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第十八次当女皇 > 119. 第 119 章 这不仅仅是一道政令就……
    晚膳之后,陈瑄与谢岑儿一起就在甘露宫的庭院中走了走。


    春日的夜晚微风是柔软的,风中还夹杂着花的香味。


    “原来是海棠开了。”陈瑄借着灯笼的光线往山石旁探看了一眼,只见海棠花枝就从山石旁边伸出来,上面花朵绽放,“白天应当更好看。”


    “是呢,下午时候我还想着对着这棵海棠画一幅画。”谢岑儿说道,“不过只打了个草稿,后面二皇子的信送来,便先放一旁去了。”


    陈瑄笑了一声,道:“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放一放。”


    “看着信中说的那些倒是让二皇子十分为难。”谢岑儿抬眼看向了陈瑄,“恐怕这会儿他在兰郡都是坐卧不宁的。”


    “所以朕才让王泰跟着他,又叫了你二哥带着人一起去,只给了他封了个琅王。”陈瑄淡淡道,“他这么多年在京中也没经历过什么事情,这次若能历练之后有所成长倒是也好。”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又笑了一声,“不过看起来虽然有所长进,但实在是有限。”


    “如此说来,陛下便不觉得二皇子所为难的事情有什么难处了?”谢岑儿好奇地看向了陈瑄。


    “你认为其中有什么难处呢?”陈瑄慢慢往前走,“事实上并没有难处,不是么?”


    谢岑儿顿了顿,她并不能明白陈瑄话中的意思,琅州和江栗看起来处处都是为难,陈耀的书信中应当并没有过分夸大——如若陈瑄觉得没有难处,那是因为谢岫卢雪等人的奏疏中,还说了别的事情?


    她跟上了陈瑄的脚步,道:“只从二皇子的信中看,琅州刺史江栗仿佛十分不好相与。”


    “他所求也不过是一个爵位罢了,给了又何妨?”陈瑄笑了一声,“他若真的手中抓稳了琅州军政,又能一手遮天,老早就自立门户称王称霸,不会这么多年还捏着鼻子自认是魏朝一州,又与胡人眉来眼去。”顿了顿,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含笑,“你多半是被陈耀那信中所说的琅州情形给迷惑了,的确琅州这么多年没有遭到胡人的肆虐,可胡人得先跨过星芒山才能到琅州,星芒山于琅州来说便是天然的屏障。除非是走康都往北的这条路,否则从琉州往琅州……胡人不是傻子。”


    谢岑儿听到这里倒是恍然了,琅州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他的安全,不过——若仅仅是这样,为什么陈耀看不出来,并且感觉到焦虑呢?


    “但从二皇子的信中,只让人感觉,琅州全在江栗的掌握之中。”她说道,“并且我二哥似乎也在为这件事情为难。”


    “你二哥为难的不是江栗,而是江栗背后留在北边的世家。”陈瑄笑了一声,“明天让张淮把你二哥的奏疏拿给你看,他们一行到了兰郡的那天,卢家先有人来见过卢雪,后面又有梁家人出面与你二哥递了话,你明白这背后是什么意思吗?”


    谢岑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眉头皱了皱:“意思是,留在北边的士族对江栗的支持?”


    “这么说也没太错,只是不太全面。”陈瑄道,“这就仅仅只是琅州的士族其实并不算是一条心——也不可能是一条心,人人都有所求,他们都在权衡,若是完全投向了康都有什么好处,若是还如现在一样左右摇摆会有什么后果,以及胡人还有没有可能在北边重振。”


    谢岑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陛下这么说我有些明白了。”


    “哦?那你说说你明白了什么?”陈瑄侧头看她。


    “陛下方才便说了,这爵位给了江栗也无妨,那背后的意思就是,这爵位也只会给江栗了。他现在能平衡了琅州局势,把各方关系处理好,但在之后仅仅只有他得了爵位而其他的人得不到的时候,他未必能如现在这样如鱼得水,为了稳住琅州局势,他最后还是不得不求助于康都。”谢岑儿思索着说了自己的看法,然后看向了陈瑄,“陛下是这个意思吗?”


