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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1章 第321章交锋,前往美国(一更)


    天色已暗, 路灯昏黄,男人背对着灯光,看不清五官。


    但是直觉告诉霍恬恬, 这人就是区英达。


    他的身高有一米八五左右, 带来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的, 眼睛藏在墨镜后面, 看不到表情。


    霍恬恬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但她知道,面对这种人,千万不能露怯。


    她稳住心神, 淡淡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心里赶紧通知夏晴等人向这边赶来。


    夏晴的小系统回道:“朱进早就盯着他了, 你别怕, 除了路伟没来, 我和贺超都在暗中观察呢, 我们的小鸟也都在天上飞着,随时准备俯冲发起攻击。”


    霍恬恬闻言看了眼附近的天空, 果然, 除了小寿带在盘旋, 还有一只黄白橘三色的玄凤鹦鹉,以及一只站在大叶榕高处的猫头鹰, 看那脑袋上的两簇耳羽和巨大的体型,应该是猫头鹰里最大的一种, 叫作雕鸮。


    雕鸮的夜视能力极强,飞行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极其凶残的一种猫头鹰。


    看样子那是贺超的系统实体,玄凤是夏晴的。


    霍恬恬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继续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区英达。


    区英达很白,白得近乎病态,这种肤色已经不像是东亚人了,而像是白种人。


    但他并没有混血的基因,霍恬恬由此大胆推断,这个男人应该是得了一种白化病。


    这种病是霍恬恬在梁业实捐赠的那批国外医学期刊上看到的,目前没有任何治疗方式。


    如果是单纯的眼白化病,那是传男不传女的,戴墨镜解决畏光的麻烦就行,如果是眼皮肤白化病,则男女都有可能发病,并且在体·毛上也会有一定的体现。


    不过这会儿天太黑了,他又戴着兜帽,看不出来头发和胡须等是什么颜色,不过头发可以染色,并不能说明什么,所以还是看肤色判断比较准确。


    霍恬恬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这个男人,等着对方先开口。


    她知道,他是来者不善,但她也知道,他不敢把她怎么样。


    她是军属,丈夫和老子都不算泛泛之辈,他要是真的敢动手,代价一定不小。


    区英达确实没想伤害她,他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女人,顺便偷偷种个蛊虫控制一下她。


    于是他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寻找时机:“女人,难道你不怕死吗?”


    霍恬恬挑了挑眉:“每个人都会死,怕就能解决问题吗?”


    “你很勇啊。”区英达转了转腕表,明显在压抑内心的戾气,霍恬恬招呼了一声寿带鸟,随时戒备着,以防被他弄什么蛊虫给控制了。


    区英达心里清楚,最小的代价就是控制住这个女人,别让她去美国。


    只要她不去美国,房产就还是他们家的,那笔遗产也拿不回来,区家依旧是香港拳头最大的富商之一。


    而一旦霍恬恬拿回遗产,那霍润家毕然会对区家实施打击报复,再有梁家配合着,区家想不垮台都难。


    所以他没得选,他只能铤而走险。


    他也知道中调部的人一直盯着他,但是他也知道,这群人顾忌香港和大陆的关系,不会把他怎么样。


    所以他有恃无恐。


    只是,他没想到,蛊虫飞出来的一瞬间,就被那只蓝白二色的寿带鸟俯冲过来,一口叼走了。


    叼走了还不算,那寿带鸟一口把虫啄烂吞下后,雕鸮便俯冲了下来,刺啦一声,一爪子挠开了他的兜帽,露出他那白色的头发,紧接着那双翼展长达两米的翅膀一扑扇,便掀飞了他的眼镜儿。


    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裂成无数的碎片。


    区英达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这只巨大的猫头鹰偷袭,被迫将自己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了霍恬恬面前。


    霍恬恬也因此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确确实实是个白化病患者,他的虹膜是淡蓝色的,眼珠子在路灯下不断发颤。


    他想看看偷袭自己的是个什么东西,转身的时候却被路灯的灯光刺激到,下意识伸手进行遮挡。


    霍恬恬趁机看清楚了,他的眉毛也是白的,手背上的汗毛在路灯下泛着银白色的光。


    “看来区先生是个完完全全的白化病患者呢,怪不得走到哪里都带着墨镜。很辛苦吧,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老子想把家业交给你妹妹区美心打理。你不甘心被边缘化,这才愤怒之下借刀杀人,想弄死她。可怜我舅舅,死了还要被你利用,你这算盘打得挺好啊区先生。”霍恬笑着开口,满是嘲讽。


    区英达没说话,手背遮挡着灯光,视线下压,静静地凝视着她,试图放出第二只蛊虫,却叫寿带鸟再次叼走,根本无计可施。


    他很生气,也很无奈:“你这个女人,远比我想象得难对付。”


    “过奖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过去了吗?我该回家了。”霍恬恬镇定且从容地看着这个男人,心里在不断给裴远征发消息。


    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舅舅舅舅,我可以让小寿带啄走他身体里的虫母吗?”


    裴远征征得了上级领导的意见,回道:“要是直接啄走,他会死,他一旦死了,少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挑起香港地区跟大陆之间的矛盾冲突。建议还是按照处理严世清的方式,把他骗去医院,保住他的性命。”


    “知道了。”霍恬恬看了眼刚刚回到树上的猫头鹰,给了个眼神暗示。


    猫头鹰本就是夜行生物,这会儿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便再次俯冲下来,爪子内勾,用那将近十斤的身躯当做炮弹,在即将触碰到区英达的瞬间收敛起翅膀,准备把他轰晕。


    猫头鹰的偷袭很成功,区英达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霍恬恬上前一步,把他的胳膊扭到身后,压在地上等夏晴他们过来。


    可就在这时,区英达的狗腿子出现了。


    不是别人,正是郑锦绿的儿子。


    他手里拿着一把枪,指在了郑有为的脑袋上:“放开区先生,要不然,郑有为就会死在你面前。”


    霍恬恬问了问夏晴的距离,得到的回应是:“放了区英达,我们面前也有人,正拿枪指着郑锦绾。咱们中计了,这区英达应该是来试探咱们到底有多人保护你的。”


    “放了他?”霍恬恬咽不下这口气,她总得做点什么才好。


    她迅速检索了一遍自己的系统,买下了一粒药丸,俯身塞进了区英达嘴里。


    这才松开了他。


    区英达喘着气站起来,试图扣嗓子把那药呕出来。


    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最终只得踉跄着捂住心口,质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一粒糖丸,好吃吗?”霍恬恬笑笑,掏出刚买的匕首,抵在了区英达的后心,“放了郑有为,要不然,你也不会毫发无伤地离开。”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区英达刚刚被猫头鹰砸得头晕眼花,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只得由着霍恬恬摁着,没法动弹。


    霍恬恬厚着脸皮继续撒谎:“不是说了吗,就是个糖丸。你要是不肯放了郑有为也没关系,你迟早会主动放了他的。”


    “你给我吃了毒药?”区英达没觉得哪里不舒服,除了被砸的地方依旧火辣辣的疼,他不信,“你少骗我。”


    “嗯,确实不是毒药,你可以走了。”霍恬恬直接松开了他,至于郑有为和郑锦绾,不急,区英达会来找她的。


    到时候只得由着她提条件。


    这一场冲突,就这么暂时搁置了,区英达捂着心口,满是困惑地离开了。


    霍恬恬回到大院,郑长荣也很好奇,问她到底给区英达吃了什么。


    听完她的回答,郑长荣目瞪口呆:“你这系统挺能耐啊,居然有这种药丸卖?”


    “不过是让他不能人道而已,这也不算什么。”霍恬恬笑着打开商店列表,“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买。”


    “不用。”郑长荣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看了眼霍恬恬发来的列表截图,眼神里满是压抑着的欲.火,他质问这个蔫坏蔫坏的媳妇,“你觉得我需要吗?”


    “好……好像不需要。”霍恬恬没有恶意,纯粹是想问问他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等她看清楚到里头有延长时效的药物时,才知道男人的火气来自于哪里。


    然而为时已晚,他要用行动证明,他不需要外力辅助,永远都不需要。


    小媳妇被折腾得腰腿酸软,最终只得拍起了他的马屁:“我男人真厉害,这可是军中猛虎,纯爷们儿,一口气能跑一万公里,战斗到天亮都不会肾虚!”


    “你干脆说我是孙猴子得了!”郑长荣得意洋洋,看着喘息连连的小媳妇,没忍住,还想再吃一次。


    同一时刻,区英达回到了他在广州买下的院子里,他根本不知道,那只猫头鹰一直无声地跟在身后,停在了他买下的院子外面。


    那里有一株茂盛的木棉,猫头鹰静静地站在树梢顶部,窥探着他的秘密。


    他摔上院门,发了好一通脾气:“去给我买墨镜,现在,立刻,马上!”


    手下赶紧出去办事,区英达则直接回到屋里,骂道:“羊丽华这个烂货呢?今天怎么不在?”


    “她回去看孩子了,有我还不够满足你吗?”段美华从西房里出来,穿着一条真丝睡衣,露出雪白的膀子和腿,领口开得很低,稍微一弯腰,便让她引以为傲的地方若隐若现。


    区英达一把将她捏住:“你这个骚蹄子,倒是知道老子喜欢什么。”


    区英达熄了灯,试图从这个不自爱的女人身上找回一点存在感。


    结果……


    他不敢置信地摆弄了两下,身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傻眼了,气得一脚踹开了段美华:“滚滚滚,老子累了,要睡觉!”


    段美华一头雾水地下了床,不一会羊丽华回来了,看到段美华坐在院子里抽烟,还挺意外的:“怎么,你居然没有趁着我不在赶紧爬床?”


    “是呢,谁叫区先生钟情于你呢,哪里肯要我。”段美华有意使坏,便装出一副自己不受待见的样子来。


    羊丽华听了很是开心,便往东房去了。


    那区英达摆弄了半天,身体还是不听使唤,这会儿看到羊丽华进来,便气急败坏地摁住她的脑袋:“给老子弄出来!”


    奈何羊丽华匍匐在床前努力了半天,依旧是毫无反应。


    这下区英达彻底傻眼了。


    他不信,不信自己废了。


    气得他一脚踹开了羊丽华:“滚,都给我滚!”


    羊丽华被踹得心口生疼,出去后看到段美华似笑非笑的脸,才知道这个女人挖坑给自己跳呢。


    可是区英达不喜欢她们两个吵架,她只得忍着,忍到天亮,等区英达走了再说。


    段美华笑笑:“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跟区先生一起走的,我参加了今年的港姐竞选,已经进入准决赛了。这就是没生活孩子的好处知道吗?至于你嘛,虽然狐媚功夫一流,可你的身材早就走样了,只能等着看我大红大紫了。”


    “你有本事一辈子别生!”羊丽华被她说中了短处,气得牙痒痒。


    段美华笑笑,走过来勾住了她的下巴:“我生不生的也不用你操心。你恨我也没用,让你在学校待不下去的是霍恬恬,让我被学校开除的也是霍恬恬,咱俩应该一致对外啊。等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你再来对付我好了。你也可以努努力,给区先生生一个孩子套牢他嘛,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至于我,我才不会愚蠢到去生孩子呢,等我选上了港姐,想要什么没有?哼。”


    段美华松开手,回西屋休息去了。


    羊丽华气得浑身发抖,最终慢慢冷静了下来,是啊,恨段美华有什么用,罪魁祸首是霍恬恬啊。


    要不是霍恬恬借她的那件衣服,她就不会被伍乐错认成韦昊,要不是被伍乐吸引,她就不会乱搞男女关系,更不会被同学发现,无地自容,只能办理休学。


    说来说去,都是霍恬恬的错。


    羊丽华握紧了双拳,咬着牙回到东房,再次去讨好区英达:“区先生,我知道有个地方开了一家成人用品店,我去给你买药。”


    最终羊丽华在一个狭窄逼仄的小巷里买到了刚从海外进口来的威哥,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了对她朝思暮想的伍乐。


    吓得羊丽华赶紧把药藏在了裤兜里。


    她也想伍乐了,但是区英达找到了她,要她为他卖命,她也没办法。


    不过现在出来买药,倒是可以名正言顺晚点回去。


    她便跟着去了伍乐的出租房,快活快活。


    伍乐大喘着气,咬着她的脖子:“丽华,我为你休了学,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在一起呢?天天陪孩子,多没意思。”


    “你先找到工作再说嘛,那狗男人要我赔偿三千块才肯离婚,我凑不齐这笔钱,就只能在家里带孩子。你赶紧想办法赚钱,我等你来给我赎身。”羊丽华撒了谎,要是让伍乐知道她跟了区英达,估计会发飙弄死她的。


    她只能撒谎,拖延时间。


    伍乐信以为真,完事后信誓旦旦的:“我听说有个点心铺子招人,工资高得很,那牛轧糖卖得可好了,还可以给员工提成,据说一个月可以赚五六百不是问题,我明天就去找找看,尽快帮你把这钱凑上。”


    羊丽华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毕竟那是区家的产业。


    但是她只能装作不知道,笑着回道:“好啊,那我等你好消息。时候不早了,我再不回去的话我婆婆要生气了,你快松手,让我走吧。”


    伍乐舍不得,把她摁在床上又要了一次才放手。


    羊丽华害怕被区英达发现自己身上的吻痕,正好看到一群刚刚下夜班回来的工人,便故意撞了上去。


    那工人倒是个老实人,赶紧下车扶她,却被她推开了,脚步踉跄地回了区英达的住处。


    区英达本就畏光,看她披头散发一身泥,也就没有怀疑什么,等他吃了威哥,好歹是勉强重振了雄风,只是药效维持的时间太短,远不足以让他释放个够。


    只得连吃好几颗,马马虎虎地跟洗完澡的羊丽华快活了一下。


    隔壁的段美华听到动静,也不生气,只是不住发笑,最好让羊丽华怀上孩子才好呢,到时候羊丽华就会成为被区英达抛弃的无数个怨妇之一,再也没有本事跟她争了。


    她现在只管早睡早起,保持绝佳的状态,竞争港姐。


    接下来的几天,区英达总是没办法自力更生,必须依靠威哥的帮忙才行。


    他心里那个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难不成,是那个女人给他喂的药造成的?


    他不甘心,去香港最好的医院检查了一下,检查报告显示,一切良好。


    他怕香港的技术落后,又先后前往日本和新加坡做了检查,依旧显示他的身体只有白化病,没有其他的毛病。


    区英达一头雾水,最终联系了美国那边的专家,准备下个礼拜从香港坐飞机过去诊断一下。


    同一时间,裴远征发来消息:“闺女,区英达最近火烧眉毛了,贺超制定了一个营救计划,准备三天后执行,你准备一下,到时候跟他打一下配合。要是事情才成了,那你就去买下周的机票,到机场等我,去美国。”


    “你真的痊愈了吗舅舅?你能坐飞机?没有后遗症?”霍恬恬很是担心,上次舅舅伤得那么重,万一在飞机上有个好歹怎么办。


    裴远征安慰道:“没事,好全了,记得准时,早点办完早点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大舅和我妈也去吗?”霍恬恬有点担心,这么一来郑锦绣和白志毅两口子照顾得来四个孩子吗?


    裴远征给了肯定的回答:“当然,还有苗金花,所以你需要购买五张机票。至于孩子,你放心,我叮嘱过夏晴了,她会过去帮忙照顾几天。”


    “好。”霍恬恬看着怀里熟睡的闺女,小声告诉了郑长荣这两件大事。


    郑长荣原本还在给她的衣服做排扣,闻言抬起头来:“光是你们几个能行吗?”


    “能行。”霍恬恬不想让郑长荣担心,但是这种大事也瞒不了他,毕竟寿带鸟还在广州盯梢呢,他到时候还是会知道的,不如主动一点,免得他觉得她不重视他的意见。


    郑长荣放下手里的针线,沉思良久,没说什么。


    第二天,他却给温清风打了个电话:“帮我去找一下段队长,让他加强一下最近的治安巡逻,你嫂子要救人,我怕她应付不了。”


    “好,我知道了。”温清风挂断电话,如约去找了段队长,只说最近看到一些可疑人物出没,没有提霍恬恬营救人质的事情。


    这要是换了旁的人,段队长也许不会把这话放在心上,可温清风是谁啊,是老温的小儿子啊。


    段队长这点面子还是要卖的,便在当天增加了几班巡逻的人员。


    两天后,区英达坐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猫头鹰从香港飞了回来,落在了解剖实验室外的香樟树上。


    “咕唔咕~咕唔咕~”


    霍恬恬听到动静一扭头,便看到了那身形巨大的雕鸮,手里的解剖刀一抖,差点划到自己的手。


    “区英达走了,放学后行动。”贺超沉默地划拉着手里的尸体,给霍恬恬和夏晴同时发去了消息。


    霍恬恬抬头看了他一眼,回了个好字。


    半个小时后,下课铃声响起,霍恬恬等人整理完器具,洗了手消了毒,离开了实验室。


    三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往校门外走去。


    事情出奇的顺利,失去男人的魅力对于区英达是致命的打击,以至于他这几天根本没心思理会留在广州的人质和手下。


    而这群手下,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压根来不及应对悄无声息的偷袭。


    只见那猫头鹰一个俯冲,便撒下了能迷晕人的药粉,等院子里的人全都倒下了,贺超便破门而入,跟朱进等人一起,把郑有为和郑锦绾两个扶了出来。


    其他人则被随后赶来的段队长叫人拷走了,只有段美华在竞选港姐躲过一劫。


    “小温啊,倒是要感谢你,这些人大多是有案底的逃犯,叫我给一网打尽了。”段队长很是惊叹,也不知道温清风从哪得来的情报。


    温清风不想抢别人的功劳,便指了指那边扶着郑锦绾的霍恬恬:“是小霍嫂子查到的线索,段队长要谢就谢她吧。”


    “原来是这样。”段队长笑着上前,叫住了霍恬恬。


    霍恬恬谦虚了几句,准备先把郑有为和郑锦绾安顿在二姐那边。


    她亲自送他们过去,到了王智所在的大院,霍恬恬说明来意,那郑采薇的婆婆嘀咕了几句,没敢大声说出来。


    霍恬恬笑着问道:“婶子是觉得我二姑姐的娘家亲戚住不得你这院子?”


    “没有的事,小霍,你别多心,我妈在说我呢,亲戚来了也不提前跟她说一声,她连晚饭都没准备。”王智赶紧出来打圆场。


    霍恬恬看他态度不错,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郑采薇:“二姐你照看他们两天,等我回去问问咱妈再看到底怎么安顿他们。”


    “好。”郑采薇知道,要是让他们在外面晃荡,肯定有危险,不如先在大院这边躲一躲,就算有什么邪恶的势力,也不敢到部队大院来胡作非为。


    晚上霍恬恬回到家,告诉了郑锦绣这个好消息。


    郑锦绣却没有多激动,反倒是叹了口气:“甜甜啊,你这是在以身犯险啊。救他们这一回就算了,以后就别管了。这是一千块钱,你拿去给他们,也算是我全了我跟你四姨的姐妹之情了。往后他们是福是祸,你都别再管了,你别忘了,你自己还有四个孩子呢。”


    郑锦绣说话的时候泪光盈盈的,她心疼儿媳妇。


    至于什么姐妹情分,早就因为几十年的音讯全无而消磨殆尽了。


    霍恬恬恍然,也是,当初是郑锦绾自己选择了私奔,选择了放弃姐妹亲情。


    至于郑锦绮,那倒是不一样的,她不是主观意愿上跟姐妹断绝联系的,她是战乱年代的受害者,是那一场洪水让她跟姐妹分离,所以郑锦绣还愿意与她重拾姐妹情分。


    而郑锦绾,说难听了,那叫自作自受。


    霍恬恬把钱带去大院,把老太太的意思转达给了郑采薇。


    郑采薇点点头:“行,你就别做这个恶人了,我来跟他们说,钱也别给这么多,老太太自己攒点钱不容易,三百就足够了,剩下的你拿回去给她。”


    “好。”霍恬恬也觉得一千太多了,老太太虽然嘴上说得绝情,但还是心软。


    倒不如郑采薇更狠得下心来。


    两天后一切尘埃落定,郑锦绾和郑有为拿上钱离开了陆军大院,自己租房子谋生路去了。


    霍恬恬则购买了五张机票,在白云机场的候机大厅,跟老妈、大舅以及苗金花一起,等待北京来的飞机落地。


    第322章 第322章富婆归来(二更)


    头一次坐飞机, 霍恬恬还是挺紧张的。


    她的手心都出汗了,她也没想到,自己跟贺超一样, 居然会恐惧飞行。


    裴远征看出来了她的不安, 安慰道:“恐高?没事的, 就算真的有意外, 你妈开了小窗把狗蛋儿抓过来就解决了。”


    也对, 真要是飞机出了问题,狗蛋儿能救场。


    霍恬恬尽量稳定心绪,跟着亲人们一起往座位上走去。


    系上安全带, 霍恬恬看了眼下方的跑道,还是不受控制地浑身绷紧, 霍齐家见状, 跟裴远征调换了座位, 坐在了霍恬恬旁边。


    手背传来老妈的温度, 霍恬恬勉强笑了笑:“妈,我已经在努力放松了, 但我还是害怕。”


    “没事, 等会适应了就好了。”霍齐家笑笑, 安静地系上安全带,陪在女儿身边。


    驾驶舱里, 机长和副驾正在执行起飞前的检查清单,两人操着一口蹩脚的英语, 一条一条核对着。


    核对完跟塔台进行确认后,才操控着飞机在跑道上滑行起来。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霍恬恬第一次坐飞机,不懂, 紧张到度秒如年。


    而就在飞机脱离跑道腾飞向空中的那一瞬间,霍恬恬的寻宝指南针在阔别几年后,再次出现了。


    指南针上显示了好几处地点,其中最闪耀的一个金色光点,指向了纽约州的阿蒙克市。


    地图上出现了三个英文字母:IBM。


    好奇心被激发,霍恬恬一下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她看向了后座的大舅:“舅舅,我们是去IBM公司吗?”


    霍润家点点头:“嗯,不止这一家,你妈已经把所有的资料誊抄下来了,你拿去看看。”


    霍齐家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拿出了里面厚厚的一摞文件。


    简而言之,霍三山夫妇投资过的公司有十几家之多,有的已经破产清算了,就算找上门,也是屁都没有的,但是活下来的这几家,每一个都隐藏着巨额的财富。


    其中最大头的四家分别是,IBM,通用电气,可口可乐以及宝洁。


    另外还有两家,是霍三山就义之前以天使投资人的身份给与的原始投资,这两家活了下来,一个是连锁超市,一个是制造引擎的公司。


    所以,霍恬恬只要以继承人的身份出现,直接就可以成为这两家公司的大股东。


    而IBM这家最是夸张,当这家公司于1915年在纽交所挂牌上市时,年仅二十的霍三山,居然买了十份原始股,当时一股的价格为47美元。


    持有至今,已经是天文数字的一笔财富。


    而根据IBM上一年度高达211亿美元的收入来估算,他们可以分得的红利是百万级别的。


    更不用说,这些年来的分红都被打到了指定的账户上,而那个账户的户主,叫霍润家。


    这些年来,霍润家并没有被宣告死亡,手持账户的管家每年都会冒充霍润家的身份去领取家用。


    他还创办了一家运输企业,目前负责北美数州的物流运输,也算是个身家百万的企业家了。


    如果这笔钱全都能要回来,霍恬恬和大舅能做的事就太多了。


    难怪区英达不惜跟她正面冲突,也要阻拦她前往美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笔巨额财富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区英达不得不铤而走险。


    所以这架飞机到底会不会出事,霍恬恬已经一点底气都没有了,她想到当年老妈回来的时候就被人在机油里做了手脚,心里刚刚淡退的紧张感,瞬间又卷土重来。


    霍齐家把文件收起来,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别怕,这是一件大事,你舅舅向组织走了明路申请的护照,要不然也批不来出入境手续啊,组织上自然会严查航班相关的人员,不会有事的。这些资产一旦可以拿回来,要用在利国利民的事情上头,不能顾着自己安逸享乐,明白吗?”


    霍齐家说得很委婉。


    霍恬恬明白其中的深意,这些资产加起来太多了,组织既然倾尽全力帮忙拿回来,那自然,他们也要反哺这个国家。


    霍恬恬准备拿到钱就捐一半出去,给国家搞国防建设,剩下的再拿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裴远征笑着给她发来了一张名单:“咱们这一排的,有律师,有记者,还有负责这件事的一位高官,连飞行员都是从空军那边调来的,不会有事的。”


    “全都是经得住考验的自己人。”霍润家也安慰了一句。


    霍恬恬打开名单看了眼,心里有数了。


    真好,怪不得这趟美国之行一拖再拖,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把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设想好了。


    随行的人员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大佬级别的。


    所以这趟美国之行,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很快,飞机降落在纽约的机场。


    苗金花报了个地址,跟霍恬恬指南针上的位置重叠。


    那是保险柜钥匙的地址。


    看来这个苗金花也是识相了,没有撒谎。


    但是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光是确认霍润家的身份,确认霍恬恬继承人的资格,就折腾了一个多月。


    期间苗金花功成身退,直接消失在了入住的酒店里。


    但是霍恬恬在她身上安的监视器依然有效,不怕她乱来。


    几天后,苗金花伪装成护士,接近正在就医的区英达,随后趁着其他医护人员不在的时候,拿起氧气瓶把区英达敲晕带走了。


    她来到她曾经来执行任务时留下的地下囚牢,把区英达关了进去。


    霍恬恬夜里来找她,质问她想做什么。


    苗金花笑笑:“你放心,一直到你安全回国,我都不会把他怎么样,你就当我帮你看着一条会咬人的狗,不好吗?”


    “你最好没有别的心思。”霍恬恬不信任她,另外叫了几个人来看着。


    最终在多方人员的努力下,对方银行承认了霍恬恬继承人的资格,打开了保险箱。


    取出里面的股权等文件后,又是一场漫长维权持久战。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学校已经放暑假了,霍恬恬百忙之中赶回来参加了考试,考完又去了美国,逐一跟那六家企业签署继承后的股权证书。


    证书上的名字从霍润家改为了霍恬恬的那一刻起,指南针上闪烁的光点才会消失。


    而那家物流公司,也被大舅拿回来了。


    至于在美国的那几处房产,因为区家的人避而不见,也不理会法院的传票,还得再耗上一段时间。


    总之,大头是拿回来了,剩下的慢慢处理。


    1979年八月底,霍恬恬终于在长达一百多天的漫长维权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千万富婆,从美国坐飞机返回。


    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到手的资产捐赠了一半给国家。


    至于手里的股权,组织上不要,让她自己拿着,多做些利国利民的好事。


    霍恬恬一身疲惫地回到家里,但是精神却格外的亢奋。


    她看着等在大院门口的郑长荣,忍不住扑进了他怀里:“你的千万富婆回来了,开心吗?”


    “真有那么多吗?”郑长荣也傻眼了,老丈人的老丈人是个顶级大佬啊。


    这么有投资眼光的吗?


    霍恬恬点点头:“原来当初是那个管家出卖了舅舅,他是图财,想着自己儿子正好跟舅舅同年,所以舅舅那次被枪击后,管家没有确认舅舅的死亡,而是对外宣称,死的是他儿子。为了合理接手那笔财产,他还让他儿子假装成重伤的舅舅,整天坐在轮椅上骗人。好在国内的资料齐全,证实了大舅没死,也证实了那个管家一直在冒领舅舅的分红,所以他现在的资产全部是我和舅舅的了。多谢他,辛苦这么多年,直接便宜了我和舅舅。”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郑长荣一想到有一个完完整整的物流公司需要自己媳妇去打理,就觉得难度太大了。


    霍恬恬也没想打理。


    她有舅舅呢,自己目前还是以学业为主。


    “表舅正好要躲韦昊,看看她到底能守多久,所以留在那边处理那个物流公司了,等他上手了,找到合适的负责人接手再回来。至于其他的几家,只要每年等分红就行。我拿着钱,当然是去深圳建医疗器械公司了,还有海岛这边的服装厂,都可以提上日程了。”霍恬恬其实是很惊讶的。


    这么多钱,大舅居然真的不打算自己生个孩子去继承。


    这也太拿得起放得下了,说明他和老妈的兄妹感情已经超越了金钱利益的得失,也说明舅舅是真的只想培养她这个继承人了。


    这份信任沉甸甸的,霍恬恬必须鞭策自己,不要行差踏错,不要让舅舅失望。


    回到大院,她和郑长荣好好设计了一下服装厂的蓝图,一直讨论到夜里一点才打着哈欠准备睡觉。


    可郑长荣哪里睡得着呢。


    他现在搂着的可是个小富婆,不吃几口实在是化解不了心中的相思之苦。


    便闹腾了起来。


    一直到天亮都不肯歇下来。


    闹得霍恬恬脖子上全是红红的,头发也不好意思梳了,只得披散着去办事。


    郑长荣笑着把雨伞塞到她手里:“路上慢点,雨天路滑。”


    “知道啦。”霍恬恬先去把隔壁那个废弃的高中买了下来,随后便去广州了。


    她要去深圳把地定下来,顺便给这边的服装厂搞一批机器回来。


    正好,王涛那边谈判不顺利,厂子最后还是留在了北京,那她就自己投资,自己搞研发团队,自己在深圳建厂子,自己搞仿制。


    而巨额遗产的到手,也使得她的系统一下升到了二十级,如今的系统已经是威武霸气,可以分出四只猫猫来的全能统子了。


    她便留了一只猫咪在深圳,一只送去了北京,随意穿梭,好不痛快。


    她跟着龚轲在深圳考察了三天,最后定下来一块风水宝地。


    第二天,龚轲领着她和大舅去见深圳的领导,拿下了一块足足十公顷的地来。


    霍恬恬大笔一挥,把这块地命名为华夏之星高科技产业园。


    同一时间,苗金花打晕了留守在地牢里的另外两个人。


    她手里拿着枪,对准了区英达的太阳穴:“帮我把我女儿捞出来,这是你唯一能活着回到香港的条件。点头,还是拒绝,你想好了再说话。”


    第323章 第323章心爱的女人(一更)


    霍恬恬最近很忙。


    她想趁着下学期开学之前, 把服装厂和产业园的前期准备工作全部做完。


    这就导致她最近每天都回来得很晚。


    有时候到家的时候,已经八九点了,郑长荣不是在陪两个儿子看书认字, 就是在给女儿喂奶或者洗屁股。


    任劳任怨, 从不喊辛苦, 这叫她总是忍不住想弥补弥补他。


    “明天我休息一天, 我们一起去小星星岛放松放松吧。”霍恬恬洗完澡上床, 帮郑长荣捏捏肩,捶捶背。


    夫妻之间,体贴和谅解都是相互的, 她不能因为他从不提要求,就理直气壮地不为他考虑。


    再忙也要偶尔停下来, 一家子好好享受一下周末闲暇的时光。


    郑长荣没意见, 他这两年的假期几乎没用过, 周末休息一天, 无可厚非。


    他摁住了霍恬恬的手:“别捶了,你也怪辛苦的。对了, 那刘霜三个月试用期过了, 要涨工资吗?”


    “涨吧, 你不是说她还帮忙做饭带孩子了吗,给她一个月六十好了。”霍恬恬掏出账本, 给郑长荣看了看厂子和产业园投入的资金,“美国那边的股权虽然也算在了资产里面, 但实际手里能拿出来用的只有六百多万。服装厂的投入不大,把教室里的桌椅板凳搬出去, 把缝纫机和其他的设备搬进去就行,大头都在设备上, 另外还要建几个防水性好的仓库,零零总总加起来,二十万顶天了。真正花钱的在产业园上,拿地没花多少钱,值钱的是那边的材料以及后续需要聘请过来的研究人员。我打算挖几个华侨回来,最好是能加入咱们国家国籍的,你觉得呢?”


    “嗯,从无到有需要大量的时间,全靠国内来的话,你这前期投入的资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产出。可以,你让咱妈帮忙问问,她留学期间应该认识不少能人志士,找几个真正爱国的,愿意为国家建设出力的,哪怕多出点钱,也比那么大的摊子铺在那里却没有产出的好。不过你出入境不方便,试着把一些事情交给沈舟去办吧。”郑长荣考虑过这个问题,作为军属,出入境是很麻烦的。


    沈舟的老子平反后没有回归部队,所以他只能算转业军人的家属,这方面的限制比较宽松一点。


    霍恬恬忍不住叹气:“人到用时方恨少,咱们身边能用的只有这几个人了。那郑毅我倒是打算培养一下,试着让他来帮我做事的,可是他的性格太怪了,十棍子都拍不出个屁来,顶多让他做点幕后的事情,难当大用。”


    “别急,万事开头难,好在还有夏晴和贺超,实在不行,你叫他们两个介绍几个人过来。”郑长荣也跟这两个人相处了几年了,还是挺信得过他们的。


    “也好,只能这样了。我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钱,去之前我琢磨着,有个三五十万就了不得了,现在才知道,我简直就是坐井观天。”霍恬恬不无感慨,这么多的资产让她来掌舵,她的压力是很大的。


    直接捐出去一半,既是为了回馈国家,也是图一个减轻压力。


    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是全国绝无仅有的巨富了,要怎么把这笔钱用在刀口上,她得谨慎再三才能下决定。


    到了这个时候,她就特别希望有个军师能帮帮自己,她在学习上可以无往不利,可在经商这方面,还是个妥妥的门外汉。


    以至于她只能不断逼迫自己加班,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她看着眼前眉眼温柔的男人,忽然特别理解他那段时间的辛苦了,他为了不被裁撤,把自己绷得紧紧的,连走路被树枝刮了都不知道,哪怕她说再多的甜言蜜语,也不能让他停下来喘口气。


    这就是责任感,是一个人的使命感。


    他肩上挑着的,何止是他们的这一个小家,更是整个海军陆战师千千万万将士们的未来,是祖国南疆这支边防部队得以数十年长青不倒的精神内核。


    勇往直前,坚持到底,从不言弃,有始有终。


    这是他每天都要灌输给将士们的思想,而霍恬恬,作为他的枕边人,自然也受到了这股拼劲儿的影响。


    不知不觉,就把自己拧成了上紧的发条。


    郑长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以至于亲热的时候,趴在她耳朵边上,说了很多的甜言蜜语。


    “媳妇儿,你就是我的女英雄。”


    “媳妇儿,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媳妇儿,累了就哭两声,没事的,我是你男人,在我面前哭不丢人。”


    ……


    最终小媳妇真就哭了一场,把他胸前染得透湿。


    夜色沉寂,月初的天空繁星璀璨,郑长荣搂着累极入睡的小媳妇,勾了勾唇角。


    小东西,果然还是最信任他,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材料商欺负她年轻不懂事,狮子大开口,幸亏她提前最好了功课,有理有据地反驳了回去。


    虽然成功以她想要的价格拿下了那批建材,可她心里的压力却更大了。


    因为她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刁难等着她。


    机器厂商欺负她是个年轻女人,甚至性别歧视,让她去找家里的男人来谈。


    虽然被她霸气地怼了回去,甚至连机器的核心技术都能说得条理清晰,可她心里的委屈却更强烈了。


    凭什么,有钱有能力,还要因为性别被人攻击?


    甚至有人问她是不是傍了香港的富商,叫她不要狐假虎威。


    种种的刁难和歧视,全都是压在她心头的包袱。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敞开心扉,放肆地哭一场。


    哭完,振奋精神,继续上路。


    这就是他心爱的女人,是个不服气不认输的女人。


    他爱她,爱她看似脆弱实则强大的灵魂,爱她无条件的信任和交付,爱她总是积极乐观的面对新一轮的挑战。


    所以,他得帮她喘喘气儿,让她发泄发泄。


    第二天醒来,小媳妇果然又是精神抖擞的。


    好像昨晚那个哭包从来没有出现过。


    郑长荣笑着收拾东西,洗漱完,吃完早饭,两口子叫上了老太太和白志毅,带上四个孩子,去小岛上松快松快。


    韦昊也打算跟过来玩玩,卢菲菲自己在家待着也是无聊,便叫上几个孩子,一起去了。


    经过四号院的时候,邱爽看到这两家人浩浩荡荡的要出去,很是好奇,问了一声后,便厚着脸皮来跟霍恬恬说好话,她也想带孩子们去岛上见识见识。


    而且,这次暑假,她那个被送走的女儿也被接过来玩耍了,正好一起。


    霍恬恬看着那个站在院子里,跟几个姐姐格格不入的小女娃,有那么一瞬间,像是看到了曾经无依无靠的自己。


    她点了点头:“好,那你快点,我们包个大船过去。”


    到了船上,那个小姑娘依旧站在角落里,不肯上前,明明几个姐姐也没有凶她或者怎么样,但她就是下意识地,把自己封锁在人群之外。


    海上风平浪静,霍恬恬回头看了眼角落里的孩子,从身上挎着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把巧克力球,走到孩子面前,握着她的手:“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呀?”


