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我在乱世搞基建[穿书] > 252. 番外五 求学记 下
    谁会在贡品箱子里放土啊?顾念眉心微皱,看向旁边的柳柒和马巍,“里面这堆土是本来就有的么?”


    从土面上那些明显高低不平的痕迹来看,显然是有人翻动过。


    土?吴鸣好奇的一个纵身跃到箱子上方的树枝上,居高临下的朝里面打量了几眼。陆昊也站到坐阑上,看了看里面那堆沙土。


    完颜忽烈虽然也非常好奇,但事关同族的声誉,他记着陆昊在马车里叮嘱的话,忍住了好奇心,乖乖站在远处,没有靠近箱子。


    柳柒微微垂首,不卑不亢地道,“回禀殿下,刚才打开箱子就有,我们也大致翻过了,没有找到什么瓶子的残片,似乎就是堆沙土,至于这堆沙土具体怎么回事,刚才还没来得及询问拉夫部落那边的人。”


    “拉夫部落的人跟过来了?”


    “嗯,我们派人过去运箱子的时候,他们的副使主动提出想跟过来。”


    “主上和殿下待会儿可要一同去见见那位副使?”


    “好。”年深跟顾念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顾念的亲兵拎着工具箱急匆匆地走进了他们所在的院子。


    顾念正要过去,年深已经快他一步接过了那个扁长状的箱子,回手稳稳托到他面前。


    “好久不见。”顾念垂下眼睫,爱惜的用指腹轻轻拂过箱盖,这个箱子他真的是许久没有打开过了。现在再回想起当初和年深他们在连大理寺查案的那些日子,已经恍如隔世。


    围在旁边的大理寺众人,有眼尖的已经看到了箱盖上的墨家徽记,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不愧是皇夫用的东西,居然是墨家匠坊做的!


    顾念打开箱盖,里面那套由水晶和黄铜打造而成的工具在斜阳之下熠熠生辉,当即闪晕了众人的眼睛。


    再仔细看,那些东西不但工艺精美,造型大多更是极为古怪,见所未见,完全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顾念却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手脚麻利地取出放大镜,转身又对着锁头和箱子研究起来。


    这位皇夫到底是什么来路?柳柒不解地转过头看向马巍。


    马巍右手虚握成拳挡在唇边,轻声地解释,“殿下以前是我们大理寺的司直。”


    司直?柳柒不禁心头巨震,圣人曾经当过大理寺少卿他是知道的,但万万没想到,皇夫居然也是他们大理寺出身?


    这么说来,圣人和殿下岂不就是在大理寺认识的?


    顾念在那边认真查看箱子的外壁,年深亲自在旁边帮忙托着工具箱,除了抱臂斜倚在廊柱上的吴鸣一派轻松,院子里的其它人大多表情严肃而凝重,大理寺这边的许多人更是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殿下到底在看什么?”眼看着顾念已经拿着那个奇怪的水晶镜绕着箱子看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柳柒忍不住悄声跟自家上司打听。


    “不知道。”马巍摇了摇头,顾念有个特别拉风的由墨家匠坊打造工具箱他倒是听说过,但以前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所以具体有什么用处,他也不甚清楚。


    “不过,今日这个案子有他在,我们就不用着急了。”马巍慢悠悠的又补了一句。


    晌午接到陆昊派人送过来的信函时,他就觉得此事无比棘手,现在殿下和圣人要亲自查办此案,他反而放心了。


    又过了盏茶时间,顾念才把那个大箱子外侧检查完毕。


    “能不能帮个忙?”顾念看向年深,对着大木箱扬了扬下巴,还有里面也需要检查。


    “愿意效劳。”年深会意,将工具箱递给旁边的陆昊,搂着顾念的腰轻松带他跃进了箱子里。


    顾念刚拿起放大镜要看箱子内壁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年深轻轻凑到他耳边道,“一次许愿筒。”


    这也算?顾念用胳膊肘撞了下某人的侧腰,‘咬牙切齿’地小声反对,“别太得寸进尺了,我可是为了帮你解决难题。”