    “不错,有这样领悟倒是让朕十分意外。”陈瑄笑了起来,“江栗此人,若真的论家世,是比不过留在北边那些士族的,他原本是王府掾属出身,算是寒门,只是恰好跟了个好的上官,便一路升迁,再之后恰好又得了个机会协助了珠水之战,之后才完全在琅州站稳了,便才有现在的身份地位。他的确有才能,若还有个好出身,说不定能与卢雪和你兄长那样,成为堂堂正正的将领而不至于在琅州做一根狗尾巴草。”


    说到这里,陈瑄自己叹了一声,又道:“所以这么个人,他心中有抱负,也有能力,只是限于他自己的出身,才屈就在了琅州,朕想一想也为他惋惜,所以爵位给了他也无妨,将来他的子孙后代便不会如他这样委曲求全。”


    谢岑儿到这里已经完全听明白了琅州的局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栗此人的确有能力,又护得整个琅州安然,他想要完全投向魏朝也不作假,但琅州目前平静的表面之下却是暗潮涌动,留在北边的世家们并不安分,江栗也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样能在琅州呼风唤雨,所以陈瑄并不会吝啬给予他爵位,也断定了他不可能因为有了这么个爵位就成为魏朝的心腹大患。


    想到这里时候,她忽然想起来陈瑄从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容得下人。


    这一切问题能在陈瑄面前烟消云散的最根本原因,其实还是陈瑄他真的容得下人。


    他容得下江栗提出看起来这么过分的要求,他并不会因为这要求看起来过分就先焦虑想着要打压下去,所以他并不会如陈耀那样焦虑不堪,也不会如她这样思来想去感觉眼前一切全是难题。


    这其中或者也有一些原因是陈瑄了解到琅州的局势和情形比他们更多的缘故,但事实上这也还是一个眼界和心胸的问题,若就是容不得人,又看事情偏激,哪怕知道更多的局势分布也容易斤斤计较,让事情变得纠结又难以处理。


    “说来朕前两日又想起来你之前与朕说过如何选拔人才的事情。”陈瑄忽然说道。


    谢岑儿愣了一下,收回思绪看向了他,都有些想不起来那是多久之前与他聊过的事情——并且他还真的记得?


    “朕记得那时候你与朕说,可以从乡里到郡上再到州里最后来京城,一层一层考试选拔。”陈瑄带着她走回到了殿门口,“若天下大定了,朕便要考量着以这么个雏形来试一试了。”


    “但上回陛下说过,其实原本魏朝也有一层一层的选拔,太学生就是这么选出来的。”谢岑儿道。


    “推举与考试并不相同。”陈瑄朝着殿中走,“比如这个江栗,以他能力,进太学并不是难事,但他却只能从王府掾属起家,这样的起家太低,他从王府掾属到如今,耗费的时间也太久,等到被朕看到再为朕所用……”他摇了摇头,“有一个江栗,就说明这之下还有千万个江栗。”


    陈瑄所说的谢岑儿一听便明白了,这显然也就是在如今世家几乎垄断了上层之后,中下层的家族也好百姓也好,难以有出头途径的现状。


    在谢岑儿穿越之前的时代,科举制度虽然在最后发展得畸形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阻碍,但在最初却是打破这种世家贵族垄断地位的一个重要的工具。


    她几乎能肯定,就算她不提,在之后也一定会有类似科举的东西出现。


    “但现在仍然也还不是最好的时机。”陈瑄又笑了笑,“且等着,等到天下大定,至少要在琳琅玛瑙四州都完全归顺之后,才能把这事情提一提。”


    “时机,是因为这样更改之后,会有人反对吗?”谢岑儿问。


    “反对应当也不至于,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不仅仅是一道政令就能完全推行的事情。”陈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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