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麝香。
倚进沙发的人动了动。
修长的手指抽取茶几上纸盒里的指尖,擦去手中的液体。
起身，去往洗手间洗手。
回到客厅，擦干净手,将纸巾揉成一趟扔进垃圾桶,裴珏弯腰，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给好友顾迟发了条微信。
裴珏：【忽然对同性产生欲|望,是不是意味着性取向发生变化,从异性偏向同性？】
手机迟迟没有动静。
裴珏瞥了眼手机屏幕的右上方的,已过凌晨四点。
裴珏以前这个点给顾迟发过信息,通常只要顾迟看见信息，就会回复。
不过顾迟本身就是很少会使用手机的人，跟沈书意在一起之后，使用手机的次数比以前频繁一点,但也依然不像其他人那样时时刻刻不离手机。
裴珏等了等,顾迟那边依然没回。
根据顾迟的作息,现在没回，估计只能等到第一天。
明天早上七点多就要开工。
将屏幕息屏,在逐渐亮起的晨色里，裴珏上了床。
…
第一天，片场化妆间。
化妆师给裴珏上妆,瞧见裴珏眼底的黑眼圈,关心地问道：“裴老师今天黑眼圈有点深喔,是不是昨天拍戏太累了？”
裴珏：“还好。”
裴珏一贯话少，性格也比较清冷，基本上是个话题终结者。
化妆师是剧组请的特约化妆师，不是裴珏工作室的人。
此前跟裴珏在别的剧组有过合作,不过依然不熟，见裴珏没有多说的意思，自然也没有追问。
夏然早上差点睡过头，闹钟响了三遍都没醒，还是茶茶坚持不懈地电话轰炸，才把他给炸醒。
今天早上是在“裴珏家”取景，场地有限，因此裴珏跟夏然两个主演共用一个化妆间。
夏然也没注意化妆间上贴着的名字。
一脚踏进化妆间，看见裴珏跟他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地退到门边，看了眼休息间的名字，才想起来他今天跟裴珏两人用一个化妆间的事情。
昨天执行导演询问他的意见，他当时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在化妆间待的时间不长，何况裴珏虽然是个聊天杀手，人却不会不好相处，也就答应了。
这人啊，就不能做坏事。
距离穿着人家衣服做坏事的“案发”时间三小时都不到，时间太短，夏然就算是想要把记忆从自己的脑海里移除都不行。
“然哥，不进去吗？”
助理茶茶疑惑地看着站在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的夏然。
化妆间内，听见夏然名字的裴珏倏地转过头，朝门口方向看了过来。
夏然现在对裴珏的心情很是有些复杂。
就是这双眼睛，昨晚上在梦里，又欲又撩人，勾得他精气都快没了。
夏然早上起来腿都有点发软，现在见到裴珏，心率狂飙，一点也冷静不下来。
主要还是，有点心虚。
人家什么都没做，他倒是……穿着人家的衣服，自己玩了个遍。
化妆间的人都知道他这会儿也来了，他要是现在掉头走人，难免被人背后嚼舌根，指不定传出什么的都有。
顽强地迈开了腿，夏然唇角习惯性地扬起笑：“裴老师，小关，你们早啊”
关岳在用手机处理事情，听见夏然的声音，他抬起头，仓促地打了声招呼，“然哥早。“
“早。”
“裴老师，不要转过头，看我这边噢。”
裴珏只来得及回复夏然一句早，就被化妆师用手温柔地给转过了脑袋。
夏然早上起得晚，就没来得及在酒店吃早餐，他手里拎着从路边早餐店的早餐，在裴珏身边的化妆桌前坐下，“裴老师早餐吃过了吗？”
倒不是夏然非要离裴珏这么近不可，而是其他的化妆桌上都堆了东西，就裴珏边上这张化妆桌上面堆的东西比较少，可以有地方给他放早餐。
裴珏余光瞥着夏然，又收回视线，垂下眼睑，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
顾迟：【对同性群体有欲|望，还是只对特定的某个人有感觉？】
清晨六点多，裴珏听见“叮咚”一声。
顾迟给他回了信息。
四点多才入睡的他，拿起手机，坐起身，靠着床，给顾迟回信息。
裴珏：【后者】
顾迟的信息很快就发送过来。
顾迟：【只想要跟对方发生关系，对其他人并没有产生同样的想法，对么？】
裴珏确定，夏然是唯一的特列。
他在输入框上打字。