    “既然如此,如果皇夫破了此案,就当我再欠你一次许愿筒,如何?”年深挡住他攻击的手肘,摆出一副十分大度的模样。


    顾念:…………


    他们两个进了箱子,那些陪‘站’的人总算略微放松了些,院子里的氛围也轻快了不少。


    “殿下以前破过大案?”柳柒见马巍十分安心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


    “不但破过,甚至还不少。”马巍轻轻捋了下自己的山羊胡,唇边微微漾起丝笑意,“殿下和圣人以前可是大理寺的能吏,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在长安和洛阳破了好几桩奇案。”


    “真的有这么厉害?”柳柒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马巍斜睨柳柒一眼,“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这桩贡品失窃案殿下能不能破,如若此案最后由殿下所破,那这次尚书说的那个新法案的修改初稿就由你来做,如若最后是其它人破的案子,就由我来做。”


    “好,一言为定。”柳柒点了点头。


    马巍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这下就有时间陪夫人去逛那几间新铺子了。


    没过多久,顾念和年深就从里面出来了。


    “能不能找人将箱子里的那些沙土也全部倒出来,仔细筛筛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顾念摊开张纸,边将自己靴底带出的沙土磕在上面,边对马巍开口。


    年深见状,也将自己靴底的土磕到了那张纸上。


    “我立刻安排。”马巍点头应下。


    顾念则招过旁边的亲兵,耳语了几句,亲兵点点头,转身又跑出了院子。


    检查完箱子,顾念等人便跟着马巍去了含霜殿。


    幽州城的大理寺,基本就是按照长安城的大理寺原样规划的,所以马巍这位大理寺卿的‘办公室’,也依旧是含霜殿。


    众人落座之后,译语官便陪着已经在在偏厅已经等候多时的拉夫部落副使走进了含霜殿。


    那位副使一头金棕色的头发,身材高大魁梧,看起来颇为壮硕,他戴着顶羊皮帽,外面罩着件深色长袍,长及脚踝,沿着领襟绣了一圈金红相间的装饰花纹,里面是件斜襟的粗麻布衫,腰间的腰带也布满了颜色鲜艳的花纹,看起来热烈而温暖。


    他身后还有位个子略矮的男人,虽然也戴着羊皮帽,但衣服上的花纹明显不如这位华丽,外面罩的羊皮袄也看起来灰扑扑的。


    进门之后,两人便一同摘下自己的帽子,朝殿内的众人俯身行了个礼。


    马巍询问式地看了看年深和顾念,见两人都没有要主问的意思,便示意柳柒开口。


    “久等了,我叫柳柒,是负责查办此案的大理寺少卿,有些事情想向副使请教一二。”毕竟这不算是正式的审讯,柳柒没有用太严肃的语气,“能否请副使先给我们介绍下你们的部落,然后再讲讲你们这一路所行的经历,尤其是当中是否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人。”


    一名译语官嘀哩咕噜翻译了一通后,那个矮个子男人又嘀哩咕噜地翻译了一通,那位副使才点点头。


    众人怔了怔,这还得翻译两遍?


    顾念轻吁了口气,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没有译语官直接学过他们的语言,只能‘转’一手进行翻译。


    再想想陆昊刚才的介绍,顾念也就大致想明白了,首先这个拉夫部落在北方寒冷偏僻的角落,其次,又是刚刚才臣服大荣,所以幽州城内没有译语官懂他们的语言也就正常了。幸好他们也清楚这点,自己也带了一位翻译。


    经过两位翻译大约半个时辰的辛苦的对接,众人总算听副使叙述完了他们这次来到幽州的整个过程。


    但大体状况和他们之前了解的基本一致,这位副使也表示,他们一路上都小心的保护着存放贡品的箱子,就连睡觉都会请完颜部落的人值夜看守,外人根本没有接触箱子的机会。除了曾经遇到暴风雪曾经耽搁过几天,基本没遇到过任何奇怪的事情。


    接着,那位副使又花费半盏茶的时间跟众人描述箱子里的那对秘银花瓶,说那是他们部落的工匠用最虔诚的心炼出的材料,然后再以他们部落最漂亮的姑娘为模板铸造的,特别好看。


    副使一副惋惜的模样,却听得吴鸣和完颜忽烈都直想打哈欠。


    “箱子的钥匙由谁保存?”柳柒耐着性子听副使讲完,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端着饮子杯的顾念默默跟年深对视了一眼,这位大理寺少卿的耐性倒是不错。