    “我叫引玉,伯母刚给我改的。”孩子很是喜欢这个名字,但她不喜欢叫自己的亲妈叫伯母。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已经被过继出去了,她姓魏,她不姓邱,她跟姐姐妹妹弟弟不是一家人了。


    霍恬恬很理解这种孤立无援的感受,在孟家的那些年,哪怕表哥对她再好,她也觉得自己无枝可依,没有根基抓不住脚下的大地。


    那是一种身若飘萍的感觉,是再多的安慰和糖果都填不上的巨大的空洞。


    她把巧克力球塞到孩子手里,搓了搓她的小脑瓜:“要不要听郑叔叔讲故事,他讲的故事可好玩了,来吧。”


    引玉摇了摇头:“不了阿姨,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谢谢你。”


    霍恬恬没有强求,只是问船家要了个小板凳,让她坐着:“那你什么时候想来找郑叔叔听故事了,什么时候就自己过来,嗯?”


    “好。”引玉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巧克力球。


    霍恬恬回到自家那几个小调皮中间的时候,引玉的眼眶红了。


    她低着头,剥开一粒巧克力球,放到了唇边,小心翼翼地舔了舔,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唔,真好吃。


    这个阿姨好好。


    引玉不舍得一口气吃完,直到巧克力球被太阳晒化了,她才赶紧舔进了嘴里。


    可是这么一来,手上全是黏糊糊的巧克力汁液,就在她百般为难的时候,霍恬恬拿了包湿巾过来:“擦擦。”


    小姑娘抬头,静静地看着这个温柔的阿姨,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


    妈妈都没有这么关心她,而是陪着弟弟在做游戏,爸爸则忙着照顾妹妹,也不太顾得上她。


    她果然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草,可是这个阿姨,给了她不可多得的关注和温暖。


    她好喜欢这个阿姨。


    她攥着阿姨的裙摆,偷偷擦了擦眼泪:“阿姨,你真好,做你的孩子很幸福吧。”


    霍恬恬蹲下,掏出手绢给她擦擦:“引玉也很好啊,不吵不闹,很有礼貌,阿姨很喜欢这样的孩子,有空就来阿姨家玩,嗯?”


    “好。”引玉不哭了,她决定了,她要好好的,做个跟阿姨一样温暖的人。


    小星星岛上风光无限,孩子们在这里简直玩疯了。


    大人们也凑在一起,杀兔子,做叫花鸡,摘葡萄,切西瓜,各有各的忙碌。


    热热闹闹的人群中,只有韦昊一个人笑不出来。


    她推开裴远征住过的房间门,里面的每一个物件都被她盖上了一层白布,她不舍得动,也不准备动。


    她就那么关上门,站在热闹之外,默默地呼吸着那个男人曾经来过的气息,无尽神伤。


    第324章 第324章狼与舅,妯娌间的隔阂(二更)


    八月二十九号, 七夕。


    自从齐应祯老来得子的喜讯传出去,工作站的患者与日俱增。


    不是来求子的,就是来做产检的。


    当初扩建时还觉得绰绰有余的一栋大楼, 如今却明显不够用了。


    再次扩建的款子又审批不下来, 曹彻只好来找霍恬恬帮忙。


    “小霍啊, 目前这个局面, 你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曹彻也是没想到, 患者排队都排到一个半月之后了,前阵子霍恬恬不在的时候,甚至发生了排队人员打架的意外。


    幸亏那贺超人狠话不多, 直接把两个扯头花的孕妇分开,抱起其中一个, 送去了休息室。


    剩下的那个找不到人吵架, 只好把怨气发泄在贺超身上, 结果贺超二话不说, 也把她抱了起来,送去了另外一个休息室。


    那件事还上了报, 贺超因此得了一个“公主抱温柔男大夫”的雅号, 以至于现在很多患者点名要他坐诊。


    霍恬恬站在工作站外面的校道上, 看着那门口络绎不绝的患者,不觉有些欣慰:“好事啊曹院长, 不行就向省里申请一块地吧,咱盖个学校附属的妇产医院, 工作站就留着继续做研究。”


    “可是资金审批不下来啊。”曹彻也很无奈,要是有钱, 他何至于这么为难。


    霍恬恬听得懂他的话外音,她笑着回头:“曹院长, 你先去申请扩建用地。”


    反正美国那边的股权每个月都有分红到账,她只要控制好资金投入的比例就好,实在不行,那就找梁老先生合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国家愿不愿意开民营医院的口子。只要国家政策允许,我立马投钱。”霍恬恬知道,她需要的这个政策要到明年才会出台。


    所以,现在让她拿钱,到底算公立还是民营呢。


    如果算公立,那她可就没有什么话语权了,她不想受到掣肘,只想落实了民营的性质再拿钱。


    到时候医院的发展方向是她说了算的,而不是要听命某些外行的领导来指挥。


    曹彻听明白了,他沉思片刻:“行,我去找卫生部门的人商量看看,如果可以申请到民营执照,你就愿意投钱?”


    “对,只要医院可以定性为民营,其他的好说。顺便,工作站也该扩招一些人手过来了,曹院长要是有空的话,安排一下招人的考核吧,科目跟以前一样。我没空,我还得去深圳那边盯着产业园。”霍恬恬准备学个驾照,买辆汽车。


    总是靠传送的话,很多场合遮掩不过去,也浪费系统的资源。


    现在她的积分已经多到了离谱的程度,她决定多买一批彩超机,一次设立三个研发部门,让他们互相比拼,互相竞争去。


    哪个研发部门先出成果,哪个部门就可以拿到奖金,落后的自然不甘心,要迎头赶上,这样才能激发他们的斗志,不断精益求精。


    她的设想很完美,但就是缺少政策的保驾护航,正好,曹彻想扩建工作站,便让他去努努力发挥一下吧。


    至于那些过分先进的机器,她现在不打算买,买了也没用,与之配套的信息化时代还没来临,数字图像处理没有大环境的支持,只能是浪费。


    所以,她不着急,她可以把科技进步的时间提前三年五年,却绝对没办法脱离了大环境,一口气提前到四十年后。


    隔三差五地放一些产品出来,才是最好的方式。


    她跟曹彻商量完,便叫上夏晴,一起去了趟深圳。


    大舅留在了深圳,统筹和监督整体的建设进度,老妈这学期也有了不一样的机遇,她被中大物理学院请过去做了特聘教授,正在忙着筹备核物理专业,预计明年或者后年完成筹备工作,并在中山大学进行核物理专业的招生。


    这是她的老本行,诱惑力很大,而且她会作为中大核物理专业的奠基人存在,这样的意义是其他的学校给不了的,所以她没有犹豫,答应了。


    不过她依旧担任了医学院的老师,这学期教英语。


    霍恬恬出发前从老妈上课的大教室外经过,母女两个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各忙各的去了。


    深圳这边,霍恬恬买下的是一片荒地,所以早期的工地建设,物资相当匮乏,需要做好后勤保障才行。


    目前还没有进行到正式建设的那一步,工地上依旧荒草蔓延。


    天空下着雨,霍恬恬和夏晴一起撑着伞,往临时搭建的木板房赶来。


    地上全是黄泥汤,还好霍恬恬带了雨靴过来,她和夏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老远就看到一只巨大的灰狼蹲守在木板房门口。


    这狼块头很大,往那一蹲跟一座小山似的,而且眉目冷峻,一脸的肃然,看着是个不好招惹的主。


    霍恬恬很是好奇,走到这野狼的面前打量了一番,发现它居然拿脑袋蹭自己的手,不像是会咬人的样子,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舅舅,这是你的系统实体化了?”霍恬恬把伞收起来,掸了掸身上的雨珠。


    霍润家正在计算需要的工人和后勤的人手,见到她提着饭盒过来,很是欣慰:“是啊,这家伙太大了,走哪儿跟哪儿,下午刚把一个不客气的港商吓跑了,真是拿它没办法。来,坐,等我把这笔账算完。”


    霍恬恬提着裙摆坐下:“舅舅,长荣给石康那边的朋友打过电话,听说江北有个小县城泥瓦匠特别多,而且那个县城改开后的计划就是打造建设之乡,不断往全国输送建筑工人,要不咱去那边招点工人过来吧。”


    “石康?那边有靠得住的人吗?”霍润家打开饭盒,一边吃一边谈。


    “怎么说呢,长荣的大哥和三哥都在那边,找他们帮忙的话应该可以找些可靠的人手过来,只是我担心,一旦他们知道我们手里这么有钱,回头又跟我公婆闹起来就不好了。”霍恬恬有些犹豫,不找他们吧,外人信不过,找他们吧,容易造成几个家庭之间的矛盾。


    毕竟现在公婆都在给她带孩子,哪怕她支付了工资,别人却未必领情啊。


    霍润家考虑再三,叹了口气:“不管闹不闹,绕开他们找别人总归是不好的。这就是人情社会办事的难处。不过也不能放任隐患不管。这样吧,我教你个法子。”


    霍润家脑子转得快,当即有了主意。


    霍恬恬听罢,很是震惊:“登报公开招工?”


    “对,把咱们的要求一是一二是二的说清楚,等你大伯哥和三伯哥看到了,让他们来主动联系咱们,这么一来,就不是咱们求着他们办事,而是他们为了养家糊口求到了咱们门上。主动权在咱们手里,招工要求又是登报公开过的,以后一旦有什么问题,咱们白纸黑字的,不怕空口无凭。”霍润家这个主意可谓是君子坦荡荡,不怕小人钻洞打眼了。


    霍恬恬琢磨了一下,确实比她主动找那边帮忙更合适一些。


    便笑着夸道:“大舅,还是你聪明,这个主意好啊,那我现在就去联络报社。”


    “叫沈舟写,对了,那个驾照,你让沈舟也考一个,这小子办事靠谱,我需要他。”霍润家算了笔账,“其实他这个文学院的课很多可以自学的嘛,你叫他这学期选课的时候好好考虑一下,每天都腾出点时间来找我帮忙就行。至于照看韦坤的事,你叫龚轲想想别的办法吧,产业园是大事,可别耽误了。”


    “行,我知道了。可是大舅,你一个人在工地我不放心啊,我们先招几个保安过来吧,等建材和机器拉过来了,都得找人看着的。”霍恬恬很是心疼大舅,快六十的人了,整天孤零零的独来独往。


    这叫她怎么放心得下呢。


    霍润家笑笑:“好,那就跟建设工人的招工启示一起登报吧。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一个人。”


    霍润家指了指门口一脸严肃的大块头:“这家伙可凶了,有它在,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霍恬恬却担心这家伙没东西吃:“它不会饿肚子吧?”


    这么大一头狼,一次得吃多少东西啊。


    霍润家笑笑,给霍恬恬看了眼自己的空间手表:“里面是一片天然牧场,鸡鸭鹅牛羊兔全都有,它要是会饿,那全世界的狼都要挨饿了。”


    “哇,舅舅你这牧场好大呀,有一百公顷吗?”霍恬恬凑过去看了眼,只觉得那牧场一望无际的,很是辽阔。


    “有,所以你以后不用给我带饭了,我还能饿着?”霍润家随手抓了几只兔子出来,吹了声口哨,让野狼进来吃饭。


    “舅舅,它叫什么呀?”霍恬恬忍不住又摸了摸这个大块头。


    霍润家写下两个字:辉仔。


    “哈哈哈。”这名字一点都不霸气,霍恬恬笑着拿起伞,“舅舅,那我走了,给你也买辆汽车吧,反正你会开。”


    “嗯,行,你去买吧,到时候直接让厂家送过来,你就别来回跑了,还得奶孩子呢。”霍润家吃饱喝足,把饭盒留着,没还给霍恬恬,这可是外甥女的心意,留在他这小木屋里陪着他也是好的。


    霍恬恬走后,天色彻底暗淡下来,霍润家点了煤油灯,继续秉灯夜读,翻看起了国外的建筑期刊,尽量熟悉其中的门道,免得被那些包工头骗了。


    夜色渐深,辉仔把门关上,匍匐在霍润家脚边,抱着他的腿睡着了。


    霍润家一直工作到半夜两点才熄了灯,起身的时候,才意识到腿麻了。


    他俯身揉了揉辉仔的脑袋:“起来了,让我上床睡去。”


    辉仔迷迷瞪瞪睁开眼,发现主人的脸近在咫尺,瞬间就清醒了。


    下一秒,一个年轻英俊的帅小伙便出现在了原地,他站起来,铺床放被子,又把枕头拍拍松软,这才毕恭毕敬地说道:“主人,洗脚吗?我去烧水。”


    “不用了,等过几天拉了电线直接用热得快,现在大雨天的,怎么生火。”霍润家倒头就睡,脚上出汗湿了,便露在外面。


    辉仔盯着那大脚丫子,好想舔一口。


    忍了又忍,才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思来想去,还是去远处的百姓家里用一只兔子换了两壶热水过来。


    那是之前霍润家给他当晚饭的,他留了一只没吃,就等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那老乡没想到两壶热水就能换一只兔子,高兴坏了,还塞了几根玉米给他。


    霍润家睡着睡着,便感觉到有人在给自己洗脚。


    等他直起身来一看,果然又是这头傻狼。


    无奈,他只好迷迷瞪瞪的随他去了。


    辉仔把洗脚水倒了,关上门,拿着那水煮的玉米,默默坐在了床边。


    不忍心喊主人起来吃,只好自己拿着,默默等候着。


    半夜霍润家起夜的时候,才发现这傻狼跟往常一样,守在旁边打盹儿,手里还举着两根玉米。


    霍润家静静地把玉米拿下来吃了,随后把傻狼放倒在床上,让他好好睡一会,自己则再次点燃了煤油灯,汲取知识。


    天亮的时候,雨停了。


    辉仔睁开眼,便听到了门外爽朗的笑声。


    糟了,他还是人形,万一被外人看到……


    他赶紧从床上下来,变回野狼后抬头一看,才发现门是关着的,不禁松了口气。


    他的动静不小,霍润家听到后也没做什么,等那说话的人离开了,才打开了木板房的门,问道:“饿了没有?今天吃羊吧。”


    “啊……好。”辉仔关上门,犹豫了一下,还是变回了人形。


    人形的他穿着霍润家的衣服裤子,尺码偏小,紧绷着有些难受,不过这不重要,他赶紧提着羊,去老乡家里借水井一用。


    等他把羊杀完去毛又拎回来准备烤着吃的时候,才发现木板房门口已经在打水井了。


    霍润家正在旁边递砖:“小何,中午就在这吃吧,我儿子宰了羊。”


    被称呼为儿子的辉仔,别过头去,不满地张了张嘴,谁是他儿子,真是的。


    那挖井的工人笑着爬上来:“好啊霍老板,我去尿个尿,等会再来。”


    等那小何走了,辉仔才嘀咕出声:“我不要做你儿子。”


    “哄哄外人的,别放心上。”霍润家笑笑,转身找柴火去了。


    水井砌好的时候,羊也烤好了。


    霍润家邀请小何在这边一起吃了一顿肥美的烤全羊,顺便把工资结了。


    还送了那小何一条羊腿:“回去给孩子吃吧。”


    小何感激不已,回到家里,看到今天的广州日报上登的招工启示,瞬间来了精神。


    霍老板要招工哎,他可认识不少同乡。


    便拿着报纸,去供销社打电话。


    *


    郑长荣从供销社经过的时候,里面的售货员正好喊住了他。


    “郑师长,老家电话。”这个接替了沈舟工作的人是陈慧婆家的小叔子。


    郑长荣回头,进来接电话,那头传来郑长丰的声音:“老五啊,那个招工启事上的霍润家经理就是小霍那个大舅吧?”


    “是他。”郑长荣知道这事,霍恬恬昨晚回来都跟他说了。


    他自然是赞同的,只要老家那边有电话过来,主动权就在他媳妇手里了,所以他不能大包大揽,而是给了郑长丰霍恬恬工作站的电话:“你打给我媳妇吧,这事我不清楚,是她和大舅负责的,你亲自问她吧。”


    “也对,你部队那么忙,行,你等我拿支笔,我记下号码。”郑长丰松了口气,没有回绝就好。


    挂断电话后,他看着手机里的号码,扭头看向了徐莉:“老五让直接找小霍说。打吗媳妇儿?”


    徐莉没有回答,她在犹豫,找老五还能用兄弟之间的名义,可要是直接找老五媳妇,总感觉有点理亏。


    毕竟当初分家,她实在是没给老五媳妇什么好脸色。


    郑长丰也不催她,只是拽着她让开,免得耽误别人打电话。


    犹豫再三,徐莉拿上电话号码,去找云诗华。


    “老三媳妇,你给老五媳妇打个电话问问,她舅舅的工地还要人吗?你们那厂子都不景气了,不如去深圳闯闯。反正是自家亲戚,找上门去也不寒碜。”徐莉不想用自己的名义联系霍恬恬,要是云诗华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毕竟老三媳妇没有正老五媳妇正面起过冲突,应该比她好说话一些。


    云诗华却没要这号码:“大嫂,我和长宏的厂子是不景气了,可也比你的厂子好呀,要着急应该是你更着急吧。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建筑工人,去那里也做不了什么。你还是自己打吧。”


    徐莉深吸一口气,看着云诗华满是嘲讽的嘴脸,挖苦道:“行啊,等你厂子倒闭的时候可别找我哭。”


    她气鼓鼓地回到家里,思来想去,还是没给霍恬恬打,而是打到大院供销社,找老太太。


    电话里,她对着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改开之后鼓励民营企业,我们厂子的订单越来越少,上个月已经发不出工资了,妈,你就心疼心疼孩子们,帮帮忙吧。”


    “要钱?多少?”老太太乐得装糊涂,这么大的事,非要七绕八拐地来找她,却不肯跟老五媳妇低头,这个老大媳妇,是越来越愚不可及了。


    她也不急,就看徐莉怎么哭。


    徐莉听说老太太愿意给钱,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可是她要的不只是钱啊。


    她算了笔账:“妈,小贤上中学了,最近市里的学校也在搞改革,合并了好几个初中和高中,咱们社区的那个高中去年才复课,今年就被砍了,说要跟随社区改革的潮流,跟隔壁的社区合办。这么一来,孩子升学的难度就提升了不少,不少家长都直接让孩子住校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呢。而且学校还设立了强化班,小贤虽然能进去,却要额外收一笔辅导费用。这里里外外一来一去,就额外多了几百块钱的花销,我和长丰的厂子都不景气了,已经发不出工资了。哪怕你愿意支援我们,也怕是救急不救穷啊。”


    “那我也没办法,我又没能力办厂子,要不你就下海经商吧,做点小本买卖,也好过坐吃山空嘛。”老太太依旧装糊涂,只字不提老五媳妇的产业园。


    徐莉实在是拿她没辙,只好硬着头皮:“妈,小本买卖哪里是那么好做的,这阵子赚了下阵子说不定就亏了,哪有找个好单位,旱涝保收的好呢。”


    “那你去找吧,我可以给小贤把住校费和强化班的钱掏了,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吧。”老太太没有耐心了,孙子孙女还等着她照顾呢,没空跟老大媳妇在这里躲猫猫。


    徐莉一听,急了,只好图穷匕见:“妈,你看没看今天的报纸啊?”


    “没空,四个孩子我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空看报纸。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我挂了啊,电话费死贵的,没钱了还罗里吧嗦的。”老太太的态度彻底冷了下来。


    这个老大媳妇,哪里有半分求人办事的样子。


    她才不惯这个毛病,直接啪嗒一下把话筒放下了。


    刚转身,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她也不接,故意急着徐莉。


    那售货员接起来一问,还是找老太太的,便应道:“你等一下,郑婶儿走了,我去喊。”


    老太太故意磨蹭了一分多钟才走回来,接起电话也不吭声。


    徐莉喂了好几声,见对面没有声音,哇的一声哭了:“妈,妈你可怜可怜我和长丰吧,好不容易平反了,厂子却要倒了,这些年两个孩子跟着我们两口子没享过一天的福,妈,都是孙子孙女,你就可怜可怜他们吧。”


    “说来说去,你们两口子过得不好是因为我老婆子没有可怜你们咯?”老太太彻底恼了,难不成要她来求着老大媳妇开口求老五媳妇不成。


    简直是笑话。


    徐莉知道老太太生气了,也不敢再九曲回肠地绕弯子了,赶紧说正事:“妈,你问问老五媳妇,她舅舅那个工地要人吗?妈我数学很好的你知道的,我可以去当会计。长丰可以帮着招人,他去当个包工头,实在不行,他还会开挖机,怎么都行啊妈,你帮忙问问吧。”


    “你自己找老五媳妇问去,我不清楚工地的事。”老太太直接挂了电话,越想越是生气。


    什么蠢货,求人办事还放不下面子,这面子能值几毛钱啊,还非得要老太太去说,美得她。


    老太太叮嘱售货员:“要是这个女人再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回到家里,她跟白志毅嘀咕了半天。


    白志毅沉迷听评书呢,一边听,一边陪孙子和泥人,他一点都不着急:“你气什么,气得过来吗?”


    “我怎么不气,她自己把老五媳妇想成小肚鸡肠的人,还到我面前哭。得亏我不是那眼瞎心盲的婆婆,要不然老五媳妇怎么做人哪。”郑锦绣冷哼一声,看了眼院子里忙着洗尿戒子的刘霜,叹了口气,“霜霜,你歇会,不用一有脏的尿戒子就去洗,稍微攒个五六块再洗也是一样的。”


    “婶子,我不累。”刘霜高兴着呢,小嫂子给她升了工资,今天早上把下个月的六十块已经给她了。


    还说等孩子大点,等服装厂建好了,她要是愿意去厂子里,也会给她留个位置。


    她别提多开心了,干活儿都格外有力气。


    郑锦绣无奈,小声道:“你看人家霜霜多懂事,知道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也知恩图报,娘家给她寄了点银杏果过来,还巴巴地带过来给咱甜甜。徐莉要是有她一半的聪明劲儿,日子能差到哪里去?”


    “那不一样嘛,刘霜这是外人,她只要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了,徐莉这是亲大嫂,她被几个弟媳妇小姑子比照着,心里肯定不舒坦。”白志毅倒是帮着徐莉说话,“你看,二女婿升了吧,好赖是个副旅长了,吃喝用度都有国家出钱,一个月工资就是纯用来养活孩子,多轻松。老三一家留在石康这些年没受过罪,就算吃老本也比他们强。老四一家呢,直接过继给了老梁家,麻雀变凤凰,采荷直接成了豪门阔太太。老五一家呢,更不得了,那相当于是老二一家和老四一家的结合体,又有你我帮衬着,更是叫人眼红眼热。你叫徐莉心里怎么想?她是做大嫂的啊,他们一家混得最差,她心里肯定是自卑的。这人啊,一旦自卑,就容易钻牛尖角。你这个做婆婆的应该开导开导她嘛,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日子不好过,咱大儿子日子又能好哪儿去?”


    郑锦绣白了白志毅一眼:“是,你最通情达理,我就是恶婆婆!行啊,下次她再打电话,我让她找你,你多明事理啊,你简直是当代包青天!”


    “瞧瞧,瞧瞧,这就生气了?我这还不是为了咱孙子孙女考虑?小贤小静总归是你的宝贝吧?孩子要是上不了学,你也于心不忍嘛。”白志毅知道老太太嘴硬心软,这不,她已经在数钱了。


    老太太飞了个眼刀子过来:“哼,钱我可以给,老五媳妇那边让她自己找去。我就不信了,求人办事,还得要老五媳妇来找她不成。我警告你,你不准多事!”


    老太太骂骂咧咧的,转身寄钱去了。


    白志毅笑笑,跟孙子说起了老伴儿的坏话:“瞧瞧你奶奶,一发脾气跟个母老虎一样,吓不吓人?”


    玉米没见过母老虎,眨了眨眼睛,糊了爷爷一腿的泥巴。


    一旁的花生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久,语出惊人:“那爷爷呢?爷爷是男老虎?”


    白志毅被孙子这句“男老虎”逗得哭笑不得,等老太太一回来就告状:“哎老婆子,花生这小子挺维护你啊,我说你是母老虎,他居然说我是男老虎。”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抱起花生,教道:“乖孙子,你爷爷是公老虎,记住了吗?”


    “哦,记住了。”花生抱着奶奶的脖子,一脸的无辜。


    气得爷爷晚上要跟奶奶算账,看看他这个公老虎到底厉不厉害。


    夜里霍恬恬回来,听说了徐莉的事情,她笑笑:“妈,谢啦,那就等她自己找我吧,也不是我拿乔,而是她自己把我想成了小人,我不好主动找她。”


    反正招工启示发出去了,石康那边的报纸上也登了,她不着急。


    两天后,霍恬恬要去筛选工地的保安,刚走,工作站里她私人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第325章 第325章我爱人很厉害(一更)


    徐莉很生气。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霍恬恬打了电话, 居然没有人接听。


    她气得挂断电话,看向了一旁的郑长丰:“居然摆架子了,不接。”


    “老五媳妇不是那样的人。”郑长丰扯着她去旁边说话, “应该是工地太忙了, 你打过去的时间不凑巧, 再说了, 这不开学了吗, 说不定去上课了呢。你别急,我问问老五,不行咱约个时间好了。”


    “呵, 还要约时间,真是个大人物了。”徐莉越想越是不舒服, “不行咱们直接打给霍润家, 报纸上不是有他的号码吗?”


    “这不好吧, 直接越过老五媳妇的话, 咱妈指定又要生气了。再说了,那是老五媳妇的大舅, 不是我和老五的大舅, 人家会卖这个面子给咱们吗?”郑长丰还是不想意气用事, 耐心劝道,“莉莉, 你就听我一回,别动不动生气行不行?你等我跟老五约个时间, 老五媳妇总归要跟他联系的吧,只要跟他联系, 他就能帮咱们说上话的。”


    “我动不动生气?我跟着你在七堡礁吃苦受罪了十年,我还不能生气了?明明手头紧张, 可是回回随礼,回回都给足了你体面。哦,你倒好,老太太分家的时候屁都不放一个,坏人全让我一个人做了。郑长丰,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么一个缩头乌龟呢?”徐莉要气死了,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兄弟几个的差距这么大呢?


    如今她走到哪儿都抬不起头来,谁都知道郑家有个大本事的儿子,但那不是她男人,而是霍恬恬的男人。


    有时候厂子里的人还特别没有眼力见儿,居然找她帮忙托关系,把他们的孩子介绍进部队。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都是冷着脸一言不发,直接转身走人。


    真是可笑,她才几斤几两,也能有本事把人往部队安插?


    别说是她了,就算老太太的面子都未必好使吧,那老五就是个活脱脱的守妻奴,什么都听他媳妇的,什么都为他媳妇着想,别的人,呵,那算哪门子葱啊。


    她甩的脸子多了,厂子里的人自然不愿意再跟她亲近了,还团结起来孤立她。


    回到家里,还要应付老三媳妇的冷嘲热讽,徐莉这日子,简直苦不堪言。


    她又不喜欢跟别人倒苦水,一直憋在心里,可不就憋出毛病来了。


    这不,她听着郑长丰指责自己的话,便来了劲,非要跟郑长丰理论个是非对错来。


    郑长丰能说什么?


    下放多年,他确实让妻小受够了罪吃够了苦,可是他就这么大的能力,他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让他去抢银行吧?


    他只得赔着小心:“莉莉,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可是你别气坏了身子,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呀。”


    “孩子还小,孩子好小!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我难道不知道孩子还小吗?我这不是在想办法找出路吗?算了,我也指望不上你。她不是不接我电话吗,那我就守在这里,厂子我也不去了,我半个小时打一次!我倒要看看,她这尊大佛什么时候才肯动动她尊贵的玉手,接一接穷亲戚的电话!”徐莉来劲了,直接问售货员要了个板凳,坐在了供销社门口。


    郑长丰劝了劝:“莉莉,你真不去厂里了?回头主任又有由头找你的麻烦,还是去吧,等晚上再来打。”


    “不去,反正发不出工资了,去了干什么?你别管我,你上你的班去。”徐莉倔劲儿上来了,说什么也要继续把这电话打下去。


    郑长丰拿她没辙,只好走了。


    徐莉便这么锲而不舍的,每半个小时打一次,一直打到了下午六点。


    郑长丰不光下班回家了,还把晚饭做好了。


    他趁着暮色来喊徐莉回家吃饭,徐莉却搡开了他:“吃什么吃,我可不像你,天塌下来也乐呵呵地往前过。”


    “莉莉,别这样嘛,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午饭就没吃,晚饭要是再不吃——”郑长丰好心好意地劝着。


    徐莉却再次将他搡开:“闭嘴吧你,再找不到出路,全家都别吃晚饭了。”


    “莉莉,你要不先给老五打一个,他应该已经回家了。”郑长丰不想在她气头上找麻烦,只得转移话题。


    徐莉一想也好,便把电话拨给了大院里的供销社。


    片刻后,白志毅过来接电话:“是莉莉啊!啊?老五媳妇今天有事要忙,还在工地呢。工地电话?你这孩子又犯傻了吧,她那工地在荒郊野外的,周围连水都没通,还得自己挖井打水,上哪来的电话?”


    “那她的电话到底什么时候能打通啊,我打了一整天了,她一次都没接。”徐莉委屈死了,还是公公好,每次跟她说话都和颜悦色的。


    白志毅安慰道:“哎呀,你这倔驴脾气又上来了不是?她哪里知道你要打电话啊,你也没提前说一声啊。”


    “那她今天忙什么呢,到现在都不休息,她不吃饭的吗?”徐莉还是信得过公公的,没觉得他撒谎。


    白志毅解释道:“她那工地太大了,十公顷呢,不光要建研究所,建厂子,仓库,食堂,宿舍,还要建职工大学和职工子弟学校呢,包括什么供销社啊,散步压弯的广场和小公园啊,一整套的,就像个城中城,所以她要做的事情多着呢。这两天正在拉建材过去,今天她去筛选看守材料的保安了,建筑工人都没有到位呢,全都得靠她和她大舅两个人张罗,忙得晕头转向的,估计是顾不上吃饭了。”


    “这么离谱的吗?也就是说,她不是单纯的建厂子,而是建一个园区啊?她哪来这么多钱啊?”徐莉惊呆了,这可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大工程啊。


    怕是要建设个两三年才能竣工吧。


    白志毅也说不好,不过钱的事他不打算让徐莉知道,这个儿媳妇心思重,虽然在公开场合不怎么表现出来,可在她男人面前却未必能收敛性子。


    真要是眼馋别人家的日子,嫉妒得眼红滴血,那到头来倒霉的还是她男人啊。


    白志毅虽然一直闹不到孩子跟自己姓,但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又是他的长子,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便撒了个谎,道:“老五媳妇好像是找那老梁借的钱,还有周围的朋友啊同事啊,大家凑凑也都差不多了。总之,你要是想找她的话,明天再打吧,等晚上老五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


    “那明天上午七点能行吗?”徐莉松了口气,原来钱是借的啊,她就说嘛,老五媳妇哪来的那么多钱。


    是借的就好,她还可以努努力,追赶追赶。


    白志毅不确定七点行不行,解释道:“我不清楚呀莉莉,咱得就着老五媳妇的时间来,她又要上课,又要去工作站坐诊,还得跑深圳的产业园,太忙了,真说不准。”


    “说来说去,还是不肯帮忙!”徐莉生气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白志毅听着耳朵里的嘟嘟声,只好叹了口气,感慨这个大儿媳妇又钻牛角尖了。


    那边郑长丰劝道:“你怎么又生气了,我都听见了,老五媳妇太忙了,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咱再耐心等等,明天再打吧。”


    “不行,不能再拖了,咱们两个,至少要有一个去深圳闯闯。她不是忙吗?行啊,那我就去学校找她!”徐莉也是发了狠了,面子是重要,可是孩子的未来更重要。


    她已经让两个孩子跟着她在海岛耽误了这么多年,她不能在孩子关键的中学阶段掉链子。


    她必须找到出路,必须挣钱,挣大钱!


    想到这里,她扭头便走,回到家里直接收拾行囊,准备等天亮了就坐火车去广州,她要亲自找霍恬恬。


    至于介绍信,好说,她拿着报纸,就说自己是去务工的,街道办事处的人就算不卖她的面子,也要卖郑长荣的面子。


    总之,这介绍信不难弄。


    难的是怎么跟霍恬恬争取到一个合适的岗位,以及一笔丰厚的报酬。


    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收拾完行囊,她大口吃饭,赶紧洗澡,赶在十点之前,上床睡觉。


    霍恬恬忙到十一点才回家。


    郑长荣已经搂着两个女儿睡着了,两个儿子在老头老太太那边。


    她打了个哈欠,去洗澡间随便冲了冲,上床睡觉。


    躺下的时候,才意识到今天的床好像不太一样。


    郑长荣胳膊一伸,正好落在她脖子下面。


    “你没睡啊?”霍恬恬心里一抽,心疼了,“不是跟你说了吗,别等我,最近这段时间我都会回来晚些,等工地正式上了轨道就好了。”


    “没等你,你一回来我就醒了,这叫本能。”郑长荣转过身来,把媳妇搂在了怀里。


    幸亏他聪明,给卧房换了一张两米宽的大床,要不然,女儿在的时候还真睡不下了。


    这是他找木匠单独定制的,搬上楼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功夫。


    霍恬恬钻进男人怀里,脸贴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怎么办,我好心疼大舅啊,只有辉仔陪着他,可那不过是头狼啊,哪里比得上人,知冷知热的。我真想给他找个老伴儿。”


    “你不怕对方图他的钱?”郑长荣其实也有过这个想法,不过这事还是要看他媳妇怎么想。


    霍恬恬不怕:“不图钱谁要一个快六十的小老头啊。要不咱找个保姆去照顾他?明码标价的给工资就是了。”


    “那你问问,大舅愿意吗?”郑长荣也不是天天都会交公粮的,比如今天,小媳妇这么累,他就给她捏捏肩,揉揉腿,别的不多做什么。


    小媳妇也清心寡欲的,毕竟太累了。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说话:“不知道,我先找找有没有靠得住的合适的人选,等我看准了再跟他说。”


    “好。对了,大嫂今天给你打电话,你没在,要跟她约个时间吗?”郑长荣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既然徐莉低头了,愿意亲自找霍恬恬开口了,那他自然也乐得当个中间人。


    霍恬恬想了想:“明天开学典礼,我被选去当主持人了,这样吧,韦昊不是也回广州了吗,我让她在办公室等着吧,到时候大嫂有什么事可以跟她说,你就跟大嫂约上午九点吧。”


    “行,那就上午九点。”郑长荣想到韦昊,有点担心,“她肚子这么大了,去学校上课方便吗?”


    “没办法呀,她坚持要回去。”霍恬恬没辙,韦昊快到预产期了,她想回到当初和裴远征一起待过的那个出租房待产。


    为此,霍恬恬把那处房子买下来了,花了九千块,那房子院子不大,所以不算很贵。


    不过韦昊目前是不知情的,霍恬恬准备等韦昊去了再说。


    郑长荣提醒道:“那你问问表舅,还要继续躲下去吗?这段时间她在大院这边,除了陪咱家花生玉米,就是陪荔枝和樱桃,根本没跟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有来往。”


    “我说过了,舅舅的意思是,等她去了广州,看看龚轲会不会纠缠她,如果纠缠她,她会不会跟龚轲死灰复燃,如果会,他就留在北美,不回来了。”霍恬恬也很无奈,她不知道舅舅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


    也许是因为韦昊之前的感情史太混乱了。


    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年纪大了。


    想想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多少是有些自卑的吧。


    哎。


    对了,老妈那里倒是有能重现青春的药,老谢吃过之后一根白头发都看不见了,甚至越活越年轻,什么时候也让两个舅舅吃点好了。


    霍恬恬准备明天跟老妈说说这事。


    她熄了灯,躺下睡觉。


    郑长荣倒是领悟了裴远征的想法:“上次他差点没命了,他应该是后悔了。他后悔给了韦昊希望,他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他怕耽误韦昊,他在给韦昊反悔的机会。”


    “我不懂,难道现在这样不叫耽误?”霍恬恬叹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懂表舅舅,考验了小半年了,这边快生了,也该回来了吧。


    可是他却不肯回来。


    而韦昊,却说什么也要回到两个人曾经住过的地方。


    在霍恬恬看来,这已经算是一往情深了。


    郑长荣笑笑,他不指望他媳妇能理解。


    其实男人,是一种又自大又自卑的动物。


    自大在于,他牵起一个女人的手时,总觉得自己可以风雨无阻,所向披靡。


    自卑在于,当他遇到危险遇到不安定的因素时,总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承受任何雨打风吹。


    大多数时候,自大占据优势,一旦受挫,那就是自大和自卑拉大锯的时候了。


    谁占上风,取决于受挫的程度有多严重。


    而越是骄傲的人,越是容易在重大的挫折之后丧失信心,一蹶不振。


    这就跟刚则易折是一个道理。


    从一个极端到另外一个极端,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当初表舅舅要考验韦昊三个月,已经是极其不自信的表现了。


    后来他鼓气勇气迈出了那一步,谁想到接踵而至的就是险些天人永隔。


    他那为数不多的自大瞬间败下阵来,他除了躲,还能干嘛呢?


