上一段婚姻里走出来，倒是父亲，似乎每次提起母亲，总是带着点情绪。
沈书意猜测，对于功成名就的父亲，可能至今对于被离婚这件事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姜永看着自己的大儿子。
他一直觉得，比起他费了心思栽培的小儿子，在前妻身边长大的大儿子要更加像他一点。
无论是在音乐上的天赋，还是那股子对音乐的执着，都很像他。
姜永浅尝了一口咖啡，“你现在的现场舞台比几个月前，整个人要松弛不少。完全是一种打开的状态。”
沈书意抬起头，眼露疑惑。
几个月前？
父亲看过他的演出？
“想不到吧？我有在追你之前参加的那档音综。当时你在舞台上，看得出来，有点紧张，不像现在，游刃有余。只是隔了几个月的时间，整个人都脱胎换骨。”姜永表情欣慰，很是有为人父的骄傲。
沈书意放下手中的咖啡，语气平静：“谢谢。”
姜永眉头微皱，眉宇间很是有些无奈，“小小，你以前对爸爸没有这么客气的。”
沈书意：“您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姜永无奈地道：“你是以为我是怀揣着什么目的，才把你给约出来吗？我只是听说今天是你最后一天待在芒城，所以才想要约你出来见一面，聊聊天，仅此而已。”
沈书意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完，“噢。”
姜永能够明显察觉有什么东西横在他们父子之间，像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有心缩短，奈何小小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沈书意口中的咖啡喝完，姜永关心地道：“要不要再点点什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沈书意想起小时候，父亲从母亲那里将他接走，会带他去听演唱会，或者是一些音乐剧，看完演唱会或者是音乐会，就会带他去餐厅吃饭。
像现在这样，会问他要不要点点什么，或者想吃什么。
现在他早已成年，想要点什么，或者吃什么，自然会点单。
父亲却还在用过去的方式跟他相处。
沈书意的回话越来越短，到后面，几乎只用摇头或者点头来回应。
姜永本身也不是什么热络的性格，只是小儿子尚且能够斥责，面对这个从小不在他身边长大的大儿子，很多责备的话自觉没有立场，纵然心底不太高兴，也就只能将不满往回咽。
…
咖啡店离酒店很近，沈书意跟姜永还是步行来的咖啡馆。
雨下大了。
不像来时，只是飘着一点雨丝。
姜永撑开手里的伞，微偏过脑袋，“走，让爸爸送你回酒店。”
如果不是担心会太过惹人注意，沈书意并不介意淋着雨回去。
见沈书意走到自己伞下，姜永往外走。
路上，姜永将伞往沈书意的方向倾，“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很喜欢下雨天。雨滴落在伞上的声音，都能让你高兴上好半天。”
姜永的语气带着怀念，他转过头，注视着已然比他要高的沈书意，“一眨眼，你都这么高了。”
沈书意现在也还是很喜欢听雨声，他只是不会再在父亲面前表达出来而已。
一路沉默地回到酒店。
“回去后，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姜永送沈书意到酒店门口，没有再随沈书意进酒店，而是极为干脆地转身离开。
仿佛，他这一次冒雨前来真的只是为了跟沈书意喝一杯咖啡，父子两人谈谈心。
…
姜永沈书意雨中漫步爆
沈书意跟姜永前后出入酒店，一起从酒店出来，又一起去咖啡厅，出来后还共撑一把伞的视频，被上传到了网络上。
[点开之前，雾草，什么阴间新闻。点开之后……救命！！！沈书意跟姜永两个人在干嘛？！！！我的眼睛要瞎！！！]
[……？？？不是吧？狗仔是知道怎么搞cp粉热度的！今天是顾迟生日啊啊啊！书意凌晨还卡点发了祝顾迟生日快乐的祝福，礼物也寄到了顾迟的剧组里，顾迟还跟礼物合影，一下就上了热搜。特喵的，忽然空降这个热搜，还爆了是几个意思啊啊啊？]
[现在的营销号为了博眼球，真的是一点也不顾我们吃瓜网友的死活]
[只能说，这个词条，是姜羽看了都要炸裂的程度]
…
[我就想知道，营销号整这么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词条是想要干嘛]
[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姜永给沈书意撑伞那一段，真的有点奇奇怪怪的吗？按说以姜羽跟沈书意糟糕的关系，姜永怎么也不太可能……就是自己淋雨，然后把大部分伞都往沈书意那边倾吧？]
[不要啊啊啊！我好不容易对沈书意路转粉的！千万不要这么离谱啊啊！]
[姜羽既然都可以请自己的老爸出山助力自己的演唱会了，可能也干脆也让自己的老爸去给沈书意赔礼道歉了呗。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这两人能有什么吧？]
[也不是啊，确实会存在有人是双的情况。但是，还是想说，这个词条恶心到我了。就算沈书意是gay，也不阔能找姜永好吗？顾迟他不香吗？]