    “正使贴身挂在脖子上,一路从没离身。”


    接着,他又立刻补充道,这也正是他们怀疑完颜部落那些保镖的原因,毕竟他们自认也将箱子保管得很好,除了完颜部落的保镖和他们使节团自己的七个成员,根本没有人靠近过这个放贡品的箱子。


    完颜忽烈气得脸色通红,正要站起来反驳,却被陆昊一把按住了。


    “箱子里为什么装着沙土?”柳柒继续追问道。


    经过副使的解释,众人才知道,那些沙土原来是用来‘固定’那对巨型花瓶的。


    那对花瓶又大又重,用别的东西他们怕不牢靠,万一撞花了外瓶上的美人,这对瓶子就废了,所以就在瓶子内外都填了半瓶高的土。


    防震、牢固,抗颠簸,副使表示,用沙土效果是最好的。


    含霜殿里的众人面面相觑,这要是换成在他们大荣,如果谁敢用土装着贡品送上来?不过再仔细看看那位副使和翻译身上的粗布,大致也能料想到拉夫部落应该还是比较偏原始的风格,这样想想,就又觉得似乎合理了些。


    就在这个时候,顾念的亲兵拎着一个刷清漆的竹子提盒跑到了含霜殿门口,顾念摆了摆手,示意他在门口稍等片刻。


    接着柳柒又问了一些关于保管箱子的细节,最后看向了马巍和顾念年深等人,用眼神询问他们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顾念点了点头,温和地开口,“我姓顾,”他迟疑了下,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飞快地看了年深一眼,而后自我介绍道,“是大理寺的司直。”


    众人:…………


    “我想问下贵使,你口中的秘银,到底是种什么样的东西?”


    众人怔了怔,既然叫秘银,那自然就应该是种银子吧,或许掺了点杂质之类的,所以才叫‘秘’银?


    副使听完翻译的话也愣怔了下,随即解释道,就是种用银色的闪闪发光的石头炼制出来的东西。


    顾念勾勾手,让候在门口的亲兵走了进来,随即让亲兵打开那个提盒,放在副使面前。那里有九块各种各样的天然矿石,都是银灰色调的。


    “你能告诉我具体是哪种石头么?”


    副使皱眉仔细辨认了会儿,最后挑出了其中一块石头。


    顾念又吩咐亲兵打开盒子的第二层,众人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了看,发现里面是九个银色的茶碗。


    “这九个杯子里有跟贵部落铸造好的瓶子比较相似的吗?”


    这次副使的速度快了许多,直接从中挑出了一个杯子。


    殿内的众人都愣住了,矿石他们不太认得,但杯子他们就认得出了,副使挑出来的那个杯子根本不是什么银杯,而是白锡杯。


    顾念看着那个杯子轻吁口气,“我想,我大概知道这桩贡品失窃案是怎么回事了。”


    众人不禁齐齐看向顾念,啥?你知道了?


    怎么就知道了?


    一头雾水的柳柒忍不住开口,“到底是哪边的人有问题?”


    “不可能是我们完颜部落的人有问题。”完颜忽烈立刻道。


    顾念摇摇头,“两边应该都没有问题。”


    都没有问题?那花瓶怎么会丢?


    旁边的人全都满脑子问号。


    唯有年深跟上了顾念的思路,淡淡地看了眼那个还被副使握在手里的酒杯,“难道是白锡有问题?”


    顾念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它的问题。”


    白锡有什么问题?锡器在大荣朝的价格并不算低,虽然不如金银贵重,却也非常受世家和豪绅追捧,属于比较流行的材质,没听说有什么问题啊?


    众人依旧疑惑不解。


    “刚才下课的时候,完颜忽烈问我,‘有没有什么物理现象能把箱子里的大花瓶给直接变没’,事实上,还真有。”顾念轻叹口气,刚才检查完箱子,他其实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这种可能性,毕竟以箱子内外的状况来看,完全没有被撬开,藏暗门之类的可能性。如果是拉夫部落的人自己把瓶子藏起来,陷害完颜部落的人,那么大的一对瓶子,别说一两个人根本搬不动,而且动作肯定小不了,守在旁边的完颜部落的人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物理现象?把花瓶变没?