    郑长荣无奈地笑笑,但愿龚轲不会趁虚而入吧。


    一旦得逞,这世上就要多一个没有亲爸在身边的孩子了。


    想想也是满唏嘘的。


    他抱紧了怀里的小媳妇,不管了,他们两口子已经在努力帮忙了,剩下的交给老天爷。


    第二天开学,霍恬恬早早就起来了。


    郑长荣去部队之前,给她拿了一套大红色的礼服出来。


    这会儿她换上了,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真是别出心裁的款式。


    纯正的正红色,精心剪裁的版型,完美贴合身体曲线的轮廓。


    上衫不长,刚好到小腹下面一点,腰部内收,干脆利索的露出两条小臂,小臂以上则是镂空的袖子,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用的是传统剪纸的模式,将布料子剪成了一圈娇艳盛开的牡丹花。


    每一道镂空的位置都锁了边,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而他,就这么不声不响的,默默给她准备好了。


    下身的裤子也很别致,高腰,修长,微喇,裤腿上玩不了多少花样,所以他把重心放在了侧边缝上。


    从上到下,蜿蜒着两道金灿灿的祥云,手工绣制,没有一丝偷工减料,祥云每隔二十公分就会留出一道空隙,那是纯粹的火红,象征着耀眼的红日。


    自然留白的手法,运用得恰到好处,而整条裤子,则是红日漫天的光辉,是从祥云里透出来的蓬勃生机。


    简直美得让她心醉。


    她叫狗蛋儿给自己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郑长荣,随后跟四个孩子都亲亲一下,这才回广州去了。


    这是新生的开学典礼,其他年级的人不需要参加。


    所以霍恬恬正常去上了第一节 课,典礼九点开始,她便在八点四十五的时候离开教室,准备去操场。


    起身的时候,同学们齐齐回头向后看来。


    不禁被她这一身吸睛的正红所吸引,忍不住发出了羡慕的惊叹声。


    “霍恬恬,这一身又是你爱人做的吗?”


    “这也太好了看了吧,我要是能买一套,我就不换别的衣服了。”


    “是啊,真好看,羡慕死了。”


    “袖子太别出心裁了,他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啊,这牡丹花栩栩如生的,太神奇了。”


    “我觉得裤管上的祥云最好看,还是绕着太阳的,寓意太好了吧。”


    “我数数,一,二,三……哎呀,一边六个太阳,六六大顺啊这是,这也太会讨巧了,好喜欢这样的设计啊。”


    “哎,还真是哎,两边都是六个,天哪,霍恬恬,我可以仿制一套吗?你没意见吧?”


    “我也想仿制,你放心,我们不像羊丽华那样,仿制得是好是坏都不赖你。”


    霍恬恬站在教室后门,回眸一笑:“随便,仿得不好也没关系,过阵子会有卖的,我已经委托了一个认识的服装厂做加工,你们要是喜欢,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广州这边的店铺地址,你们自己去买。”


    同学们惊叹道,还有这样的好事?


    霍恬恬笑笑,那当然,服装厂也在建,那个会尽快投入生产。


    目前跟进服装厂项目的是段丽,她可开心了,每天忙得跟个蜜蜂似的,还会把当天的工程进展和一天的大小事务记录下来,吃晚饭的时候必定把那报告送到了六号院。


    所以,霍恬恬对那边的进度一清二楚。


    加上狗蛋儿白天的时候也会过去看两眼,所以霍恬恬心里有数,现在已经有一批精通缝纫的女同志被招募进去做早期的加工了。


    目前选的几个款式,都是比较大众一点,定价也亲民一些的。


    至于所需的布料子,直接找源头的布厂去订购就行,国家虽然没有取消布票,但是政策已经放宽,允许民营企业进行规模化的订购。


    只是审批手续麻烦一点而已,不过霍恬恬手里的这个服装厂,因为主要是给军属提供就业岗位,所以相关领导没有为难,直接批复了。


    这么一来,服装厂那边的人手就分为了两拨,一拨是扩建仓库等其他设施的,一拨是在原有的教室里使用缝纫机进行第一批生产加工的。


    而霍恬恬今天主持完开学典礼后,也要去外面看看服装店的选址了。


    所以,她很忙,忙到只留下一道靓丽的背影,让同学们忍不住感慨万分。


    霍恬恬踩着红色的皮鞋,头上也用红绸扎着一道马尾,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红艳艳的。


    当她出现在操场上的舞台上时,台下的新生沸腾了起来。


    跟过来采访的摄影师也被她美到目瞪口呆,直到记者提醒了一声,那人才红着脸,拍下了霍恬恬的绝美照片。


    开学典礼进行得相当顺利,等到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时候,却出了状况。


    这次的医学院第一名在全广东排第十一名,是个男生,叫顾映辉,看着二十不到的样子,穿着白衬衫藏青色长裤,清清爽爽地站在舞台中央。


    他拒绝了清北抛来的橄榄枝,一意孤行,填报了医学院。


    等他做新生致辞的时候,他讲述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我是为了一个杰出的校友报考了咱们医学院,她叫霍恬恬。我听老师说,她就是今天的主持人,在这里,我想跟她说,霍恬恬同学,你就是我的楷模,是我追赶和超越的榜样。我叫顾映辉,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接下来的学习生涯里,我可以像你一样出色,像你一样熠熠生辉。”


    霍恬恬站在旁边,有些意外。


    这可真是她始料未及的发展,这话并不露骨,甚至没提任何不该提的话,但是霍恬恬从顾映辉那充满爱慕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并不只是把她当做了楷模。


    这让她十分头大,但又不好自作多情,说什么请你离我远点。


    她需要回应一些话,既能保持距离,又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失了体面。


    她面带微笑,看向了台下的新生,脑子飞速运转。


    最终她说了这么一段话:“很荣幸能成为新同学口中的楷模。我比你们早入学两年,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也遇到了数不清的楷模,他们也都在各自的领域熠熠生辉,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比如我们的院长曹彻老师,他为了工作站殚精竭虑,使得咱们学校成为了全国唯一一个在大一时期就可以接触到患者并拥有临床经验的学校;比如我的班主任汤玄龄老师,他曾留学欧美,却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慷慨奔赴,放弃了国外的高薪工作,回国进行基础医疗的建设,他在遗传学上建树颇多,今年八月刚刚在国际权威期刊柳叶刀上发表了论文;比如工作站的那波老师,他不远千里从首都来到这里,带来了很多先进的临床经验,他甚至自掏腰包,请来不及去食堂的助手吃饭,就为了把一个棘手的问题研究明白;比如我的婆婆郑锦绣女士,她虽然没有文凭,没有学历,但她在中医领域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疑难杂症,我现在的成就离不开她悉心的指导。我很幸运可以遇到这些能人志士,我更幸运的是,遇到了怀抱着理想和憧憬的你们!长江后浪推前浪,有你们的追赶和鞭策,我们这些所谓的学姐学哥才能更好的砥砺前行。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在各自的学科和领域内发光发热,将咱们的校园点缀成最璀璨的星河。谢谢大家!”


    这么一段临场发挥的演讲,赢得了掌声如潮。


    那顾映辉原本是笑眯眯地听着的,听到后面,脸上的笑明显有些绷不住了。


    等开学典礼结束,霍恬恬退场的时候,顾映辉追了上来。


    “学姐。”顾映辉扯住了霍恬恬的袖子。


    霍恬恬回头,不动神色地把袖子抽了回来:“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学姐,你说的婆婆是奶奶的意思吗?我知道有个地方的方言是这样的,还有的地方管外婆也叫婆婆。”顾映辉不死心,还想挣扎一下。


    霍恬恬笑笑,澄清道:“不,我说的婆婆就是婆家的那个婆婆,是我爱人的母亲,我孩子的奶奶。”


    顾映辉脸上期待的神色暗淡了下去,霍恬恬趁热打铁,笑着说道:“等我孩子大一点了,不用她那么操劳了,她也会来咱们学校任教,到时候如果你想学中医,可以去听她的课。”


    “她……她对你真的这么好吗?我见过的那些婆婆和儿媳妇,都斗得不可开交,势同水火。”顾映辉真的不敢相信,一个婆婆居然会对儿媳妇这么好?


    这不可能啊,那些婆婆不都把儿子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把儿媳妇当敌人吗?


    他实在是不敢置信,眼神里满是怀疑。


    霍恬恬笑笑:“很难理解吗?因为我爱人对我好啊,婆媳之间的关系,其实取决于男人,只要男人有担当,头脑清醒不怕事,事事处处以他们的小家庭为优先,这天底下就没有处不好的婆媳了。所以,你如果将来结婚生子了,可以拿我爱人当榜样呀,他真的很厉害,文能带娃洗尿布,武能保家又安邦。我这辈子真是撞大运了,居然会遇到这么一个好男人。”


    霍恬恬说完,那顾映辉已经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嗯,很厉害。他是军人?”


    “嗯,课本上学过的,他是最可爱的人哦。”霍恬恬看着这个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的学弟,背诵起了课文《谁是最可爱的人》。


    最终顾映辉打断了她:“你别背了,我都记得。他也很幸运,遇到一个这么全心全意维护他的好女人。”


    霍恬恬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后场。


    等她走后,顾映辉身边多了个男生。


    那人长得更高一些,面相看着不太好惹。


    手搭在顾映辉肩上,姿态亲昵。


    顾映辉不耐烦地推开了他:“干嘛呀,热死人了还往我身上靠。”


    区家亮不但不肯松开,反倒是伸手环住了顾映辉的脖子:“我这是靠你吗?我这是安慰你啊,这霍恬恬姿色绝佳,盘靓条顺,就因为她有了家室,你就放弃了?”


    “不然呢?我可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顾映辉掰开区家亮的胳膊,气鼓鼓地转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当初你怂恿我报考这个学校的时候,你可没说她是有夫之妇!”


    第326章 第326章老夫老妻心有灵犀(二更)


    区家亮笑着反问顾映辉:“有夫之妇怎么了?人家有钱, 还有才华,你那廉价的道德感能值几个钱?”


    “总之,这件事到此为止, 你那见不得光的计划找别人做去吧。”顾映辉搡开了区家亮, 气鼓鼓地离开了。


    区家亮并不生气, 而是吹着口哨, 回宿舍去了, 反正他跟区家亮在一个宿舍,不愁没机会挑唆。


    他哪里知道,孙强正是这次开学典礼的负责人, 正在旁边跟系主任核实接下来的安排。


    说完事情往回走的时候,正好把区家亮和顾映辉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站在舞台旁白的支柱后面,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学生名单, 注意到了一些跟以往不一样的地方。


    今年的新生里面, 多了两个香港的学生, 然而目前大陆的高校并没有开放对港澳台地区的招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怀着疑惑, 去办公楼找到了曹彻, 一问, 才知道区家以捐赠护理学院的宿舍楼作为条件,安排了一个孙子辈的人过来, 美其名曰:交流学习。


    所以这样的学生名字后面标注了五个字:香港交流生。


    这个人就是刚刚在后台挑唆顾映辉的区家亮,另外一个交流生, 则是梁老先生推荐过来的,司机家的儿子, 叫梁波。


    两人一同被分在了临床一班,不做考勤和考试的要求。


    孙强蹙眉:“这不是添乱吗, 那个区家没安好心,院长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学校缺钱啊,我拒绝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合作意向,不过是因为区家总是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但是这次,他们的要求很合理嘛,只是让一个学生过来听听课,就可以得到一栋现代化的宿舍楼,给学校省了好大一笔开支呢。”曹彻对区家的态度是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的。


    无理取闹的时候自然不予理会,可对方提出合理要求的时候,他也会权衡利弊,选择对学校有利的做法。


    孙强没再说什么,回到教室后,便准备提醒霍恬恬一声。


    没想到,她居然不在,连夏晴都请了假,一起出去了。


    问了下贺超,才知道两人有要紧事要办,只得等等再说。


    不过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这事告诉了温清风,温清风自然知道区家的人都是什么货色,一到午饭时间,他就给大院供销社打了个电话。


    郑长荣正好回来吃午饭,经过的时候被喊住了。


    话筒拿起来,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他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小温,有空请你过来吃酒。”


    温清风笑笑:“吃酒就算了,等两个侄女儿抓周的时候,我可以去看看她们吗?”


    “可以,不过那会到年底了,你有空吗?”郑长荣现在对温清风客气多了,因为他知道,这小子是个克己复礼的君子,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温清风攥着电话线:“有空,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时候一定来。”


    “好。”郑长荣挂断电话,给裴远征发了个消息,让他问问首都那边的区美心怎么样了。


    “区美心得知向她开枪的是她唯一的亲大哥,自然情绪激动。经过我同事不懈的努力,已经把她策反了。你放心,区家亮的事情我来处理。”裴远征已经把北美的物流业务搞清楚了,其实都不用他亲自盯着,只要找个信得过的人过来就行。


    但是这个人,不好找。


    他考虑过很多,原本是想让胡伟民过来的,但是胡伟民是谢振华的女婿,长期在国外,不太合适。


    那就只能考虑其他人。


    他掂量过郑长荣的兄弟姐妹们,但是,他二姐是军属,不行,四姐又是个懦弱的包子,扶不起来,剩下大哥和三哥,他也都做了调查。


    郑长丰是个耙耳朵,不太能做得了徐莉的主,徐莉又太喜欢攀比,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是这种心态的女人很容易行差踏错,也不行。


    郑长宏倒是相对年轻一些,可他是个安于现状的人,考不上大学就不考了,在现在的厂子里头乐得混日子,至于他的媳妇云诗华,那也是个有小九九没有大格局的人。


    所以,挑来选去,郑长荣的四个兄弟姐妹家,全都不行。


    最终只能考虑让沈舟过来,可是霍润家也把沈舟叫了去帮忙,一个沈舟劈不成两半,难搞。


    所以,裴远征只能先自己顶着。


    想到这个,他就有些无奈:“长荣啊,你再帮我想想,还有靠得住的人吗?要有拼劲儿的,性格豪爽一点的,相处起来不累的。最好是年轻一点的,学英语快。”


    “我倒是有个人选。”郑长荣沉思了片刻,问道,“张华你看怎么样?”


    “张华?”裴远征愣了一下,他倒是完全没有考虑过张世杰这边的人际关系。


    原因很简单,帮他表姐避嫌嘛。


    不过如果是张华的话,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裴远征沉默再三,问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被她妈妈逼婚,隔三差五就去相亲。”郑长荣也很无奈,其实张华年纪不小了,也确实该结婚了,可是她不想结婚。


    尤其是她看到张娟为了生孩子遭了那么大的罪,她妈张美宝又给她弄了个弟弟出来,她更是觉得结婚没意思。


    所以,倒不如让张华出去走走,跟着裴远征历练历练。


    裴远征也觉得这个人选不错,关键是,这个张华对外甥女甜甜很好啊,是早期在不知道外甥女身份的情况下就愿意对外甥女掏心掏肺的实诚人。


    想到这里,裴远征点头了:“行,我给领导说一声,她的护照和出入境手续都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帮我去当个诸葛亮,让她点头答应就行。”


    “好,我去说。”不过不是现在,郑长荣吃完饭还要回部队,只能等晚上去海珍珠那边找张华。


    他把这事先跟霍恬恬说了说。


    霍恬恬正挽着夏晴的胳膊,在越秀区的街头挑选店铺。


    闻言她挑了挑眉:“华儿姐姐好啊,不过她的性子过于大大咧咧了,不够细心,得找个人帮她才行。”


    “找谁呢?”郑长荣叹了口气,“你帮我想想。”


    “好。”霍恬恬倒是想到个人,藏得住心里的事,哪怕是生气了,在场面上还是能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的。


    谁呢,徐莉。


    但是,徐莉能不能得到这个机会,要看她自己了。


    霍恬恬思考了一下,决定把服装店铺的地址抽空慢慢挑,先回工作站问问韦昊徐莉来电话了没有。


    到了工作站,韦昊撑着腰把备忘录拿给她:“这个嫂子是个厉害角色,昨天你没接电话,今天她就买了火车票直接过来了,所以这电话是长丰大哥打过来的,他说对不起,没拦得住她。还叫你多多担待一点,要是她做事太过分了,还请看在郑师长的面子上,不要为难她。”


    “这话说的,我是那么不留情面的人吗?”霍恬恬有些无语,她不喜欢被郑长丰这样揣测。


    不过他们交情不深,也算正常。


    北美那边的事不好跟韦昊说,她便借口说是为了工地招工的事,好让解答韦昊心中的困惑。


    韦昊没有怀疑,只是叹了口气坐下:“甜甜,你帮我想想孩子叫什么吧,我打过彩超了,是个女娃。”


    “跟你姓吗?”霍恬恬找了个软垫给她靠着,“要大气一点的名字还是要闺阁女儿气的名字?”


    “不,跟他姓,我虽然没跟他登记结婚,可是在我心里,他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丈夫。孩子当然要跟他姓,也算是我留个念想吧。至于名字的风格,那就选个女儿气的吧,我怀疑我这个名字不好,太大了我压不住,所以给孩子取个小一点秀气一点的名字吧。比如张娟那样的,就挺好的。”韦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霍恬恬不敢自作主张,还是偷偷问了问裴远征。


    那边似乎早就琢磨好了,回了三个字:裴香云。


    霍恬恬没问这名字有什么说法,便拿出纸笔,写下来递给了韦昊。


    韦昊看到这个三个字,不禁潸然泪下:“你果然是我的知己,连我喜欢苏州的香雪海都知道。”


    霍恬恬还真不知道,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姐,你喜欢的话,那就定下来了?”


    “嗯,这个名字真好,他跟我说过,除却巫山不是云,但如果这个云是香雪海的云,他愿意一辈子都待在云海里不出来。想想怪好笑的,明明说好了等孩子出生后一起去香雪海看梅花的……”韦昊说着说着,便止不住地啜泣起来。


    霍恬恬赶紧安慰她:“到时候我陪你去。”


    “好。”韦昊攥着她的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霍恬恬不知道舅舅有没有看着,总之,韦昊这样样子,怪叫人心疼的。


    不过她也不好违背舅舅的意思,只好继续帮忙瞒着。


    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韦昊拿着教材往外走去,霍恬恬跟上来想扶着她,却看到了暴瘦的龚轲,怀里抱着孩子,等在了教学楼门口。


    韦昊只当没看见,直接擦肩而过。


    龚轲转身,看着她绝情离去的背影,紧了紧怀里的孩子。


    犹豫再三,他只得叫住了霍恬恬:“小霍,你等一下。”


    霍恬恬转身,松开了韦昊,见韦昊往工作站去了,这才回头:“有事吗?”


    “孩子会叫妈妈了,我想让你韦昊姐姐听听的。”龚轲伤心地低下了头,眼眶红红的。


    霍恬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走过来抱了抱这个孩子:“养得真好,快二十斤了吧?”


    “二十二斤。”龚轲抬头看天,把泪水逼退,“对了小霍,沈舟不做了,你能重新推荐个人给我吗?”


    “你等我问问,沈舟哪天走知道吗?”霍恬恬最近忙得很,有阵子没见过沈舟了。


    龚轲说三天后,霍恬恬有数了:“我说句唐突的话,我韦昊姐姐快生了,这段时间你不要为难她行吗?至于沈舟的班找谁接替,我心里是有个人选的,你等我去工作站问问。”


    “我说了你别笑我,我还没大度到愿意给别的男人养孩子的地步。但是我又舍不得她,所以我也很纠结,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我不忍心看她守寡,可是她却未必愿意为我回头。”龚轲单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我找过她好几次了,每次都被她身边那条蛇撵走了。倒是奇怪,也不知道那蛇为什么会听她的。更不知道她到底图什么?你舅舅已经死了小半年了,她还是不肯往前看。”


    “……”霍恬恬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岔开了话题,“总之,我先帮你找个人照顾孩子吧,你到工作站门口等我。”


    霍恬恬找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郑毅。


    郑毅家庭拮据,特别缺钱,老太太虽然想帮衬这一家子,可是三姨妈郑锦绮并不肯接受老太太的好意。


    还督促孙子,无论如何要自食其力,不要吃软饭。


    所以,郑毅始终穿着缝缝补补的衣服,鞋子破了洞也不舍得换。


    这样的家庭,要是能够每个月多一百块的收入,那将会极大程度缓解经济上的压力。


    所以,她直接把郑毅叫了出来,问他愿不愿意去做男保姆。


    郑毅惊讶地看着她,等他听说一个月可以有一百块的巨额收入时,直接点头答应了:“我不太会,我学。”


    言简意赅,诚实耿直,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龚轲笑了笑:“那你请半天假吧,现在沈舟和我表妹都在那里,正好你去学习一下。”


    郑毅点点头,跟着龚轲往外面去了。


    至于工作站的活儿,反正彩超机的研究已经告一段落了,日常的工作都在接诊和积累临床经验上,这一点,他可以照顾完孩子的时候再过来。


    总之,天无绝人之路,有钱赚才是最重要的。


    安排好龚轲的事情,霍恬恬跟韦昊说了一声,便回了大院。


    她今天有好多话想跟郑长荣说。


    一回来也顾不上吃饭,直接扎到了他怀里:“我好幸福!”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郑长荣很是哭笑不得:“怎么了这是,受刺激了?”


    “没有,我就是特别想抱抱你,我好幸福,幸福到把身边的其他人都衬托得不幸了。大嫂虽然跟大哥感情深厚,可是他们没钱。韦昊虽然不愁钱花了,可是爱她的人她不爱,她爱的人又死了不在她身边。再看郑毅,家里一贫如洗,却毫不犹豫地打两份工,再苦再累也要自力更生。夏晴虽然夫妻感情不错,却跟丈夫分隔两地,还有个会让她痛哭五分钟的初恋,满是遗憾。娟子姐做了我嫂子之后也不是很如意,她想要儿子,却生不出儿子。二姐直接多囊卵巢怀不上孩子……身边人太多太多的缺憾和不足,只有我,什么都有了。我好幸福,所以我要抱抱你,亲亲你,我要告诉你,有你真好。”小媳妇嘴巴抹了蜜一样,听得郑长荣心里美滋滋的。


    他把小媳妇打横抱起,一起去洗澡,顺便努力回应一下小媳妇的深情告白。


    情到浓时,她那柔弱无骨的双臂直接环住了他的脖子,就像是蒲柳绕在了一株苍天大树上,难舍难分。


    “长荣,等将来我们老了,百年之后,咱们把墓地选在海珍珠吧。”霍恬恬忽然说了句煞风景的话。


    郑长荣停下来,捏着她的下巴,眼神迷离:“埋在小木屋那边?”


    “对呀,你怎么知道的?”小媳妇激动坏了,果然是老夫老妻了,心有灵犀得很呢。


    郑长荣用力亲了她一口:“那是咱们最初在一起的地方,当然要有始有终。不过那地万一被公社卖了盖房子就糟了,明天你去一趟,把那块地提前买下来。”


    “好。”霍恬恬挺直了身子,蹭了蹭他扎脸的胡茬子,继续挥洒汗水。


    两天后,霍恬恬将那块地以及周围的一整块废弃的民居都买了下来,她想好了,那里什么都不盖,就保持原样,一直到她和郑长荣白发苍苍的时候。


    她把土地确权书交给了郑长荣:“拿着,这是咱们两个以后长眠的地方。”


    “七十年期限,万一公社不让做墓地呢?”郑长荣有点想笑,谁家两口像他们啊,明明正当壮年,却提前把墓地选好了。


    霍恬恬又拿出了另外一本确权书:“噔噔!我想到这一点啦,所以附近的地我也买下来了,回头我把这事交给陈慧去办,让她在那里申建公园和墓地,这样就不会有人阻止咱们将来入土为安了。至于七十年的年限嘛,这个不用担心,交给咱儿子闺女去操心好了。他们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老爸老妈被人扒坟吧。”


    “我怎么被你说得毛毛的。”郑长荣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


    小媳妇笑着往他怀里钻:“怕什么,多些墓地作伴不好吗,到了阴曹地府,还能找人打麻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郑长荣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可真是,绝世罕见的豁达小媳妇啊。


    也是,没做亏心事,生死看淡,怕什么呢。


    他亲了亲怀里的小媳妇:“对了,媳妇儿,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嗯?”霍恬恬抬头,看着他被孩子涂得乌糟糟的脸颊,笑着捏了捏,“什么呀,别卖关子,快说嘛!”


    第327章 第327章孝顺的小乖乖(一更)


    郑长荣卖了个关子。


    他先把荔枝抱过来, 站在霍恬恬面前,不管孩子怎么伸手要往妈妈怀里扎,当爹的就是故意保持着一个距离, 不让孩子碰到妈妈。


    荔枝急眼了, 小嘴呜呜哇哇的, 眼泪落下来的时候, 喊了声妈妈。


    霍恬恬惊喜万分:“我说呢, 你怎么故意不让孩子碰我,荔枝会叫妈妈了?樱桃呢?”


    “也会,咱妈没事就教, 可算是学会了。”郑长荣笑着把孩子塞到霍恬恬怀里,起身去抱樱桃。


    小姑娘的五官已经长开了, 眼睛像妈妈, 水汪汪的特别灵动, 鼻梁小小的, 所谓的鼻若悬胆,大概就是长这样, 至于那红嘟嘟的嘴唇, 哎呀, 就像她们的名字一样可爱。


    头发也长了,黑溜溜的扎两个小辫儿在脑袋上, 当爹的用心得很,还做了绢花, 大红的格外醒目娇艳。


    至于身上穿着的衣服,则是当爹的亲手缝制的, 都是粉色的蕾丝连衣裙,娇滴滴的格外好看, 姐姐的袖口和胸口都绣了荔枝,妹妹的则绣了樱桃。


    如果不这样加以区分,猛地看上一眼,还真难分辨姐妹俩谁是谁呢。


    这会儿荔枝吭哧吭哧吃起了奶,樱桃便依偎在爸爸怀里,张开小嘴,馋兮兮的咂摸了几下。


    见姐姐还是不肯松嘴,樱桃急了,也嚷嚷起了妈妈妈妈。


    当妈的心花怒放,凑过来亲了亲小宝贝:“乖哦,姐姐马上吃完了。对了长荣,你说的两个好消息,难道是说两个女儿都会叫妈妈吗?还是说有别的?”


    “嗯。”郑长荣抱着樱桃,笑着去拿新的军装,“上头决定恢复军衔制了,之前说的大校军衔也落实下来了,如今的工资由三部分组成,职务,军衔,军龄。虽然这钱跟你手里的一比不算什么,但是至少,养咱们四个孩子绰绰有余了。”


    霍恬恬恍然,看来她去美国几个月,国内的变化还挺大的。


    她有些好奇:“我还以为要到八八年。”


    “按照丈母娘的说法,这叫蝴蝶效应。比如这越战,没有伤亡,咱们的电子对抗领域不用受到西方国家的制约,等等等等,一些列的影响汇聚在一起,有些事情也就跟着变化了。”郑长荣抚摸着崭新的军装。


    自从取消军衔制,军官和小兵的军装都是统一的款式,只用口袋数量加以区分,军官四个口袋,小兵两个口袋。


    而现在的,在很多方面进行了改革和区分。


    比如衣服的款式,建立了礼服,常服,作训服以及工作服,一共四个系列,还增加了大衣,风雨衣,雨衣,方便雨天执勤。


    各种配套的针织衫,衬衣,绒衣裤和棉衣裤,棉背心等各种服装也都确定了下来,加上现代化化纤布料的引进,所以料子也做了改进。


    不过海岛天气热,棉衣裤棉背心用不上,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折成布票给他们。


    再比如这料子,将官的为纯毛,校官尉官的为毛涤混纺,小兵的为仿毛料。


    再看领口,取消军衔制后领口封闭,如今改了,礼服,夏季常服以及作训服都由立领改成了翻领。


    最重要的一点是,设置了与军衔相适应的军衔肩章,军种符号等等。


    所以眼前这套军装虽然依旧是白色的,可却与原来的款式截然不同了。


    霍恬恬上手摸了摸:“确实料子不一样了,比原来的舒服,你穿我看看。”


    郑长荣笑着凑近些:“等女儿睡了我再穿。”


    穿了好来制服诱惑。


    小媳妇听懂了,红着脸捶了他一拳头:“好坏!”


    “等会还说我坏,我可要真的坏给你看看了。”年轻的军官吻了吻小媳妇的耳垂。


    害得小媳妇一个哆嗦,差点要揍他,他赶紧躲开,哈哈笑着下楼端鸡蛋羹上来。


    闺女半岁多了,可以吃些辅食了。


    跟两个小哥哥一样,先从鸡蛋羹开始加起,慢慢的,什么菜叶子啦,胡萝卜啦,剁碎的瘦肉丁啦,都可以尝试着添加。


    所以霍恬恬没把荔枝喂到饱,等鸡蛋羹一来,便跟郑长荣交换了孩子。


    隔壁房间的花生和玉米有爷爷奶奶照看着,却还是闹着要过来跟妹妹一起吃。


    老太太只好把小桌子小板凳端进来,让两个闹腾的孙子坐在了孙女旁边,四个娃娃一起吃。


    小哥俩已经会自己吃了,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抓着勺子,像模像样的。


    两个小乖乖还知道要孝顺爸爸妈妈,各自挖了一勺子来喂,两口子象征性地用嘴唇贴了贴勺子边缘,便说自己吃到了。


    花生好像明白了什么,扭头问奶奶:“勺子。”


    玉米却没有哥哥那么仔细,见爸爸只是用嘴唇贴了贴,不高兴了,便直接往爸爸嘴里送。


    等老太太拿着大人用的汤勺上来时,那父子俩还在为了一勺鸡蛋羹你推我让的。


    最终换了汤勺,两口子才勉强吃了一口,好让孩子开心开心。


    喂完爸爸妈妈,两个傻小子又要喂奶奶,没想到奶奶出去了,只好作罢。


    这一家六口团团围着坐在一起吃东西的画面实在是太温馨了,邱爽上楼看到,羡慕得不行,只得敲了敲门:“呦,吃夜宵呢。”


    “是啊,进来坐。”霍恬恬抬头看了眼,今晚的邱爽似乎有点不一样。


    她换了一条很家居化的连衣裙,手里攥着一封信,面色讪讪的,似乎有些尴尬。


    霍恬恬没理会她的小情绪,继续忙着喂闺女。


    倒是郑长荣,扭头看了看,问道:“引玉走了?”


    “嗯,这孩子不舍得走,我哄了半天。”邱爽叹了口气,北方已经开学了,引玉回去晚了几天,也不知道学校那边会不会刁难。


    她把手里的信拿过来递给了霍恬恬:“孩子临走时写给你的,我没看。”


    “好。”霍恬恬放下手里的勺子,把信接过来,“等我喂完孩子再看。”


    邱爽点点头:“她好像很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她。”霍恬恬接触过的孩子,基本上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不过这样的话自己说出来未免显得有些自恋过头,所以她只是笑笑,继续喂孩子吃夜宵。


    邱爽找不到话说了,犹豫再三,还是回去了。


    郑长荣叫老太太送一送,老太太关上门回来,忍不住嘀咕道:“这个小邱啊,最近变化还挺大的。”


    “有吗?”霍恬恬没有太大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她跟邱爽接触不多。


    老太太拿着手帕来给两个孙子擦嘴:“有啊,以往她对几个女儿不是骂就是训的,现如今脾气变得温和多了。上次我去她家还擀面杖,她那大女儿还抱着她胳膊撒娇呢。以前哪有这样过,不挨骂就不错了。”


    “那挺好啊,至亲母女,本来就应该这样嘛。”霍恬恬笑笑,丝毫不觉得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可老太太心里是清楚的,便提醒道:“我瞧着,她是盯上咱家的几个小乖乖了。她现在改变,将来才不至于惹你厌烦。到时候,不管是让孩子们做朋友还是处对象,你这边的阻力都会小一些。”


    霍恬恬愣住了,手里的勺子顿了顿,她斟酌了一下:‘我确实挺烦她的,我不喜欢她区别对待几个孩子。其他方面我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她要是真的改掉那些陋习,我也不介意孩子多几个玩伴。至于处对象的事,那太早了,等孩子大了自有孩子子自己的缘法,咱先不操这个心了。“


    “不是妈爱操心,而是妈担心,她这么做只是表面功夫。真要是这样,就算将来她想把孩子跟咱家联姻,妈也是不答应的。”老太太想得深远,不想孙子孙女沾上一碗水端不平的家长。


    霍恬恬领会精神,笑道:“放心吧妈,我心里有数,要是她虚情假意,咱不让孩子过分亲近就是了。”


    “只怕到时候孩子玩到一处,也由不得你了。总之,等孩子再大点,你得经常给他们灌输灌输这个思想,不要由着他们自由发展。”老太太到底是过来人了,还是能看透邱爽的心思的。


    霍恬恬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妈。对了妈,大嫂没打通我的电话,直接坐火车过来了,估计再有两天就到了。你要去广州吗?”


    “我不去,你们姑嫂两个的事自己解决,我不掺和,回头她又该怨我了。”老太太其实是不想自己夹在中间,淡化了小儿媳妇的功劳。


    她更愿意徐莉自己想办法处好妯娌之间的关系,而不是看她的面子。


    毕竟她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她的面子还能看几年?早晚要孩子们自己相处的,不如现在就放手,让他们各凭本事。


    霍恬恬有数了,不过还是要问问去北美的事:“妈,我要是让她跟张华一起去北美学习,你说大哥会不会不答应啊。而且这么一来的话,他家两个孩子上学怎么办?”


    “你急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先看看她的态度再说,她但凡是个聪明的,就该拿出点诚意来,到时候要是长丰真的带工人去广州,我这个亲奶奶还能不管大孙子和孙女?你先别操这个心,只管按你的需要来。”来太太端上空碗出去,让白志毅下去洗碗。


    白志毅打了个哈欠,想偷懒:“明天再洗。”


    叫老太太一个白眼一瞪,立马爬起来下楼去了。


    两天后,徐莉还没到,倒是另外一个好消息传了过来。


    霍恬恬刚到教室,就被夏晴挽着手,去走廊里说话。


    第328章 第328章最好的妯娌(二更)


    夏晴带来的好消息跟随身听有关。


    据说是仿制成功, 跟日本的索尼公司选择了同时推出这款产品。


    虽然国内的这款技术上还有些瑕疵,但是只要能抢占国内市场,并及时进行后续的产品升级等研究, 也许, 下一个十年, 下下个十年, 我国的电子试听技术就会得到不一样的发展。


    “目前来说, 索尼的那款声音更保真,也很少出现卡带的问题,但是国内的便宜啊。所以北京那边决定从价格上提升优势, 加上国外进口电子产品的手续麻烦,市场还没有完全放开, 所以只要咱们打一个时间差, 就可以抢在索尼的产品席卷国际市场之前, 先让自己的产品拥有一席之地。”夏晴兴奋地说着。


    霍恬恬也挺开心, 谁不希望自己国家强大呢,这些技术能提前掌握的话, 以后受到的掣肘就会不断减少。


    “品牌名跟那洗衣机, 保温箱以及彩超机一样, 全都确定为北京牌。北京那边的想法跟你不谋而合,准备建设一个高新技术产业园, 目前还在商量选址,没有定下来, 海淀朝阳等区都在抢,倒不如深圳这边干脆利索。难怪王涛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厂子留在北京, 这里头的利益牵扯太大了,好多单位都想分一杯羹。”夏晴不无感慨地说着。


    霍恬恬虽然对政治经济一知半解的, 但也能想象出来这里头的纷乱和复杂。


    她笑着道:“那咱们就抓紧时间,先搞起来,咱就叫华夏牌吧。”


    “好啊,华夏牌,我喜欢。”夏晴笑着拿出一张汇款单,“对了,这是第一批随声听销售后给你的分成,虽然只有十万块,看着不多,但是后期一旦能打开全国的市场,源源不断的都是收入。”


    “嗯,等会下课你跟我一起出去吧,咱们再去看看服装店选在哪里好。顺便看看医院能用的地有哪些,一旦手续能审批下来,就立马动手建设。我准备连职工楼食堂托儿所等一步到位都建好,而且职工楼永远坚持一条守则。”霍恬恬从老妈那里做过了解,根据后面几十年的发展来看,房地产将成为国家和地方财政的重要支柱。


    但是,她不想让她的职工为了一个容身之所被迫加入这种找房看房选房买房的压力之中,所以,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夏晴好奇地看着她:“什么守则?”


