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第十八次当女皇 > 172. 番外·郎情(上)
    四方安定,卢雪被封了大将军,身上又挂了个太子太傅的虚衔。


    回到晶城时候正好是春日,杏花灼灼,满城东风得意,还有五彩招摇来自异域的俊郎美女,或者骑着骆驼,或者坐在金碧辉煌缠绕薄纱的车中,对着街边的魏朝百姓们露出或者羞涩或者大方的笑靥。


    捏着茶盏靠在二楼临窗的位置上坐着,卢雪皱着眉头看着那招摇的骆驼走到街尾拐了弯,才收回了目光。


    桌子另一边,谢岫捧着茶盏慢慢品着氤氲淡香,见他终于收回目光了,才慢悠悠开了口:“盯着街上看了那么久,是看到心仪的女郎?”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笑了一声,接着道,“记得那年还在康都时候,先帝问你准备何时成亲是否有中意的女郎,你说要等到山河一统再娶妻——说来那时候你不是说你有个喜欢的女郎但嫁了人,现在是什么情形了?”


    卢雪松开茶盏又重新握紧,他盯着谢岫看了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撇开了:“好消息应当是有个,那就是——现在她又是独身一人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哪!”谢岫合掌先赞了一声,再看一眼卢雪面色深沉,接着又露出了困惑,“怎么你反而是不高兴了?她既然又是独身,你正好可以与她在一起了,不是吗?”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伸手在卢雪面前晃了几下,“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替你上门说怎么样?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还是要坦然一些的!”


    “你好啰嗦。”卢雪听着这话只摆了摆手,“你别添乱就行了。”


    “什么叫我添乱哦!”谢岫眼睛睁大了。


    “别吵。”卢雪往外看了一眼,然后重新看向了谢岫,声音压低了许多,“我听人说,现在那些西域小国都在给咱们陛下送人,是么?”


    谢岫重新拿起了茶盏,徐徐道:“正是如此,不仅外邦诸国送来了他们年轻美貌的王子,就连我们魏朝的俏郎君们也都摩拳擦掌想要自荐枕席。”


    卢雪沉默了一瞬,脸色微微凝重了一些。


    而对面的谢岫却并没有察觉,他捧着茶盏兀自感慨着:“这就是为什么人人都会梦想做个皇帝了,就像众星捧着的明月,就是不知道月光会洒到哪个幸运儿的身上。”


    一楼的丝竹弹唱声透过纱幔珠帘传来,隐隐约约还有笑闹声声。


    谢岫又重新把话题给扯了回去,他道:“陛下的事情可没有你的事情重要,快说说你喜欢的人是谁?我替你上门去说,怎么样?”


    卢雪撇了下唇角,没说话。


    .


    自从那年陈瑄驾崩后,有许多事情,卢雪是已经没有再奢求了。


    显而易见谢岑儿不记得那许多年前的往事,而她又是太后,他再怎么动心思也只能停下脚步了,一来是为了她的名声,她身为摄政的太后,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要是贸贸然上去做了点什么,便就是给她添乱,他还不如一门心思放在带兵打仗上面;二来么便就是——从古至今也没听说哪个太后再嫁的,他纯粹是妄想。


    但现在似乎又不一样了,谢岑儿是皇帝。


    没听说过有那个皇帝是真的孤家寡人,也没见过有谁整天盯着皇帝的后宫指手画脚。


    何况现在——他瞥向了楼下,又有骑在骆驼上的肤白貌美金发碧眼的郎君走过。


    那么多人想进她的后宫,那他是不是也能想一想?


    ——这应当不能算是肖想吧?


    .


    与谢岫喝完茶回府,卢雪在书房里面一边翻看兵书,一边思索。


    兵书中有许许多多的制敌之法,有无数的计谋,奈何却并没有哪一条教他怎么去追求女皇啊。


    他漫不经心地翻着书册,又想起来今日看到大街上那些花里胡哨的外邦人。


    这事情上,倒是外邦人拘束少,放得开。


    谢岑儿当皇帝这事情,对于朝中来说事实上没有太多的不可接受,毕竟她作为摄政的太后在朝堂上稳稳坐了十一年,这十一年中她几乎十全十美无可指摘,无论是为人的品德还是为太后的品德或者是为皇的品德,都几乎如传说中的圣人一般。


    在她执政的期间,魏朝版图扩张,风调雨顺,百姓安居。


    完美和圣人,这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魏朝大约是突然被上天垂怜,所以才能让谢岑儿出现在了龙椅上面。


    但这样的完美,却让世家大族朝中大臣们心中五味杂陈喜忧参半。


    喜自然是有这么个皇帝,将来大家都能青史留名。


    忧则是,如何与这位完美的皇帝更进一步,关系更结实一些呢?


    这几乎是朝中所有大臣,所有世家,都在烦恼的事情。


    讨得皇帝欢心,让自己与皇帝关系越来越近,最好是从姻亲上牢牢捆绑,就是勋贵世家们自古以来的生存之道。


    谢岑儿如今在皇位上完美无缺几乎没有偏向,这条走了上千年的道路似乎就要被阻断了。


    若她是男人倒是容易一些,选秀的时候直接送自家女儿进宫便行了,如今他们倒是乐意送自家儿子进宫,可宫里面没有旨意,他们也放不开,不知如何开口。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自己,他难道只有唯一的办法,在朝会上去上奏一下自己的爱意么?


    他脑海中立刻浮现了这样场景,顿时身上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他赶紧搓了搓脸又摇了摇头。


    倒不是他害臊,他怕谢岑儿没看上他,这么贸然开口,就只有弄巧成拙这一个结果了。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他两眼发直,无意识地翻着手中的兵书,扫到了书册上的三个字:


    美人计。


    他缓慢眨了下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脸皮,可行吗?


