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泉的水柱“哗”地一下升至最高,又“哗”地一声落下。
夏然的心跳，比喷泉的水声还要响。
裴珏抬起头，认真地道：“夏然,你的心跳很快。”
“你放屁。”
夏然恼羞成怒地爆了粗口。
“妈妈,快看,快看，是喷泉！”
艺人对于声音跟眼神，都是格外敏感的。
夏然余光已经瞥见小朋友的小短腿,小手里牵着一只手大手。
夏然想也不想地抓住裴珏的手，使劲地拉着他往前跑。
直到跑到他们拍戏所在的单元楼,夏然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好……好险，差点就被看见了。”
夏然双手撑着微微弯起的双膝，汗水从额头滑落至脖颈。
有点痒。
夏然伸手去抹去脖子的汗。
夏天就是稍微运动一下,都会轻易瀑布汗的季节。
“夏然，我们不需要躲躲藏藏。”
夏然抹汗的动作一顿。
他直起身，微喘着气，喉咙很干,怔怔地看着裴珏：“我没……”
夏然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怪没意思的。
他刚刚确实是躲了，也确实有那方面的顾虑。
他自己是cp制造机，拍一部戏传一次绯闻。有时候还同时跟男女主演员组cp。
像是裴珏这种电影咖，跟他一起炒cp绝壁是他赚了。
他就是不愿意，不想消耗裴珏的热度。
所以刚才想也没想地拉着裴珏跑路了。
夏然故意吊儿郎当地问道：“裴老师就不怕被媒体拍到以后乱写？”
像是裴珏这种电影卡，经纪人团队对他的个人形象应该要求也会比较严格吧？
跟他这种走流量挂的炒在一起，他的经纪团队估计得吐血。
有一滴汗，堪堪从夏然的下巴滑落。
裴珏的手背轻拂过那滴汗：“这是我们的生活,和媒体有什么关系？”
夏然喉咙吞咽了下，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下巴被裴珏手背拂过的地方，仿佛要起火。
夏然现在才发现，像裴珏这种无形的撩最为致命。
太他妈对他胃口了！
再对胃口也没用，戏还没结束。
稳住。
他得稳住！
…
“裴老师说得对。”
唇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我们先上去？”
“嗯。”
两人搭乘电梯上楼。
电梯缓缓上升。
夏然忽然想起，自己乘电梯下楼时，只有摄影师跟着。
他在楼下等电梯时，隔壁电梯并没有人下来。
那裴珏，是怎么下来的？
走的楼梯？
这么热的天气，楼梯又不像电梯里安装了空调，顾令扬的公寓又是在十五楼，就这样，跑下楼？
这是什么天字号第一大傻子的行为？
电梯屏幕上，数显在逐渐地变化。
“裴珏——”
裴珏转过脸。
夏然的手握在裴珏左手的手腕，仰起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叮”——电梯抵达的声音响起。
夏然轻咬了口裴珏的唇角，“谢了啊，裴老师。”
如果今天不是裴珏，他可能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走出因为角色带来的负面情绪里。
电梯门打开。
夏然唇角轻扬，把人放开。
迈步出去。
“然哥，裴老师，你们总算上来了……”
b组导演跟3号机组摄影师、灯光师等一直都还在电梯外，一见到夏然跟裴珏，立即欣喜地围上去。
夏然走上前，压低音量：“卫导有没有很生气？”
b组导演如实地道：“没，卫导知道你没出戏，裴老师去开解你去了。没生气。现在在拍李梓瑶的戏份。”
夏然大大松了口气。
…
江城的天气，比闷热的符城要舒适一点，拍摄进度也就相对会快上很多。
夏然脸上的红肿，在连续冰敷了两三天后，基本已经看不出来。
剧组在江城戏份比较少，差不多历时半个月就拍完了。
杀青这天，全剧组一起聚餐。
剧组在酒店，包下好几个包间。
裴珏最不喜欢这种社交的场合。
“这回两位制片都会到，还有投资方的几位老总也会过来，你可不能不来。什么身体忽然不舒服，家里忽然有事，我是不会信的啊。”
卫平知道裴珏的性格，他亲自来到裴珏的房间，告诉裴珏要聚餐的消息，还把话给说在前头。
裴珏的嘴唇抿的紧紧的。
他不喜欢所有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场合。
每个人都戴着虚假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但是他也明白，制片人、投资方对于一部电影来说至关重要。
最终，裴珏还是点了点头。
“那什么，我们不说穿得多正式……不要穿着花衬衫跟大裤衩啊。”
卫平已经走到门口，不大放心，又交代了一句。
裴珏有一回参加投资人在场的局子，他倒是恪守时间，下了戏就过去了。
当时穿着还是戏里的服装，一身花衬衫、大裤衩还有一双人字拖，把投资人都给看懵了，要不是那张脸是货真价实的，险些以为裴珏是不是被附身了。
怎么就穿得花花绿绿的就来赴局，也多少有点随意。是不是不太重视他们？
当时合作的导演满头大汗地解释，加上裴珏确实咖位在那儿，实力在那儿，这才把事儿给揭过去了。
这事儿在圈子里传得可广。
卫平这不是防范于未然，才特意叮嘱了他一声。
裴珏点头。
…
“叮咚——叮咚——”
裴珏在卧室穿衣，听见门铃声，他的脑袋穿过衣领，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
一边把t恤的衣摆下拉，一边前去开门。
裴珏往猫眼上看了一眼。
是夏然。
裴珏把房门打开。
“裴老师，晚上好啊。”
夏然抬手，笑吟吟地跟裴珏打了声招呼。
裴珏一只手还扶在门上，“卫导让你带我一块过去？”
夏然眨了眨眼，笑着道：“裴老师很聪明嘛。”
剧组定的包间，就是演员们所下榻的这间酒店，因此卫平才会叮嘱夏然，让夏然“逮着”裴珏一起出席，以免裴珏临时变卦。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出发。”
“嗯。”
裴珏抽了房卡，关了门，跟夏然一起赴局。
