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其他小说 > 抱歉我修轮回道 > 第 55 章
    “偷了?”


    涂栩心呆了两秒,像是被当头棒喝。


    “我这么些年闭关冲阶不成,都是灵力被贼给偷了?!”


    宫雾沉吟片刻,把自己方才在牡翼宫里听闻的事情说给他听。


    她早些时候原先在花圃里松土,想避开那些风波,不愿听人一遍遍的同自己道歉。


    其实是有些气恼压在心中,不好发出来。


    姬扬拎着一小瓮松菇鸡汤来找她,见小师妹背着身子闷在角落里,心里已知道大概。


    他在她身侧放下陶瓮,一同蹲在花圃旁,用药铲给新芽培土。


    宫雾低着头,一翻手便有清泉自掌心里汩汩涌出,浇落在花芽周围。


    另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接在垂落的水珠下,不声不响地把清泉又融进了掌心里。


    宫雾停了动作,神色微恼:“师兄你做什么。”


    “感觉你在哭。”姬扬垂眸看她:“我得接着,怕眼泪都落了。”


    “我没有。”


    姬扬拈了两枚落叶,袖子一晃便把它们幻作两个小马扎,两人坐在竹影里,又像七八岁时那样近。


    宫雾到底是饿了,他递热汤过来,自己也就接过来抱着小口小口的喝。


    喝到一半,忽然发问:“你真是修无情道的么?”


    “嗯。”姬扬抬眉:“怎么?”


    “那你对我这样好,都是哥哥对妹妹的好?”


    姬扬淡笑:“是亲哥哥对亲妹妹的好。”


    宫雾双手都捧着小瓮,低头喝了一大口鸡汤:“喔。”


    她心里有颗花苗还没探出头,就被铲子拍平压进土里。


    真不开心。


    姬扬望着她,偏偏又挑起宫雾最不想理会的话题。


    “这几日宾客们都是来向你道歉的。”


    “我同严宫主接待了几日,一直有人想当面对你说声对不起。”


    “说了又怎样呢?”


    宫雾忽然按住了汤勺,仰头看他:“我怕我会咬人。”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有了许多勇气,把不敢讲的那些话都说出口。


    “我会恶声恶气的问他们怎么现在才知道吃亏,骂他们怎么修仙这么多年还拜高踩低,问他们怎么澄清我们月火谷的名声。”


    “我会变得不讲道理,不见好就收,不温善不好哄,可能还把师父都吓一跳。”


    姬扬眼底漾出笑意,未察觉自己的声音都轻柔许多。


    “你咬人才可爱。”


    “想骂人就骂,想发脾气就发出来,不接受原谅就不接受。”


    宫雾迟疑地说:“可我的名声已经很糟了。”


    师兄原本在漫不经心地培土,听到她这句话时似是突然认了真。


    他放下花铲,把凳子也拉近一些,突然离她很近。


    宫雾前面刚把心里的花芽拍扁,不敢再对姬扬有什么非分之想,距离倏然拉近时


    怔了下神。


    姬扬长得真好看。


    睫毛纤长,脸庞清俊,像洞窟仙画里走出来的出尘之人。


    她临时忘了自己刚才在和他说什么,转而安静注视着他的脸。


    “小雾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是被所有人都尊重敬畏,或者从此再也没有人说你半句的不好?”


    宫雾眨了下眼,许久才收回视线,垂眸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那些。”


    “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因为我被牵连。”


    “就像之前几乎所有仙门都说我是妖女,连月火谷都被断了几条货线,师尊还有其他兄长姐妹都因此被波及。”


    那件事像一把锉刀,狠狠磨掉她内心天真的一部分。


    以至于最近几日连番有人登门道歉,她心中深处仍有阴暗一面,想把这把刀调转后对向那些中伤过月火谷的人。


    她话还没说完,手被牵起,很郑重地握了一下。


    师兄的手掌修长宽大,像是能把她的手完全陷进去。


    “你怎么没有想过,全谷也是因为你扬眉吐气,因为你光耀门楣?”


    “是因为你,我们才夺得群门之首,在元贤仙会上直接夺魁?”


    “是因为你,月火谷才从无名无份的边远小派,跃然变成如今百派来拜的中心。”


    “你不能只看见那些真真假假的错,你还做过那么多对的事,”他注视她的目光炽烫真挚,声音里皆是笑意:“小雾,你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宫雾被他夸到失神,仿佛在听别人的事。


    “我很好?”


