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拯救那个小可怜 > 73. 毁容奴侍(6) 再次确定
    “殿下,殿下?”


    “嗯?怎么了?”


    顾玠回过神,徐连已经走到他身边了。听说是要给马起名字,思索了一下。


    “就叫……流萤,怎么样?”


    流萤,夏夜里的萤火虫。虽然微弱,可聚集成一团的时候,亦十分亮眼夺目。


    徐连念了一遍,就很喜欢了。


    “很好听。”


    “殿下,您刚才是在想什么事吗?”


    顾玠很少会出神,所以徐连才会奇怪。


    只是被他这么一问,顾玠又想起那倏忽间门冒出来的念头。他看着徐连清澈的眼神,没有很快回答对方。


    仅仅是一些看不清楚的记忆,又怎么能对照在他跟徐连身上?而且,他觉得像,也不过是一种感觉,他和徐连之间门并没有做过那么多事。


    顾玠想,也有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徐连性子软和,万一自己误会了对方,岂不是让他难堪。


    他很快就恢复了神色,温柔一笑。


    “没想什么,只是在考虑我自己应该选哪匹马,既然你已经选好了,不如给我也选一匹吧。”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给殿下您选马?”


    “有什么不可以?而且你知道怎么样挑选,要是我自己再选到性子不好的,以后又发生……”


    “殿下不要乱说!”


    顾玠那句开玩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连急急忙忙地打断了。


    他听不得顾玠说这种话,连一贯的分寸都忘了,手触在了顾玠的唇上。


    徐连手上的茧子在滑过的时候,又一次让顾玠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目光不禁往下垂了些,徐连反应过来后,很快收回了手,于是顾玠只看到对方手腕处缠着的纱布。


    意外的接触同时造就了难以言喻的微妙,顾玠再抬头的时候,徐连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不过随即,又很认真地说:“殿下洪福齐天,必定不会有任何意外。”


    强调式的发言,好像这样说出来,就能盖过去顾玠的话了。


    保怀对于两人之间门短暂的微妙毫无察觉,听到徐连的话后,附和地点点头。


    “殿下,就算是开玩笑,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他碎碎念了半天,还说幸好徐公子将话打断了。


    顾玠不禁失笑,“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


    看他不当真的样子,徐连难得严肃起了面孔,保怀跟徐连站在同一战线。


    最后顾玠不敌,收回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现在好了吧?”


    “殿下,以后您如果想开玩笑的话,就拿我开吧,我骨头硬,就算出意外也不怕。”


    徐连一脸诚恳,生怕他以后又要说类似的话。


    顾玠双指微屈,在他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徐连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是半蹲着的,所以这一下敲得没有什么困难。


    “刚才还在说我,自己又不注意,今后我们哪个都不开这种玩笑。”


    “殿下说话算话。”


    “我何时说话不算话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回帮顾玠挑马,徐连用了一百二十个心。


    他还担心自己看不好,叫了御马监的人陪着一起挑。最后在两个人的努力下,选了个深棕色的马,个头跟徐连刚才挑的那匹差不多,不过性子要更温顺一点。


    徐连还给顾玠试着骑了一遍,确保没有问题后,最终定下就是它了。


    “殿下,您要给这匹马取个名字吗?”


    取名字是图个热闹的意思,顾玠看向徐连:“小连有好的建议吗?”


    “叫飞火,可以吗?”


    飞火流萤,看两匹马的外表,也确实配得上这个名字。


    顾玠点了点头,“可以。”


    “今天的马还没有喂食,殿下和徐公子感兴趣的话,可以移步去玩玩。”


    这种专供主子们骑玩的马都是养在专门的地方,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一般马厩的异味。


    既然都已经出来了,无所谓再多玩一会儿。顾玠同意了御马监的提议,带着徐连去了。


    两匹马都有专门的人伺候,且很快就有人将它们的名字告诉了刻制马牌的人。


    顾玠因为腿上不便,就没有太靠近它们,而徐连则是拿了一把草料,跑去喂了飞火跟流萤。


    比起刚来玉熙宫的时候,徐连看上去要活泼了些。


    顾玠的笑容还在嘴角,看着两匹马,突然意识到飞火流萤本就是合在一处的词。徐连给他的马起了这个名字,是有心,还是无意?又或者只是对方自认为的身为奴侍,想要跟他更靠近一点?