裴珏：【如果是肯定答案。是不是说明我的性取向的确发生了变化？】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几十秒后，裴珏收到顾迟的回复。
裴珏一瞬不瞬地盯着对话框。
顾迟：【不一定。对一个人产生兴趣，有可能只是一时的新鲜感，或者是对方身上有打动你的地方，更甚者，也许你只是对对方的身体产生兴趣。这些都不足以说明，你的性取向发生变化。人的性向是流动的。】
顾迟：【除非，你想要占有对方。不是贪图一时的新鲜，是想要长久地，跟对方以恋人、夫妻的关系稳定地生活在一起】
顾迟：【不要急着下任何定义，或者是下判断。如果你不抗拒自己的变化，那么就试着去接近那个让你发生变化的人。去自己找到答案】
裴据跟顾迟认识这么多年，很少见顾迟一次性发这么多的文字过来。
可见，顾迟是真的在认真替裴珏分析情况。
字里行间，都是对朋友的关心。
裴珏跟顾迟两个人之所以能够成为好友，除却两人都很喜欢演戏，最为重要的是两人都是理性型。
遇事不会逃避，会冷静地自己探求答案。
裴珏：【知道了，我会自己去找到答案】
裴珏：【多谢】
顾迟：【祝好运】
顾迟发了个加油的猫咪表情包。
是裴珏曾经给顾迟发过的，他自己用他家猫咪制作的表情包。
裴珏也回了个“喵”的表情包。
顾迟那边又回了个喵喵乖巧.jpg.
两个人很是幼稚地斗了会儿表情包。
…
夏然太长时间没一个人玩过。
昨天玩的次数有点多，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就有点萎，加上他休息的时间本来就严重不够，坐着化妆时，一直打呵欠。
夏然刚才吃了顿早餐。
裴珏的妆已经化好，发型师在给他弄戏里的发型。
化妆师拿粉扑给夏然上粉底，看着夏然眼底的两圈青色：“然哥，你的黑眼圈也有点重喔。”
夏然再一次打了个呵欠，他的眼尾渗着泪，显得眼尾有些红，是真的很困。
他随口问了一句：“也？还有谁跟我一样吗？”
化妆师笑着道：“裴老师啊，我听工作人员说说你们昨天拍到很晚才收工。”
夏然心说，人家裴老师是因为拍戏累着了，他还真不完全是。
他之所以身体被掏空，主要还是昨晚上一个人玩得太频繁。
最赤鸡的是，他的幻想对象现在就坐他边上。
哈，还是一个铁直铁直的直男。
他就没可能能把人给吃到嘴里。
夏然心里苦得跟吞了一斤的黄连有得一拼，嘴里头回应着：“最近这几场戏拍得是有点累。”
“真是辛苦。”
“我有什么可辛苦的，你们比我辛苦多了。特别是y姐你，刚出月子就跟组。”
“没办法，不工作怎么养家呀。不过每天晚上回到宾馆，跟我老公还有女儿视频，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小公主长得很可爱噢，跟y姐你长得很像。”
跟一秒就终结话题的裴珏不同，夏然是一个基本上不会让话落地的人。
不但连化妆师刚出月子都知道，还看过人家小公主的照片。
身为妈妈，再没有比被人夸自己的孩子长得可爱更高兴的了。
“我现在要点咖啡，你们谁还要喝咖啡或者奶茶？我请大家。”
实在太困，需要咖啡提神，夏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问化妆间的工作人员们要不要喝咖啡。
“谢谢然哥。”
“谢然哥。”
一时间，整个化妆间都热闹了起来。
裴珏望着跟众人说话时，始终笑眯眯的夏然，觉得对方很像是太阳。
明媚、阳光，充满朝气跟活力，走到哪里，把热闹带去哪里。
…
“裴老师，小关，你们要喝咖啡吗？”
夏然手里握着手机，转过头，问就坐在他边上的裴珏。
既然是要请客，总不好把裴珏跟他的工作人员们给落下。
【不要急着下任何定义，或者是下判断。如果你不抗拒自己的变化，那么就试着去接近那个让你发生变化的人。去自己找到答案】
裴珏注视着眼前的夏然。
试着接近让他发生变化的人，就会找到答案吗？
无论是请客，还是被请客，都是社交的一种。
裴珏并不介意经纪人关岳以他的名义请客、社交，他很清楚，社交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尤其是在娱乐圈，社交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只是他自己很少接受剧组同演员或者是工作人员的请客，避免一切他不喜欢或者是认为没有必要的社交。