    “你很好。”姬扬笑意加深:“即便是生气咬人,也一样很好很好。”


    “走吧,我带你去牡翼宫。”他牵着她起身,把两个马扎变回落叶,袖风一拂便落叶归根,让它们随着时间慢慢滋养花土。


    有师兄亲自做她咬人的底气,宫雾雄赳赳气昂昂去了牡翼宫,路上还把记仇小本本复习一遍。


    一进殿中,花听宵坐在旁侧,开口道:“这位是知白观的挽辰长老,后几位你在元贤仙会时应该见过。”


    宫雾一见那几人的面孔,身体一僵,显得防备又紧张。


    姬扬给她捋了捋后背,温声说:“咱们先坐,有事慢慢听。”


    几位长老里,还混杂着先前那个连声喊救命恩人的老人,一见宫雾便不住作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哪怕知白观这些日子已经如流水般地送礼物过来赔罪道谢,今日仍有几位弟子双手提着成匣礼物,不敢轻慢任何礼数。


    为首的挽辰长老同花听宵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露出踌躇的神色,说:“我们旧事做错太多,并非这一两日便能赔罪完。”


    “但今日我们几位上门叨扰,是想同贵宫问一句话。”


    他露出要冒犯众人的神色,苦笑道:“近百年来,贵派可有如何苦修都无法长进之人?”


    “原本根骨上佳,修


    仙悟道同样勤恳百倍,偏偏像是在某个关窍里堵死了,如何都无法再有精进?”


    花听宵神色未变,抿了口茶淡淡道:“这岂不是寻常事?”


    “悟道半看个人勤勉修行,半看机缘参透与否,不说月火谷,放眼诸般仙门禅寺,哪个派找不出这样的一二遗憾。”


    挽辰长老起身又作了个揖,像是准备讲句疯话,先请众人多多担待。


    “那万一他并非无缘登仙,而是灵力功法被外人偷了去,又该怎么说?”


    “偷了去?”花听宵笑出声:“还有这样的好事,那天下岂不是都偷旁人的去,何苦自己苦心闭关。”


    挽辰长老知道眼前后生是年轻气傲,反问一句:“经过眼蛇瘟之事,阁下仍旧这样想吗?”


    眼蛇瘟三字一出,在场所有人立刻色变。


    去年那场说不清道不明的瘟疫,还有金烟涡里贺兆离背后的那只眼睛,如今可仍是历历在目!


    以贺兆离原先的功力,哪里能诛杀金烟涡老门主,哪里能以一己之力逆反宗门杀个七进七出!


    那怪病是专门吸取年轻力壮之人的精血气力,把一个个壮年男女吸得形同纸皮泥骨,当时闹得西南一片人心惶惶。


    当时月火谷和知白观尚未交恶,还请他们的道修前来布阵控瘟,废了好大功夫才压得住!


    花听宵本来略有愠怒,私以为这挽辰长老是在嘲讽涂栩心进退尴尬,没想到对方真是要认真辩经,此刻才认真起来。


    “你是觉得,有歪门邪道能够抽吸远隔千里之人的修为灵力,当事人还全无察觉?”


    “普通弟子就如同只守着一两碗米的穷户,便是少了半碗也能即刻察觉。”挽辰长老环顾四周,加重语气道:“在座各位均是功法高强之人,便好似有十余座高高谷仓的富户。”


    “若有人经年偷窃一两碗米,私下里积少成多另作他用,你们能发觉吗?”


    “你我都知,常有修行人闭关数载,甚至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参悟大道,便如同要凝聚毕生灵气叩开更上一阶的门扉。”


    “此刻若是有人借力卸力,让这闭关的成果都移换掉,苦主也只是以为自己修行不成,机缘未到,不是吗?”


    花听宵此刻才坐不住,暗暗遣宫雾去寻她师父过来,又让姬扬去请阚老前辈和师祖。


    这番论调实在太过惊骇,如同天方夜谭。


    他们从不觉得会有这般离奇的事发生,可宫雾的不死不灭,眼蛇瘟的吸取移换,他们各得仙器的奇缘,哪一样又能说得通?!


    涂栩心被宫雾请来时,仍是半信半疑地打量在场诸位。


    花听宵并未对外透露涂栩心修行阻滞的事,仅是把六宫师尊都请了过来,说兹事体大,需要所有人一同商议。


    等人期间还有弟子一溜烟跑来,小声跟花听宵说不得了了有个仙门直接送童男童女过来,师尊咱们是收还是不收啊?


    花听宵黑着脸把徒弟轰走:“收什么收!咱们不是邪道!”


    一圈人相继坐下之后,长老复述一遍方才论调,听得众人都是若有所思。


    “其实相关猜想,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同叔父聊过,”挽辰长老说:“但从前没有眼蛇瘟这类佐证,只当空谈。”


    “今日前来,也是想托贵谷各位一探究竟。”


    “倘若真有此事,不但是为月火谷和知白观除掉心头大患,更是为天下修行之人都破除一劫,是造化万千的好事!”


    姬扬自方才起就坐在旁侧,很少说话。


    直到眼瞧着众人都有所动容了,他才缓缓开口。


    “你说的话,也许不假。”


    “可如果你有所隐瞒,我谷绝不会再度相助。”


    “挽辰长老,你当真把所有内情都讲出口了吗?”


    后者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才长叹一声,深深赔罪。


    “公子果真灵慧,终是瞒不住你半分。”


    “怕就怕在,祸起知白观,一切都是五十年前的孽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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