    顾玠才想着,就又觉得自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记忆在疑神疑鬼。


    君子岂能在背后如此揣测他人?顾玠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通通驱逐了出去。


    “殿下,大殿下早上命人送来了许多珍玩,说是您喜欢,特意让人从外面带回来的。”


    大殿下顾祈,母家有一位做生意的舅舅。他最开始是卖一些小玩意儿起家,后来顾祈的母亲入宫当了娘娘,娘家也受到庇荫,对方的生意就越做越大。


    先是在京内做,后来又发展到了其它地方。几年前航海去了外邦,跟他们做起了往来,经常会给顾祈带些稀奇玩意回来。


    顾祈跟顾玠两个皇子在立储上面的竞争是最大的,民间门以及众位大臣都以为他们私底下必然撕得很激烈。


    事实恰恰相反,他们虽然有斗争,可兄弟情谊也在。很多时候,顾祈让人给自己带东西,都会顺便给顾玠也带一份,五公主是单独的,不在他之内。


    顾祈喜欢的是外邦的猎奇玩意儿,而顾玠则是喜欢不同的风土文化造就的产物。


    听到保怀说起两个人的相处时,顾玠略有惊讶。


    醒来以后,顾祈也看过他几回,所表现出来的跟保怀说得一点不差,现在顾玠已经习惯了跟顾祈之间门的相处模式。


    “有回礼吗?”


    “有,已经让秋棠送过去了。”


    “嗯,我也有好久没跟大哥说说话了,等会回去的时候顺便去他宫里看看吧。”


    “好,那奴才现在就让人先跟大殿下那边说一声。”


    宫里面保怀办事是最有汪岑风格的,徐连玩了一会儿,他事情就办妥了。


    顾玠跟对方说了自己等会儿的打算,问他是要回玉熙宫,还是陪他一起去顾祈的宫殿。


    当初徐连在打听顾玠的消息时,也听了一耳朵顾祈的信息。民间门的揣测只会比皇宫更严重,况且,顾祈跟顾玠虽然出身差不多,但顾玠母家那边基本已经没有什么能担重任的人了,比起顾祈天然就少了许多优势。


    他立刻脑补出了一系列大皇子暗中欺辱顾玠的行迹,微微握了拳头道:“我跟殿下一起过去。”


    他要保护好主人。


    看徐连的表情,顾玠就知道对方误会了。


    “大皇兄为人很好,还经常派人送礼物给我,上次你玩的那个玻璃弹珠,就是对方送过来的。”


    “我知道了,殿下。”


    徐连说是这样说,内心却觉得自家主人太单纯了。皇位那种东西,又不是地摊上随便就能买到的,说不定那个什么大皇子是故意伪装成这个样子,好让主人放松警惕。


    他经历的坏事多,对人性的看法也更加极端。


    顾玠没有跟他去解释,让徐连按照自己的想法扭转思路。人心如何,总归是要自己去看的,而且徐连这样随时保持警惕,也并没有错,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保护,反倒让对方丧失了生存的能力。


    顾祈住在萃聚宫,走过去还有一段路。


    顾玠到的时候,顾祈立刻起身相迎,看到徐连跟在他的身后,有些惊讶,但眼里没有流露出鄙夷和厌恶这种情绪。


    顾祈身为大殿下,前几次的宴席自然也是参加的。不过身为大皇子,以徐连先前的身份,他是不可能会多加关注的,自然也不知道徐连以前是燕琅的人。


    他只是听说顾玠最近身边多了个人,并且十分宠着对方,到哪里都会带着。


    这回见到徐连惊讶,一是因为对方的外貌,原本顾祈还猜着,能让顾玠这么宠着,想必人一定长得很好看,没想到对方竟然毁容了。


    二是因为顾玠连来他的宫殿都将对方带在身边,顾玠从前性格温和,也是从来没有跟谁过从甚密,更何况如此。


    顾祈虽然只比顾玠大了几岁,却已经成家立业,孩子都有了。宫里的皇嗣不多,顾清濯特别恩典,准许已成婚的皇子或公主继续住在宫内。


    反正皇宫这么大,一人一座宫殿,彼此之间门也跟隔了好几条街差不多。


    大皇子妃娘家有事,跟孩子都出宫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因此谈话的时候,只有顾祈指挥着宫人招待。


    “早听闻你交了位新朋友,不给皇兄介绍介绍吗?”