    “房住不炒。我们的职工楼永远不卖,只要是合格的职工,永远可以住下去。等我手头更宽裕一些,我还会建一些高品质的职工楼,给他们攀登科研高峰的动力。所以,咱们要多拿点地,哪怕前几年产出不多,长远来看,也是利大于弊的。”但是这么一来,她手里的钱未必够花。


    而她手里的股票又不想卖,因为这些股票,就是她的小奴仆,可以源源不断为她创造收益。


    她现在还是学生,手里把持着这些股份不动,才是最省力的做法。


    那么,她就只剩三个方法可以选:第一,职工集资拿地建房;第二,找梁业实借钱;第三,跟梁业实合作,不借钱,直接算他的股份。


    这三种方式,压力最小的就是第三种,但是一劳永逸的是第二种,因为这么一来,话语权是在自己手里的。


    至于第一种,估计职工集资也集不了几个钱。


    所以,她还是倾向第二种方法。


    夏晴听完她的分析,也支持她先找梁老先生借借看:“反正孙彬不管过继不过继,都是你姐夫嘛。再说,你外公跟梁老先生又有那样的交情在,你去开口借钱,他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嗯,那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们周末去香港一趟,出入境手续我不知道怎么办理。”霍恬恬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说做就要做。


    为了让职工永远不被房地产裹挟,她一定要在职工楼上做到尽善尽美。


    同时,这么优厚的条件,一定可以吸引全国各地的优秀人才过来,这是一件辛苦一时功在长久的大事。


    夏晴没意见,下课后就去帮忙办理出入境手续去了。


    还有三天时间,霍恬恬估摸着,徐莉也该到了。


    这两天下课后便只在工作站等着,轻易不去别的地方。


    不过今天,韦昊居然没来学校,霍恬恬不放心,拜托童佳佳帮忙在工作站等着徐莉,随后便收拾收拾,去之前舅舅住的那个院子找韦昊。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院门只是虚掩着,霍恬恬可以直接推开,但她听到了龚轲的声音,还是选择了留在外面静静地等着。


    院子里,龚轲正死死地扣着韦昊的手腕子,哪怕小青咬着他的手臂,他也不肯松开。


    他的倔驴脾气也上来了,他红着眼睛看着韦昊:“马上就到预产期了,你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这个孩子的户口也不好上。”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韦昊大着肚子,本就投鼠忌器,不敢跟龚轲太过用力拉扯。


    这么一来,她便没有办法挣脱龚轲的钳制,只得扇了龚轲一个大嘴巴子:“松开,给我滚!”


    “不松,裴远征要是活着,我肯定不敢奢望你回头,可他死了,死了半年了!你再守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你真的想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吗?”龚轲真心觉得自己是好意。


    这孩子虽然不是他的,他也确实不太容易接受,可他不想看到韦昊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再者这孩子再怎么说也是韦坤的妹妹,真要是孩子跟着韦昊吃苦受罪,他内心过意不去。


    只能一边忍着酸涩,一边强迫自己,来做个大度的男人。


    可是韦昊居然不领情。


    不但不领情,还打他,叫他滚。


    气得他胃疼,他忽然松开了韦昊的手,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豆大的汗珠落下来,龚轲慢慢蹲在地上,痛苦地隐忍着。


    过了好一会,胃痉挛的阵痛过去,他才强撑着站了起来,他看着躲回屋里的韦昊,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彻底的失去她了。


    他不甘心,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拿出了特地带来的房本:“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回头,房子给你买了,车子也给你配了,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教你学开车。你可以继续上你的班,每天下班就开车回去看看韦坤。至于你肚子里的这个,我也会尽可能好好对待她,只要你不再提裴远征,我可以当做你从来没有抛弃过我,咱们好好的,一家四口过下去,不行吗?”


    “龚轲,我再说一遍,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不会再解释了。你听着,我不爱你,懂吗?我跟你在一起,是你老子拿我的事业胁迫我的结果,我但凡有点办法,我都不会碰你。后来,我看你可怜,一时心软,接受了你,可是你呢?是你亲手把我的怜悯踩在了脚下,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你哪来的脸面说你爱我?这种扭曲的见不得光的关系,每天都压得我窒息,我并不爱你。后来再次接受你,不过是想用你麻痹我的神经,因为我爱上裴远征了,因为我觉得我脏,我配不上他。可是他不是那样庸俗的人,他对我很好,他甚至为了不让我后悔,故意躲着我,躲了三个月,就为了让我看清自己内心的真实渴望。这一点,你能做到吗?你做不到,你只会强迫我,只会趁虚而入,只会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并不在乎孩子出生有没有爸爸,我会给她好多好多的爱,她不会成为你口中的可怜虫,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会过得很好很好,不需要你担心。最后,我再声明一次,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你可以走了吗?不要再来打扰我,你再逼我的话,我就去改姓,我改叫裴昊,不信你试试看!”


    韦昊把小青召回来,拦在自己和龚轲之间。


    小青不是毒蛇,所以它咬人的威慑力一般,它真正的杀伤力在于恢复原本的体型,将对方绞杀。


    如果龚轲继续纠缠下去,韦昊不介意吓唬吓唬他,把他勒个窒息什么的,好叫他识相。


    然而,龚轲并没有纠缠。


    他的心,因为那一边又一遍的“我不爱你”而被伤得体无完肤。


    他落下泪来:“你不爱我?很好,你不爱我。确实,我不配,我算个什么东西,是我太瞧得起自己了。我以为我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可以让你回心转意,我以为我努力照顾好孩子,可以换你多看我一眼。是我天真了,苦水浇灌出来的果实,怎么可能甜呢?昊昊,你不用改姓刺激我,没必要,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我还不想被你彻底唾弃,不想被你当做一个连看一眼都多余的人渣。这套房子你收下吧,就当是我,为我孩子的妈妈尽一尽心意,好吗?你不要住小霍给你的房子,那毕竟不是你的。亲姐妹都要明算账,何况你们只是结拜姐妹。房本你收好,再见。”


    龚轲被小青拦着,没办法上前,只得把房本摆在了身后的凳子上。


    上面还晾着席子,没有收回去。


    他也帮不上什么了。


    放下房本,龚轲擦了擦泪水,转身离去。


    打开院门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霍恬恬,他没说什么,就这么沉默地离开了。


    霍恬恬最终没有进去,这个时候,韦昊最需要的是冷静。


    她的出现,会给韦昊带来压力。


    所以她只是静静地把门关好,回学校去了。


    下午第一节 没课,天很热,知了在树上疯狂的扯着嗓子嘶吼。


    霍恬恬没等到徐莉,倒是先等来了张华。


    张华的护照和出入境手续都办妥了,要从广州坐飞机离开,正好,过来看看那个徐莉嫂子来了没有。


    郑毅去棉纺厂职工院照顾韦坤,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张华在打听霍恬恬的工作站在哪里,他瞧着这个高高壮壮的女人挺面善的,便主动带她过来了。


    霍恬恬正在坐诊,对方是机关大院的一个高龄孕妇,是齐应祯的推荐来的。


    霍恬恬诊断结果良好,正在叮嘱她回去的注意事项。


    张华一来,便看到她像模像样地坐在那里写医嘱。


    她笑着招呼了一声:“甜甜!我来啦!”


    霍恬恬抬头,也很开心,直接放下笔,去旁边拽了个凳子过来:“华儿姐,你倒是来得快,坐,我把这个写完。”


    “你这里好气派啊。”张华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到处打量着。


    霍恬恬笑着边写边聊:“还行吧,广州毕竟是改革开放的窗口城市嘛,各方面当然比咱们海岛好多了。”


    “何止是好多了呀,咱们那里太落后了,哎,没办法,交通也不方便。什么时候能开放港口让客船直达就好了,能省一半的时间呢。”张华一路颠簸过来,真是怪辛苦的。


    要是直接坐船到港口来,那多好。


    霍恬恬也有过这个想法,不过这种事,她说了不算,只得解释道:“这里头涉及一个出入关的问题,要是直接开放港口,会衍生很多的问题,尤其是旁边的香港和澳门还在外人手上,这方面的管理顾虑很多。”


    “我知道,我就是感慨一下。”张华凑过来看了看霍恬恬写的医嘱,不禁夸道,“甜甜你写得也太工整了吧,我回回看病,回回看不懂医嘱写的什么鬼画符。”


    “哈哈。”霍恬恬写完,把病历本推过去给那孕妇,“婶子,好了,下个月再来。”


    患者走后,霍恬恬看了看时间,要上课了,便起身,让其他的大夫过来接班,随后回到办公室挤了奶,这才叫上张华,一起往教室去了。


    “走,听听看大学的课程,今天正好是英语课,我妈的课。”霍恬恬一门心思要炫耀炫耀自己的妈,便直接领着张华坐在了最后排。


    上课铃响,霍齐家夹着书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最后面的闺女和张华。


    她笑着打开课本,一边板书,一边讲课。


    张华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有一个感受,霍教授好有书卷气啊,讲的课真好啊。


    下课后她跟霍恬恬夸了起来:“虽然我一句没听懂,可是我看这么多学生居然没有一个开小差的,说明霍教授真的很厉害。”


    “走,我带你去找她一起吃晚饭。”霍恬恬拉着张华,去追自己的老妈。


    霍齐家知道这两个小姐妹要来,所在等在了教学楼门口。


    张华直接挽住她的胳膊,把她夸得天花乱坠的,笑得霍齐家合不拢嘴。


    正走着,一个走到校门口的同学折返回来,见到霍恬恬便喊:“小霍,有个自称是你嫂子的人找你。”


    霍恬恬猜测是徐莉来了,便让老妈带着张华去吃饭:“妈,等会你带华儿姐姐住你职工楼去吧,要不去我宿舍也行,我先去处理长荣大嫂的事情。”


    “去吧,有什么事敞开了好好说。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霍齐家其实还挺欣赏徐莉的,小性子是有些,但是就凭她下放多年,与郑长丰相濡以沫的感情,就说明这个女人本性不坏。


    既然本性不坏,又是个吃得了苦的,那要是好好发展一下,说不定真的能帮她闺女好好照料北美那边的事情呢。


    总比陌生人好啊。


    霍恬恬心里有数,笑着松手,往校门口去了。


    徐莉一路颠簸过来,也没洗澡,身上都臭了,见到霍恬恬,没提招工的事,而是问她能不能找个地方让她洗个澡。


    霍恬恬便带着徐莉去了出租房。


    徐莉自己去烧的水,霍恬恬则抱着书本,在院子里看着。


    徐莉见厨房柴米油盐是齐乎的,还有鲜鸡蛋,便出来问了问:“小霍,你每天都到这边吃吗?”


    “我在学校吃。”霍恬恬抬头,面带微笑。


    徐莉恍然,脸一红,扭过头去:“那你这是给我准备的?”


    “也不算吧,反正我这里经常来客人的。”霍恬恬不想给她压力,便干脆撒了个谎。


    徐莉到底不是蠢人,她讪讪的,进去继续忙活起来。


    不一会,她下了两碗阳春面出来,摆在桌子上:“吃饭吧,吃完我再跟你说事儿。”


    “好。”霍恬恬耐心十足,她已经跟郑长荣说了,今晚会晚点回去。


    郑长荣知道徐莉来了,叫她不着急,慢慢谈,孩子有他和爸妈,不愁没人照顾。


    霍恬恬便进屋点了一盘蚊香出来,埋头吃面,一边吃,一边学习手里的医学专业英语教材。


    这些专业名词都很长很复杂,好多同学都叫苦不迭,但是在霍恬恬看来,跟其他的词汇没什么两样,所以她看得很轻松,只是遇到一些复杂构成的词汇,需要揣摩一下这里头的逻辑。


    所以她吃得不快,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思考一番。


    徐莉坐在她对面,见她这么认真专注,不禁有些理亏。


    人家确实是有这个水平的,老太太偏心她也是正常。


    只不过,人都是这样的,知道是一回事,情绪上的反应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吃醋,醋老太太对老五媳妇掏心掏肺的好。


    她吃得快,吃完便洗澡去了。


    找洗澡盆的时候,才发现东西都准备好了,肥皂,毛巾,洗头膏,梳子,还有放脏衣服和干净衣服的两个藤编的篓子,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没拆封的牙膏和牙刷,甚至……还有一盒雪花膏。


    徐莉心里闪过一丝丝羞愧。


    她知道,这肯定是老五媳妇准备的,毕竟谁家也不会给一般的客人准备这么体贴周到的东西,再说了,一般的客人也不会来她这里过夜啊。


    徐莉出来拎热水的时候,看着匍匐在桌子那里做笔记的老五媳妇,越发觉得老太太的眼光毒辣。


    这个女人是真的认真,也是真的心细如发。


    她来时有多忐忑,现在就有多难为情。


    只得咬着牙,拎进热水和冷水,先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来一看,霍恬恬居然点了煤油灯,依旧坐在门口桌子那里看书,那骨子认真劲儿,连胳膊上趴了一只蚊子都无动于衷。


    徐莉犹豫了一下,进屋拿起蒲扇,把那蚊子扇开,随后把饭碗收了,去厨房洗碗。


    等她全都收拾好了,霍恬恬还在做笔记呢。


    徐莉也不好打扰她,把她带过来的茉莉花茶拿出来,泡了两杯端过来摆在了桌子上。


    霍恬恬抬头:“嫂子,你头发还滴水呢,床上有一条大毛巾,去擦擦吧。”


    “嗯,好。”徐莉起身,进屋去了,其实那条毛巾她刚刚看到了,只是没好意思用,没想到是专门用来擦头发的。


    这会儿她擦完头发便干脆把毛巾披在了身上,拿着梳子出来,一边梳头,一边琢磨着怎么开口。


    霍恬恬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半了,也不知道孩子们乖不乖。


    她把书合上,准备看看今天的报纸,徐莉放下梳子,走过来坐在她面前:“小霍啊,今天又登招工启事了吗?”


    “没有,上次登过之后好多人联系,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筛选一些符合要求的过来,要是人手不够的话再登。”霍恬恬拿报纸,就是给徐莉递梯子的。


    还好徐莉机灵,知道抓住机会往上爬。


    她把梳子放下,斟酌再三,才开了口:“具体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跟我说说吗?你大哥认识一些泥瓦匠,都是熟人,可以介绍过来的。”


    “好啊。”霍恬恬早有准备,她把具体的要求早就写下来了,这会儿便打开书本,把那张纸拿出来递给了徐莉。


    徐莉越发感到羞愧了,人家虽然没接到她的电话,但是该准备的都给她准备好了。


    她也不好意思说抱歉,只沉默地浏览起来。


    “要接受工地统一的安全生产培训?”徐莉没想到会提这样的要求,她很好奇,“是有工地出了安全事故吗?”


    “是啊,很多行业都是刚刚起步,没有什么经验可循,所以很多工地都是野生也长的模式,光是上个月就出了十几起事故,工人家属到工地闹,就算闹到赔偿,人也回不来了,又有什么用呢?与其这样隐患不断,不如一开始就抓好安全生产的各个环节。我不希望工地上出人命,这一点,光靠我和舅舅重视是不够的,也要工人自己有安全意识,不违规操作。这是我舅舅列出来的安全操作手册——”霍恬恬从英语书下面拿出来一本厚厚的册子,“安全培训一共一个礼拜,期间不符合要求的会被清退,不过我们也知道,老乡们大老远过来不容易,一旦对方不符合要求,我和舅舅会帮忙介绍其他工地的工作。但是,必须签署免责声明,工作我们可以介绍,但要是出了事故可别找我们负责。我们是好心,但不是滥好人。”


    霍恬恬公事公办,条理清晰。


    徐莉明白了,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她继续往下看:“入职体检?这是做什么的?”


    “因为很多工人都是农民,不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很多人即便有重大疾病也不清楚,所以要做入职体检,既是为了工人好,也是为了工地顺利建设下去。同样,不符合要求的可以介绍其他工地,但要签署免责声明。”霍恬恬手里的这本册子,可是舅舅殚精竭虑琢磨了好长时间才定下来的。


    里面的每一条都不是胡乱提出来的要求。


    包括工人下工后的统一管理,以及附近一些不良场所的出入,都进行了明确规定。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进了他们的工地,就要听他们的管理,违规的直接开除。


    尤其是出入不良场所的那些人,工地是绝对不允许的,当然,为了防止那些工人长期压抑,工地会准备家属房,方便他们的家中妻子过来探亲。


    这些条例都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的含糊。


    徐莉看完,只对其中一点不理解:“这个不良场所,是指piao娼吗?”


    “是,上个月有几个工人为了一个ji女争风吃醋,都动刀子了,这些都是安全隐患,不利于管理,所以我们工地严禁piao娼。只要是稳稳当当度过这两三年的合格工人,日后要是我舅舅成立建设公司,肯定会优先录用他们。你可以把这当成我们的公司文化,我们是杜绝不良风气的,如果有人乱搞男女关系,法律管不管我干涉不了,但是公司肯定会管。一旦发现,立即开除,不管是管理岗的还是工人岗的,一视同仁。”这是防微杜渐,免得有些人利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获取职位和利益。


    总之,所有不利于公司建设不利于长期发展的,舅舅都列出来了。


    乍一看好像管得挺宽,但是一个公司想长远地发展下去,必然要进行职工道德文化的建设,所以,工地的工人,在舅舅眼中,不是临时的农民工,而是跟他一起创造一个新企业,创造高新技术产业园的伙伴。


    他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杜绝良莠不齐的现象出现,最大程度上做到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努力,一起拼搏。


    徐莉沉思很久:“虽然有些要求看起来过分严肃,不过工资待遇很好,我有信心,可以介绍一批人过来。”


    “嫂,你英语怎么样?”霍恬恬掏出一张自己誊抄的英文会话,递给了徐莉,“会读吗?”


    徐莉把那张纸接过来,在煤油灯下读了起来:“Hi,I''m XuLi,nice to meet you……”


    一直到不认识的单词,徐莉才停了下来。


    霍恬恬笑着告诉她:“Logistics and transportation,物流与运输的意思。看来你基础不错,没有把英语全部还给老师。”


    “怎么,工地还需要学英语吗?”徐莉惊呆了,刚刚的员工要求明细上没写啊。


    这下难办了,农民有几个愿意学的,学也学不好啊,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方言对语言的学习的影响是很巨大的。


    就在徐莉一筹莫展的时候,霍恬恬掏出了一份聘用合同,以及北美物流公司的介绍,入职要求以及工资待遇等。


    她把院子的钥匙留给了徐莉,起身道:“嫂,你慢慢考虑,明天回复我,我先回学校了,那边还有事。这是广州地图,这是我画的附近的地图,供销社的位置我标记出来了,需要打电话的话就去吧。明天见。”


    霍恬恬起身回了工作站,从办公室里传送离开。


    而院子里的徐莉,在看懂霍恬恬给她提供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份工作后,不禁潸然泪下。


    她抓起钥匙拿上手电锁了门,出去打电话。


    她握着话筒,跟郑长丰哭了起来:“是我不好,我小肚鸡肠,我……我没脸见她了。”


    郑长丰听完她说的话,不禁目瞪口呆:“傻媳妇,哭什么?是你一直没有放弃英语的学习,所以机会来了。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有大出息的!快,快把电话挂了,我给长荣打个电话。”


    “我先打吧。”徐莉擦了擦泪水,心情前所未有的激荡起来。


    真好啊,怪不得老太太喜欢小霍,这世上大概找不到比小霍更好的妯娌了。


    第329章 第329章小宝贝打架(一更)


    霍恬恬到家的时候, 两个儿子正在打架。


    花生是大哥,一直被爷爷灌输要让着弟弟的思想,这会儿正噘着嘴, 跌坐在地上生闷气。


    玉米性子泼辣一点, 老爷子惯得厉害, 这会儿正得意洋洋地拿着满手的战利品, 笑嘻嘻地看着被搡在地上的哥哥。


    那眼神实在是欠揍, 霍恬恬看着都来气。


    一问才知道,卢菲菲的娘家妈妈退休了,不远千里从东北赶过来, 给她带孩子,老人家知道两家的关系, 特地带了些礼物过来给孩子。


    原本两个孩子都有份的, 可是玉米抢得凶, 最终花生只分到了两块老北京红虾酥糖, 玉米却抢到了满满一大包,两只手都抓不下呢。


    白志毅原想着霍恬恬正在招待徐莉呢, 估计要八九点才回来, 这期间他只要等玉米不注意的时候再偷偷拿点给花生, 这事就会掩饰过去,可是他没想到霍恬恬居然现在就回来了。


    而郑长荣正在洗澡, 压根不知道两个孩子为什么打了起来,他倒是听到玉米咋咋呼呼嚷嚷的声音了, 正在抓紧时间搓洗,想着赶紧洗完了看看怎么回事。


    没想到等他穿好衣服上来的时候, 玉米正在挨训呢。


    霍恬恬跟玉米一人拽着塑料包装袋的一边,谁也不肯撒手。


    当妈的有些生气了, 正沉声质问玉米:“你是不是经常这样欺负哥哥?”


    玉米不肯回答,只管咬着嘴唇盯着那满满的一包糖果。


    气得霍恬恬要来掰他的小爪子。


    他不肯,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时不时看向爷爷,想要爷爷帮忙。


    可是白志毅哪儿敢啊,霍恬恬一回来就听到他说什么哥哥应该让着弟弟,当即给他呛了回去。


    她的原话是这么说的:“爸,咱家可不许偏心啊,花生也就比玉米早出来半个小时,凭什么要花生让着玉米?你赶紧给我改了,要不然,我找长荣评理去。”


    白志毅只好站在那里,不吭声。


    老太太正在另外一个房间照顾孙女,就算被惊动了,也顾不上来帮腔,毕竟荔枝屁屁上都是臭粑粑呢,腾不开手。


    所以郑长荣看到的便是老头子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站在边上不吭声,而小媳妇却气势汹汹的,在跟玉米较劲,至于花生,则爬起来站在边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楼梯的方向。


    等郑长荣一出现,花生便把手里的两块糖扔在了玉米面前,不要了。


    他扑上去抱住了爸爸的腿,就那么仰着小脸,楚楚可怜地看着爸爸,无声地告状。


    郑长荣一把将他抱起来,问了问怎么回事。


    白志毅嘴巴张开,还没来得及粉饰太平,就听霍恬恬气鼓鼓地控诉起来:“玉米不懂事,咱爸还惯着他,看把花生欺负成什么样了,这么多糖,只肯给花生两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做长辈的都是偏心眼子呢!”


    这话可严重了,没说白志毅偏心眼子,而说一家子长辈都是偏心眼子。


    郑长荣一听,知道小媳妇真的生气了,赶紧帮腔:“爸,你又惯着玉米了?你是不是又让花生让着他?不是跟你说了吗,两个孩子一般大,让什么让?”


    白志毅委屈死了,哪有这样做儿子的,媳妇一告状就来训老子。


    不过这话确实是他说的,他也狡辩不得,只好窝囊兮兮地转身,去西房睡觉,不管了。


    郑长荣却不肯放过他,直接跟了进来:“你还别不高兴,这事我平时就没少叮嘱你,你这样惯着玉米是害他,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哎呀,不就是几块糖吗,我琢磨着,等会玉米玩别的去了,我再偷偷拿给花生一些,肯定不会真的让花生吃亏的嘛。”老头子理直气壮。


    郑长荣却更来气了:“为什么要偷偷拿给花生,怎么,花生吃几块糖见不得人?你这样下去两个孩子要天天打架的。”


    “你好意思说,你小时候还欺负你哥哥呢。”白志毅撇撇嘴,不喜欢被儿子追过来教训。


    郑长荣更生气了,把门关上,瞪着白志毅:“我跟你说多少回了,教育孩子的时候别扯我小时候的事,孩子大了,什么话听不懂?你总说我欺负我哥,那都是我哥欺负我在先的,你不能只听他们一面之词!等孩子信以为真了,回头玉米欺负起花生来更加理直气壮!你这不是捣乱吗?”


    “哎呀,你自己也说了,男孩子皮一点好。再说了,双胞胎哪有不打架的。你且等着,回头荔枝和樱桃也得打架。”白志毅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亲兄弟嘛,打打架怎么了。


    可是郑长荣和霍恬恬的教育理念就不是这样的。


    他彻底冷下脸来:“我再跟你强调一次,孩子真要是为了别的小事起争执,自然要对事不对人,谁理亏训谁。可是咱们做长辈的不能区别对待,尤其是对待花生和荔枝的时候,不能因为他们是哥哥姐姐就要他们让着玉米和樱桃,都是一天出生的,凭什么让?花生和荔枝就不是孩子了?他们早出来半个小时,难不成就立刻会跑会跳,是大孩子了?你要是油盐不进,趁早别在我这捣乱了,正好,我媳妇把大嫂安排去美国了,大哥也要去广州当包工头,你回去带你的大孙子去吧!”


    郑长荣这是真的生气了,连逐客令都下了。


    白志毅脸上一黑,骂道:“你这是赶你老子走?”


    “倒也不至于,你肯改的话我还是宁愿你带着孩子,你毕竟是孩子的亲爷爷,不会真的亏待他们。可你不能偏心眼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无非是觉得花生和荔枝不跟我姓,想偏心玉米和樱桃一些。我跟你丑话说在前头,孩子跟不跟我姓那都是我亲骨肉,在我心里是一视同仁的。你要是再让花生和荔枝受气,那就别怪我不念父子情分。”郑长荣懒得哄着白志毅,说完便出去了。


    气得白志毅冷哼一声,倒头就睡。


    这边郑锦绣刚给荔枝洗完屁股换好尿戒子,赶紧把孩子放回婴儿床,出来劝架。


    “长荣啊,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老太太象征性地凶了郑长荣一句,却没说儿媳妇半句不好,转身便去了西屋,也跟着训起了白志毅。


    白志毅委屈死了,怎么全都训他呀,这日子没法过啦。


    不一会就收拾起了东西,闹着要离开这里:“都别拦我,我走就是了!”


    结果根本没人拦他。


    等他真的挎着帆布包准备下楼的时候,倒是花生给了他两分面子:“爷爷,不走。”


    白志毅扭头一看,玉米还在跟妈妈抢糖呢,看那架势,是真的没关注他这个爷爷负气出走的事情。


    他忽然伤心了,眼睛一红,站在那里瞪着玉米。


    玉米倒也机灵,赶紧松手抓了一把糖跑过来塞给了爷爷,随后扯着爷爷的手,原封不动照搬哥哥的话:“爷爷,不走。”


    白志毅心里舒坦了,看看,看看,玉米还是疼他这个爷爷的嘛。


    他不伤心了,也不委屈了,抱着玉米要去房间睡觉,却叫郑长荣直接拦在了他面前:“把玉米放下,我还没教训他呢,你睡你的去。”


    白志毅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说什么,两个孙子给了他台阶,他还是赶紧就坡下驴,回屋去了。


    郑长荣则一手抱着花生,一手牵着玉米,去东房里说话。


    至于那些红虾酥糖,则全部留在了堂屋,让霍恬恬清点去了。


    婴儿床里,樱桃正扒拉着栏杆,兴奋地看着房门口,想知道外面在吵什么呢,见到爸爸抱着哥哥进来,小妮子立马松开栏杆,小胳膊上下扑腾着,闹着要爸爸抱,可她的小身子骨实在是没有多少平衡能力,手一松便一屁股跌坐在了姐姐旁边。


    荔枝坐在那里,往旁边让了让,也瞪着水汪汪的眸子,眼巴巴地看着爸爸。


    郑长荣便把花生放下,抱了抱两个小闺女,等两个小宝贝都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才把孩子放回婴儿床里去了。


    俯身亲了亲两个小姐妹,当爹的安抚道:“爸爸跟哥哥说说话,等会再抱你们,嗯?听话。”


    小闺女贴心着呢,被爸爸抱了过把瘾就不闹了,小姐妹两个对坐在婴儿床里,你抓一朵绢花给我玩,我抓一个毛线小兔子给你玩,开心得不得了。


    郑长荣瞧着满心欢喜,可是转身看向两个儿子的时候,他还是收敛起笑意,坐到床边,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严肃地喊道:“花生,玉米,都过来。”


    花生立马扑了过来,抱住了爸爸的腿不撒手,玉米却没动。


    他知道爸爸生气了,生大气了。


    上次妈妈不在家,他推了哥哥,就被爸爸叫过去,屁屁上挨了一巴掌。


    虽然不疼,可是爸爸当时可凶了,玉米到现在都记忆深刻。


    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爷爷,呜呜,爷爷。”


    霍恬恬一听就知道,老头子平时没少拉偏架,所以她看着西屋忽然打开的房间门,不客气地飞了个冷冷的眼刀子过去。


    白志毅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敢跟儿媳妇对着来,加上老太太下床来拽他,还是硬着头皮把门关上了。


    霍恬恬则提着满满一包红虾酥糖,往东房去了。


    她把门插上,不让老头子有机会过来捣乱,随后冷着脸,把糖扔在了玉米面前的地上。


    当妈的发火了,那气势也是怪吓人的,脸上毫无笑意不说,还抱着胳膊,一脸冷漠地看着这小子,玉米脖子一缩,忽然哭不出来了。


    他看看同样凶神恶煞的爸爸,再看看面若冰霜的妈妈,果然还是妈妈这边稍微安全一点。


    便赶紧扑上来抱住了妈妈的腿,仰着小脑袋装可怜:“妈妈,抱。”


    “不抱。”霍恬恬不为所动,睨了睨这小子,“妈妈平时怎么跟你说的?有好吃的要跟哥哥分享,现在糖糖就在地上,你来分。”


    玉米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妈妈的腿。


    怎么跟哥哥分享好吃的,妈妈是教过他的,他认怂认得很快,赶紧把地上那包糖捡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席子上,往哥哥面前丢一块,再往自己面前丢一块。


    等他分完,赶紧回头看了眼妈妈,一脸的讨好:“妈妈,不气了。”


    “去跟哥哥道歉。”当妈的态度缓和下来,算这小子识相。


    玉米赶紧爬起来,走过去抱了抱花生:“哥哥,不气了。”


    花生松开爸爸,转身抱了抱玉米,随即松开了玉米,一手抓起一块糖,先送给离得近的爸爸一块,再送给站在妹妹那边的妈妈一块。


    玉米赶紧有样学样。


    当妈的把糖接过来,蹲在地上,分别亲了亲小哥俩,随后一手抓住一个儿子的小手,再次耳提面命:“花生不准欺负玉米,玉米也不可以欺负花生,记住了没有?”


    小哥俩齐齐点头,这事才算揭过去了。


    霍恬恬把专门给两个儿子准备的折叠床拉开,带小哥俩去卫生间刷了刷牙,这才叫他们睡觉去了。


    随后把两个闺女抱到床上,陪陪闺女。


    “刚刚玉米哭着要爷爷,老爷子还想过来拉偏架呢,被我瞪回去了,看他这个样子,估计难改,但是换别人又不放心,怎么办呀。”当妈的操碎了心,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孩子受委屈。


    郑长荣琢磨过这个事儿了,他不想让媳妇唱黑脸,所以这事只能他来。


    他安慰道:“交给我吧,我想个辙治治他。”


    第二天,郑长荣便没收了白志毅的随声听。


    白志毅急了:“儿子,你把这拿走了,我怎么听评书啊?”


    “等你什么时候把玉米教上正路了,什么时候还你。”郑长荣面无表情,甚至把磁带也没收了,免得他讹老太太的随声听听自己的磁带。


    白志毅心里委屈啊,哪有这么欺负老子的。


    可他又不好发作,只得委屈巴巴的,认命带孙子去了。


    等霍恬恬去学校了,隔壁卢菲菲的妈妈又带了礼物过来陪孩子们玩,白志毅看到玉米又想抢花生手里的东西,到底是咬咬牙,当了回公道人。


    郑长荣中午回来,听到老爷子摆功劳,笑着说道:“好,保持下去,等我晚上回来考察考察玉米,他要是真的改了我再还你。”


    白志毅心梗了,一下午不断给玉米灌输兄弟友爱的思想。


    广州这边,霍恬恬上完一上午的课才叫上张华和夏晴,准备来出租房找徐莉谈谈去北美的事儿。


    没想到路上遇到了那个大一新生顾映辉,那顾映辉红着脸叫了声学姐便擦肩而过,霍恬恬也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顾映辉旁边那个男生,看她的眼神似乎怪怪的。


    她以为自己想多了,还问了问张华:“华儿姐,你有没有觉得走在边上那个男生有点奇怪?”


    “是有点奇怪,看你的时候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怎么,你们两个有仇?”张华只是性子大大咧咧,这不代表她不会看人。


    尤其是这种心思不正的人,她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霍恬恬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走,我先带你去把正事办了,回来查查他的底细。”


    第330章 第330章全家去首都探亲(二更)


    徐莉的事儿很顺利。


    这个老嫂子昨晚打完电话反省了一整晚没睡好, 眼睛都熬出黑眼圈了。


    今天一上午没看到霍恬恬过来,她心里还挺忐忑的,这会儿做了午饭一直在院子里着急地转圈圈。


    想去学校问问霍恬恬来不来, 又怕惹恼了她, 可是不去吧, 万一会过来呢, 到时候看到她吃独食, 不知道会怎么想。


    正急得不行,院门口传来了自行车的车铃声,清脆悦耳, 伴着年轻女人们的笑声。


    徐莉敏锐地捕捉到了霍恬恬的声音,赶紧打开院门出去看看。


    一看, 还真是霍恬恬来了, 赶紧笑脸相迎。


    霍恬恬把车推进院子里来, 先说正事, 可徐莉非要把饭菜端上来再说。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来了三个人, 加上她的话, 饭菜有点不够, 她有些难为情,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我再去炒个菜。”


    “不用了嫂, 你别在这些事情上费功夫了,来, 咱快点把正事说了,我还约了患者要坐诊呢。”霍恬恬撒了个谎, 其实她今天没约患者,倒是约了夏晴等会去看看服装店的店铺选址。


    不过她不想留在院子这边, 徐莉这个人其实不复杂,她就是落差太大,心态失衡了,你要说她有什么坏心眼吗,那也不至于。


    她就是太骄傲了,导致心思太重,只是霍恬恬这么四两拨千斤的,让她彻底从牛角尖里把自己摘出来了。


    她清醒了,也懊悔了,早知今日,当初何必给老五媳妇甩脸子。


    这会儿她肯定上赶着要报答霍恬恬,这么一来,会弄得霍恬恬也不自在,倒不如找个借口离开。


    她不是挟恩图报的人,只要徐莉好好的帮张华把北美的公司打理好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所以,说完事情签完聘用合同后,她便走了,临走时各留了一千块钱差旅费给张华和徐莉。


    至于徐莉的护照和出入境手续,夏晴早就帮忙办好了。


    剩下去机场的事,那就交给他们自己了,成年人了,霍恬恬没必要事事周到,总该让她们自己历练历练。


    霍恬恬走后,徐莉看着桌子上的护照和出入境文件,不禁红了眼眶。


    千言万语汇做一句话,这老五媳妇,实在是太好了呀,这叫她无地自容,只能努力把事情做好,才不枉她的一番托付。


    她赶紧跟张华吃了午饭,把锅碗洗了,便锁上门坐公交车往机场去了。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徐莉心中感慨万千,她看着下方到处是工地的城市,不禁握紧了双拳。


    她会回来的,会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才,好好报答老五媳妇的信任和知遇之恩。


    三十公里外的地面街道上,霍恬恬挽着夏晴,一家一家查看着街头的店铺。


    “晴儿你觉得刚刚那个供销社怎么样?”两人刚刚路过一家即将搬迁的供销社。


    为了适应这两年涌入的大学生和务工人群,供销社准备搬到街对面去,那边有连着的六间商铺,都被供销社申请过来做新地址了,老地址这里只有三间店铺的门面,不过用来做服装店应该够了。


    刚起步嘛,没必要开太大,再说了,那边的女工不全是熟手,纯靠手工制作的话,一个月的产量有限。


    至于机器生产线,目前引进的一些现代化机器会用的人寥寥无几,霍恬恬还得找专业的人才过去进行培训。


    比如电动裁布机,有了这个东西之后,服装的裁剪会大为省时省力,但这是加拿大人伊士曼发明的产品,目前国内只有浙江宁波那里有伊士曼的厂子,机器只能从那边订购,相对应的技术指导也得去宁波聘请。


    所以前期的剪裁还是得靠手工,等这些技师到位了,才能迎来产业变革。


    这么一来,前期的服装厂产量肯定不高。


    不过不急,她不指望这个赚钱,只要不亏损,能给大院的军嫂们提供一条额外的就业之路就行。


    夏晴也觉得那个供销社的旧址不错,只是对方要价有点离谱了:“租金一个月三百,那一年就是三千六百,太离谱,倒不如直接买下来。”


    直接买下来的话,三间店铺的价格是六万,其实也能接受,算上后期的装修和布置,随声听这一项给与的十万分成可以抵消掉开店需要的资金。


    不过这么一来,服装店到底登记在谁的名下呢?