[楼上是什么智障发言？这个时候带顾迟出场是什么居心？评论已举报，不谢]
…
海城，机场。
从芒城飞往秀城的飞机缓缓落地。
沈书意头戴黑色棒球帽，脸上戴着口罩，背着包，低调地从出口大厅走出。
一开机，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大部分都是来自宋离的语音信息跟未接语音通话。
沈书意将手机音量调小，放到耳边，宋离发来的信息都是问他现在在哪里，让他开机后，立即给他回个电话。
沈书意在看见宋离那么多条留言后，心里已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立即给宋离回拨了回去。
“宋哥，怎么了？”
“书意，你人在哪里？”
沈书意一边说，一边往机场外走去，“飞机刚落地。怎么了？”
沈书意今天飞秀城，刚结束一个商演，他把行李跟吉他暂时交给团队，自己一个人绕道飞来海城——
顾迟的剧组现在在海城拍摄。
今天是顾迟的生日，沈书意是特意飞来，打算陪顾迟一个惊喜。
“我问你，《唱响》录制结束的那天，姜永是不是去酒店找你了？他没找你麻烦吧？”
沈书意心尖陡然跳了跳。
他的喉咙发紧：“被拍到了么？”
宋离：“上热搜了。”
沈书意心下沉了沉：“我知道了。”
“你等会儿找个地方，或者是上了车后，看一下热搜吧。然后怎么回应跟我说一声。”
“好。”
…
沈书意叫了一辆网约车。
上车后，他在点开微博。
手机一度卡顿，大约过了两三分钟，界面才全部加载出来。
沈书意点开热搜，看见了热一词条。
窗外的夕阳晒进车内，有点热，沈书意握着手机的指尖一片冰凉。
沈书意知道娱乐圈有很多真真假假的流言。
他从来没想过，这么荒唐的词条，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热一下面的词条，是姜永工作室澄清
姜永工作室：[谣言可以没谱，但不能离谱。姜永老师跟书意老师一起录制《唱响天籁》，所以才约出去一起喝咖啡，因为下雨，才送了书意老师回酒店。姜永老师向来是欣赏优秀的乐坛后辈。请各大营销号跟网友不信谣，不传谣。]
[下雨天，约出去喝咖啡？这么浪漫的吗？真的，是不看视频，以为只有小情侣会干的事情]
[我觉得姜永还不如澄清说是为了姜羽，才把沈书意给约出来，下雨天喝咖啡什么的，本身就挺离谱的好吗？]
[哈哈，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桑晚再发一条声明，说是我相信我老公之类的？]
[你们猜，我们会不会信？]
[小小这是挡了谁的道了吧？薏米后援会都发了照片了啊，昨天小小确实人在芒城，也的确是在录制《唱响天籁》，姜永老师还真的是评委没错。都在一个圈子里，私下约出去喝杯咖啡，聊音乐什么的没什么吧？请造谣的人适可而止叭]
[蹲一个沈书意的解释，康康沈书意那边怎么说]
…
沈书意手里的手机震了震。
是顾迟发来的语音通话邀请。
沈书意指尖轻颤，点了接受。
“我跟姜老师没什么。”
“书意——”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沈书意轻咬唇瓣，“不是视频里呈现得那样。”
手机那头，沈书意听见顾迟的轻笑声，“我相信你。”
声音温柔如夏夜的风。
沈书意心底的那点不安被奇异地吹散，他低声道：“谢谢你，顾迟。”
“顾老师——”
两个人才说了几句，手机那头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想到顾迟这么忙，还因为担心他特意给他发了语音通话过来，沈书意一阵歉疚，“你先去忙。我没事。”
“好，我迟点给你电话。”
“嗯。好。”
“要记得想我喔，么哒。”
沈书意瞥了眼在开车的时机，小小声，小小声地回了句，“嗯……么哒。”
…
顾迟这一次，拍的是一部悬疑剧情片，现代背景。
顾迟这次在剧中饰演一个前期懦弱到窝囊，后期冷酷又疯披的一个角色。
这个及角色年龄跨度比较大，要从十七岁，演到二十七岁。
剧情直接以一桩命案，引出整条故事线。
今天剧组主要是拍摄外景，因此，请了不少群演。
其中还有一个穿着玩偶服的玩偶，被几个路人小孩欺负。
玩偶让主人公想起自己被欺凌的过往……男主一改往日的懦弱跟窝囊，他冲上前，赶跑了那几个恶作剧的小孩。
反正从头到脚都是在玩偶服里，不露脸，也没有台词。
这一幕无论是剧情还是情绪的爆发点，都全在顾迟这个主角上，玩偶差不多就是个背景板的角色，是触发主角情绪的一个元素，镜头只是一带而过。
一条过。
导演喊cut。
扮演玩偶的群演，拉住顾迟的手。
“喂，你是怎么回事？
执行导演上前来赶人。
顾迟及时出声，阻止了执行导演驱赶的动作，“没关系。”
他转头看着穿着玩偶服的群演，温和地问道：“你是想要合影？还是签名？”
玩偶上前，抱住了顾迟。
顾迟以为玩偶是在跟他互动，他笑着拍了拍玩偶的后背。
一人一玩偶的距离太近。
顾迟闻见对方身上，熟悉的香柚以及雪松的香冽气息。
顾迟眼神错愕，“书意？”
沈书意将玩偶的脑袋摘下，露出湿漉漉的发，眼睛很亮，“顾迟，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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