    徐连跟保怀一样称呼顾玠为殿下,可顾祈还是能看得出来,对方在顾玠面前的身份不同。


    “他叫徐连,之前我落马的时候,就是他救了我。”


    “落马?不是燕琅救了你吗?”


    顾祈疑惑,怎么又变成徐连了。


    “事情有些复杂,等将来有时间门我再同皇兄说,只是救我的人,的确是小连。”


    顾祈年少时就十分崇敬侠肝义胆的人,听到顾玠这么一讲,看向徐连的目光里都多了些赏识。


    “你很好,难怪皇弟如此喜欢你。”


    这句喜欢本也没有其它意思,只是顾玠刚刚摒弃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想,陡然听到,不免怔了怔。


    而徐连本身心里就装着类似的念头,听到以后不由得看了顾玠一眼。


    “大殿下谬赞,我只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罢了。”


    顾玠让徐连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以“我”相称就可以,徐连说惯了,又被前面那声“喜欢”扰乱了思路,没注意自己言辞上的差错。


    他的话却让顾祈多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又放在了顾玠身上。


    “今晨给你送过去的东西里还有一幅画,跟我们这边很不相同,颜色尤其大胆,你看了以后肯定会喜欢。我还让舅舅给你顺便采买了那边的颜料,你喜欢作画,不妨学一学,说不定还能创作出一个新的流派来。”


    “那就谢皇兄吉言了。”


    对于他人的肯定,顾玠也没有推辞。身为皇子,是有这样的底气跟信心的。


    顾玠在萃聚宫待了两个时辰才回去,顾祈留他一起用午膳,顾玠知道徐连在这里肯定不习惯,就没有留下。他很坦荡地将理由告诉了对方,顾祈也没有勉强。


    “那行吧,我也不多留了,回头有空常来玩玩,记得带上你这位小友一起。”


    顾祈跟顾玠拥有同一位父亲,相貌上自然也有很多相似之处,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同样带点温和的意味。


    但给人的感觉不同,顾玠的温和是让人如沐春风,顾祈的温和更多是表面上的。这并不是说他善于伪装,而是顾祈本身的性子就不是这样的。


    顾玠没有听出顾祈话里微末的打趣,答应了对方后就带着徐连离开了。


    一直到走出萃聚宫,徐连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那位大殿下果真好功夫,他看了那么长时间门,都没有看出破绽,徐连内心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好顾玠的想法。


    却看萃聚宫,在顾玠离开以后,顾祈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皇子妃去了有几日了?”


    “回大殿下,已有七日了。”


    “备马,随孤出宫一趟,把皇子妃接回来。”


    宫人听到他这话,当即就苦着一张脸。


    别人不知道,他身为顾祈身边伺候的人还能不知道吗?大皇子妃根本就不是娘家有事所以才出宫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带着小皇孙一起,分明是大皇子之前惹了皇子妃不快,把人给气走了。


    宫人为难地开口:“大殿下,皇子妃出宫之前吩咐过,让奴才不准帮您。”


    顾祈瞪了眼,拿扇子敲了对方的头。


    “我是你主子还是她是你主子,一个个都反了天了?”


    宫人挨了打,哎呦着讨好了对方几句,说他立刻就去准备马车。


    不过临走的时候,又嘀咕了声:“谁让您一定要跟皇子妃拌嘴,拌不过人家还耍赖。”


    要不是跑得快,顾祈又得敲他一下。


    顾清濯的几个皇子公主性子都相当随和,顾祈尤其喜欢跟宫人开开玩笑。他跟自己的皇子妃乃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这回顾祈跟人拌嘴把对方气了回去,不敢去找人,估摸着这么多天过去,他的皇子妃应该已经消气了,才找回了胆子。


    “对了,把我新得的那把剑送去给玉熙宫。”


    “大殿下,您早上不是才送过吗?”


    “你不懂,这个礼物是送给我那皇弟的新朋友的。”


    顾祈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他算是知道顾玠为什么都二十多岁了,除了跟燕琅有婚约之外,身边连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当局者迷,他可是一眼就瞧出了徐连的心思。若单是对方有这个心思,顾祈必定会提醒顾玠一句,离对方远些。可他观察下来,发现顾玠对徐连处处都是纵容,就连跟他谈话的时候,也担心对方会无聊,时不时跟他说两句话。


    还有那句徐连不习惯在外面用膳,怕他吃不好的话。


    顾祈当时听了就很想笑,也就是顾玠自己没看明白对徐连的感情。其实就算一顿没有吃好,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回去以后再补上,不过是他一点也不愿意叫徐连受委屈了,所以才拒绝了自己。