裴珏是一个不喜欢勉强自己的人。
关岳深知裴珏的脾气，刚想替裴珏婉拒夏然的好意，只见裴珏微一颔首：“好，谢谢。”
关岳只好把微张的嘴巴给闭上，心里头挺欣慰——
小裴终于也知道给人留面子了！
“那行，我点了啊。裴老师想要什么口味的咖啡？”
“拿铁。”
夏然于是点了又点了一杯拿铁，又抬起头，问关岳还有裴珏的助理喜欢什么口味的咖啡，可以说是把每个人都照顾到了。
…
早上第一场就是路宁跟顾令扬的对手戏。
今天拍的戏份可就甜蜜多了，拍的路宁、顾令扬的日常。
类似“阳光洒进屋内，洒在床上赤果着身体相拥的两个人”这样的事后温馨日常，剧情也相对比较轻松、对演员们的要求也比较简单。
事后日常，得脱衣。
提前对过戏。
正式开拍前，卫平问裴珏跟夏然两人：“你们两个人谁先脱？”
夏天容易出汗，现场打灯多，人多，场地又小，室内温度更高。
出汗就容易掉妆，夏然又是特别容易出汗的体质，化妆师在补妆，闻言，夏然扭过头，“卫导，你这样显得我跟裴老师好像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卫平在调镜头，听见夏然的这句话，他视线从镜头前移开，眼皮往上一撩：“你是啊？”充满了质疑的口吻。
夏然脸皮多厚啊，他一点也不带羞臊的：“我不是什么正经人，人裴老师是啊。”
“你这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众人哄笑。
夏然终于补完妆，一转过头，就看见裴珏已经把衣服都给脱好了。
背对着摄影机跟他这个方向，面对着床，指导在告诉他等会儿要躺在什么位置，才会在镜头好看。
裴珏背部宽阔，线条匀称、流畅，蝴蝶骨性感的要命。
夏然忍住咽口水的冲动。
怎么会有人背都这么好看？
嘶。
好想上手摸。
察觉到裴珏似乎跟指导快要说完话，夏然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
裴珏跟现场指导沟通往，转过身，现场忽然嘈杂声一片。
就连导演卫平都惊讶地盯着裴珏肩上的伤看了好一会儿。
卫平：“小裴，你这伤——夏然咬的？”
夏然好汉做事好汉当，他叹了口气：“是我，裴老师这伤确实全赖我。昨天已经去镇上医院急诊给拿了药，也给裴老师抹过了。我现在就指望着裴老师这伤千万别留疤，要不然回头耽误裴老师找对象，我拿什么赔给人家。”
夏然还特意盯着裴珏肩上的伤多看了一眼，才上了一回药，现在效果还不怎么看出来，伤口看着还是没有变浅。
“这倒是。”卫平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给裴珏出主意：“小裴啊，要是回头真落疤了，耽误你找对象，你就赖定你然哥。一天没脱单，你就一天缠着他，要他给你负责。”
执行导演没忍住，笑出了声了都。
大家伙都在笑。
就连关岳都笑得不行。
夏然笑吟吟地道：“那敢情好。那我可就白捡一个帅哥。”
裴珏一双深色的眼睛注视着夏然，冷不伶仃地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帅？”
夏然知道裴珏性格特别直。
可还是被裴珏这一记直球给整得有点懵。
尤其是他也是昨晚上才只奥，他对裴珏有那么点心怀不轨的情况。
嗯……可能还不止一点。
他的幻想对象，现在赤果着上身的情况下，问他是不是觉得他帅。
主打一个刺激。
夏然握拳的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下，掩去眼底的那点心虚，尽可能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显得真诚一些：“这，怎么能不算帅呢？”
明明是用玩笑的语气说的，脸颊有他自己的想法，控制不住的发烫。
为了转移至的注意力，夏然咧开嘴，痞痞地笑了笑，眼神明火执仗地盯着裴珏：“那裴老师呢？你觉得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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