    .


    兰芳殿中,谢岑儿与朝臣们讨论政事,最后大鸿胪怀正说起了外邦使臣来访的事情。


    “不是已经说好了,接见宴饮都等到太子从珍都回来?”谢岑儿笑着倚靠在一旁凭几上,顿了顿,她侧头看向一旁的女官,又问,“太子是说好了几日离开珍都?”


    女官忙道:“太子殿下说珍都诸多事情复杂,恐怕要多停留十日。”


    谢岑儿点了点头,重新看向了殿中朝臣们:“若无旁的事情,今日便散了。”


    朝臣们于是纷纷起身,行礼告退。


    谢岑儿亦扶着女官起了身,她一面往后殿走,一面又瞥了一眼正在往殿外走的大臣们,忽然瞥见了一顶尤其华丽的鹖冠,顿住脚步多看了一眼,从那挺拔身形认出了是卢雪。


    女官亦停下脚步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玩笑起来:“近来大家都在猜测大将军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哦?是有了吗?”谢岑儿收回了目光,也笑了起来,“从前还在康都的时候他还说要等着天下一统了再娶妻,到现在杳无音信,还以为——”话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顿了顿,想起来几乎被她忘却的上个回目中最后时刻卢雪的告白。


    女官没觉察到谢岑儿心思变化,只笑着道:“不过大家都没猜出个结果来——听说晶城许多贵女最近又驾着车等在大将军回家必经之路上了。”


    谢岑儿听着这话,面上仍然笑吟吟的:“也不知是哪家贵女得了大将军的青眼。”


    .


    出了后殿,便又有穿着窄袖的女官上前来了:“陛下,前日您让人去寻的算学博士容浅已经在崇华阁等着了。这位容博士还带来了他的好友,一并在阁中等候。”


    听着这话,谢岑儿来了精神。


    自她真的登基做了皇帝后,曾经许多的雄心壮志就摆在眼前等待她去大展身手。


    摆在她想要做的所有事情前面的障碍非常明显又无法逾越——那就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这两个她必须考虑不能忽视并且时时刻刻要关注的要素。


    首先要发展生产力,其次才能解放生产关系,再次才能把现在封建社会的人身依附关系渐渐解绑,之后才能谈到她所想要达到的公平、进步。


    其中少了一环,都只会让她的理想成为空中楼阁。


    故而在登基为帝之后,她一边认真摸排现在魏朝在科学技术(如果称得上科技)上的发展水平,一边先延续陈瑄治下多年的政策,再按照目前魏朝的情况制定她的发展策略。


    稳定是一切发展的前提。


    魏朝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差异是极其大的,最发达的还是从前的康都周边地区,因为那时候魏朝南退时候带着有学识的人,并且之后康都并没有经历太多战乱。


    而北方原本应当是发达的地方,由于胡人几十上百年毫无章法的统治,许多先进的工具都已经失传。


    她想要从工具方面先着手,所以让人去寻了在天文算学上颇有造诣的容浅到晶城来——在古代没有按照现代学科分科的情况下,天文算学方面的人才约等于理工科人才,大致可以解决一些理论上的问题,而事迹操作就要交给手工匠人了。


    想着这些,她快步走到了崇华阁中,见到了容浅和他的好友。


    “陛下,这位是小臣好友,与小臣一样精通各种算学,还改良过织绫机。”一见到谢岑儿,容浅上来行了礼,便迫不及待把自己好友给拉了过来,“不过朝廷的人才科他没考过,文章写得不好。”


    谢岑儿意外地看了一眼容浅旁边的年轻人,笑了笑:“所以你这位好友叫什么?”


    容浅急忙戳了戳好友的胳膊,示意他赶紧开口。


    年轻人紧张了一瞬,结结巴巴开了口:“草民……草民甄芊,珞州缃行人,今年、今年五月就满了二十三。”


    这话听得旁边的容浅一脸焦虑,但在谢岑儿面前,他不敢开口说话,只好用眼光一直暗示。


    谢岑儿在上面看着只觉得好笑了,她确定这个甄芊是没有接收到容浅的目光暗示,于是她笑了笑,道:“起来吧,与朕说说你改良过的织绫机是怎样的。”


    大约是一下子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甄芊顿时不紧张了,他道:“陛下,臣带了个织绫机,就在宫门口,禁卫不许带进来。”


    谢岑儿于是转而看向了跟随自己的女官,道:“你去让他们把那织绫机送到这里来。”


    女官应了一声,领旨而去。


    .


    宫门口,卢雪闷闷地牵着马,还没走两步,便看到了宫门口另一边那看起来是个织机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好奇地停下脚步,转了方向朝着那织机走过去。


    禁卫见他过来,先上前行了礼,然后才开口:“这是陛下请来的算学博士一并带来的,下官也不知是什么作用。”


    卢雪听着这话只注意到算学博士这四个字。


    他依稀记得魏朝能称得上算学博士的好像就是容家,容家从前朝开始就对算学天文历法这些精通,听说容家祖上还给前朝编过历法,现在魏朝的历法还是按照容家当年排的。


    容家当年跟着去康都的是个老头子了,那么现在的算学博士那就只能是比他还小两岁的那个容五郎。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凛,再又多看了那织机两眼,与禁卫打了个招呼,转了方向牵着马朝着自己的府邸走。


    召算学博士进宫,一定是为了之前她说过想要矫正历法那件事情吧?


    一定是这样。


    他伸手捋了一下自己鹖冠上的羽毛,感觉丧气——他忽然觉得自己美人计一定无法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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