    顾祈对顾玠喜欢谁并不会多加干涉,乾朝繁盛,皇子与公主都不需要牺牲自己的婚姻来达成什么目的。


    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随心自然,尽力争取自己想要的就可以了。至于身份相不相配这种问题,那是顾玠要考虑的,不是他这个做皇兄的。


    想到他这位向来于情爱一事不沾边的皇弟也有动情的一天,顾祈就觉得十分有趣。看今天的样子,顾玠完全还没开窍,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不过,那位叫徐连的人,倒真是在乎他的皇弟,一进来就紧盯着他,一副生怕他把人给吃了的样子。想来民间门有关他跟顾玠的猜测,一定非常多。


    “殿下,您等会见到大皇子妃的时候,可不能还像现在这样笑,否则的话皇子妃又要生气了。”


    “闭嘴!”


    顾玠跟徐连回宫后不久,就收到了顾祈又派人送来的礼物。得知礼物是特地送给徐连的,顾玠有些意外。


    “皇兄还说了什么吗?”


    “大殿下没说什么,只是让奴才把剑送到徐公子手上。”如今宫里的人差不多都是喊徐连为徐公子。


    徐连自觉跟顾祈并没有交情,而且他是顾玠的人,面对对方送来的东西,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愿意要,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看向了顾玠。


    “这把剑是天下第一锻造师锻造而成,早就听闻有大主顾将其拍卖下来,没想到竟然是皇兄。礼物很适合你,收下吧。”


    “殿下?”


    “皇兄平时只对各位弟弟妹妹亲近,很少送东西给其他人,既然是有意要送给你的,想来是对你很欣赏。”


    主人的话永远都要听,徐连也不想该怎么去拒绝了。


    他走下去,接过了宫人手中的长剑。顾玠同时看了保怀一眼,让对方给宫人赏银。


    等顾祈派来的人离开以后,顾玠让徐连将剑从盒子里拿出来看一看。


    不愧是出自天下第一锻造师之手,剑鞘与剑本身都做得尤其精美逼人。拔动间门,更是寒芒流散,一眼就能看出是一把好剑。


    身为习武之人,徐连对这把剑非常满意,不过想到是顾祈送来的,他的满意里面又多了些“不愿意去满意”的情绪。


    顾玠看他那副纠结的样子,抬手将剑放到了一边。


    “还在担心大皇兄会对我不利?”


    “嗯。”


    “殿下,您怎么知道?”


    徐连回答过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那种自己的身份不配去担忧主人的羞臊感让他坐立不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还怕顾玠觉得自己内心阴暗,明明都已经跟他说过大皇子为人很好,他却还在这里揣度对方居心不良。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顾玠拍了拍他的手,做完这样的举动,又担心会不会太亲密了些,将手拿开了,“你能为我考虑,我心里很高兴,但这件礼物是送给你的,你不需要站在我的立场为它赋予别的情绪,你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收起来,不用强迫自己做什么。”


    “就算大皇兄真的有不好的心思,也跟礼物本身无关,明白了吗?”


    有些话在外面不方便说,现在是在自己的寝殿内,也就无所谓了。


    顾玠在和徐连一起用过午膳后,照例让宫人们都退下去了,而后将皇家对皇子与公主的教导方法告诉了对方。这些一半是保怀告诉他的,一半是他这些天以来的亲身体会。


    “所以大皇兄跟我之间门,是君子之争。”


    “那就是说,大皇子不会在背地里陷害主人了?”


    “也不尽然,博弈有的时候,就是敌在暗,我在明,但不管结果如何,兄弟之间门的情分都不会改变。”


    “我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


    “你只需要知道,用不着为了皇兄担心过度就行了。”


    顾玠看徐连苦恼的样子,眉眼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笑意。


    “主人,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徐连的夸赞带着一腔赤诚与天真,却让顾玠的心微微乱了乱。


    很不明显,他并没有注意到,只是带着徐连一起去书房里看了顾祈送过来的,据说非常新颖的画。


    是一幅油画。


    一见到东西,顾玠的脑子里就冒出了这样的名词。


    他过去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画,而且是外邦来的,据顾祈所说,此前也没有流传到乾国来,那么他为什么会知道吗?这跟他脑海里时不时闪现出来的画面有关吗?


    “主人,这是什么画,好传神?”