    目前的商业管理还不够规范,霍恬恬得跑一趟工商局,问问具体的规定再做决定。


    好在下午的课可以调到晚上,于是两人商量了一下,回学校调了下课,便骑车往工商局来了。


    人家一听她是在校大学生,便摇摇头:“那不行,你一个学生搞这个做什么?到时候万一上头要求检查,难不成我们还要去学校找你?”


    “我会安排人看店啊,这有什么的?”霍恬恬不理解,也没有政策说大学生不许开店啊。


    那小领导却还是摇头:“不行不行,学生肯定不行,你自己都没有本事养家糊口呢,开什么店,万一到时候违背了规定,我们是罚你好呢,还是不罚你好呢?”


    夏晴见不得这人狗眼看人低的样子,想跟他理论,却被霍恬恬扯住了。


    俗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既然相关政策还是模糊不清的,那就不急于这一两天,等找个懂行的问清楚了再说。


    霍恬恬扯着夏晴转身离开,没想到刚走几步,便看到齐应祯过来了。


    他身边跟着几个小领导,正毕恭毕敬地跟他汇报工作。


    见到霍恬恬,他摆了摆手,让小领导等等再说,随即笑着招呼道:“小霍啊,你过来有事?”


    霍恬恬笑着点点头:“齐叔叔好,我来申办营业执照,不过那位大哥说在校大学生不能申请,所以我准备回去了。”


    “谁说的?”齐应祯蹙眉,国家可没有这条规定啊。


    他往这边办公室走来,身后的小领导们都一头雾水,不禁议论起来。


    一个严肃中年男人嘀咕了起来:“这女人什么身份啊,居然能让老齐主动跟她打招呼?”


    “她呀,我认得,小霍嘛不是,让老齐老来得子的神医!”一个老阿姨来了精神,“我上次陪我老妹去医学院看过病,就是她,错不了。”


    “难怪老齐对她这么优待,原来是送子观音啊,哈哈哈。”一个年轻些的男人眉开眼笑,谁不喜欢跟这种女人打交道呢,能帮上大忙的呀。


    对于老齐这样的人来说,什么钱财名声地位,都远不如一个儿子重要啊。


    难怪,难怪。


    一群人顿时对那霍恬恬刮目相看起来,即便她早就转身跟着齐应祯往那边办公室去了,压根听不到他们的吹捧。


    办公室里,齐应祯严肃地批评了一通那个小领导,随后问道:“你们局长呢?把他叫过来!”


    最终事儿就这么给办下来了,齐应祯让霍恬恬一周之后来拿营业执照,他还问了问开那服装店是不是想让家里亲戚多个赚钱的路子。


    霍恬恬也没瞒着,实话实说:“我在部队大院旁边办了个服装厂,想让大院的军嫂们多一条出路,这个服装店就是用来销售服装厂的产品的。到时候报税的话,直接报给这边的税务局就行了吧?”


    “嗯,报给这边的就行。不简单哪小霍,你有这个授人以渔的觉悟,一定可以把厂子办好的,好好干,争取做个五四青年标兵,正好给你的服装店打打广告。”齐应祯这是在明示了。


    身后的小领导跟过来,帮着拍了一会儿霍恬恬的马屁。


    霍恬恬离开工商局的时候,还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难怪大家都喜欢攀附关系,有人真的好办事啊。不过这可不是我主动找老齐帮忙的,应该不会被人议论吧?”霍恬恬还记得之前表舅舅说过,齐应祯有政敌想整他。


    她是想小心驶得万年船的,也不知道今天这事会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做文章。


    夏晴安慰道:“怕什么,是他正好视察到了工商局,正好碰到了你遇到的事,我要是他,我就让报社写个文章,正好抓一抓典型,过一过明路。将来你要是做出成绩来,那也是他的政绩,要是你做不出成绩来,那也是他不拘一格降人才,只是看走眼了而已。总之,他不过是帮你说一句话,好处却是多多的。你可别随便感动,这种老同志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赔本的买卖不会做的。”


    霍恬恬松了口气,要是真的这样的话她就不担心了。


    果然,当天的羊城晚报,就刊登了这条新闻,不过这则新闻不够详细,只是简单提了提这么个事儿。


    等到了第二天,广州日报则以头版头条刊登了这则消息,还说省里临时召开了有关鼓励在校大学生自主创业的会议,接下来政府部门会在全广州市试点给大学生提供绿色通道。


    他还成立了一个青年商协,但凡是有志之士,都可以拿着创业计划书找商协的人帮忙评估计划的可行性,并获得一定的政策上的帮助。


    不过创业的款项就只能靠年轻人自己想办法了,目前省里财政吃紧,到处在搞建设,能提供的只有政策上的便利。


    这张报纸霍恬恬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因为她和夏晴已经坐上了前往香港的渡轮。


    这则消息,要等她到了梁家位于半山腰的别墅里,才从电视机上看到。


    梁业实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她要来,安排了司机在港口接驳。


    别墅这边给予的是贵宾级别的待遇。


    至于过继过来的孙彬一家五口,也都被他叫回来了,全家出动,等在了别墅门口。


    霍恬恬和夏晴从车上下来,一路上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香港不愧是国际化大都市啊,就是繁华,就是先进,什么时候广州和深圳能迎头赶上就好了。


    为了表示郑重,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西装,这是郑长荣前几天知道她要来找梁业实谈合作的时候准备的,标准的西式裁剪,衬得她这一米七五的大高个格外的亭亭玉立。


    生完孩子后撑开的骨缝也都复位了,小腹更是早早恢复平坦,整个人看起来状态特别好,不但气色红润,还多了一份母性的光辉。


    那是一般的初出茅庐的女大学生所不具备的成熟与稳重。


    那梁业实一看就很喜欢,特别是看到霍恬恬那走路带风的姿势,更是觉得她有霍三山当年的遗风。


    忍不住拄着拐杖,红着眼眶握住了她的双手:“哎呀,你要不是个姑娘,我都要以为是你外公来了,这走路的姿势都落落大方的,跟他一个样嘛。”


    “哈哈,梁老先生过奖了。”霍恬恬把带来的礼物交给管家,随后上前一步搀扶着老人家。


    可别说,她这大高个再踩上一双小皮鞋,走在梁业实身边居然看着一般高。


    老人家毕竟身体不好,微微有些弯腰驼背,要是年轻的时候,一米八几也是有的,如今垂垂老矣,身高倒是缩水了一点。


    也正因为如此,霍恬恬跟他说话的时候只要平视就行了。


    梁业实很喜欢这个小妮子,拉着她的手去客厅说话。


    霍恬恬一进去就看到了电视机上的报道,心里很是松了口气。


    夏晴果然见多识广,齐应祯的应对都被她猜到了。


    这样好,这样就是不为了她一个人开的方便之门,而是走了明路的,为了整个城市发展而提出的针对广大青年的便利政策。


    好事儿。


    霍恬恬坐下,保姆端上新鲜的果盘,客气地喊了声霍小姐。


    不是郑夫人,而是霍小姐。


    霍恬恬很开心,她是以一个独立的身份被认可的。


    当然,要是对方喊她郑夫人,她也会很开心的。


    以前的自己什么都不是,可能会计较这些称呼上的得失,可是现在,她越来越强大了,越来越自信了,也越来越有底气了,别人喊她什么,都不会再动摇她对自己的认可。


    她可以是娇滴滴的师长夫人,也可以是雷厉风行的事业女强人。


    可以是对着孩子威严肃穆的母亲大人,也可以是跟孩子打成一片的温柔好妈妈。


    都好,都是她。


    她笑着说了声谢谢,那仆人很是受宠若惊,心道老爷运气真好,过继来的一家五口很有礼貌,这登门拜访的娇小姐也很有教养,真好。


    霍恬恬哪里知道自己一句简单的道谢居然惹得保姆感动万分,她扶着梁业实坐下,谈正事。


    梁业实似乎有意回馈她之前对孙彬一家的照顾,直接借给她三百万,不收利息,也不准备掺和她医院的事。


    “纯粹就是借给我的?”霍恬恬意外极了,她还准备了一堆说辞,想说服老先生只是借钱而不是入股呢。


    没想到老先生倒是直接,半句不提入股的事。


    她很感激,也很震惊。


    梁业实笑着说道:“你在广州是怎么照顾你姐夫一家的,我都找人打听清楚了。我想,现在正是你事业起步的时候,要是我这时候入股,对你掣肘太多。倒不如我等等你的产业园,等你想上市的时候,我再伸出援手,到时候该算股份就算股份,不是更好吗?再说,我也不差这点钱,就当是我替你姐夫一家谢谢你的照顾了。还有你这四姑姐,要不是你及时提醒她做剖腹产,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这些事啊,我都有数。你是个好孩子,我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你就踏踏实实把钱收着,放心做自己的事去吧。”


    “谢谢你。”霍恬恬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大概就是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吧,而这余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了。


    霍恬恬痛快地签了借款协议,盖上了私章。


    梁业实邀请她在这里吃顿饭再走,等她走了,梁业实不禁有些遗憾,这要是他自己的儿媳妇就好了,可惜啊,他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哎。


    霍恬恬手里有了这笔款子之后,做事更加雷厉风行了。


    她催促了曹彻几次,让他赶紧去申请医院的政策和用地。


    曹彻也没想到她居然能借到这么多钱,一时目瞪口呆,便连着跑了半个月的市政府和省政府。


    这段时间,霍恬恬做了这么几件事,第一,把之前出租房那边的几个院子全买下来了,包括那附近其他的一些老院子。


    因为公社想卖地建厂子,所以那边的居民也愿意拿房子换工作机会,加上厂子会建职工楼,所以相当于他们是拿老院子换了工作和新的住处。


    同时,考虑到未来广州的潜力,公社为了补偿那些住户,会把新建的厂子算成集体所有,给他们分红。


    具体比例霍恬恬没问,应该是扣除工作的价值和职工楼宿舍的价值后,按照厂子未来预期的产值进行分配的,总之,那些居民是不会吃亏的。


    这些霍恬恬管不着,她只管交钱拿房。


    另外,三条街外旧供销社的三间门面也被她拿下来了,这几天正紧锣密鼓地进行装修和布置。


    最后,一个现代化服装厂需要的验布机,电动裁布机,平板压领机,电熨斗,缝纫机等等设备,也在她多方比价之后,按部就班地往岛上运去。


    霍恬恬晚上回到家里,累得不想看书了,也不想陪孩子,倒头就睡。


    今天倒是奇怪,郑长荣居然没有回来,她问了一声,才知道他带着海上部队驱逐越南猴子去了。


    为此,还出动了几艘挖泥船,就为了在那一处新冒出来的小岛附近迅速开挖出一个适合军舰停泊的深水港来。


    这就导致,郑长荣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回来。


    孩子们想爸爸,可是爸爸使命在身,责任在肩,只好围在了妈妈身边,看着她睡觉。


    等她睡醒了,天都黑了。


    她想起一个事儿来。


    正好到了建国三十周年国庆,全国上下一片欢欣鼓舞,学校响应政府的安排,一口气放了三天假,霍恬恬便打算叫上公婆和老妈,带着孩子一起去广州玩玩。


    “妈,人民银行发行了四枚22K纪念金币,买吗?”霍恬恬看着报纸上的新闻,很是激动。


    金币的正面图案为国徽,并刻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十周年”以及“1949-1979”的字样。


    背面则是四个不同的图案,各有各的特色。


    全国总共发行70000套,每一枚售价400元人民币。


    但是由于目前老百姓对于金币收藏价值的不了解,以及囊中羞涩,所以真正买得起的人并不多。


    而到了一九八一年,世界黄金价格暴涨,购买了纪念币的人有不少将纪念币融为了金料,导致后世的第一版纪念币存量相当稀有。


    要是留到几十年后,升值潜力巨大。


    霍齐家笑笑:“买啊,去北京买,广州这便数量有限,抢不到几个的,走吧,带你公婆一起体验体验坐飞机的感觉。”


    为了方便照顾孩子,霍恬恬还把刘霜叫上了。


    于是十月一号上午,霍恬恬领着四个孩子,三个长辈,又叫上了夏晴和刘霜,由她出路费,一起坐飞机去北京探亲。


    刘霜恐高,起飞的时候紧紧抓着夏晴的手,忍不住哆嗦了起来,逗得夏晴哈哈大笑。


    到了地方,天色已晚,今天不赶趟了,所以只能等明天再去人民银行排队购买。


    霍恬恬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奔老谢所在的部队大院而来。


    那门岗都看傻了,见过拖家带口来探亲的,可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啊。


    光是孩子就一长串,还两个两个的长得一模一样的。


    那小兵目瞪口呆,倒是他的同伴一眼就认出来了霍齐家,赶紧行了个军礼:“原来是霍教授,请稍等,我登记一下。”


    霍齐家笑笑:“我来吧,你一个一个问也怪麻烦的。”


    小兵很是激动,赶紧让开,让霍齐家登记。


    当他看到后面一长串的名字以及跟谢振华的关系时,小兵悟了:“原来霍教授是带亲家一起来的,那旁边那个小嫂子就是郑师长的媳妇吧?”


    小兵指了指那边最高挑最神气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白皙明媚,飒爽英姿,很是好看。


    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身上不施粉黛,只在手腕带了一串珍珠贝壳的手链,看起来很是朴素,只是这衣服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普通商场出售的,相当惹眼。


    等霍齐家登记完了,小兵再次行了个军礼:“霍教授辛苦了,大家辛苦了,请进,谢首长还在大会堂出席典礼,要等会再回来。”


    第331章 第331章男人迟早是我的(一更)


    虽然老谢没回来, 但还是要先认认地方的。


    霍齐家走在前面,领着大家往十九号院走去。


    霍恬恬怀里抱着荔枝,老太太抱着樱桃, 两个小皮猴子则被白志毅一左一右地牵着, 夏晴回家去了, 刘霜拿着东西, 这一路走来, 引得不少路过的军属好奇。


    有那热情的,会走过来问问找谁,听说是找老谢的, 全都露出一种复杂的难以言说的表情。


    霍恬恬不理解这是为了什么,一路听不少人嘀咕, 才大概知道了原因。


    因为张娟整天哭啊。


    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老谢首长有个情绪不对的儿媳妇, 从天亮哭到天黑, 再哭下去,眼睛要瞎了。


    也不是没找医生看过, 但医生说了, 这是心理疾病, 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所以别看谢振华好像挺风光的,但其实, 十九号院这边基本上没有人过来串门。


    谁也不愿意整天对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不是。


    倒是谢振华那儿子,风雨无阻的, 每天过来陪着这个儿媳妇。


    至于那儿媳妇的娘家爸爸,也是个好脾气的, 见谁都乐呵呵的,还把两个外孙女照顾得挺好, 简直叫人羡慕。


    “哎,我娘家爸爸要是这么好,我才不哭呢,多好的日子啊。”


    “就是啊,公公能干,亲爹顾家,男人又帅气又有能耐,这一大家子的男人都围着她转还不行啊。”


    “听说是生孩子伤了身子,一直不见好,整天喝药看医生,也是不容易。”


    议论声中,霍恬恬隐约听到了一耳朵,到了地方一看,果然院子里是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


    那张世杰正在院子里熬药,谢玄英居然也在,估计今天晚上没课,他怀里搂着梦凰,正陪着坐在旁边的梦龙读书认字。


    天色已晚,院子里亮着灯,这一幕看着还挺温馨,尤其是梦龙这孩子,性子文静,很是乖巧,坐在爸爸身边,不吵不闹的,爸爸说一句,她跟着学一句。


    这要是张娟的抑郁症好了,指定是幸福美满的一家子。


    只可惜,目前看来并不是这样。


    屋里隐约传出女人的哭声,院子里的大人小孩好像都习惯了,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了。


    是敲门声在这一潭死水般的院子里,投入了一把石子。


    顿时激起了热闹的气氛,谢玄英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老妈和小妹都来了,外甥外甥女也都好奇地打量着这院子,一时高兴,赶紧合上书本,牵着梦龙的手来打招呼。


    “妈,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呀。”谢玄英高兴坏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太折磨人了,这会儿终于可以敞开心扉地笑一笑了。


    梦龙还认得奶奶呢,见状撒开了爸爸的手,扑上去抱着霍齐家的腿,小嘴叭叭地喊着:“奶奶!”


    霍齐家很是想念这个孙女,俯身将孩子抱起来亲了亲,问道:“梦龙还认得小姑姑吗?”


    小姑姑霍恬恬笑着把带来的礼物往孩子怀里塞,有玩具,有吃的,还有两套下飞机后顺路买的小裙子。


    梦龙不大记得小姑姑了,不过孩子听话,奶奶说这是小姑姑,那她跟着喊就是了。


    便抱着满怀的小玩意儿,奶声奶气地叫人,至于小姑姑旁边的爷爷奶奶,也顺便一起叫了。


    霍恬恬心里高兴,过来亲了亲小侄女儿:“哎!宝贝真乖!花生,玉米,怎么不叫舅舅和张爷爷啊。”


    花生和玉米忙着呢,一个忙着看院子里的一窝小猫咪,一个忙着看舅舅怀里的小妹妹。


    他们还记得舅舅呢,这会儿妈妈提醒了,便赶紧跑过来,玉米的手里捧着一只小奶猫:“舅舅舅舅,咪咪!”


    花生则抱着舅舅的腿,够着看舅舅怀里的小宝宝。


    谢玄英蹲下来,给花生好好看看,转身笑着说道:“玉米喜欢咪咪吗?喜欢就带回去玩。”


    “喜欢的!我家也有!”小娃娃奶声奶气的,脆生生地炫耀起自家的小动物来,“还有狗狗!”


    谢玄英笑着搓了搓这小子的脑袋瓜,招呼郑锦绣白志毅上屋里坐。


    顺便让梦龙叫人,可是梦龙已经从奶奶怀里扭动着下了地,跑到了两个小表哥面前,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两个小哥哥,好奇地打量着。


    大半年没见着了,孩子还记得两个小哥哥呢,一手牵着一个小哥哥,傻笑着。


    花生松开舅舅,从兜里掏出一把巧克力塞给了小表妹,玉米则赶紧把咪咪放回去,也掏了一把大白兔给小妹妹。


    小妹妹高兴坏啦,有哥哥真好,便捧着糖糖和巧克力去找外公炫耀。


    张世杰笑着帮孩子把糖果收好,随后把炉子通风口封上,只留了一个小口子,放下蒲扇走了过来:“来了也不说一声,吃过了吗?”


    霍齐家摇摇头:“不急,等会我们去外面吃,一样的。”


    说着她招呼花生玉米叫人,玉米得意地扬起脑袋,一脸的骄傲:“我叫过啦外婆!”


    花生也叫过了,只是外婆忙着抱小妹妹没注意,不过他还是叫了一声,这回嗓门大一点儿,外婆总该听见了。


    霍齐家笑笑,扭头一看,小女儿已经不在院子里了,一问才知道,进屋去了。


    “去看娟子了。”张世杰去水井那边洗把手,进屋去找凳子椅子出来,让给大家伙坐下说话。


    刚张罗完,便看到霍恬恬又出来了,拽着郑锦绣二话不说就往里去。


    张世杰淡淡地看了一眼,道:“甜甜这孩子,对娟子是真好。上次还寄了阿胶过来,说是伟民弄的,补血养气最好了,吃着还真不错,娟子气色红润多了。”


    霍齐家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她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其实张娟的情况不容乐观。


    她难得过来,就不说丧气话了,打开背包,把张世杰视角的回忆录的稿子拿出来:“你去看看,有不合适的地方圈起来,我回去改。”


    张世杰沉默地把稿子接过来,厚厚的好几本,那都是沉甸甸的回忆。


    他转身进屋,把稿子收好,出来后琢磨了一下:“你先招呼一下客人,我去国营饭店把饭菜买了打包回来。”


    屋里,张娟暂时止住了泪水,掀开被子,让郑锦绣给她做妇科内检。


    霍恬恬带了医用手套过来,这会儿老太太正眉头紧锁,检查完默默叹了口气:“不好办啊。”


    “怎么了妈,是什么疑难杂症吗?”霍恬恬光看也看不出个确切的病症来,只觉得张娟的气色并没有多好,屋里还有股子腥臭味儿。


    她琢磨着,搞不好是张娟缝合的地方一直没有恢复好,这会儿看老太太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没猜错。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手套,也给张娟检查了一下。


    “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检查完,她摘了手套,一脸的凝重。


    张娟的泪水瞬间就下来了:“一直这样,一直没好,你哥都不肯碰我了。”


    “他不碰你是为你好啊,万一把炎症带到宫颈里去,你可比现在更遭罪。”霍恬恬很是无奈。


    张娟缝合伤口的地方一直沥沥啦啦的有分泌物,还长了肉芽儿,这是疤痕体质,加上伤口一直不好,引发了炎症。


    偏偏这个部位的环境本就潮湿,很容易滋生细菌,所以反反复复,总也不好。


    霍恬恬不理解:“给你的药膏没抹吗?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呢?”


    “……”张娟没脸说,之前为了那个女生的事跟谢玄英吵架,药膏被她失手摔地上了。


    那个女生太无耻了,居然就住在附近,隔三差五就过来勾引谢玄英,要么借口是来借书的,要么借口是来问题目的,烦死个人。


    她那天本来情绪还算稳定,下课后回来准备陪孩子看书,可是她一回来,便看到那个女生厚颜无耻地黏在谢玄英身边,还跟谢振华套近乎,好他们才是一家子似的。


    她气得浑身发抖,等那女生耀武扬威地走了之后,她便跟谢玄英吵了起来。


    她质问谢玄英为什么又让她到家里来,谢玄英只能解释,那女生有个叔叔正好在这边,他总不能把人家捆起来不让过来。


    她听不进去,情绪上头,不小心把药膏摔了。


    这事她没勇气告诉霍恬恬,只得咬着牙憋着,谢玄英也没脸跟自家妹子开口,病情便耽误下来了。


    原以为这边的军医院也能看,结果什么办法都用了,总也不见好。


    听这边老中医的意思,情绪也会影响身体的恢复,张娟身边总有人来刺激她,怕是难办。


    谢玄英考虑再三,没敢得罪人,毕竟谢振华刚升过来,根基不稳,这时候要是跟大院里的其他人闹矛盾,很不好的。


    张娟心里有数,她也不想为难谢玄英,可是这么一来,她到底怎么才能摆脱这样的困扰呢?


    她不知道。


    今天下午,那个女生又来了。


    这次的借口更离谱,说是她叔叔家里没盐了,过来借盐的。


    借盐就借盐吧,还故意去摸谢玄英的手。


    还好谢玄英反应迅速,躲开了。


    等谢玄英领着孩子出门去压弯的时候,那个女生跟个鬼魅一样的又跑了过来,她笑着挑衅张娟:“你很气对不对?可是你能把我怎么样呢?我嫂子都告诉我了,你的身子废了,那缝合的伤疤丑得没眼看,谢玄英不会再碰你了。等着吧,这个男人,迟早是我的!”


    张娟想动手打她,却被她搡在了床上,冷笑道:“想打我?下次投个好点的胎吧。”


    这事她憋在心里,等谢玄英回来也没敢说。


    因为她怕那个女生说的是真的,谢玄英真的嫌弃她那丑陋的伤口。


    也确实,他很久没碰过她了。


    一切都被那个女生说中了,她就要失去这个男人了。


    霍恬恬见她不说话,大概猜到些什么,只得先问问老太太,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切除吧,切完好好护理,说不定能长好。”老太太叹了口气,“玄英太忙了吧,没顾上帮你清理伤口?”


    张娟摇了摇头。


    霍恬恬跟婆婆对视一眼,没有再问下去:“妈你先出去陪孩子吧,我跟嫂子说会话。”


    老太太深深地看了张娟一眼,默不作声地出去了。


    出去后忍不住叹气:“亲家,要不你在这边照顾她一段时间吧,这肉芽还不小呢,换了是谁都不好受,走路都磨得疼啊。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切除。”


    霍齐家没说话,学校那边还有事呢,考虑再三,她只得问谢玄英:“娟子学校还能请假吗?”


    “之前请太多了,估计不行了。”谢玄英有些自责,他太忙了,并不能每天都早早回来,有时候到家都十一二点了。


    而谢振华是公公,张世杰是老子,都不能贴身照顾张娟,张娟又不愿意被别的女人看到她那丑陋的身体,拒绝了他请保姆照顾,所以上药的事只能等他回来。


    一旦回来晚了,张娟奶孩子奶睡着了,他又不忍心吵她,最后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身体总也不见好。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兼顾学业事业和家庭,现在,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他已经快没有力气挣扎了。


    好在闺女贴心,孩子的笑是抚慰他疲惫的良方,他就只剩这点慰藉了。


    他这唉声叹气的样子,让霍齐家很是无奈。


    只得提议道:“那就让她办休学吧,跟我回广州。”


    霍齐家可不想丢下学校的事不管,那边的核物理专业已经在筹办当中了,这是她最看重的事情,含糊不得。


    至于张娟,她可以找个保姆,白天的时候保姆照顾,晚上她照顾。


    再说了,她和小女儿都在,她没空的时候还有小女儿呢。


    谢玄英倒是没意见,这样也好。


    他是愿意照顾女儿的,也愿意几头奔波着来照顾自己的媳妇,可是,整天对着哭哭啼啼的媳妇,他也有些吃不消了,让他喘喘气吧,过年回家他再好好陪陪张娟。


    事情就这么定了,至于两个孩子,因为梦凰还在吃奶,肯定是要带着的,至于梦龙,霍齐家犹豫了一下,没想好,等会问问张娟吧。


    先不想了,先陪孩子们出去溜溜,这院子里的味道实在是叫人窒息。


    霍齐家招呼了刘霜一声,加上谢玄英,抱着荔枝樱桃和梦凰三个小闺女,再带着能跑会跳的花生玉米和梦龙,一起出去转转。


    秋天的北京气候干爽,凉凉的风中透着股桂花的香味。


    花生和玉米一人牵着梦龙的一只手,像三只撒欢的小马驹,咯咯咯地在路上奔跑着。


    月上树梢,泛黄的路灯下,表兄妹三个只是一路跑着,都开心得不得了。


    跑着跑着,便一头撞在一个穿着军装的长辈身上。


    抬头的瞬间,花生和玉米齐齐咧开嘴,中气十足地喊道:“外公!”


    第332章 第332章多好的男人哪(二更)


    谢振华很开心, 这才几个月不见,两个大外孙又长高了,都快到他大腿那了!


    他蹲下来, 一手抱上一个, 嘿, 居然还站起来了。


    说明他这段时间锻炼得不错嘛, 腰上的劲儿练出来了, 好事儿。


    他很开心,搂着两个外孙眉开眼笑的,不过孙女梦龙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瞅着, 他便把外孙放下来,又抱了抱梦龙, 至于对面走来的三个大人怀里抱着的, 那不着急, 等到了大院再抱。


    反正孩子还小呢, 没有这三个哥哥姐姐会争宠。


    谢振华笑呵呵地看着霍齐家:“来陪我过中秋?”


    毕竟五号就是中秋了,日子离得近, 由不得他不臭美。


    霍齐家却翻了个白眼:“你想得倒美, 学校那边我走不开, 最迟后天就得回去。”


    她瞧着谢振华精神抖擞的样子,就知道他在这里日子过得还不错。


    一时好奇, 问了问他:“碰上什么开心事儿了?怎么老远就看你龇牙咧嘴的搁那笑呢?”


    “我给老张申请到养老金了,虽然他不回部队了, 但是组织上也想弥补弥补他,我又找几个老战友一起努努力, 给他争取到了不错的待遇。”平心而论,谢振华是不讨厌张世杰的, 而且很感激他。


    只要他不跟自己抢媳妇就行。


    张世杰也确实做得可以,这段时间在北京,天天只忙着洗衣做饭照顾孩子。


    张娟去看病,十次有九次都是张世杰陪着的。


    倒是谢振华这个当公公的,忙得没时间关心张娟,只能给钱。


    可是张世杰不肯要,回回都说自己有补偿金,够用了。


    可是他怎么可能够用呢,眼瞅着这阵子物价开始飞涨了,改开的步子一迈开,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


    这次国庆,他便跟那几个老战友一起,向上面打了申请。


    按照张世杰出事时的职级算,这二十年来,正常情况下他该升到什么职级了,再往上加一级,毕竟张世杰是为了保护重要的科学家出事的,这份功劳不好无视了去。


    不过张世杰身体不好,不愿意再回部队担任文职了,便直接给他按照退休军官给与对应的待遇。


    目前给他定的职级相当于师部的参谋长,退休工资还算不错,还能享受军区医院的免费医疗,可算是给他争取到了安度晚年的保障。


    霍齐家听了心里暖暖的,谢振华这个老头子有个好处,醋他照吃,但是事儿他也照办,公私分明。


    她抬手搓了搓他那一脑门子的刺猬样的短发,笑着说道:“就知道你是个好领导!”


    “怎么样,高兴了?高兴了今晚你可得好好陪陪我,整天把我扔在这边听儿媳妇哭,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啊。”谢振华叹了口气,张娟的事难办啊。


    她也没犯什么错,她就是被人刺激了,情绪不稳定,钻了牛角尖,身子还垮了。


    当公公的也心疼她,但是贴心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指望儿子努努力,早点帮着儿媳妇把这病治好了。


    霍齐家正要问问张娟的事,但不是现在。


    便笑着应道:“好,陪你。不过我这还带了保姆过来照看孩子,住不下吧,等会我先送小刘去招待所。”


    “就住部队招待所吧,不远,等会我叫老张带她过去。”谢振华把孙女放下,凑过来看了看荔枝和樱桃姐妹俩,不禁咋舌,“咱闺女和女婿的孩子,将来都是大高个儿啊。刚才我猛地一看,还以为花生和玉米是三四岁的小孩了,现在再看,这两个小囡囡块头也不小嘛。”


    “是啊,这还没到一岁呢,身高已经85厘米了,我查过卫生部门制定的身高标准,十个月的女孩子身高在64.9厘米到80.5厘米之间,一周岁的在67.2厘米到83.4厘米之间,咱家荔枝和樱桃才十个月多点,连一周岁的孩子都给超了,真是不得了。”霍齐家怀里的小女娃沉甸甸的,这才抱了一会儿,已经胳膊发酸了。


    谢振华瞧着两个外孙女也像一周岁多的孩子,便问了问:“男孩的身高呢?”


    “男孩的也超了呀,正常28个月的男孩子,身高在84.2厘米到96.6厘米之间,咱家花生和玉米,一个101厘米,一个101.5厘米,赶上三周岁孩子的身高上限了。”霍齐家说到这个就来劲。


    她琢磨着,将来两个外孙的身高指定不会比郑长荣低,至于外孙女,她却有点担心,怕女孩子太高了不好。


    “哎,就咱甜甜如今这块头也是不得了了,要是荔枝和樱桃比她还高,只怕将来买衣服都不好买。”霍齐家边往回走,边长吁短叹。


    谢玄英笑道:“怕什么,妹夫不是会做衣服吗,赶紧让他把手艺传给两个孩子,买不到就自己做呗。”


    “那倒也是。”霍齐家又不担心了,反正女婿懂裁缝,起码孩子成年之前是不用担心没衣服穿的。


    说到女婿,谢振华还问了问:“长荣也来了吗?”


    “你想得倒美,他多忙啊,怎么来得了。这不,西沙那边新冒出来一个小岛,越南人想抢占过去,他带人收拾他们去了。你不信你问问花生和玉米,爸爸哪儿去了?”霍齐家笑着看向跑在前头的外孙。


    谢振华快步跟上去一问,孩子的回答把他逗乐了。


    玉米最是兴奋了,得意地仰着小脑袋,比划道:“爸爸挖泥泥去了!”


    花生则说得更准确一些,他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个大船:“爸爸开船揍坏人去了!”


    “哈哈哈!”谢振华爽朗地笑着,“看来女婿带了挖泥船吧,玉米这小子挺逗,咱花生更像个小学究,严谨!”


    “别提了,玉米这小子在飞机上一直嚷嚷要去看爸爸挖泥泥,等到了地方,看到花花世界的北京,一下就把他爸爸抛到脑后了。那眼珠子咕噜噜的瞪着街头,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一会儿咋呼一下,外婆车车!一会咋呼一下,外婆好大的车车!哎呀不得了,吵得我耳朵都麻了。”霍齐家笑得合不拢嘴,谁不喜欢开心果一样的孩子呢。


    倒是花生,一直默默地趴在出租车玻璃窗那里,眼睛里有星星在闪烁。


    这孩子倒不至于内向,他就是心里藏得住事儿,稳重。


    真到了需要他表现大哥风范的时候,还是挺有模有样的。


    一行人边说边笑,谢玄英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和愉快,心说还是一大家子都在一起的好,就算小家庭的事儿糟心,到了大家庭里说说笑笑,也就瞬间治愈了不少。


    所以,再次回到十九号院的时候,他也不觉得那么压抑了。


    欢笑声似乎连苦涩的中药味儿都给冲淡了,谢玄英关上院门,陪孩子们玩。


    荔枝和樱桃正是满地乱爬的年纪,只是大院这便的水泥地硌腿,而霍齐家他们临时过来,也没准备学步车什么的,所以不能让她们由着性子闹腾,只能靠大人夹着小闺女的胳膊,教她们跌跌撞撞地走路。


    可别说,这样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他还真的挺享受的。


    想到自己的二闺女要到来年初春才会学走路,他又有些等不及了似的。


    时不时看一眼躺在婴儿床里的梦凰。


    梦龙正坐在婴儿床旁边看着妹妹,手里拿着巧克力球,正小心翼翼地剥开外皮,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看那不舍得吃的傻样,当爹的很是怜惜,喊道:“梦龙,想吃就吃,你小姑姑那里多呢,等会爸爸再给你要。”


    花生听到舅舅的话,立马扭头进去找妈妈要巧克力球。


    不一会直接提了两大包出来,人小力气大,气儿喘得很匀,一点都不费力呢。


    谢玄英瞧着心里欢喜,提醒道:“梦龙,跟哥哥说谢谢了没有?”


    梦龙看着小哥哥送的巧克力球,哇的一声扑上来抱住了小哥哥,露出一排小奶牙:“谢谢哥哥。”


    奶声奶气的,别提多可爱了。


    一旁的玉米不干了,他也要妹妹抱抱,便一溜烟跑到屋里,找妈妈要了两大包大白兔。


    他得逞了,妹妹也抱了他,嘿嘿嘿。


    谢玄英哭笑不得,心说这俩小子还有竞争意识呢,真好玩。


    屋里,霍恬恬还在陪张娟说话。


    她问了很多事情,就连张娟不想说的也都套出来了。


    现在她心里有数了,直接总结了一句:“你太笨了。”


    张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霍恬恬起身,跟她算了笔账:“你和大哥马上三十了,那个女生才二十出头,确实是大好年纪,优势巨大。可是你想过没有,她老子是个中将,就算她真的有本事把大哥挖过去,她老子会答应?一个中将的女儿,居然嫁给一个二婚的男人?这个男人的老子,级别还没有她老子高,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这大院里头有不少下嫁的。”张娟并不觉得自己杞人忧天,毕竟她的身子是真的废了,别的不说,就说那几个肉芽,几个男人能受得了啊。


    所以她前所未有的自卑了起来。


    霍恬恬却笑:“下嫁可以,可是下嫁的对象居然还是二婚?你真觉得会有父母答应?再说,大哥是缉毒的,那个中将舍得她女儿提着脑袋跟大哥过日子吗?依我看,那个女人自己心里也清楚,她跟大哥是不可能的。可她为什么要一直来挑衅你呢?我估计,她只是享受玩.弄你作践你的快感。哪怕她得不到大哥,只要大哥的日子鸡飞狗跳的,她也会好受一点。这种人的龌龊心思,你怎么就分辨不出来呢?”


    张娟愣在那里,琢磨了好半天才开口:“你是说,她只是想搅合我不得安宁,不是真的能把你大哥撬走?”