    众人越听越糊涂。倒是陆昊和年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大家都知道金银之类的东西在高温下会变成水状,对吧?”


    完颜忽烈等人立刻点头,这个大家都见过。


    “那降温呢?”


    降温,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白锡这种金属虽然看起来似乎跟铜铁差不多坚硬,其实不然。它有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在温度极低的时候,会化为煤灰状的粉末。”


    什么???


    殿内的人全都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立刻想起副使说他们出门没多久就遭遇了暴风雪的事情,这么说来,那个时候,花瓶就已经被冻成粉末了?


    “这个时候的‘它’应该叫做灰锡,以物理的角度来说,这种白锡在低温状态下变成灰锡的现象被叫做‘金属相变’。当然,通常也被叫做‘锡疫’。如果需要,过几天我可以用斗转星移亭为大家演示下这个白锡在低温下化为齑粉的过程。”


    陆昊深吸了口气,“所以殿下是说,那两个花瓶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粉末混进那堆沙土里了?”


    “就是这个意思。”


    含霜殿内一片寂静,唯有那位副使和他的翻译急得不行,催促着译语官把顾念的话翻译给他们听。


    “那,那些白锡还回得来么?”柳柒疑惑地看向顾念。


    “可以,”顾念点点头,“只要你们把那堆沙土中的锡粉从土里筛出来,然后加热到融化状态,就能再次得到白锡,不过只有锡块,花瓶肯定是没了。”


    这功夫译语官那边也翻译完了,副使听完也怔住了。


    “可是我们以前为什么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副使疑惑地问。


    “你们既然将它作为贡品,想来也是极为珍视这种矿石炼出的东西吧?产生锡疫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不是长时间将锡器放在极寒的环境里,发生的可能性不大。另外,只有纯度极高的锡才会发生这种现象,所以,如果以往你们提炼出的锡器纯度不够,也不会有事。”


    众人:……


    看来副使刚才说他们的工匠炼制时用了最虔诚的心是真的,否则这两个花瓶的纯度也就不会达到能产生锡疫的状态了。


    副使听完翻译,也恍然大悟。


    送顾念和年深等人离开大理寺的时候,柳柒的目光几乎已经黏在了顾念身上。


    马车一转过街角,柳柒立刻凑到了马巍近前,“殿下以前断过哪些案子,能不能给我讲讲?”


    “想听?先把新法案的修正初稿做出来。”马巍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胡子。顾念经手的案子也不少,不论是天香楼的案子,还是洛阳的红衣女鬼案,亦或者是当初的康安国副使失踪案,桩桩都离奇而曲折,那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得清楚的。


    “我今晚就开始弄。”柳柒干劲满满地撸起了袖子。


    天色已晚,陆昊吴鸣和完颜忽烈等人各自回府,回程的马车上便只剩下了顾念和年深两人。


    “东走西顾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到马车驶进宫门,顾念忍不住开口。


    他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年深竖起一根手指,“一次许愿筒。”


    顾念气呼呼地踹了他的鞋跟一脚,“不说拉倒!”


    年深:…………


    第二天清晨,顾念半梦半醒,习惯性地想去偷摸某人的腹肌时,发现榻边属于年深的那侧又已经空了。


    “去校场了?”顾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眼天色,正要翻过身继续睡,突然发现年深的枕侧放了卷书。


    这么上进,半夜还看书?顾念抓起那卷书想看看名字,结果高估了自己昨天被折腾到酸软的手臂,手一滑,另一边的卷轴咕噜噜地滚到地上拖出去两米多长。


    顾念顶着酸疼的身体爬起来,边在心里‘咒骂’年深边手忙脚乱的想把书卷回来,卷到半途,突然看到上面的一首诗。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原来是这个意思!他瞬间醍醐灌顶,也明白了这卷书出现在枕头边的理由。


    卷完之后,顾念发现地上还掉了张纸条,估计是卷在书里甩下去的。他顺手捞起来,却发现上面写着另外四个字,【年某眼中,人皆不如顾】。


    顾念的耳根顿时有些发热。


    闷骚的家伙。他举起手上的卷轴狠狠拍了年深的枕头一下,却忍不住地翘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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