    徐连惊叹的声音让顾玠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画作上,上面画的是春日里百花争艳的景象。


    奇就奇在每一朵花都跟真实的花形似无比,像是直接拓印上去的。


    “我也不知,回头可以问问皇兄。”


    顾玠不确定大脑第一个冒出来的认知究竟是不是正确的,所以没有贸然告诉徐连,防止有错。


    顾祈说得没错,他的确对这种画很感兴趣,欣赏够了以后,就在徐连的帮忙下拿出来对方一同送来的颜料,试着画了起来。


    颜料有很多,顾玠也给徐连准备了一份。


    “主人,我不会画画。”


    无论是画笔还是其它,看上去都十分昂贵精致,徐连不想让它们在自己的手上浪费掉了。


    “这种画我也不会,可以先随便涂一点,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等会我教你画山水图。”


    顾玠将笔蘸足了颜料,交到了徐连的手里。对方手忙脚乱地接了过去,不知道怎么随便涂,就看着顾玠动笔,他画什么,徐连就跟着画什么。


    最浅显的学习就是临摹,顾玠打算按照墙上挂的那幅画再画一遍。一开始还有些生疏,可渐渐的,手上的功夫就快了许多,仿佛他本来就会画一般。


    不久,新的百花争艳图就出来了。


    顾玠的这幅画糅杂了外邦的色彩运用与本国的技巧,看上去更符合他们的审美,徐连比较了一下,抛去顾玠是主人的这重因素,他也还是更喜欢顾玠画的那幅画。


    至于他自己,就很惨不忍睹。


    徐连明明是跟着顾玠一起画的,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就没跟上了,最后各种颜色混成一团。别说百花了,他连一枝花都没画出来,整张画纸就跟染料坊的染料全部混在一起了一样。


    “主人,我好没用。”


    顾玠将他的作品拿到手上来看了一眼,“也不是,你的色彩运用其实很有美感。”


    “您别安慰我了。”


    “我不是在安慰你,过来。”顾玠让徐连到自己身边来了一点,随后他将对方的手握着,拿起画笔在上面另外勾了几笔。


    顾玠并不是在帮徐连改画,而是将画笔沾了墨水,拿着这张图做示范。


    “你看,这里下笔的时候就要轻一点,它带出来的线条自然就会更飘逸灵动,而到这里,需要稍微留点空隙……”


    顾玠手把手教导着徐连,没注意身边的人耳朵逐渐红了起来。明明他们都还没有像晚上一样,躺在同一张床上,但是徐连觉得他好像又开始手脚发软,浑身无力了。


    听着顾玠认真的教导,徐连在心中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而后强迫自己不许再想其它,跟着学习起来。


    顾玠用最基本的山水画原理来教徐连,发现对方的领悟能力非常强。


    看到对方专心致志的模样,再次感慨,他上午果然是想多了。否则的话,徐连现在就不会这样平静了。


    想来,徐连昨晚的表现应该是跟对方之前坚持要睡在他的床阶上差不多,都是缺乏安全感。或许还有他的那套主人跟奴侍的理念在作祟,因为前两晚他的行为,让徐连认为这是应该的,所以才会如此。


    顾玠已经松开手让徐连自己在尝试了,他没注意到自己望着对方的眼神有多柔和。


    “主人,我画好了,这样对吗?”


    “对,但是这里还要再改一下。”


    两人在书房里并没有作多长时间门的画,徐连手上的伤还没好,练习太久会伤到手腕。


    在书房里确定是自己误会了,顾玠接下来跟徐连的相处就轻松了许多,没有时时刻刻注意哪里可以,哪里不可以。


    朋友相交,考虑太多,倒是会伤了彼此的感情。


    不过晚上睡觉的话,顾玠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


    他让保怀抱了两床被子,这样一来,就算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也不会妨碍到彼此什么。


    分被子睡之前,顾玠跟徐连就之前的事情认真谈了一遍。


    “我也没想到自己晚上睡觉会不安份,前两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我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你抱住了。虽然你喊我主人,但于你我来说,这并不应该,你也不需要来接受它,因为这是我自己没有注意。”


    顾玠说了这么一串,徐连实际上只听到了一句话。


    “主人,你不跟我一起睡了吗?”