    “我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是说,她老子肯定不答应,但是她能不能撬动大哥,那我可说不好。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大哥就算对别人没心思,但对你的感情也会被磨没的。嫂,我知道你不容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正是在把大哥往别人那里推?我说句难听的,得亏这个男人是我大哥,要换了是个意志不坚定的,现在等着你的,就是一纸离婚协议了。到时候你再哭,又有谁在乎?”霍恬恬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可是没办法,这么下去,大哥难过,大家都难过。


    与其这样,不如快刀斩乱麻,一次把张娟敲醒。


    要是她还是这么惴惴不安的,一点小事都要草木皆兵的,那霍恬恬也无能为力了。


    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大哥也不容易。


    当然,张娟亏了身子,也是可怜,所以,她还想再努努力,拉张娟一把。


    张娟沉默地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霍恬恬也不知道她是真的醒悟了还是在想别的,她只管继续说自己的:“我要是你,我怕什么肉芽什么伤疤,我还不是为了生孩子才把身体弄成这样的?我是受害者好吗?我才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呢,我理直气壮!我好吃好喝好睡,该看病看病,该学习学习,我有两个孩子在手里攥着,只要我没做亏心事,我就永远可以挺胸抬头!谁拿我的伤疤挖苦我我就骂她,总有她生孩子的那一天,总有她被侧切缝合的那一天,说不定她还不如我呢,我看她得意到几时!至于那些肉芽,你傻呀,你不会给我打电话不会问我吗?说来说去,你的问题还是出在生儿生女上,你没有底气,你觉得你生的是女儿,你低人一等,你横不起来!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


    霍恬恬说了重话。


    她第一次说她讨厌张娟。


    张娟愣住了。


    半天没能开口出声。


    霍恬恬不想惯着她,她再次强调:“你记住了,我再心疼你,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在我心里我大哥肯定是比你更重要些的,真到了你跟大哥过不下去的时候,我肯定是向着大哥。这话很难听,但我不想骗你,你好好想想。我出去看看孩子。”


    霍恬恬出去了。


    张娟这回倒是没哭,而是怔怔地看着那掩上的门,听着院子里嬉闹的声音,颓废地跌躺在了床上。


    天黑了,屋里只亮着一盏白炽灯,一只飞蛾不断地在往灯泡上撞。


    就像她,撞得头破血流,却没有想过,自己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她是没有底气,她是横不起来,尤其是大院这边,动不动有人问她等身子养好了是不是再要个儿子。


    回回被人这样问起,她就开不了口。


    她这身体还能要吗?


    难道真的不要命了?


    儿子儿子儿子,难道她这辈子真的迈不过去这道坎儿了?


    她不知道。


    她不禁想起韦昊当初的那句话,是啊,心心念念要儿子的人生不出儿子,无所谓男女的,却儿女双全。


    也许老天是公平的,老天不想让她这种人如愿。


    因为她的思想是歪的,是错的。


    她活该遭罪一场,还不是因为自己没听人劝,非要想着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但凡她听进去了,都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她抓起被子蒙住脸,泪水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不一会,张世杰和白志毅回来了,提着大大小小几十个饭盒。


    谢玄英进来,端着药碗:“娟子,先把药喝了。”


    张娟掀开被子,今天没要谢玄英劝,而是直接把碗接过来一口闷了。


    谢玄英倒是惊奇:“小妹跟你说什么了,你居然肯好好喝药了。”


    以前可是怕苦怕尿尿把伤口弄疼,磨蹭半天才喝完呢。


    不过谢玄英知道,她小便确实很痛苦,那肉芽一直发炎,尿淋上去钻心的疼。


    他也心疼她的,所以看到小妹和郑婶儿过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他把碗放下,给她擦嘴:“怎么,能治吗?小妹有法子?”


    “能。”张娟单手撑着床帮子,心情起起落落,很是复杂。


    谢玄英笑着道:“能治就好,咱不怕花钱,啊。饭菜好了,我给你拿外套,走,去吃饭。”


    张娟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顺手拉了电灯开关。


    黑暗中,她紧紧地抱住了谢玄英,声音止不住地发颤:“我给你添麻烦了。”


    谢玄英定在那里,没动,手心贴在张娟手背上,仰面吞下了眼中的热泪:“你我夫妻,说这个做什么?”


    “不,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张娟脸贴上去,泪水糊了谢玄英一后背。


    谢玄英后退一步,坐在了床边:“我也不好,警局那边的事一直没有尘埃落定,耽误了给你上药。”


    “甜甜让我回广州去治。”张娟其实舍不得走,可是她也知道,再这么下去,小姑子说的话都会应验的。


    谢玄英快受不了她了,公公也是每天忍着不满,还要来安慰她。


    即便是她亲老子,也劝过她好多次,再这么下去,好好的一个家就要折腾散了。


    她心里是惶恐的,是害怕的,她越是怕,越是容易一惊一乍的。


    她很嫌弃自己,更因为身体的伤疤抬不起头来。


    可是她从来没有问问谢玄英,他是怎么想的,他也觉得自己丑陋不堪吗,他真的会嫌弃她吗?


    甜甜说得不错,他凭什么嫌弃她呢,她还不是为了生孩子才这样的吗?


    这方面她没错呀。


    她错在心里默认了大环境下的规则,觉得自己没有儿子低人一等。


    可现在不是农耕社会,并不是非得要个儿子才能有劳动力去地里干活。


    而谢玄英,也从来没提过要她拼三胎生儿子的事儿,是她自己害怕他有这样的想法,进而患得患失,一步一步,把个日子过成了这样。


    她紧紧地搂着谢玄英,不肯松手,她舍不得这个家,她是想好好过下去的。


    她想救救自己。


    谢玄英转身,把她搂在了怀里:“你想去吗?”


    “想去,也不想去,舍不得你和孩子,可是我不去不行。”张娟泣不成声,“我怕你讨厌我,怕你嫌弃我,我现在又胖又爱哭,那里全是疤和肉芽,我是个丑女人……”


    “胡说八道,你在我眼里就是最美的。肉芽不怕,小妹肯定有办法的,伤疤也不怕,我不在乎。说来说去是我不好,把套子弄破了,害你上学上到一半去生孩子。”谢玄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张娟一听,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多好的男人哪,她得赶紧好起来,要不然,真就便宜别人了。


    哪怕眼前这个蹦跶的女人没办法得逞,可保不齐别的家境没有那么好的女人,还想着攀谢玄英这根高枝儿呢。


    她必须好起来,彻彻底底的好起来。


    她依偎在谢玄英怀里,最后一次问他:“我要是以后都不能生了,你也不生气吗?”


    “有两个还不够吗?咱闺女多好,人人都夸那姐妹俩聪明。你别总是被人一说就动摇行不行?我真不在乎儿子女儿,只要是咱的骨肉就行。”谢玄英给她擦了擦泪水,“好了,不哭了,走,吃饭去。”


    饭菜已经摆好了,谢钟灵却来不了,她晚上有课,要等下课了再来。


    所以就不等她了。


    一大家子看到张娟红肿着眼睛出来,只能责备谢玄英。


    霍齐家眼睛一瞪:“玄英啊,你又惹你媳妇哭了?”


    谢玄英皮了一下:“是啊妈,她哭了好看。”


    霍齐家哼了一声:“娟子,来,坐妈这,咱不理他。”


    这话一说,大家谁也不提不开心的事,反倒是逗起了谢玄英。


    霍恬恬最是机灵,立马跟老妈唱起了双簧:“大哥,你这可不厚道啊,怎么还喜欢看人哭呢,不行,快给嫂子夹菜赔罪去。”


    “那不行,除非她笑一个,要不然你待会还得训我。”谢玄英笑着看那张娟。


    张娟笑了笑:“训你做什么,我可舍不得。”


    哎,这才对嘛。


    大家嘻嘻哈哈的,一顿饭吃得热闹极了。


    而此时此刻,远在南海的郑长荣,总算是把那小岛上的事情处理完了,回到家里一看,好家伙,家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可恶!


    孤家寡人的好可怜!


    没办法,他也懒得做饭,只好去隔壁正阳大哥家蹭吃蹭喝,顺便跟媳妇用系统交流起来。


    听说了张娟的事后,郑长荣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


    反倒是跟孟正阳夸了一通自己运气好,有个好媳妇。


    孟正阳真是拿他没辙,小表妹不在家都不耽误这个老小子秀恩爱,简直可恶。


    他只好调侃道:“知道你想她了,正好她不在家,你就给她准备个中秋礼物吧。”


    “嗯,我惦记着这事儿呢,对了哥,老太太那边要不要转院?”刚刚卢菲菲还叹气呢,说是老太太怕是快不行了,孟少阳送她去海口住院了,还没敢告诉霍恬恬呢。


    孟正阳琢磨了一下:“那就先去广州的军医院看看吧,明天我去送,你这累了好几天了,你就别管了。”


    郑长荣倒是没有坚持,他的假不好请。


    不过要不要告诉媳妇儿呢,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边大院吃完饭,霍恬恬便领着孩子去了招待所,没想到张世杰也跟着过来了。


    霍恬恬大概知道他想避嫌,便只跟他聊些别的。


    “张伯伯,我把嫂子接去广州,你要一起吗?”她笑着在前台登记。


    张世杰摇摇头:“不去了,这里教育好啊,梦龙明年可以上幼儿园小班了,我想留在这里。正好你爸有大院幼儿园的指标,不用白不用嘛。”


    霍恬恬猜测他还是想躲着老妈,便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梦凰怎么办。


    张世杰琢磨了一下:“也留下吧,你嫂子就拜托给你了,让她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这些日子你大哥也怪不容易的,还是把孩子留在他身边吧,好歹有个慰藉。”


    “行,那我跟广州那边的朋友说一声,让他弄些奶粉过来。要不这样吧张伯伯,你做北京这边的分销商吧,钱不够我借你。”霍恬恬觉得要给张世杰找点事儿做,免得他无聊。


    张世杰眉头一挑,这法子倒是不错。


    便叫上霍恬恬,去外面大马路上详谈。


    孩子则留给郑锦绣和白志毅照看着,还有刘霜帮忙,霍恬恬走开一会儿不打紧。


    两人走在街头,身边的车流量明显比几年前多多了。


    霍恬恬看着这繁华的城市,跟张世杰聊了很多。


    两人一路走,走到路口再折返。


    再次回到招待所门口的时候,霍恬恬心里产生了一个直觉。


    张世杰是想彻底放下了,因为他最后拜托霍恬恬,帮他找个老伴儿。


    第333章 第333章不会再找(一更)


    霍恬恬目前并没有适合张世杰的老伴儿人选。


    就算有, 张世杰其实更应该跟张娟说这个事儿,而不是找霍恬恬。


    所以霍恬恬猜测,张世杰让她帮忙, 不过是表个态, 也要她递个话, 好叫她爸妈知道, 虽然曾经沧海难为水, 可他还是准备远离这些是非,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要是谢振华知道了,肯定高兴。


    至于其他人怎么想, 估计张世杰也不在乎。


    这大概是他报答谢振华的方式——谢振华为了他的养老殚精竭虑,他也该让谢振华彻底放心, 不要再泡在醋缸子里头。


    这是这对上下级的老战友, 互相为对方考虑的方式。


    没有面红耳赤的争执, 没有斤斤计较的对错, 只剩岁月洗礼后的温柔。


    挺好的。


    霍恬恬思绪万千,没忍住, 回海岛找郑长荣长吁短叹去了。


    她原想着让郑长荣也过来的, 不过这不太合适, 越南那边刚被揍了,指不定要怎么反扑呢, 郑长荣不能走。


    只能是她回去。


    今晚的大院,只有他们两口子陪伴着彼此, 想怎么闹腾都行。


    不过她也得节制,等会还要去喂闺女吃奶呢。


    郑长荣辛勤挥洒完汗水, 搂着她聊天:“老张那边真的要找老伴儿?我帮忙打听着吧,你就别管了。”


    “能行吗?”霍恬恬不是怀疑他的能力, 只是怕他在部队接触不到合适的人选。


    郑长荣心里藏着事儿,姥姥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又不忍心告诉小媳妇,坏了她的兴致,只能用别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他应了一声:“试试吧,你太忙了,哪有空再去给他找对象,交给我就行了。”


    “谢谢啦。”小媳妇赖在他怀里,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你说,大哥和张娟会不会哪天过不下去了?”


    “也许吧。”郑长荣不太想议论这事,他总觉得各有各的难处。


    总之,客观来说的话,谁也没错,只是张娟的处理方式不够聪明。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真要是过不下去了,估计你大哥也不会再找的。”


    “啊……”霍恬恬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很诧异,“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他是个深情又顾家的人,应该不会让孩子跟着后妈受气的。所以这事,还是尽量劝劝张娟吧。”郑长荣抓起床头柜里的手绢,给小媳妇擦了擦汗,“你就想想,要是哪天我失踪了或者战死了,你愿意再找吗?你要是不愿意,你哥肯定也不愿意离了再找。你们兄妹虽然没有一起长大,其实性格挺像的。”


    “不许瞎说!”小媳妇堵住了他的嘴巴,“你不会失踪,也不会战死!”


    “我就是打个比方。”郑长荣笑笑,小媳妇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这么在乎他,实在是可爱得紧,叫他怎么也爱不够。


    没忍住,又要了她一次。


    可惜小媳妇聒噪得很,哪怕喘不上气而了,也要埋怨他:“打比方也不行!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错了。”年轻的军官满眼都是笑意,嘴唇贴上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果然,小媳妇有再多的意见,也只好化作了不满的吚吚呜呜,很是叫人上瘾。


    等霍恬恬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才发现二姐正在那里喂孩子呢。


    她这披头散发的样子有些难为情,不过对着自己的姐姐,倒也不至于那么放不开手脚。


    便扑上去,从后面搂住了姐姐的腰:“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


    “下课就来了,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婆婆去找炉子炖鸡蛋羹,她也一把年纪了,总熬夜怎么行呢,我就让她睡觉去了。”谢钟灵好喜欢这两个姨侄女儿,忍不住亲了好几口呢。


    姐姐荔枝斯文恬静,妹妹樱桃是活泼了点,但也不至于太闹腾,整体而言,小姐妹俩都是招人喜欢的性子,比玉米那个咋咋呼呼的人来疯好多了。


    她把最后两口喂完,霍恬恬把碗勺收走洗了,再回来后发现,谢钟灵已经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了。


    那一脸慈爱的笑,像极了一个老母亲在看自己的孩子。


    霍恬恬心里一抽,特别的心疼姐姐。


    便关上门,趴在她背上安慰道:“姐,别急,你也会有的。”


    “嗯。”谢钟灵摁着妹妹的手,“怎么样,你去大院那边,没被张娟气到吧?”


    “是有点生气,原本我以为,她和张华不管以后什么样我都会包容的,结果我太高估自己了。我还是偏心的,我不忍心大哥太辛苦,真要是他们过不下去了,我肯定是帮着大哥说话。”霍恬恬有些无奈,人的理智和感情总是在打架。


    理智叫她一碗水端平,一个是相识于微末的好姐妹,一个是自己的大哥,两人又结为了夫妻,按理说不应该分出个轻重来。


    可当她进入那个院子,看到了耐心又温柔地照顾孩子的大哥,她那感情的天平,还是不受控制的倾斜了。


    好男人不该过得那么累,她希望张娟早点支棱起来,不要别人一挑唆就头重脚轻的,一点应对的办法都想不到。


    她是想帮忙,可她自己也有千头万绪的事情要做,能帮的有限,只能靠张娟自己立起来。


    她叹了口气,双手抓挠着姐姐的头发,帮她梳理:“姐,你呢。”


    “我?劝和不劝离吧。就咱大哥那个性子,真要是离了,肯定要孤寡终老了。哎,早知道张娟这么不顶事儿,当初就该拆散了他们。现在嘛,孩子都有了两个,难哦。再说了,有几个后妈对孩子真心的,张娟再不好也是亲妈,还是再劝劝看吧。也是可怜,怎么长了那么多肉芽,我要是她,我也快崩溃了。你能有法子给她治治吗?”谢钟灵虽然不喜欢张娟,可她还算是个公道人。


    她不会让自己的情绪来干扰他们夫妻的生活,相反,她是在切切实实为了自己大哥和侄女儿考虑的。


    这就是她和霍恬恬作为亲姐妹最相似的一点,她们两个从来不会做那种挑拨离间的恶毒小姑子,只会想方设法,帮着大哥把日子往好了过。


    她们也想不通,怎么会有那种一门心思挑拨别人夫妻的坏小姑子,估计那些坏小姑子也理解不了她们姐俩吧。


    霍恬恬点点头:“能,就是麻烦一点。”


    谢钟灵摁住她的手:“别梳了,乱就乱吧,都是风吹的,明天我洗洗就好了。”


    “姐,明天陪我去买纪念币吗?”霍恬恬松手,坐在了旁边凳子上,两个小闺女就留在这边睡觉吧,不送老太太那边去了。


    谢钟灵拉着她躺在床边上,离孩子远远的,怕压着她们。


    所以姐妹俩能睡的空间有限,只能半截身子悬在床外面,不过这样有点难受,谢钟灵便拽了两个凳子过来,把腿架上去,顿时舒服多了。


    她笑着算了笔账:“我陪你可以,不过我不买。一套1600呢,我可舍不得。”


    “我送你。”霍恬恬早就计划好了,她不光要送哥哥姐姐一套,还有老爸老妈,张世杰,公公婆婆,两个舅舅,以及孟家两个表哥,姥姥,还有夏晴他们,她一个都不会落下的。


    这大概就是她目前能回馈这些人的最好的方式了。


    谢钟灵倒也没客气,笑着摁住她的肩膀:“让我猜猜,你要买多少套。十套是不够的吧?”


    “嘿嘿,被你猜对了,我想买好多呢。”霍恬恬准备多囤一点,留着以后升值。


    至于八一年世界金价暴涨,那股潮流来袭的时候,她是不会把纪念币融掉的。


    真想在那时候赚一笔的话,正确的做法是买金条,而不是把这第一套纪念币毁掉。


    所以她叮嘱道:“姐,你回头好好收着,哪怕以后金价暴涨,也别拿出来融掉。”


    “知道,咱也不差这点钱。”谢钟灵笑笑,枕着胳膊,看着身侧的小妹和两个侄女儿,满眼都是欢喜,“真好,等这小姐妹俩长大一点,你们三个就可以穿一样款式的衣服了,多好看哪。我光是想想都觉得羡慕。”


    “你也穿呀,叫上老妈,咱就是五朵花。”霍恬恬笑着安慰姐姐,“还没给你诊脉呢,让我看看。”


    她爬了起来,切了切脉:“这阵子没偷懒吧,我看脉象不错哎。”


    “没偷懒,一顿都没有落下。你也知道我跟伟民一直分居两地不是个事儿,要是有个孩子,多少踏实一点。”谢钟灵倒是不怕胡伟民在外头乱来,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怕长此以往,夫妻感情会变淡。


    要是有个孩子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孩子就是夫妻感情的纽带,不管到时候孩子是跟着她还是跟着胡伟民,都是一个强有力的粘合剂,会让分居两地的夫妻多个牵绊。


    霍恬恬放心了:“姐,会有的,你只要算好时间就行。明年开始大学招生彻底步入正轨,到时候就不允许大学生怀孕生子了。你要么在这之前,要么干脆等毕业,再或者就休学一年,总之,不要让学校里的人知道,到时候有人给你使绊子的话可不得了。”


    “嗯,在这之前估计是没希望了,我上次做梦,梦到我四十岁才有了一个女儿,弄得我又是高兴又是伤心的。”谢钟灵不太乐观,也许这就是上天给她和胡伟民的又一次考验吧。


    所以她不抱希望,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嘛。


    霍恬恬心疼坏了,第二天一早,就拉着姐姐去找老太太把脉。


    老太太的诊断结果跟她的一致,她这才松了口气:“姐,走,买纪念币去。”


    这一天,人行的工作人员永远难忘,因为有个小媳妇,一个人买走了一百套。


    把他们行长都惊动了。


    “这是哪里来的土大款,不会是港商吧?”


    议论声中,霍恬恬神色平静地付了钱,叫上大哥二姐两个“苦力”,笑呵呵地离开了人行。


    等她把要送的那几套都送出去了,便领着孩子,准备在北京好好玩上一下午。


    没想到,刚准备出发,就听郑长荣那边发来了消息,姥姥快不行了。


    霍恬恬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什么北京半日游,什么带娃见识见识伟大祖国繁华的首都,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甚至来不及坐飞机回去,直接叫上公婆,就这么传送回去了。


    只留下刘霜一个人一头雾水,按部就班地坐飞机回去。


    到了广州军医院,霍恬恬来不及喘气,直奔抢救室而来。


    第334章 第334章生离死别(二更)


    姥姥年纪大了, 还是上个世纪出生的人呢,如今快到九十高龄了,身体不好倒也正常。


    可是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 霍恬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所以她飞奔过来的时候, 脸上全是泪水。


    抢救室的门还关着, 军医院不是她能插上话的地方, 只能耐心地在外面等着。


    两个表哥都来了,拖家带口的,全都围着她安慰。


    “小妹, 别怕,奶奶要是知道你回来了, 肯定会挺过去的。”卢菲菲搂着她的肩膀, 柔声地安抚。


    她趴在嫂子肩头埋怨:“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姥姥生病了, 就瞒着我一个人?”


    “怪我怪我, 是我不让说的,你那么忙, 根本顾不过来嘛, 所以我跟你表哥商量了一下, 尽量不告诉你。今天是下了病危通知,长荣知道了坚持要告诉你的。其实上次也是这样, 后来抢救回来了。”卢菲菲撒了谎,哪里是她不让说的, 是孟少阳不肯说的。


    他跟这个小表妹相处的时间最长,也是最心疼霍恬恬的, 大概是怕她肩上的担子太多,要是再为了老太太的事伤神, 只怕身体吃不消。


    所以孟正阳和卢菲菲两口子就没有坚持。


    不过卢菲菲怕霍恬恬埋怨孟少阳,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其实她不知道,霍恬恬根本没想追究是谁瞒着她的,她只想知道,姥姥到底病了多久了。


    卢菲菲只得跟她说了实话:“你生荔枝和樱桃的时候,奶奶没来,其实那会儿就不太好了。这段时间前前后后倒下四五次了,一次比一次严重。”


    “你们应该告诉我的,说不定我婆婆有办法,哪怕只是续个三五年也是好的。”霍恬恬不忍心埋怨他们。


    她知道,那会儿她刚生了孩子,要是知道姥姥不好了,肯定要跟着操心,养不好身体。


    后来更不可能踏踏实实地去美国处理遗产的事情。


    总而言之,表哥表嫂都是好心,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她只是伤心,是自己大意了,要是她百忙之中能抽空去看看姥姥,也许能早点发现姥姥的病情。


    她很自责,泪水根本止不下来。


    郑锦绣和白志毅也来了,见状问了问到底是什么病,怎么一下子这么严重。


    卢菲菲解释了一下,说是心脑血管病,军医院已经来过好几次了,那主治医生回回都说没办法了,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什么手术都不敢轻易给她做,只能好吃好喝的养着,等她寿终正寝。


    霍恬恬听罢,只得无助地看向郑锦绣:“妈,这种年纪大的,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吗?”


    “倒也不一定,你别怕,妈陪你等着。”老太太毕竟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了,不像霍恬恬,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至亲的死亡呢。


    所以她很平静,搂着儿媳妇的肩膀,去旁边的候诊椅上哄了半天。


    至于郑长荣,他只能临时跟上头打报告请假,要等老温批准了才能出来,毕竟这是姨表亲,不是直系亲属,没有孟家兄弟的假好批。


    等霍恬恬终于平静下来了,老太太才起身,把孟正阳叫了出去,问了问北横岭那边通知了没有。


    不过就算通知了也没办法,从那边赶过来的话,最快也要四五天,真要是老人家有个好歹,怕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这就是人生的无奈,生与死,重逢与别离,半分由不得人。


    又等了半个小时,抢救室还是没有动静。


    霍恬恬神思恍惚,出来吹吹风散散心。


    却看到孟少阳正蹲在门口花坛边上抽烟,风里满是秋雨缠绵的潮湿,她坐在表哥旁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握了握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孟少阳抬眸,兄妹俩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主治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节哀。”


    说着他摘下手术帽,看了眼走廊里的众人:“老同志临终前说,她对不起甜甜,是她生了个黑心肝的女儿,害甜甜吃了十八年的苦。她希望两个孙子盯紧了那个败类,别给她卷土重来的机会。”


    孟正阳和孟少阳兄弟俩对视一眼,明白老人家指的是谁。


    老哥俩齐齐落下泪来,看着推出来的手术车,无声地跟了上去。


    而霍恬恬,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姥姥就这么走了?


    最后一面也没让她见上?


    怎么可以这样呢?


    不可以的!


    她愣怔了片刻,眼看着手术车要被推去太平间了,她忽然追了上去,扑倒在姥姥面前,掀开了盖着的白布,泣不成声。


    她何时怨怪过姥姥,她何时怨过他们一家。


    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孟绘心和沈德山不做人事,可这不关姥姥的事啊。


    何至于让老人家到死还念叨着,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人世。


    她不答应的,绝对不答应的!


    “姥姥,你醒醒!你醒醒啊!荔枝和樱桃还等着你帮她们抓周呢,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呀!”泪水断了线,啪嗒啪嗒砸在白布上,很快就打湿了一片。


    霍恬恬抓着姥姥枯槁的手,不肯松开。


    郑锦绣过来劝她,她却死死地扣着手术车的边缘,不肯护士把姥姥推走。


    最终她哭得昏厥过去,才叫孟少阳扶着,掺到一边儿去了。


    “奶奶一直觉得愧对甜甜,甜甜认亲之后,奶奶不止一次去找我姑,让她给甜甜写封信赔个罪,可是我姑执迷不悟,还把奶奶骂哭了好几次。奶奶是没脸见甜甜,所以病着了也不让说。”孟少阳神色平静地跟郑锦绣解释道。


    郑锦绣理解的:“老人家倒是个明事理的,偏偏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换我我也抬不起头啊。”


    “表姑,你把甜甜带回去吧,奶奶的丧事有我和大哥呢,长荣那边你也说一下,他就不用请假了,奶奶一直不肯跟大哥住,其实就是想躲着甜甜。上次去给花生和玉米抓周,奶奶回家就病倒了,她始终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儿,就不让甜甜去操办丧事了吧。”孟少阳叹了口气,“这也是姥姥的遗愿。再说了,甜甜还得奶孩子呢,事情也多,就别奔波了。”


    “也好。”郑锦绣一般不会替儿媳妇拿主意,但是这件事,她决定越俎代庖一次。


    当夜就带着霍恬恬回了之前的出租房那边。


    因为房子已经买下来了,所以就跟自己家一样,直接进去就是。


    老太太照顾着孙子孙女上床睡觉,忙完去隔壁房间一看,儿媳妇伤心过度,还昏睡着呢。


    只得叮嘱霍齐家:“亲家,你辛苦一下,帮忙照看着点,我去抓点药来。”


    抓药当然要去学校工作站找胡伟民,老太太跨上自行车,却没能直接回来。


    因为韦昊要生了,而偏偏这几天在放国庆假,工作站里的人手少了一大半儿,没办法,老太太只好留下来,先帮韦昊接生。


    韦昊问了问霍恬恬在哪儿,一听说小姐妹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便赶紧催促老太太回去陪着她。


    老太太却没有答应:“她没事,就是伤心过度,睡着了,要是我抛下你不管,回头她该怨我了。来,别想东想西的,专心一点,记一记自己宫缩的频率,我去药房抓催产的汤药。”


    韦昊这胎算是足月了,不过肚子不大,她特别害怕自己重蹈张娟的覆辙,所以后期饮食上格外清淡。


    加上她又是经产妇,所以老太太那边汤药虽然熬了,却没派得上用场,很快韦昊就开全了宫口,生了一个五斤五两的小女娃出来。


    “这孩子倒是个有福气的,知道挑您老人家在的时候出来。”韦昊靠在床头,满脸欣慰地抱着孩子。


    老太太也看了看这孩子,五官还没长开,头发倒是乌溜溜的,看起来营养不算差。


    她好奇,问了问韦昊孕期都吃了什么,问完不禁笑了:“倒是搭配得挺不错的,不容易长胖,但是营养均衡。你可以跟甜甜考虑一下,写本孕期饮食方面的书,说不定也能大卖。”


    “我是有这个打算的。”韦昊笑着给孩子喂奶,上次生娃没有用母乳喂养,所以这次是她头一遭。


    奶水倒是不错,没费什么功夫就开了奶,孩子吃得很香。


    只是这感觉实在糟糕,痛得她龇牙咧嘴的。


    老太太瞧着她没有大碍,天也黑了,便叮嘱了护士几句,先回去了。


    到家一看,儿媳妇还睡着呢,便不管了,先睡觉,她这把老骨头可熬不动夜了。


    至于两个还没断奶的孙女,反正都十个多月了,两三顿不吃奶也没什么。


    只要鸡蛋羹能填饱肚子就行。


    霍恬恬做了一连串的梦。


    梦里是那不堪回首的童年。


    她很小,很小,小到身上的衣服都拖在地上,像个唱大戏的。


    她站在门口的路上,哭着看向通往外面的方向,她好希望这些下工下班回来的人里头,有她爸妈的身影。


    可惜没有。


    刚刚下过雨的山村里满是泥泞,大人们三三两两地回来,有说有笑。


    有的车上还载着孩子,有的在前面就停下来回家了。


    还有的推车下地干活的木板车,车上的孩子张开双臂,兴奋地说着些什么。


    还有的骑在爸爸脖子上,像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指挥着他爸爸向前冲啊。


    欢声笑语里,年幼的小姑娘没有等到自己渴望已久的爸妈,等到的,只有踩着夕阳霞光,提着篮子踩着靴子,深一脚浅一脚回来的姥姥。


    小姑娘擦干泪水,笑着跑了过去。


    她帮姥姥提着那一篮子的菜蔬,一句不敢提自己的失望。


    姥姥却是个眼明心亮的,骂道:“傻丫头,又在这里等你那个昧良心的爸妈做什么?姥姥对你不好吗?两个哥哥不疼你吗?下次别来了,回头人家笑话你,欺负你可怎么办?”


    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眼前是夕阳拉长的影子,带领她回到那没有爸妈没有根基的家。


    她知道爸妈一分钱没给姥姥,她也知道舅舅舅妈不喜欢自己这个吃白食的。


    所以她很努力,帮着干活。


    洗衣做饭,扫地拔草,只要是她能想到的,她都在努力帮忙。


    可是二表哥不让,刚刚放学的二表哥,一进院子便抢走了她手里洗了一半的衣服,兴高采烈地喊道:“走小妹,我带你去抓泥鳅!”


    她不想去,她想把活儿干完再去。


    可是二表哥很霸道,直接把她抗在肩上,背着出去了。


    他带她去了山间小溪,大表哥正提着桶在那里等着,抄网里是活蹦乱跳的小鱼小虾。


    兄妹三个,就这么偷偷在山包包里吃了顿独食,谁也没敢告诉。


    其实两个哥哥没吃几口,都给她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吃到一半才想起来要谦让一下。


    可是两个哥哥却骗她,说他们已经吃饱了。


    她信以为真,愉快地抓起煮红的小虾,剥壳去虾线,吃得那叫一个鲜美。


    走之前,还不忘跟两个哥哥一起把火用水浇灭。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不多,上游有人拦鱼,只有下大雨的时候才会漏下来一些。


    为了给她加营养,大表哥早早参军去了。


    只是他一个新兵蛋子,能有几个钱,回回寄钱回来,也只是在那一天多一只鸡蛋给她而已。


    等大表哥终于提了士官,却又被安排相亲结了婚。


    这钱,又不够用了。


    二表哥看着面黄肌瘦的小表妹,心疼坏了,咬咬牙也去参了军。


    二表哥吸取大表哥的教训,一直熬到做了尉官才结了婚。


    这么一来,手头就没有那么紧张了,每个月可以匀几块钱给小表妹加餐。


    而姥姥,为了能让她隔三差五吃上一口好的,一把年纪了还要上工挣工分去。


    小姑娘自然不忍心看姥姥吃苦,便陪着姥姥,一起劳作。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祖孙俩就这么相伴了好些个寒来暑往,直到她十八岁嫁人。


    所以,姥姥其实才是陪伴了她最久的人。


    可是现在,姥姥没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这叫她怎么受得了呢?


    她在梦里落下泪来,湿了枕头,也湿了凉席。


    午夜梦回,醒来的瞬间,霍恬恬猛地掀开身上的毯子,喊了声猫蛋儿。


    问了问眼下的年月日,她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没有回到糟糕的过去,她只是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可怜又无助,可现在的她,早已不再是那样脆弱的浮萍了。


    她赶紧踩上鞋往医院跑。


    睡在另一头的霍齐家却叫住了她:“闺女,干什么去?”


    “妈,你怎么在这?妈,我要去给姥姥出殡!”霍恬恬想掰开妈妈的手,她要去,谁也别拦她。


    可是老妈却不肯松手,还告诉了她一个残酷的消息:“姥姥不想见你,你二表哥亲口说的,你就别去了闺女,就让她老人家少些心理负担,踏踏实实地走吧。”


    “为什么不想见我?是不是我没去看她,她生气了?”霍恬恬很是惶恐,是她不好,忙这个忙那个,却偏偏没顾上去看看姥姥。


    霍齐家叹了口气:“闺女,你姥姥愧对你,临终遗言交代了,不要你服丧,也不要你送葬。”


    什么?怎么可以这样?


    霍恬恬跌坐在床上,脸埋在手心,泣不成声。


    霍齐家抱着她:“姥姥也不容易,一边是亲生的女儿,一边是亲手养大的你,她能做到这个程度,挺不错了。好孩子,睡吧,明天妈陪你去看香云。”


    香云?谁啊。


    霍恬恬愣了一下,随即一个激灵明白了过来:“韦昊姐姐生了?舅舅有闺女了?”


    “是啊,你婆婆亲自接生的,五斤五两,白白净净的。不过这会儿太晚了,明天妈再陪你过去吧,啊。”霍齐家看着闺女哭红的眼睛,心疼坏了,搂着她的肩膀,像抱着一个小孩子似的,哄她睡觉。


    霍恬恬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一个生命结束了,另一个生命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这就是人生,这就是所谓的悲欢离合吗?


    她没有坚持现在就去,毕竟她哭得头昏脑涨。


    但她现在好想见一个人。


    所以……


    她抛下老妈,回大院去了。


    夜班三更,郑长荣孤枕难眠,正翻来覆去的,想着媳妇在广州会不会哭得肝肠寸断。


    可是他军职在身,没有批假他不好擅自离开海岛,只得等着。


    正烦躁呢,一转身,便看到了出现在房间里的媳妇。


    他顿时惊坐而起:“怎么哭得眼睛都肿了?快来快来。”


    他赶紧下床,把媳妇抱在了怀里,搂着她,安慰她。


    霍恬恬刚刚止住的泪水,又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姥姥不要我送葬,也不要我服丧,她怎么可以这样,她不知道我会伤心吗?”小媳妇委屈死了,把男人的衣服当成了擦眼泪的帕子,尽情糟蹋。


    郑长荣却一点都不意外:“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吧,你就别为难她老人家了。”


    “我买纪念币的时候还想着给她一套呢,正好马上中秋了,我亲自送给她,让她高兴高兴。结果……这个中秋怎么过啊,说好的阖家团圆呢。”小媳妇越想越伤心,以至于搂着男人的脖子,糊了他一领口的泪水。


    郑长荣抚摸着她的长发,一时词穷,只能不断地亲吻她的泪水。


    最后小媳妇哭累了,倒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他却困意全无,就着天窗洒下的月光,静静地凝视着小媳妇的面庞。


    这个小东西,真是把他当成依靠了,有什么事都要赶回来找他,还真是跟他心有灵犀得很。


    就像今晚,他担心她担心得睡不着,她却直接回来了。


    真好!


    这才是情投意合的两口子,不用太多言语,哪怕相隔天涯海角,也可以随时随地心意相通。


    他俯身,亲吻着小媳妇沉睡中的眉眼,实在是爱她爱到骨子里去了,哪怕只是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也觉得是无以伦比的幸福。


    他就这么发了大半个晚上的花痴,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了。


    可一到五点半,他立马清醒过来,多年的军伍生涯,已经让他养成了早起的本能。


    他小心翼翼的,怕吵着媳妇睡觉,却不想刚在床边坐下踩上了鞋子,就被小媳妇从身后环住了腰身。


    热乎乎的脸蛋儿贴上来,小媳妇似乎还没有从悲伤里走出来,但这不耽误她要跟自己男人腻歪腻歪。


    她就这么柔弱无骨的,像一条水蛇一般缠在了男人身上。


    从后背一点点黏糊到了他怀里,最终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今天没刷牙,可叫我亲到你了。”


    什么?


    郑长荣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安慰她,没想到这个坏女人,居然还记恨他没刷牙就不肯跟她亲亲的事儿?


    一下就把他逗笑了。


    他给亲了回去:“下不为例!”


    小媳妇得逞了,才不想思考下次的事呢。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姥姥的事情给她敲响了警钟,这就是所谓的子欲养而亲不待。


    所以,她必须给一家老小全部做一回体检!全部!