…
聚餐的包间在一楼。
夏然跟裴珏两人来到电梯前，按下下行的键。
夏然习惯性地打开话题：“裴老师酒量怎么样？”
裴珏：“不好。”
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
要知道，在酒桌上，被问及酒量，一旦对方回答说不好，绝对会成为重点“关注对象。”
电梯门打开，夏然跟裴珏两个人先后迈进。
夏然按下关门键，转过头去看裴珏：“怎么个不好法？一杯倒？”
裴珏皱着眉，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答案，但是又没能在大脑里找到确切的答案。
夏然：“……”
是他太会提问了么？
每次都能把人给问倒。
还有一会儿才出电梯，忽然好奇地问道：“裴老师有过喝醉的经验吗？”
裴珏“嗯”了一声。
在酒桌上，难免会有人敬酒、灌酒。
即便是裴珏，也有不能拒绝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裴珏不喜欢参加这类聚会的愿意之一。
他既不喜欢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对于他人在酒后丑态百出，也没有任何兴趣。
夏然：“……”
很好，这天还是聊死了。
“叮”地一声，电梯抵达一楼。
夏然看着率先迈出电梯的裴珏，除了裴珏偶尔的几次直球，他是真的哪儿哪儿也没瞧出，这木头在追求自己。
…
连续两个多月的拍摄，大家终于能够在今天彻底地放松下来。
大家都很嗨。
相互敬酒的、聊天的，包间里很是热闹。
“来，夏然，裴珏，我敬你们！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
其中一位投资方举起手中的酒杯，敬夏然跟裴珏两位主演。
裴珏不擅长喝酒，但是他这人这酒桌上没废话，不能推的酒，他就一口闷了。
投资方很喜欢，还想拉着他喝。
夏然适时地站起身，他施施然端起桌上的酒杯，“哪里，哪里，我们就是小兵，这不是都听卫导的发号施令了么。哪里有卫导辛苦。周总，您高低得敬我们卫导一杯呀。”
那位投资方也把杯中的酒给喝了，又倒了一杯，转向卫平：“那必须，导演确实是很辛苦。来老卫，我敬你！！”
卫平身为总导演，晚上没少被敬酒。
刚用筷子夹了几口小青菜，还没送进嘴里呢，听见夏然跟投资方的对话，端起酒杯，睨着夏然：“夏然，你故意的吧？祸水东引啊你这是。”
“卫导，您这可是误会我了啊！我是真觉得为了拍咱们这部戏，您受累了。为了表示我自己的诚心，我先敬您一杯。”
夏然之前的那杯酒已经引尽，给自己倒了杯酒，又一口喝了干净。
卫平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连续把投资方跟夏然敬的两杯酒都给喝了。
敬酒这事儿吧，只要是有一个开个头，后头的人接二连三，都会向被敬的那一个“发起进攻”。
夏然成功地“祸水东引”，坐下后，贴着裴珏的耳朵：“裴老师，还好吗？有没有胃不舒服，想吐之类的？”
裴珏盯着他：“你喝得比我多。”
夏然咧嘴笑：“哥酒量可比你好多——”
这人吧，就不能吹牛|逼。
夏然这牛都还没吹完，胃里忽然传来一阵翻涌——
他晚上在胃口的情况下，喝得太多。
夏然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意：“我去趟洗手间。”
夏然起身去洗手间。
想吐，没吐出来。
夏然去洗了把脸，好让自己能够稍微精神一点。
他打开洗手间的门，门外，卫平刚好也要上洗手间，步伐有些踉跄。
夏然扶了他一把，“卫导小心。”
“没事……”
卫平挥了挥手。
“那我松开了啊，您小心点。”
卫平把夏然拉住，“夏然，你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夏然一脸无奈：“导演，这是在洗手间……“
“夏然，你是圈内的老资历了。有些规矩，我不用说透，你心里应该有数。裴裴那边，我刚才也交代了。”
夏然心底顿时就像是坠了沉重的铅球。
是的，不必卫导明说，他明白。
干演员这一行，最容易因戏生情。
演同性这种题材，也是这样。
事关性向，演对手戏的两位演员在杀青后至少一、两个月不要联系，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夏然唇角勾起笑：“卫导，我知道的。”
靠。
出去后，夏然没回包间。
他在酒店买了包间烟，去了大厅的洗手间。
听见脚步声，夏然心烦意乱地抬起头。
裴珏伸出手，把烟给抽走。
夏然还以为他要抽走自己的香烟，有点烦躁地用手指将自己的头发往上梳，却见裴珏咬过的他之前要咬过的地方，把烟放进他自己的嘴里。
清冷的眉眼微抬，轻扫了夏然一眼，轻轻地吐出一口烟圈。
夏然：“……”
操！
夏然从来没见裴珏抽过烟，裴珏这个人，就跟他的气质一样，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股子清冷的劲。
夏然之前一直以为，抽烟、喝酒什么的，跟裴珏的气质也不太搭。
这会儿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还挺离谱。
裴珏修长的指尖夹着烟，轻扫过来的眼神，不要太带感！简直叫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夏然抽过裴珏指尖的烟。
他把烟掐灭在洗手间前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缸，拽着裴珏的手，进了洗手间。
夏然随手推开一扇没有人的隔间，将人拉了进去，左手把门扣上，右手扣住裴珏的后脑勺，指尖没入他的法，重重地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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