    “不是不跟你一起睡。”


    徐连这话问得奇怪,顾玠回答得也奇怪,他说完就意识到了,于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还在同一张床上,只是需要盖不同的被子,这样我晚上再有什么事,也不会打扰到你。”


    徐连想说,你其实从来没有打扰过我。


    但是身为一名奴侍,能够跟主人睡在一起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现在主人不愿意了,他怎么还能贪得无厌。


    心里失落得要死,徐连还是答应了。


    就这样,两人各睡在一个被窝,彼此相安无事。


    只是,半夜的时候,顾玠发现自己的手又被牵住了。徐连比昨晚还要小心翼翼,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手掌心上的汗。


    但在牵手以外,徐连什么都没有再做。除了那在黑暗中,饱含爱意与甜蜜的两个字。


    “主人。”


    徐连以一种无比满足的口吻喊着他,过后又安安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彻底睡过去。


    顾玠猝然睁开眼,睡意再无。


    他转过脸,借着朦胧的光看着徐连。对方睡着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的,这样的徐连,比白天还要更加明朗。


    他一时有些复杂,手上被牵着的力气其实很小,只要他将手往回抽一点,就能摆脱对方。


    只是顾玠最终是将徐连的手带着往自己的被子里来了一些,又将两床被子之间门的缝隙缩小到没有,防止徐连的手露在了外面。


    顾玠想,或许是自己晚上跟对方讲的那些话,徐连还没有听明白。


    至少,徐连就牵了他的手,没有再做别的。等明天他再找机会,跟徐连好好地谈一次。


    睡意的昏沉中,顾玠其实又一次放纵了徐连的所作所为。


    他这一打算,直接就打算到了半个月后。


    顾玠每次跟徐连说完,对方表示听懂了,可到了晚上,又会恢复原状。甚至现在徐连已经从敢拉着他的手,变成只会勾住他的一根手指头。


    他又一次地纵容了徐连,这回顾玠对自己说的是,只是一根手指头而已。


    这半个月来,徐连手臂上放血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像太医所说,真的没有留下一点伤疤。


    至于他身上的那些伤,新伤用了太医的药,也恢复如初,还有些陈年旧伤,疤痕没有办法去掉。好在徐连的身体已经被调养得很好了,现在油腥都可以随便吃。


    顾玠的腿也在慢慢恢复,他现在每天需要锻炼几刻钟。


    太医建议的是不能锻炼太过,也不能锻炼太少。于是徐连就如临大敌,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紧张,给他专门看着时辰。


    同一时刻,燕琅跟奚不言也快到西南边境了。


    同行的人都知道两个人不对付,但不知道他们竟然有这么不对付,光是这一路,就不知道吵过多少架了。因为奚不言平时话比较少,为人又比较冷,跟燕琅吵过以后,很容易造成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奚不言并不管外面的人会说他什么,让家里人调查的消息已经有了结果,他打开信封看了看,结果出乎意料。


    “死了?”


    奚不言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哪一次丑奴性命垂危,不是燕琅又花大价钱把对方给救回来的。


    再说,没有了丑奴,燕琅这场仗打算怎么打?回头自己打输了事小,连累百姓还有其他士兵事大。这个时候他倒是宁愿燕琅带着丑奴一起来了。


    奚不言把信来来回回看了两三遍,对于家里人,他还是放心的。


    那么这样一来,他就更要把人给盯紧了。


    燕琅跟奚不言这场仗打了将近半年,顾玠的腿也早就好了。


    遇见徐连以后,他的脑子里时不时地就会冒出一些奇怪的画面。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画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只是,顾玠又陷入了从前那个问题当中。


    跟徐连相处的时间门越久,对方的所作所为,还有平常对他说的话,看着他的眼神,都好像在佐证同一件事。


    那就是对方喜欢他。


    为此,顾玠又试探了好几次,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大致相同。


    它们都是进一步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顾玠腿完全好了以后,就经常会跟徐连一起外出骑马。


    御马监的人怕出意外,每次都会派人跟在他们后面。那些人都是御马的好手,身上也带了武功,能够确保有意外发生可以第一时间门过去救人。


    流萤的马蹄铁坏了,还在修,两个人同乘了一匹马。


    徐连在前面,顾玠在后面。跑了一段路以后,顾玠就让马速慢了下来。


    已经入秋了,天气是有点凉的,但是从顾玠的角度,能够看得到徐连的脸庞,还有后颈,全都是红的。


    他抓在马鞍中间门的手也有点微微地发抖。


    夕阳西下,落在人身上是有些惬意的。


    但此刻一个过分紧张与窃喜,一个却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小连,你是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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