    不过郑长荣的假没有批下来,毕竟他不是孟家的直系亲属,越南那边又在上蹿下跳的,老温没道理给他批假。


    郑长荣只好让霍恬恬帮忙,去给孟家兄弟道歉。


    霍恬恬换上一身纯白的衣裤,穿上白球鞋,以这样的方式变相地给姥姥服丧。


    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二表哥已经把租来的车子停在了院门口。


    霍恬恬问了问,才知道他们准备把遗体运回老家去安葬。


    这年头还有没有全面推行火葬,姥姥是上个世纪出生的人,观念保守,也不愿意火化,所以要送她回去落叶归根。


    霍恬恬站在医院门口,跟两个表哥赔罪。


    孟少阳拍拍她的肩膀:“这还用说嘛,长荣肯定来不了。自家人,客气什么,有这份心意就行了。你快回去吧,孩子还要吃奶呢。”


    霍恬恬却没动,等大表哥跟找来的人抬着姥姥的棺椁出来的时候,她直接在车子面前跪下。


    刚刚下过雨的地上很湿,可她不在乎裤子会不会脏,就这么额头贴地,一下一下叩拜着,送姥姥最后一程。


    她自己的,郑长荣的,四个孩子的,一家六口的份儿,她一个人全部代劳了。


    郑锦绣和白志毅也赶了过来,说什么也要亲自去一趟北横岭,只是这么一来,四个孩子就要麻烦霍齐家和霍恬恬多多辛苦了。


    霍恬恬松了口气,婆婆能去就好,起码能把她的那一份哀思也带过去。


    于是婆媳俩在路口分开,霍恬恬赶紧去机场接刘霜。


    可怜刘霜,站在出站口一脸的茫然,还好霍恬恬来得及时。


    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下扑到了霍恬恬面前,紧紧抱着她的胳膊,红了眼眶:“小嫂子,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霍恬恬笑笑,这个刘霜比她大好几岁呢,没想到难得她单独出一次远门,却手足无措的。


    看来一个人活的年岁长短并不能代表她的阅历深浅。


    不过刘霜就是这老实木讷的性格,估计再多的年岁也长不出什么厉害的阅历来吧。


    这叫什么,这叫人各有志。


    能偏安一家一室,就是刘霜的追求。


    既然刘霜愿意继续把这个保姆做下去,那霍恬恬也要让她做个体检,免得孩子们对刘霜有了感情之后,再遭遇什么意料之外的打击。


    不过霍恬恬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体检的事准备安排在中秋那天。


    所以她把刘霜送到院子里后,便把四个孩子托付给她。


    只是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今天霍齐家请假了。


    两个人照顾四个娃娃,也是焦头烂额,霍恬恬只能给郑采薇打了个电话,搬救兵。


    好在郑采薇跟她关系不错,一个电话就来了。


    霍恬恬这才放心地往学校去了。


    回校第一件事,就是去工作站看看舅舅和韦昊的宝贝闺女。


    没想到,刚到病房门口,便看到一个着装奇怪的女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第335章 第335章是个好女人(一更)


    这个女人个头不是很高, 大概一米六出头。


    烫着栗色的大波浪长发,戴着一对招摇的大圆环耳环,涂了大红唇, 抹了指甲油。


    上身是一件火红的低胸V领短袖, 下身的大红裙子只到大腿跟那里, 版型也怪怪的, 将她的两条腿箍得很紧, 属于走路都不太好迈开腿的那种款式。


    腿上还穿着黑色的渔网袜,脚上穿的则是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


    从上到下,除了头发和袜子不是红的, 其他部位全都像燃烧的火焰。


    这一身打扮不像是广州本地的人,广州就算作为改开的窗口城市, 在穿衣上的改变也是没有这么迅速的, 尤其是这种低胸的衣服, 目前根本没有人敢穿, 更不用说那裙子几乎把整条腿都露在外面了。


    霍恬恬走近一些,被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刺激得捂住了口鼻。


    是了, 她去美国的时候见过不少这样的站街女, 她们特别热衷于暴露身体的部位揽客。


    而且她们可不懂什么矜持什么含羞, 看上一个男人,会主动上前动手动脚的。


    所以, 霍恬恬当即判断,这个女人应该是从国外来的。


    这会儿正趴在病房门外的墙上, 偷偷地往里头巴望着。


    霍恬恬蹙眉,走过来直接喊住了她:“你找谁?”


    那女人吓了一跳, 回过头来的时候,瞬间被霍恬恬美到了, 不禁用她蹩脚的普通话发出一声惊叹:“哇,你好漂亮,比照片上还漂亮!”


    霍恬恬今天穿的都是很低调的款式,上衫下裙,清一色的白,鞋子则是白球鞋,头发上则绑着白花,算是变相地给姥姥服丧。


    就她这个打扮,居然能被人夸漂亮,实在是挺离谱的。


    她蹙眉,凝视着这个女人:“你认识我?你到底要找谁?没事的话就让开,我要进去。”


    女人比了个嘘的手势,赶紧拉着霍恬恬去旁边说话:“你就是小霍总吧?我是吉布森先生委托过来看看那个产妇的。这里是一万美金,他让你拿去兑换成人民币,就说这是他牺牲的抚恤金,拿给那个产妇用。”


    什么乱七八糟的,霍恬恬怎么听不懂呢。


    她看了眼依旧关着的病房门,拉着这个女人去外面说话。


    女人自我介绍道:“我的中文名叫小丽,是吉布森先生给我取的,前阵子我在接头拉客,被一个抢劫犯差点打死,是吉布森先生路过救了我,所以我现在专门帮他处理一些他不能亲自出面的事情,也算是他的助理吧。”


    说着她拿出自己的身份文件以及护照,还有几张照片。


    霍恬恬恍然,原来表舅舅在那边为了方便做事,取了个英文名,叫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


    小丽带过来的钱是他的工资,托她兑换成人民币后拿给韦昊家用。


    霍恬恬恍然:“怎么都不说一声,我好有个准备。”


    小丽有些尴尬,吉布森先生怕这个小霍总帮着产妇隐瞒一些重要的事情,所以让她偷偷过来的。


    他叮嘱了,要是产妇身边有别的男人,他就不回来了,要是没有别的男人,他会考虑过段时间回来看看那个女人和孩子。


    不过小丽有自己的打算,她看上吉布森先生了,她准备回去撒个谎,就说产妇已经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为此,她需要找个男人配合,起码去跟产妇拉拉扯扯的让她拍几张照片才行。


    这些打算她当然不好告诉眼前的这个小霍总,她只能找了个借口:“不告诉你是怕耽误你的时间,吉布森先生说了,你可是大忙人呢。”


    霍恬恬没信,面前的女人明显正忙着打小算盘呢,只怕没安好心。


    不过钱她还是收下了,并找舅舅确认了一下,一分不少。


    看来这个小丽还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手脚。


    她把钱收下,倒也没去银行兑换,因为她手里就有现金。


    转身的时候,身后响起小丽亦步亦趋的脚步声,霍恬恬回头:“你的任务完成了,怎么不走?”


    “啊……我还得拍两张孩子的照片。”小丽有些心虚地捏了捏鼻子。


    霍恬恬指了个位置:“站这等我,我来拍。”


    小丽还想跟着,不想霍恬恬猛地转身,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听不懂?再跟着我叫保安把你撵出去了!”


    小丽只好站在了原地,等霍恬恬一走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霍恬恬推开病房门,见韦昊正在睡觉,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觉,她好歹是松了口气。


    她坐在床边,看着那小粉团子,没忍住,走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


    这小妮妮长得可真水灵,头发乌溜溜的,虽然还没睁眼,但是可以想象,不管是随了韦昊还是裴远征,都会是个美人胚子。


    霍恬恬很开心,抱着舍不得撒手。


    孩子估计是饿了,闻到了她身上的奶味儿,一个劲地想往她怀里钻,她不好自作主张喂韦昊的孩子,因为有的产妇很介意这一点,所以她考虑再三,还是轻轻地把韦昊拍醒了。


    韦昊睁开眼,看到小姐妹过来,很是开心,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你来了。”


    “月子怎么办,我找个保姆照顾你们吧。”霍恬恬原打算去问问龚燕的,但她怕这么一来韦昊又没办法跟龚轲划清界限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韦昊笑笑:“好,你帮我安排吧,就是不知道孩子的户口怎么上。”


    霍恬恬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打算问问龚轲怎么给韦坤上的户口,实在不行的话,就把孩子记在自己和郑长荣名下好了。


    毕竟这年头单身女人给孩子上户口是没戏的。


    原本她也考虑过记在二姐和胡伟民名下,可是他们一个孩子都没有呢,要是等到八二年开始计划生育了,有这个孩子在,夫妻俩怕是一个都不能要了。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把孩子记在她和郑长荣名下更合适一点。


    她把这个想法跟韦昊说了说,不想韦昊却拒绝了。


    “不行,记在你们名下的话,人家不会问你吗,怎么你丈夫姓郑,你自己姓霍,孩子却姓裴呢?回头有那不怀好意的,还得污蔑你偷人生的。”韦昊叹了口气,“要是国庆结婚了就好了,实在不行可以记在他名下。”


    “你先别急,我来想办法。”反正孩子刚出生,上户口也不差这几天。


    韦昊点点头:“行,你帮我问问,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实在不行就等人口普查的时候再上,你不是说八二年就普查了吗?也不差这两年多的时间了。”


    “好。”霍恬恬没意见,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深爱一个男人,肯定也不愿意把孩子记在别人名下的。


    她把红包放在孩子的婴儿床上,至于表舅舅给的钱,她得做得真一点,最好是让夏晴来给,这样才不会让韦昊起疑心。


    不过她心里是很内疚的,她这算是帮着舅舅在骗韦昊吧。


    将来韦昊知道真相的话,会伤心的吧。


    哎,亲情和友情面前,她到底是没能做个公道人,她选择了舅舅。


    她很自责,尤其是看到韦昊这么坚持要孩子姓裴,她更是心里虚得慌,等韦昊开始喂奶了,她便拍了两张孩子的照片,出去了:“我去找保姆,你等着。”


    结果出来后并没有看到那个小丽。


    倒是奇怪,上哪儿去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找个保姆过来照顾韦昊,所以霍恬恬没有继续找那个女人。


    刚出工作站门口,就看到马幼珍急冲冲地赶了过来。


    她看到霍恬恬,很是激动:“昊昊生了?”


    “生了,在三号病房,我去给她找保姆,你去陪陪她吧。”霍恬恬瞧着马幼珍最近气色好多了,也就不拦着她去看韦昊了,只要她不再被人算计沾上毒品就行。


    可马幼珍却拽着她的胳膊,往路上走了一段才开口:“我问你,你只是给孩子找个保姆就行了吗?”


    霍恬恬蹙眉,大概知道她什么意思。


    马幼珍见她似乎根本没有给韦昊介绍男人的想法,有点生气,一把甩开了霍恬恬的胳膊,质问道:“你就没想过她一个人怎么带着孩子活下去吗?找保姆有什么用,保姆能陪她过一辈子?保姆能充当孩子的爸爸?”


    “先找个保姆,其他的慢慢来嘛。”霍恬恬知道她是为了韦昊着想,所以她口吻冲了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马幼珍却着急得很:“慢慢来?你开玩笑吧?怎么慢慢来啊?韦坤生下来她就没管,别人也未必知道她做了未婚妈妈,可以遮掩过去。可是这个孩子她是要亲自抚养的吧?到时候别人肯定知道她未婚先孕,指不定要怎么羞辱她和孩子呢。这事不能慢慢来!尤其是一院的那些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她笑话呢!”


    “那也不能随便弄个男人来敷衍了事啊。”霍恬恬很是无奈,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韦昊坚持要守着那个“死去”的男人,她这个做姐妹的除了尊重她的选择还能怎么办?


    马幼珍冷哼一声:“敷衍了事怎么了?总比被人羞辱强吧!大不了就协议结婚,拿钱办事,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再离了就是。起码别人问起来,孩子是有爸爸的。”


    “我还是觉得,她自己的看法更重要。如果她愿意找个男人假结婚,我肯定义不容辞帮她找一个好的,可要是她自己不愿意,你现在去说,只会惹她生气,何必呢。再说了,有我在呢,谁敢羞辱她?你当我是死人吗?”霍恬恬并不是面团捏的和软性子的人。


    她骨子里是有狠劲儿的,真要是有人对韦昊不客气,她有的是法子报复回去。


    不过她目前不打算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因为她有更好的更温和的法子。


    既能保持大家一团和气,又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何乐而不为呢。


    而这个法子,自然跟她的系统有关。


    自从她继承了海外的遗产,系统积分后面的零已经多到她懒得去数了。


    她可以多买一些设备,以工作站的名义,租借给一院使用,而这些设备,她会让韦昊去交接。


    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看出来她和韦昊的关系,她就不信了,一院的人会不长眼,跟韦昊对着来。


    不过这个想法没必要跟马幼珍说啊,再说了涉及机密呢,马幼珍也没资格知道。


    所以,她看着气急败坏的马幼珍,却面带微笑,胸有成竹。


    马幼珍听她这么说,心里好歹是舒坦了一点,但她还是不敢大意,她要霍恬恬保证:“你真的可以护住她?”


    “当然。”霍恬恬其实挺佩服马幼珍的,明明她也看上裴远征了,却并没有因为韦昊和裴远征好上了而气急败坏,反倒是痛快利索地放手了。


    还为了韦昊的未来殚精竭虑的。


    所以光是冲这一点,霍恬恬就敬她是个好女人。


    她笑着拍了拍马幼珍的肩膀:“你记住了,我跟你不是敌对关系,你关心韦昊,难道我就不关心了吗?你能想到的我自然也不会疏忽。但我还是很开心,韦昊姐姐有你这个朋友,值了。好了,你去看看她吧,尽量不要直接提找人假结婚的事,你含蓄一点,先听听她自己的想法,嗯?我去找保姆。”


    “知道了,说不过你!”马幼珍气鼓鼓的,心里是服气的,嘴上不肯承认罢了。


    等霍恬恬走了,她便往病房来了,却看到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拿着相机,说要拍几张照片给工作站做宣传。


    马幼珍蹙眉,刚刚对霍恬恬产生的几分好感瞬间被冲淡了。


    她觉得霍恬恬太急功近利了,就算想给工作站搞宣传,也没必要来拍韦昊和孩子啊。


    气得她冲上去拦着那个护士:“干嘛呢?谁允许你拍的?相机给我!”


    她哪里知道,这人是乔装打扮的小丽,小丽花了十块钱,买通了一个护士借护士服过来执行任务而已。


    小丽一扭腰躲开了马幼珍,抓紧相机就跑。


    气得马幼珍顾不得韦昊,直接追了出来。


    结果一脑门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居然是严世清。


    气得她直接把严世清搡了出去:“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我来看看她。”严世清自从体内的蛊虫被去除后,就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依旧是个窝窝囊囊的性子。


    马幼珍冷笑一声,啪啪扇了他两个大嘴巴子:“你也配来招惹昊昊?你滚不滚?你不滚我可喊了。”


    说着,马幼珍一把抓住严世清的手,摁在了自己胸口:“我数到三,你不想被当成臭流氓抓起来的话,赶紧滚!”


    严世清滚是滚了,却恨得牙痒痒。


    到了外面,正好看到那小丽跟护士交还护士服,言语间还提到了韦昊。


    他一时好奇,便跟踪着小丽,往校外走去。


    第336章 第336章勇往直前(二更)


    小丽去供销社打了个越洋电话。


    严世清就假装跟进去买东西, 在旁边听了个七七八八。


    等那小丽结账出来的时候,严世清便在前面路口拦住了她。


    “吉布森先生?那是谁?”严世清原本是看不出来这个女人跟韦昊有什么关系的,是她自己提到了韦昊, 这由不得严世清不怀疑。


    小丽打量着这个男人, 见他一身的穷酸相, 连裤子都皱巴巴的, 便不屑地撇撇嘴:“关你什么事?”


    “听得出来, 你对这个吉布森先生很敬重很依赖,要不然,你不会用那样发嗲的口吻说话。所以, 我大胆猜测一下,你喜欢这个吉布森先生?”严世清不答反问, 他在套话。


    小丽确实被他说中了, 挑了挑眉反问道:“那又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 你喜欢他, 却只能用敬语用尊称,说明你还没有得到他。既然这样, 也许我能帮帮那忙呢?”严世清笑笑, 抛出了自己的诱饵。


    小丽倒是没看出来, 这个男人还有几分脑子。


    皮相也还可以,细皮嫩肉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穷酸还是假没钱。


    站街女的本性使然, 她上前一步,挑了挑严世清的下巴:“怎么, 你想收买我?”


    “倒也谈不上,不如说是合作, 怎么样?因为我想得到韦昊。”严世清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小丽听罢,乐了:“你早说啊, 那我不是求之不得吗?”


    两人就这么勾搭上了,一起去了小丽所在的招待所,密谋了一下午。


    这边霍恬恬还在想办法找保姆,如果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去照顾韦昊和孩子,那她肯定是不放心的。


    所以她需要熟人来介绍一下。


    但即便是熟人介绍的,也不能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所以,思来想去,她回去找郑采薇帮忙。


    郑采薇听完了她的构想,不禁竖起了大拇指:“你要成立一个家政公司?还要交给我打理?”


    “对啊姐,万事开头难,你就先找些部队大院里面有空闲的军嫂过来试试。刚开始人不要多,十个就行。咱们先摸索摸索,看这个行业到底要满足雇主的哪些需求,相对应的,咱们不断调整和丰富公司员工的服务项目。等咱们试上三五个月,咱再考虑扩充人员,甚至面相社会招聘。到时候,你这手里的十个人就可以帮着培训,带新人。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只要你愿意,我就把服装店旁边的那个废弃的书店盘下来,给你当家政公司的门面。”霍恬恬要做就做正规的,搞成职业化的。


    而不是随随便便糊弄一下的。


    郑采薇瞧着这倒是个好出路,她这大学也没考上,正愁没办法在婆家硬气呢。


    便应道:“行,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我就试试。”


    “那姐,你先帮我介绍两个靠得住的小嫂子过来,一个是照顾韦昊坐月子的月嫂,一个是来帮我带几天孩子的临时工。月嫂的待遇是一个月一百,负责给韦昊做月子餐,洗衣服,帮忙带孩子,洗尿布。等出了月子,就转成带孩子的保姆,工资根据她的表现调整为六十或者八十,要是做得好的话,会有奖金。临时的这个我给她开日薪,一天五块。”毕竟她家孩子多,照顾起来怪辛苦的,就连刘霜那边她也要加几天工资的。


    郑采薇笑着应道:“行,我这就回去给你找人。”


    既然这样,霍恬恬便松了口气。


    她吃了午饭,陪了会孩子,便出去了:“妈,我去看看服装店那边装修得怎么样了。”


    霍齐家走不开,就她和刘霜照顾孩子,不能大意,便没有陪着出去。


    只是叮嘱道:“别回来太晚,放假人多,不安全。”


    霍恬恬心里有数,她去看了眼住在隔壁的张娟,安抚了两句,这才离开了。


    至于张娟的病,还得等那波探亲回来,商量出具体的方案再动手术。


    服装店装修的工人是沈舟推荐的,霍恬恬过来的时候,沈舟正忙前忙后地帮着运材料。


    全都戴着安全帽,挺仔细的。


    霍恬恬在门口把备用的安全帽戴上,进去看了眼:“沈舟,钱够用吗?”


    “够。忘了告诉你了,郑家大哥打电话来了,说是工人找好了,最迟九号那天到,他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他好给你带过来。”沈舟忙死了,恨不得把自己拆成三五份儿。


    但是他挺开心的,越忙越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霍恬恬差点忘了郑长丰的事了,应道:“那他今天还没出发吗?”


    “没有,在等你电话呢,我原想着等会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了。你给他回个电话吧,我看他也不容易,这些年苦过来,都有白头发了。”沈舟见过郑长丰,郑长丰确实有白头发了,不过不多。


    霍恬恬点点头,又打量了现场一会,确认没什么需要她帮忙的,这才离开了。


    电话接通的时候,郑长丰一听是霍恬恬的声音,很是激动,一连串问了好多问题。


    问她要不要苏州那边的真丝,要不要石康本地的绸缎,还问她如今还需要茜草吗,他可以多带一点过来。


    都是些本地可以买到的很实惠的东西,尤其是绸缎和真丝,他们那就是产地,农村的公社几乎家家都是养蚕的大户。


    霍恬恬没想跟他客气,但也知道他没钱,便干脆问他要了那几个厂子的号码:“你给我带些茜草过来就行,真丝和丝绸的话我自己订购就是了,正好我这边的服装厂也需要用的。”


    “真的吗?那行,我跟你三哥说一声,他认识那几个厂子的人。”郑长丰松了口气,五弟妹愿意要他带东西就好,说明没有跟他见外。


    虽然只要了茜草,但他可以多带点别的天然染色剂。


    比如苏木啊,紫草啊,蓼蓝啊,等等。


    他精心准备去了,满心都是欢喜。


    人逢喜事精神爽,辞职的时候都特别的喜气洋洋。


    厂子里的领导见他只上了一年多的班就要辞职,还挺不高兴的,质问他:“什么时候自己偷偷找了出路?攀上有钱人了?还是你那个师长的弟弟帮你找到了好工作?”


    “都不是,我带工人去南方搞建筑去。”郑长丰不笨,这种事情别说是跟郑长荣没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他也不会承认啊。


    再说了,这工作本来就是霍家人提供的,他当然要否认个彻底。


    那领导却怀疑他在撒谎,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这个同志啊,真是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你说说你,你有那么厉害的兄弟,你就找他帮忙介绍点销路嘛,我就不信,他不认识一些需要采购的单位?”


    “主任,我兄弟跟我一样笨嘴拙舌的,不认识部队之外的人,你还是别太瞧得起我们了。”郑长丰忍着怒火,只等这主任签了字去把上个月的工资结了就走。


    结果这主任死活不肯签字,还非要磨着他,让他帮厂子里的产品介绍出路。


    郑长丰蹙眉:“主任,做人可别把事情做太绝了。你要是好好给我签字让我走了,真到了深圳那边,要是认识什么需要采购的单位,我也会念你的好帮忙介绍介绍。可你要是非揪着我和我兄弟不放,那就别怪我翻脸了。我再强调一次,我兄弟是清清白白的军官,不会搞特权,也不会为家里人谋私,我辞职是去包工程的,跟我兄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那主任一言不发,盯着这个平时谨小慎微,今天却忽然脾气比天大的郑长丰。


    犹豫再三,还是不想放他走。


    不但不想放他走,还想去社区搞破坏,让他开不成介绍信,没办法出门。


    郑长丰哪里知道这人这么阴损,他据理力争了半天都没用,只好气鼓鼓地走了。


    等他一走,那主任便给一个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对方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那个霍润家老板,是郑长丰五弟妹的亲大舅,他五弟妹还过继给她大舅了,四舍五入,那霍老板就是郑长丰五弟的老丈人。


    这可是一条大肥羊啊,不宰白不宰。


    于是他厚着脸皮,给霍润家打了个电话。


    然而霍润家在报上登的电话是附近社区供销社的电话,那销售员得了霍润家的委托,但凡有用工电话,就会帮他记录下来明细和回电的号码,所以,这个销售员客客气气地问了问那边的情况。


    得知对方竟然是想找霍老板推销产品的,当即挂了电话。


    开什么玩笑,最近这样的骚扰电话也太多了吧,不是这个借口认识霍润家,就是那个借口是霍润家的亲戚。


    一开始他还信以为真,记下来了,结果十次就有十次是假的,都是冒名顶替搞推销的。


    所以这次,他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了。


    等那主任再次打过来的时候,他直接开骂。


    骂的还是广东话,对面一句没听懂。


    没听懂没关系,总之他卡着郑长丰不让走就是了。


    霍恬恬对这些还一无所知,她去找社区的负责人,把服装店旁边的废弃书店买下来了。


    又去工商部门申请了家政服务公司的营业执照。


    不过今天还拿不到,要等两天。


    这次再来,那小领导对她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恭敬客气到好像她才是领导似的。


    霍恬恬有些吃不消,办完事情赶紧溜了。


    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居然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等在了大厅里面。


    见到她,便客客气气地说道:“是霍恬恬同志吧?我们副书记有请。”


    副书记?霍恬恬蹙眉,她知道省里有两个副书记,市里也有两个,但是她一个都不认识啊。


    不过既然人家客客气气地来请,她还是跟了过去:“同志,怎么称呼?”


    “大家都喊我老李。”李捷笑笑,“你别紧张,我们孙书记人很好的。”


    孙书记?那她知道了,是那个新来不久的省里的高官。


    也是那个跟齐应祯打擂台的高官。


    霍恬恬忽然不想去了。


    她站在前面的路口,有些犹豫。


    她甚至怀疑这个老李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她的。


    她神色平静地抬眸:“我得回去奶孩子了,可以等下次吗?”


    “小霍同志,下次你就不奶孩子了吗?”李捷笑得含蓄。


    他是副书记身边的人,自然有一副七窍玲珑心肝。


    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小霍想躲呢。


    但是越想躲,越是躲不掉,这样的道理,只怕这个小同志还不明白呢。


    他倒是好心,劝道:“你不要害怕,就是随便聊聊公事,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霍恬恬犹豫了一下,赶紧问了问郑长荣。


    郑长荣正在喝水看报,工作再忙也要适当休息的嘛。


    闻言回道:“去就去,别怕,尽量三缄其口就是了,有把握的再开口。”


    也行。


    霍恬恬深吸一口气,跟着老李往前走。


    市政府跟省政府离得不远,走过去只要十几分钟,可是这十几分钟,却让霍恬恬觉得煎熬。


    虽然郑长荣叮嘱她别怕,可她还是有些忐忑的。


    毕竟她没怎么接触过这个层级的人。


    也就一个齐应祯了。


    而齐应祯跟老太太有交情,不会把她怎么样,她也因为当时有老太太壮胆,所以没有怯场。


    可是今天,她要独自面对一个跟齐应祯不对付的高官,她心里是真的很紧张的。


    她果然还是太嫩了点,社会阅历不够,走路的时候总在怀疑自己,生怕自己应对不好,捅出什么篓子,回头给郑长荣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郑长荣也担心她,时不时给她打个气——


    “别怕媳妇儿,天塌不下来,有我呢!”


    “到了吗媳妇儿?你就当他是个普通的老人家。”


    “我问过老温,据说这人对待小辈很和蔼,别怕。”


    “媳妇儿,你吱一声,你可不能哭啊,咱输人不输阵,你就当我跟在你后头。”


    小媳妇哭笑不得,她还不至于被一个副书记吓哭。


    不过郑长荣的关心让她很是受用,便问道:“哭了你来保护我吗?”


    “谁敢惹你哭,我跟他没完!”郑长荣立马严肃起来,小媳妇不会真的被欺负了吧?


    他连报纸都不看了,抓起话筒,想问问老温能不能想办法救个场。


    老温听罢,嫌弃得不行:“你媳妇我见过,又不是温室里的娇花,怕什么?再说了,我家清雨还跟我夸她有勇有谋呢,你不去给她打气,倒是先着急起来了,你说说你,气不气人?”


    气人怎么了,气人也要保护媳妇!


    郑长荣倔驴脾气上来了,不吭声,跟老温僵持着。


    老温无奈,谁叫这个爱将帮他在战争中出了大风头呢?


    没办法,成全他吧!


    便嘀咕道:“行了行了行了,别以为我看不到你的臭脸就不知道你在摆脸色给我看。这样,我叫清雨过去看看,正好她们是女同志嘛,说话也方便。”


    温清雨在海岛这边的扫盲班还没结束,不过这两天国庆放假,她便回家看孩子去了。


    收到她老爸的命令,她赶紧开车往越秀区赶来。


    而这边的霍恬恬,压根不知道郑长荣兴师动众的给自己搬了救兵。


    她站在省政府门前,看了眼对面庄重肃穆的建筑,和那迎风招展的红旗,深吸一口气,进去了。


    副书记叫孙钊,大概六十岁左右,头发白了一半,也穿着中山装,一脸的笑。


    霍恬恬进来,喊了声书记好,便按他的要求坐下了。


    她以为这个孙书记会问她一些跟齐应祯有关的事情,结果她想岔了。


    对方只问了她这次来工商局的目的,以及她今后还准备在哪些领域做事。


    既然问题不涉及齐应祯,那她就不紧张了。


    便条理清晰地讲了讲自己的规划。


    大概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 分是主业,从医,并创办专门的妇产医院。


    第二部 分是衍生的行业,比如医疗器械,家政公司,月嫂服务,幼托,专门的培训学校等等。


    第三部 分就是所有自己可能接触到并有能力组织起来的行业,比如她在海岛创办的服装厂,以及这边的服装店。


    孙钊听罢,很是赞许了一番:“不过你考虑过纳税的问题吗?我是指你个人。”


    “目前国家还没有出台个人所得税相关的政策和征收办法,所以我现在能申报的只有企业的所得税。等个税的政策一落实,我会补缴这两年的部分。”霍恬恬不差个税的那点钱,她就是表个态,好叫孙钊放心,她不会做国家的蛀虫。


    孙钊很满意她的态度,但也觉得她想太多了。


    便反问道:“为什么要补缴?只要政策落实后你好好交税就行。”


    说完税收的事,他又问了问霍恬恬关于申请民营医院的事情,在听完她条理清晰又逻辑清楚的讲述后,孙钊沉默了许久。


    “你应该知道,卫生部门是我负责的,所以,一旦给你开了这个口子,我需要承担很大的责任。你真的能保证做到你说的每一条吗?”孙钊终于表明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原本是不信任这个小同志的,但他被她的一腔壮志豪情打动了。


    她说她要打造最好的独一无二的妇产行业。


    从孕检,医疗,到饮食,产前锻练,再到生产,坐月子,育婴,方方面面,都想做到尽善尽美。


    他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辛苦,尤其是他闺女生娃的时候,差点把他吓死。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考虑周到,技术一流的妇产医院,他是特别愿意让他闺女去就医的。


    因此,他想试试看,万一他扶持的是个明日之星呢。


    至于他和齐应祯的矛盾,一码归一码,他不想把这个小同志牵扯进来。


    所以他全程没提一句齐应祯相关的话题。


    只是满怀期待地看着这个小同志。


    感受到他那热烈的目光,霍恬恬郑重地点头:“我能保证做到我说的每一条,并且会白纸黑字,写在医院的章程制度里面。孙副书记要是怕我年轻不顶事,可以安排一个人手来监督我那医院一段时间,直到你放心为止。”


    “这倒也是个法子。”孙钊沉思良久,点了点头。


    上头确实准备搞医改了,但目前还没有明确的政策和举措。


    他如果走在时代前头,一不小心是要湿了鞋袜的,搞不好还要被海浪卷进去,万劫不复。


    所以小心一点总归是好的。


    他考虑再三,拍板了:“那这样吧,我就以医改试点为名义,批准你的民营医院。但是你必须保证,三年之内不出现重大的医疗纠纷,如果真的出了事,我可是会把你的医院收为国有的。”


    “明白!”霍恬恬郑重点头,这代价是高了点,一旦她答应了,无异于是在高空里走钢丝。


    可是人生在世,要是瞻前怕后的,那能做成什么事呢?


    这个挑战,她接下了!


    她会勇往直前,做这个领域第一个吃螃蟹的!


    第337章 第337章不完美的爱人(一更)


    当天晚上, 郑采薇领了两个人过来。


    一个是温清雨的小姑子,叫楚萍,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男人是步兵团的一个营长, 家里的孩子被公婆领回去玩儿了, 还没回来上课, 所以她出来赚点零花钱, 帮霍恬恬照顾几天孩子。


    这楚萍性格开朗,人还没进来,就听到了她咯咯的笑声, 不一会就孩子们打成了一片,还跟那刘霜有说有笑的, 很好相处。


    而另一个则是一个性格相对内向一点的军嫂, 叫白禾, 三十出头的样子, 男人是通讯中队的队长。


    不过她和她男人是组合家庭,两人各带了一儿一女, 也正是因为这样, 公婆不放心她照顾孙子孙女, 加之两个人婚后没有再要一个孩子,所以她在部队大院无事可做, 便出来找个工作。


    几千年的文化影响,使得人们对于离婚的女人总是多有挑剔, 舆论环境很不友好。大概是受了这样的影响,所以白禾骨子里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不爱说话,只管低头做事。


    介绍给韦昊照顾孩子倒也不错, 正好产妇需要安静修养。


    安排完这两个保姆,霍恬恬叮嘱郑采荷,过几天就可以拿到营业执照了,这几天好好去选几个可靠的人,到时候装修的事也交给她们一起负责。


    郑采薇没意见,加上小女儿也上幼儿园了,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大展拳脚。


    回去后便张罗起来了。


    晚饭时分,霍齐家把饭菜端去隔壁照顾张娟。


    她那些肉芽正在发炎,走路就疼,只能躺着。


    做婆婆的还算尽心,伺候她吃完饭,还不忘帮她擦洗擦洗身上。


    张娟有些难为情,不太愿意让婆婆亲眼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只管催促她回去休息睡觉。


    霍齐家却臭着脸,直接掀开了她的被子:“都这个时候了,还讲那些虚头巴脑的颜面做什么?你这天天发炎,要是放任不管,可别赖我没照顾你。”


    张娟只得咬着牙,打开了腿。


    霍齐家拿着霍恬恬给张娟配的外用药,去打了盆水进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难怪张娟现在性格拧巴成这样了,换谁受得了啊。


    这……哎!


    霍齐家把水盆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戴上医用手套,毛巾沾上草药汁液给她清洗上药。


    霍齐家叮嘱道:“甜甜说这个药加了薄荷脑,所以可能有点凉,是止疼的,你忍着点。”


    “谢谢妈。”张娟咬着嘴唇,盯着头顶的白炽灯泡。


    霍齐家不需要她的谢谢,她需要张娟赶紧好起来,好好过日子。


    要是再这么下去,她这个做婆婆的未必还能有多少耐心了。


    当初不听人劝,非要吃那么多,要不是撕裂得那么严重,何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那个张美宝,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霍齐家越想越气,不禁有些嫌弃起了张娟,太没主见了,可别把孩子教坏了。


    幸亏孩子是张世杰在照顾,可那毕竟是两个女孩子,再过两年张世杰就不合适了,只能靠张娟这个当妈的。


    所以霍齐家不得不忍着异味,耐心伺候着。


    上完药直起身来,她把毛巾扔在了水盆里,冷着脸道:“我也不是什么做菩萨的,凡事肯定要为我自己的孩子考虑。等你这身体好了,我再给你半年的机会,如果你还是老样子,我不介意做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你慢慢考虑,我走了。”


    霍齐家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张娟怔怔的坐在床上,好半天没有什么动静。


    以至于霍恬恬过来给她送蚊香的时候,她才回过劲儿来,捂着脸,硬生生地把泪水逼退,挤出一副勉强的笑来:“辛苦你了,那么忙还要来照顾我。”


    “没事,那主任五号回来,但是我婆婆回北横岭了,你是等她老人家回来再去看病,还是直接找那主任看?这种涉及到外科切除手术的病症,我婆婆未必有他经验老到,我的意思是直接看,不要顾忌什么男医生女医生的。”霍恬恬不想让她拖着。


    妇科是有男医生的,并且由于目前的社会意识形态,愿意让女孩子读到大学的人家很少,所以妇科的男医生比例远比女医生高多了。


    张娟要是瞻前顾后的,只怕这病只会越拖越重。


    与其拿身体健康做赌注,不如放下对男医生的忌讳,看病要紧。


    张娟犹豫了一下:“你大哥知道了会嫌弃我吗?”


    “嫌弃你干什么?你就算让我婆婆帮忙看诊,最后动刀的也是那波啊。我和我婆婆都没有什么临床开刀的经验,没办法给你做手术的。”霍恬恬理解她的想法。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呢,身体隐私部位暴露在丈夫之外的男人面前,那确实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她心里却有别的打算,那就是等自己的医院建立起来后,一定要多招些女医生过来。


    但是短时间内做到全医院都是女医生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一点点慢慢来,慢慢地进行老中青医生更新换代。


    张娟硬着头皮答应了:“那好吧。”


    霍恬恬松了口气,今天的张娟似乎比较好说话。


    等她走后,张娟才捂着脸躺下了,一整晚辗转难眠,第二天霍齐家来拿脏衣服去洗的时候,才发现她来了例假。


    霍恬恬在学校,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已经在工作站的安排里加入了她的门诊安排。


    然而工作站一直是有患者排队的,而且最晚的那些已经排到了一个多月之后。


    现在把张娟插进来,别人肯定会有想法,所以霍恬恬只能把张娟的门诊安排在吃午饭的时间,这样利用上班时间之外的空隙,见缝插针地给她看个病,可以避免其他患者知道之后不满。


    安排完门诊排序,霍恬恬去看了看韦昊,却见韦昊臭着脸,明显是被谁气到了。


    一问,才知道刚刚严世清来了,闹着要跟她在一起,两人还拉拉扯扯的,差点把韦昊从床上拽地上去。


    当时白禾在上厕所,回来后赶紧找保安把严世清赶走了。


    这会儿看到霍恬恬过来,白禾可算是松了口气,道:“那个男人还带了个女人拍照片,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女人?什么女人?”霍恬恬蹙眉,看来要加强一下工作站出入口的管理了,弄个黑名单,有些人不能再让他进来。


    白禾描述了一下,霍恬恬大概猜出来了,应该是昨天那个小丽。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霍恬恬安抚完韦昊就回去上课了,一边上课,一边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一点她是肯定的,那个小丽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站街女,愿意远赴重洋,给救命恩人的女人送钱,看起来是没什么毛病的。


    可是,这当中难道真的没有别的算计和目的吗?


    思来想去,霍恬恬准备跟裴远征谈谈。


    裴远征却避而不谈,让她不要多事。


    霍恬恬有些生气:“舅舅,我关心你的事怎么能叫多事呢?我不懂你到底在顾虑什么,韦昊姐姐这段时间真的没有跟其他人纠缠不清呀。”


    “再等等吧。”裴远征沉默了很久才回了消息。


    霍恬恬无奈,只好由着他去了。


    晚上回到大院,她跟郑长荣嘀咕起来。


    郑长荣安慰道:“你也不是万能的,尽力就好。再说,我其实是理解舅舅的想法的。他和韦昊在一起的时候,韦昊并没能彻底摆脱那些纠缠,他可能担心韦昊只是把他当做了避风港,而不是真的铁了心一辈子跟他好。”


    “是吗?”霍恬恬不理解,一个女人,都守寡了也要生下那个男人的孩子,还不算铁了心吗?


    郑长荣笑笑:“当然,男人嘛,最是敏感自大,是容不得其他男人挑衅自己的尊严的。舅舅也没能免俗吧,他大概是想看看,在他消失之后,要是严世清和龚轲纠缠韦昊,她到底会怎么做。你就别管了,他这会儿内心很煎熬,等他自己忍不住了,大概就跑回来了。”


    霍恬恬撇撇嘴:“好吧。”


    两口子腻歪了一会儿,她就回广州了,孩子们都在这里,她不放心呀。


    可要是把孩子送回大院这边,她就更不放心了,毕竟白天的时候郑长荣不在家,老头老太太又去了北横岭,只能让郑长荣和孩子们分开几天了。


    第二天上午,那波可算是探亲回来了,等霍恬恬来找张娟去门诊的时候,才知道张娟来例假了。


    可是她已经跟那波说好了,人家也特地带了干粮上班,就想着中午随便凑合一顿,现在改期可怎么是好。


    然而血淋淋的身体确实不方便就诊,霍恬恬只得一肚子火气,回到了工作站跟那波赔礼道歉。


    那波倒是无所谓,安慰道:“没事儿,改了就改了,等一个礼拜周之后吧。”


    “那主任,谢谢你宽宏大量,我都难为情死了。”霍恬恬知道这事不怨张娟,毕竟张娟现在的例假很不规律,可她还是忍不住在生气。


    晚上郑长荣劝她,她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对张娟已经很不耐烦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张娟第二次分娩的那天吧。


    她虽然没说什么,可她心里还是埋怨上张娟了。


    所谓的姐妹情分姑嫂情分,在鸡零狗碎的日常生活里,好像被磨得早已面目全非了。


    她现在还能关心张娟,更多的是为了让大哥和孩子有个完整的家。


    想到这里,她默默叹了口气:“我以为我可以做个大肚量的人,没想到我居然这么小家子气,居然跟例假这种不受控制的事情生起气来了。”


    郑长荣倒是挺欣慰:“人无完人,这样的你才更真实。”


    郑长荣自己又何尝是个完人呢,他当初吃醋,还想把温清风弄部队来呢。


    真要是成了,那医学界就要少一个大刀手了。


    这是他的小家子气,为此,他也自责过一段时间。


    可现在,看到媳妇也有小家子气的一面,他忽然心平气和了起来。


    两口子都有缺点,都是不完美的爱人,绝配。


    几天后霍恬恬拿到了家政公司的营业执照,盘下来的书店也红红火火地装修起来。


    而远在北美的裴远征,看着手里的照片,气得一把摔了手里的杯子。


    小丽穿着低胸的上衣和超短裙,故意用一种诱人的姿势蹲在了地上,慢慢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嘴里还安慰道:“吉布森先生,您别生气,您还有我呢。”


    第338章 第338章疼闺女的好爹爹(二更)


    夜色沉寂。


    裴远征扶额跌坐在老板椅上。


    面前的女人还在竭尽所能地想勾引他, 他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小丽努力了半天徒劳无功,只得把碎瓷片扔了,出去后洗了手回来。


    犹豫了片刻, 她咬咬牙, 想扑上来, 主动用她年轻的鲜活的□□来安慰这个男人。


    结果她刚把扣子解开, 便看到裴远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随后直接站起来,抓起钥匙和外套往外走去。


    小丽赶紧关了办公室的门跟出来,视线里, 情绪上头的男人将西装甩在肩上,沉默是无声的不满, 山雨欲来,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公司里的职员已经下了班, 路过的工位全都黑漆漆的, 只有外面走廊上的廊灯透出些微的光亮,打在男人身上, 有种岁月沉淀后的诱人的气息。


    小丽虽然色·诱失败, 但只要挑动了男人的怒火, 她就有机会。


    便赶紧追了上去:“吉布森先生!等等我呀!”


    女人竭尽所能,想要争取一个下半身锦衣玉食的机会。


    前面路口, 裴远征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往对面的酒吧走了过去。


    一口气灌了三大杯威士忌, 却还是无法排解满心的苦闷。


    小丽看着他泛红的面庞,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好热呀, 吉布森先生,我再陪您喝两杯吧。”小丽笑着解开了上身的外套, 露出她那白花花的膀子。


    裴远征却没有理她,喝完第四杯,便结了账,径直离去。


    小丽再次追上去,想要扶着他一点。


    只要有了身体接触,还愁拿不下一个醉鬼吗?


    等明天早上醒来,她就有希望搏一搏吉布森太太的名头了。


    奈何,她的算盘打得很好,可裴远征压根不买账,直接把她搡开,冷漠地开口:“滚开!”


    小丽看在他醉酒的份上,没跟他计较,再次贴上来,想用自己的软玉温香来疗愈男人的心伤。


    可她万万没想到,男人再次将她推开了,宁可自己踉踉跄跄地走在深夜的街头,也不愿意跟她拉拉扯扯的。


    她很受伤,只得黑着脸跟在裴远征身后,直到他回了住处锁上门,她才咬着嘴唇,不甘心地离开了。


    裴远征背靠着门板,一点点滑坐在地上。


    脸埋在膝盖里,袖子随之向上扯起来半截,露出他手腕上一块国产的男士手表。


    这是韦昊送他的,在他决定远离韦昊的那一刻起,这表就停止不动了。


    就像他的人生,在漫长的等待和考验里止步不前。


    他忽然有些后悔,这样真的值得吗?


    非要考验一下那个女人才行吗?


    人性是脆弱的,是经不起考验的。


    一个守寡的带着孩子的女人,他不该指望她可以坚持那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意,孤单寂寞地守下去。


    可他内心又很卑鄙的希望她可以守下去,只有这样,他才敢相信自己并不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避风港,而是她矢志不渝的坚持和守候。


    他好无耻,居然用一个女人的青春和她闺女的幸福,来赌她对他的爱意。


    他好卑鄙,居然连自己的外甥女都信不过,甚至派一个站街女去搞突击检查。


    现在,一切都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他是真的要失去那个女人了。


    照片上的男人比他年轻多了,只要是个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不会为了一个死人放弃那么一个优秀的年轻医生。


    他这纯粹就是自作自受,活该。


    他就这么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把内心汹涌的懊悔和脆弱掩埋。


    第二天却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带着张华和徐莉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尽快完成交接。


    他累了,他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然而小丽并不想让他如愿,她不但拍了严世清和韦昊拉拉扯扯的照片,还收买了民政局的人,做了个假的结婚证书。


    为了彻底击败那个女人,小丽决定放大招了。


    所以,那张虚假的结婚证书,已经躺在了裴远征的办公桌上。


    裴远征处理完合作商的事情回来时,看到的便是韦昊和严世清的结婚证。


    这年头的结婚证并不要求拍照,所以一般写上名字盖了章就行。


    裴远征抓起那张大红的结婚证,瞳孔里满是震惊和抗拒。


    心口很痛,窒息的痛。


    他沉默地把小丽撵了出去,锁上门,跌坐在老板椅上,一手拧着眉头,一手拿着这结婚证反反复复地看着。


    他不信,这要是真的,甜甜怎么没有告诉他?


    也许甜甜会帮着韦昊隐瞒严世清和龚轲的纠缠,但绝对不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选择沉默。


    他赶紧问了问,霍恬恬正在上课,闻言直接跟老师请了假出来了。


    她也不信这事,当即跟裴远征担保,根本不可能,同时为了确认这件事,她去找了韦昊。


    韦昊正在她和裴远征曾经居住的小院子里面坐月子,这会儿刚奶完孩子,睡着了。


    白禾把她和孩子照顾得很好,霍恬恬过来的时候,白禾正在洗尿戒子。


    霍恬恬问了问,白禾正好找她有事,拉着她去门外说道:“这段时间只有那个叫马幼珍的天天过来,不过昨天还来了个女人,说是她娘家妈妈,问她要钱。我问了韦昊,她说她跟娘家人早就断了来往,根本不知道她娘家妈妈怎么收到的消息。依我看,怕是有人在背地里整她吧?”


    “那她给钱了吗?”霍恬恬还真没想到,居然会半路杀出个韦昊的娘家妈妈。


    白禾摇了摇头:“没有,还被马幼珍撵出去了。”


    那就好,这种人不能惯着,要不然有一就有二,祸害无穷。


    当初韦昊的娘家妈妈是反对她出来读书的,母女俩早就反目成仇了。


    至于她那些姐妹和弟弟,也都觉得她大逆不道,伤风败俗,一个女孩子居然抛头露面跑到外面去读书,除了靠男人还能靠什么?


    所以他们一家都觉得韦昊是个不检点的烂女人,能把大学读下去,肯定是跟男人睡觉换来的钱。


    他们甚至懒得去了解一下那段时间的大学招生政策,更不想再跟这个败坏门风的女人有所联系。


    所以,韦昊绝对不可能主动跟家里说她有钱,更不可能说她未婚先孕生了孩子。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出于某种目的,出卖了韦昊。


    但这个人肯定不能是马幼珍,霍恬恬虽然对马幼珍观感不好,可她明白,马幼珍对韦昊那是掏心掏肺的好,绝不可能出卖韦昊的。


    那么简单,用一下排除法,最近韦昊身边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吗?


    当然有,就是那个站街女。


    至于站街女是怎么找到韦昊娘家人的,霍恬恬却又陷入了死胡同。


    肯定不能是舅舅告诉她的,舅舅还不至于这么没脑子。


    那是谁呢?


    这个人一定是憎恨韦昊的,而一旦韦昊被娘家那群吸血鬼盯上,必定四面楚歌。


    那么,这个幕后黑手,是单纯的想看到韦昊陷入绝境,还是想看到韦昊孤立无援之后趁虚而入呢?


    都有可能。


    霍恬恬蹙眉,想到了一个人,严世清。


    只能是他了,他苦苦追求了韦昊那么多年,跟韦昊又是一个学校的,一定对韦昊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


    想到这里,霍恬恬叮嘱白禾:“你别告诉她我来过,我先去调查一个人,晚点再过来。”


    白禾点点头,赶紧把院门插上门栓,免得那老妖婆再来捣乱。


    霍恬恬骑着车,风驰电掣的,在半路找了家供销社买了条方巾,把脑袋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随后来到了严世清工作的医院。


    严世清在男科,她要假装去看病都假装不了,便随便挂了个内科的号,借口找不到内科在哪,往男科摸索过来。


    她也不进去,就在门外等着,反正男科外面的走廊里都是人,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是哪个男同志的家属。


    她也不急,就在旁边等着。


    快到下班时间,她随便叫住了一个患者,给了对方五块钱:“劳驾,帮我演个戏。”


    她就这么一路跟着下班后的严世清,往外面走去。


    很快,严世清来到一家供销社,打了个越洋电话,霍恬恬则让那个男患者帮忙遮挡着,跟进去假装买东西。


    很快,她听到了严世清口中的“小丽”两个字,一脑门子的云遮雾罩瞬间豁然开朗。


    果然是他。


    既然是他,那就好对付多了。


    她和男患者率先出了供销社,再三跟这患者致谢后,她守在了门外的大树后面。


    不一会,严世清兴高采烈地往回走,却被人从身后一闷棍直接敲晕拖走了。


    旁边就是小巷,也没人看到霍恬恬动手,她把严世清一直拖到了附近的一个小河边上,借着树林做掩护,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


    随手拽着严世清的胳膊,将他头朝下往河边的水里摁。


    片刻后,严世清呛水醒来,一边咳嗽,一边剧烈地挣扎。


    霍恬恬将他提起来,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随后拿出匕首,比划在了他脸上:“说,你跟小丽都做了什么?”


    “是你?”严世清显然惊呆了,他可万万没想到,霍恬恬这个女人居然敢打晕他,还把他捆起来威胁。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住内心的烦躁,反问道:“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不要给我打哑谜,不想跟区英达一样不能人道的话,赶紧乖乖招供!还有,我在你身上埋设的监视器怎么失效了,你给挖出来了?”霍恬恬前几天就注意到了这个异常,不过当时的她刚刚经历了姥姥的去世,也觉得严世清没了威胁,就没有当回事。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还不死心,还想作妖。


    严世清嗤笑一声:“对啊,挖出来了。难道你不知道,区英达也是有点本事的。”


    “区英达回来了?”霍恬恬蹙眉,真是个阴魂不散的汉奸走狗,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他的身体被医治好了?不应该啊,让他阳尾是系统的功能,没药可医的,到底怎么回事。


    她这一头雾水的样子,看得严世清心情大好,笑道:“怕了?怕了就松开我,我只要韦昊,别的不管,只要你不再横加阻挠,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霍恬恬才不惯着他,直接把他收到空间手链里去了,免得他再出来作妖。


    随后赶紧跟裴远征联系,说明了情况。


    裴远征惊讶万分,为了试试小丽的真实目的,他装作并不知情,反倒是给了小丽不少接近他的机会。


    而每次在小丽即将得手的时候,都被张华和徐莉制造的“麻烦”叫走了裴远征。


    三番五次的,小丽慢慢没了耐心,只得去酒吧跟曾经的站街女姐妹倒苦水。


    殊不知,裴远征乔装成了一个大波澜的高挑女郎,跟进来坐在旁边闷声喝酒,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听了进去。


    “勾引不成你就下药呗。”另外一个站街女很是不屑,“多大点事,你以前又不是没干过。顺便,叫你在中国的那个同伙也给那个叫韦昊的女人下药,坐实了他和韦昊苟且的证据,还怕钓不到吉布森先生吗?”


    “也对。”小丽原本是不想用这下三滥的招数的,只可惜,她对裴远征失去耐心了,她要尽快拿下这个男人。


    裴远征大为震撼,心说果然不能指望站街女有什么廉耻之心,当初就不该救这种女人。


    他提前离开了酒吧,回去的路上拦住了一个街溜子,收买他一起演个戏。


    夜色沉沉,小丽回到公司的时候,裴远征正在借酒消愁。


    小丽一看机会来了,便主动提议帮裴远征续杯,裴远征借口上厕所出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杯子里早就被下了药,他找系统买了一粒万能解药,服下后才把那酒喝了。


    随后假装晕倒在了沙发上。


    小丽一看机会来了,便准备将裴远征的衣服扒了,就地解决。


    谁想到,她刚刚准备上手,便叫人从后面一闷棍敲晕了。


    裴远征站了起来,松开了领带,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昏厥过去的女人:“把她扔到大街上去,扔到流浪汉多的地方。”


    那街溜子最熟悉这一片的地形了,不过这么如花似玉的站街女,扔给流浪汉多可惜啊,他便直接把人带回家去了。


    一夜风流之后,他直接把站街女软·禁了起来。


    没了小丽捣乱,裴远征的世界一下子恢复了清静。


    他不禁反省自己,这样的考验还要继续下去吗?难道他不是在没事找事吗?


    尤其是韦昊的娘家人都被找出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甩开,他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知道韦昊要被怎么磋磨,更不知道他闺女没有爹爹在身边,会不会被人羞辱欺负。


    他一直羡慕别人家有闺女,如今自己有了闺女,却要因为他这可笑的考验而成为别人口中的野孩子?


    他真是个畜生,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


    他那可笑的可悲的可怜的自尊心,真的比闺女的幸福更重要吗?真的比一个年轻女人的下半辈子更重要吗?


    他就是个混账!理智清醒了半辈子,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糊涂!


    要是韦昊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这里,裴远征坐不住了。


    他通知了霍恬恬:“我买了明天的机票,后天到。”


    霍恬恬很是意外,舅舅居然想通了,好事儿。


    得谢谢严世清和小丽不遗余力地搞破坏,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适得其反吧,真是痛快!


    霍恬恬高兴坏了,问道:“要跟韦昊姐姐提前透点风吗?”


    “不用,你别告诉她,我想给她一个惊喜。”裴远征交代完公司里的事情,在唐人街的一家珠宝行买了一套首饰,从项链,到耳环,再到戒指和手镯。


    土大款的审美,全都是金灿灿的,但他就是觉得好看。


    那边郑长荣得知了他要回来了,还给韦昊买了好些金饰,他坐不住了。


    别人有的,他媳妇也得有!


    原打算让裴远征帮忙带一套给霍恬恬,可他斟酌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首饰是要送媳妇的,得他亲自来选才有意义。


    为此,他不介意再等一段时间,等到开放贵金属买卖的市场时,再给媳妇准备这姗姗来迟的惊喜。


    十月十号,霍恬恬还以为郑长丰该领着工人过来了,一下课就来了深圳工地,没想到,大舅却告诉她郑长丰并没有过来。


    她很茫然:“他明明跟我说,最迟九号就到了呀。”


    “没有,我打电话问过了,供销社的人说他好几天没出现了,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霍润家不能一直等着郑长丰,工地耗在这里,每耽误一天,就是浪费一天的钱财。


    所以他已经让挖井的那个同志介绍了一批工人过来。


    目前在进行为期一周的安全培训。


    霍恬恬一头雾水,正好老太太和白志毅已经处理完了姥姥的丧事,她便开启了久违的围观功能,通知老太太回石康那边看看怎么回事。


    老太太原本也想回去看看的,便叫她放宽心,一定把郑长丰的事问个清楚。


    霍恬恬松了口气,琢磨着孩子好几天没见着爸爸了,今晚便把孩子一起带回去了。


    至于刘霜和楚萍,则顺便给她们放了半天的假。


    秋日的海岛依旧炎热难当,四个娃娃看到久违的爸爸,像开了四个复读机似的,争先恐后的爸爸爸爸了起来。


    玉米最是激动,咋咋呼呼地扑上去抱住了爸爸的腿,花生矜持一些,落后两步,抱住了爸爸另外一条腿。


    两个小妮妮还不会走路,只得赖在妈妈和姥姥怀里,奶声奶气的一边喊爸爸,一边探出小身子往爸爸怀里扎。


    幸亏当爹的身强体壮力气大,一手抱一个不成问题。


    霍恬恬撒开手一看,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挂满了娃娃,她忍不住笑了,赶紧拉上自己老妈,两人站远点,给这父子女五个拍了几张照片。


    拍完照片,霍齐家便做饭去了,霍恬恬上楼,跟孩子一起陪一会独守空房好几天的老爸。


    “本来想中秋体检的,不过我没想到医院那么忙,只能推迟到月底了,正好到时候老头老太太也该回来了。”霍恬恬打算训练两个闺女自己说嘘嘘和粑粑,在广州的时候不方便,到了家里就不再耽误了。


    正好郑长荣每晚孤独寂寞,闲得无聊就给两个闺女也造了两个小马桶。


    这会儿两口子便一人扶着一个小娃娃去试着用马桶拉粑粑。


    两个小哥哥好奇,想凑过来看看妹妹,却被当爹的一个眼神瞪回去了:“妹妹是女生,你们两个是男生,不可以看妹妹蹲马桶,快点回屋去,自己看书。”


    两个小哥哥还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这是当爹的第一次给他们灌输这个思想,他们有些理解不了,但花生是做大哥的,一向最为沉稳懂事,便拽着不听话的玉米,一起回了房间。


    当爹的松了口气,这是早晚避不开的事情,他有些苦恼:“怎么办,要跟孩子直接讲明白男孩和女孩的区别吗?”


    “嗯,你等我回广州找个儿童教育的专家问问,怎么说才能科学合理,又能让孩子比较顺利地接受和理解。”霍恬恬其实挺意外的,没想到郑长荣这么心细如发,已经在考虑给孩子灌输性别意识了。


    好事儿。


    这是他这个当爹的心疼闺女在乎闺女的表现,要换了个马大哈的老子,只怕孩子八九岁了都不会让兄妹避嫌呢。


    想到这里,她就格外的敬重这位称职的奶爸。


    等到两口子给两个小囡囡擦了屁屁洗了手,郑长荣便把孩子抱去屋里:“我去洗马桶,你陪陪孩子。”


    “好。”霍恬恬没跟他争,当爹的想为闺女多做点事,当妈的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等到将来孩子大了,她也会如实告知孩子,当初你们的老爸是怎么不嫌臭不怕脏,给你们四个小捣蛋刷马桶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谁想到呢,五大三粗的郑师长,内心居然住着这世上难得一见的温柔灵魂。


    多好啊。


    很快,霍齐家做好了晚饭喊他们一家六口下去吃饭。


    霍恬恬提了一下裴远征要回来的事,霍齐家倒是不意外:“这老小子作妖也作够了,是时候回来承认错误了。”


    霍恬恬觉得不能吧:“舅舅会认错吗?真是想象不出来。”


    “会啊,他就是个矫情鬼,我要是韦昊,我肯定先扇他两个大嘴巴子,谁叫他拿生死这种大事骗人的。”霍齐家吐槽起自己的这位表弟,真是毫不心软。


    霍恬恬哭笑不得,她一边喂闺女一边想了想那个画面,不禁摇了摇头:“不可能,韦昊姐姐不会打他的,她舍不得。”


    “对了,得让他安排人手盯着点那个小丽,万一是管家安排来接近他的就不好了。”在美国的时候,虽然那管家被治了罪蹲大牢去了,可是霍齐家相信,这么多年的经营,管家肯定还有人脉在外头。


    只要他不肯善罢甘休,就一定会反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亘古不变,她有理由把那管家往最坏了去设想。


    霍恬恬点点头:“嗯,我也提醒过舅舅了,他说他会安排的。”


    “那就好。”霍齐家吃饱了,不想洗碗,便领着两个外孙出去遛弯。


    霍恬恬去把碗筷洗了,原本郑长荣还想跟她争,叫她一句话给劝回去了:“你都好几天没见到女儿了,你去陪陪她们吧,孩子整天跟我念叨爸爸爸爸,怪招人心疼的。”


    那可不吗。


    当爹的看着坐在宝宝餐椅上的两个小乖乖,喜欢得不行,干脆抱起来,一个手一个,出门炫耀炫耀去。


    逢人就夸我闺女可爱吧,我闺女水灵吧,我闺女白净吧。


    惹得大院这边的人哭笑不得,只得拍起了他两个闺女的马屁,听得他心里那叫一个美。


    正乐着呢,便看到供销社的销售员喊他:“郑师长,老家电话。”


    郑长荣琢磨着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回头在六号院安个座机好了,家里也不差这点钱。


    他叫路过的魏通帮忙抱着樱桃,自己怀里则只抱了荔枝一个,腾出手来好接电话。


    等他听明白老家那边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脸直接黑了下来。


    第339章 第339章师长夫人出面(一更)


    郑长丰被人打了。


    因为是被人套了麻袋从身后打的, 所以他不知道谁是凶手。


    虽然那边已经报了案,但是至今一点进展都没有,郑长丰心里有个大致的猜测, 但他不想拖累郑长荣, 所以一直拦着老三郑长宏, 没让他给郑长荣打电话。


    还是老太太回去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人家有些年没在石康出现了, 回来后那些故交死的死走的走, 能帮忙的没几个。


    倒是白志毅,还有些亲朋故旧在,等他打听一番, 才隐约得出了一点线索。


    “说是你大哥厂子里的钱主任不肯放人,你大哥跟他吵了一架, 回来的路上就被打了。如今我们没有证据, 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看看, 要不你请假回来一趟?”白志毅长吁短叹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 他也不想惊动老五。


    老五请假不容易呢。


    郑长荣沉思片刻:“我估计请不下假来, 我让我媳妇去一趟吧。”


    白志毅不理解:“你媳妇来有什么用, 娇滴滴的一个小媳妇,是打得过谁还是能怎么?”


    “你不懂, 我媳妇主意多,肯定能帮你们想到办法的。总之, 这事就这么着吧,你们提前把招待所订好了, 家里肯定住不下。”郑长荣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跟自己媳妇开口。


    但是上级领导肯定不可能因为他大哥被打就批假, 所以这事他只能让他媳妇出面。


    以他对他媳妇的了解,这种事肯定能妥善解决,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媳妇的安全问题。


    回家后他跟霍恬恬说了说这事,霍恬恬不怕事儿,当即应下了。


    不过郑长荣还是不太放心,叮嘱道:“你带着沈舟一起过去,我再让国庆请个假跟你一起走。”


    有两个男人保护,想必小媳妇不会有事的,而且裴国庆级别低,假好请,目前这样安排,应该是最佳方式了。


    霍恬恬没意见:“行,我坐飞机去吧,不过四个孩子怎么办?”


    “留在广州吧,你那边不是请了保姆吗?让丈母娘辛苦一下,她下班之后帮忙看着点,我姐那边我来打电话说一声,让她帮着照看两天。”郑长荣可不敢拿孩子的安全开玩笑,虽然请了保姆,但还是要有自家人在才放心。


    霍恬恬琢磨着也是时候给两个闺女断奶了,毕竟还有一个多月孩子就一岁了,便点点头:“行,那我就不带着孩子了,要不我让孩子留在大院这边吧?”


    “也行,你让我姐一起过来吧。”大院这边到底比外头安全些,他晚上回来也能陪着孩子。


    事儿就这么说定了,霍恬恬给学校那边打了个电话,夏晴第二天去通知了刘霜和白禾,郑采薇那边则由郑长荣通知,天黑的时候,三个女同志一起过来了。


    霍恬恬这才得空去了广州,坐飞机往南京去了,石康没有机场,只能从南京转车过来。


    到达石康的时候已经是十三号下午了。


    老太太叫白志毅等在了车站门口,见到儿媳妇领着两个男人过来,好歹是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儿媳妇一路吃饭了没有,总之他带了几个煮鸡蛋过来,还用水壶盛了水,也算是个周到的人。


    霍恬恬接过鸡蛋分给了沈裴两个,边走边说。


    她还是第一次来石康,一路上打量着这别样的江南风景。


    白志毅把事情具体地说了说,霍恬恬听罢,没跟他去郑长丰家里,而是跟沈舟往郑长丰的厂子里去了。


    “表哥,你帮我送我公公回家吧,我等会再来。”她也担心再有人使坏偷袭白志毅,便叫裴国庆送上一程。


    四人在前面路口分开,霍恬恬走了几步停下:“沈舟,我这身像个女老板吗?”


    沈舟打量了一下,黑色的小西装配黑色的长裤,脚上也是黑色的皮鞋,长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用的也是黑色的绸带,衣服剪裁得太过匠心独运,将她那窈窕的身段儿衬托得格外亭亭玉立。


    说女老板有点夸张了,说是个千金小姐还差不多。


    不过沈舟还是点了点头:“有股精英的气质,我瞧着挺好的。”


    “那你会说粤语吗?”霍恬恬自己倒是学了一点,但是有些蹩脚,容易蹿味儿,还容易暴露她的身份。


    沈舟点点头:“会,怎么,你想假装港商吗?”


    “不,我假装是港商在广州的负责人,你就是我秘书,咱不用郑家亲眷的身份接近那个主任。”霍恬恬笑笑,她觉得沈舟应该能意会。


    沈舟恍然:“懂了,那厂子效益不好,咱们假装收购他。”


    “不用假装,来真的。”霍恬恬笑笑,“我可一次都没来过石康,他们压根不知道我是谁,等我把厂子收购下来了,我倒要看看那个主任还能放什么屁!”


    沈舟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这就是有钱人的底气,牛啊。


    那个主任不是不肯放人吗,直接把厂子收了看他还横什么。


    想到这里,沈舟有点想笑,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钱主任目瞪口呆的样子了。


    两人就这么怀揣着收拾人渣的目的,去到了那家厂子。


    这是个做开关的厂子,因为以前都是国家下达任务,根本不愁产品的销路,可自打改开之后,政府要求他们学着自己走路,这两年的政策扶持变少了不说,还引进了一些国外的投资商,建了国外的厂子,这就导致这两年厂子里的效益急剧下降。


    已经到了发不出工资的地步了。


    郑长丰倒是个勤快人,在厂子里的表现一向不错,还提出了不少改进的意见,都被那车间主任否决了。


    如今厂子技术落后,更是有不少员工消极怠工,导致厂子里的形势进一步恶化。


    这时候有人愿意收购厂子,那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


    事情很顺利,那厂长正愁不知道出路在哪里,见到这么一个干练有气质的女人,便赶紧客客气气地招待了起来。


    那个车间主任也是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的,霍恬恬谈完事情不忙签合同,而是去参观了一下车间,顿时被这里糟糕的企业氛围吓到了。


    有人就在车间里打牌,有人带着瓜子,在那里好逸恶劳的唠嗑,还有的在谈情说爱拉拉扯扯。


    霍恬恬瞬间打消了收购这个厂子的念头,她冷下脸来:“王厂长,这可不行啊,你们这厂子里的职工也太不称职了吧?我要是把你们厂子收购了,不是要等着喝西北风吗?算了,告辞。”


    “哎,小同志,你别走啊。”那王厂长急了,这个小老板要是不愿意收购的话,这个月的工资也没影子了呀。


    厂里职工已经闹了好几次了,他可吃不消了,只得跟上来,舔着脸说好话:“他们不过是因为发不出工资了,所以才消极怠工的,只要有工资,大家肯定会好好干。”


    霍恬恬假意沉思了片刻:“既然这样,那你组织一个职工竞技大赛吧,我要亲眼看过了才能信你。时间你定,我在石康市政府后面那条街的招待所,准备好了你叫人来通知我吧。”


    霍恬恬就这么走了,急得那王厂长嘴巴都起泡了。


    厂子里的工人一听,居然要组织竞赛,当即有不少人摇头拒绝。


    “有什么好竞赛的,万一比完了那个女人还是看不上咱们厂子呢?”


    “就是,我瞧着那个女人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她哪里懂这些?”


    “可是人家有钱,还是港商派来的,说不定真的可以救活咱们厂子呢?”


    “哎,要是老郑大哥在就好了,他肯定能拿第一。”


    “拿个屁,听说他被人打了,躺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能下地了没有。”


    “要不我们去看看他?好歹是个希望不是吗?”


    议论声中,王厂长斟酌再三,指着那钱主任:“你去看看老郑,我来安排竞技大赛的事。”


    “我不去。”钱主任臭着脸,心虚得很呢。


    王厂长蹙眉:“你不去可以,只要你能给大家把工资发了,我绝对不会勉强你。”


    提到钱,厂里的职工便纷纷看向了钱主任,催促他去看望郑长丰。


    最终钱主任顶不住这么多人的压力,只得黑着脸,去供销社买了两包红糖两瓶白酒,往郑长丰家里来了。


    郑长丰下放之前住的院子被还给他了,跟郑长宏住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所以钱主任过来的时候,必然要经过郑长宏家门口。


    那云诗华刚刚下班回来,看到一脸不情愿的钱主任,她也没问,只管回家做饭。


    等她端着热腾腾的猪肘子汤送来隔壁的时候,那钱主任像是受了天大的气一样,骂骂咧咧地往门外走来。


    他没看路,而云诗华也没注意有人突然拐弯出来,两人就这么撞一起了。


    哐当一声,一大盆猪肘子汤洒在两人身上,盆还摔地上去了,痛得两人全都面目狰狞,龇牙咧嘴的。


    刚刚下班回来的郑长宏见了,赶紧把车停在门口,上前几步,扶着云诗华:“媳妇儿,快,把外套脱了,用冷水冰冰。”


    至于这个钱主任,谁管他。


    等他着急忙慌准备送云诗华去医院的时候,隔壁的裴国庆出来了,他拦住了郑长宏:“等等,人是钱主任撞的,当然要跟钱主任一起去,好叫他付医药费。”


    钱主任心里那个气啊,可面前这个男人的力气好大,他半分挣扎不得,只得就这么被扭去了医院。


    烫伤最是折磨人,医药费倒是不贵,但是郑长宏却正好因此问钱主任开口:“误工费,营养费,一样都不准少。你要是不给,我就去你们厂子里贴大字报,就说你因为跟我大哥有仇,就报复在我媳妇身上。”


    “你!”钱主任气得心梗,这趟跑腿,终究是他亏大发了。


    跟他一起来的员工已经回厂子通风报信去了,真要是闹大了,他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他身上没带多少钱,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写了张欠条。


    郑长宏也没嫌少,好赖是五十块钱呢。


    便把欠条收下,领着他媳妇回去了。


    钱主任疼得龇牙咧嘴的,刚回到厂子里就被人围了起来。


    “他不愿意来!”钱主任气死了,语气不善。


    厂子里的职工们瞬间激动起来——


    “那怎么办?也就老郑大哥的技术好点,要是他不来,咱们厂子就没救了。”


    “肯定是钱主任你又凶人家了,老郑大哥脾气是好,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家呀。”


    “就是啊,别的不说,人家可是有个师长弟弟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该夹起尾巴的时候总得有点诚意吧?”


    钱主任急了,眼睛一瞪:“什么师长弟弟,这么大的事也没看他家老五出面帮他什么嘛,我才不怕!”


    话音刚落,便有个认识云诗华的女职工说道:“钱主任,那你可就想错了,郑大哥的三弟妹可是跟我说了,他那五弟妹已经来了,说是郑师长请不下来假,所以让他媳妇来处理他大哥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吧,人家兄弟感情好着呢。”


    什么?


    “郑师长的媳妇来了?哪儿呢?我去老郑家没见着啊?”钱主任懵了。


    真要是师长夫人出面,那厂子里积压的产品怕是有救了吧!


    钱主任兴奋地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却不料,那女职工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要是师长夫人出面,那派出所肯定不会再和稀泥了,到时候肯定会查出来是谁对老郑大哥动了手。某些人好自为之吧。”


    第340章 第340章做个聪明妻(二更)


    霍恬恬离开厂子后, 办了这么几件事。


    第一,去派出所询问案子的进展。


    那所长自然不认识她,态度有些倨傲, 直到她表明自己港商代理人的身份, 对方才给了几分好脸色, 并表示一定会尽快结案。


    霍恬恬当然是生气的, 这些势利眼也太拜高踩低了, 普通老百姓连伸冤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吗?


    钱主任欺负郑长丰,必定是觉得他下放十年回来后没有什么根基,又想着为厂里的产品谋个出路, 属于虽然性质恶劣,但动机清晰, 情有可原的程度。


    霍恬恬当然不会原谅他, 但也不至于因此大动肝火。


    可是派出所的这个态度, 实在是叫她光火, 他们警察就是为百姓办事的,怎么可以是这么一副鼻孔朝天的嘴脸呢?


    只怕这几个是靠关系进来的蛀虫, 一点为百姓办事的精神都没有吧。


    为此, 她做了第二件事, 拜托沈舟,写了一篇报道, 投到了报社。


    沈舟的文笔那是没得挑的,表面上看, 他是在赞扬派出所的人为了港商不辞劳苦,实际上, 句句都在含沙射影,指责这些人对普通百姓的案子置若罔闻, 态度恶劣。


    报社的人一看这文章,有些犯难,表示不太想刊登。


    霍恬恬也在场,她借口翻看其他熟人的电话号码,假意在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翻找起了文件,“一不小心”掉落了一张照片。


    那报社主编俯身想帮她捡起来,却被她眼疾手快,抢在前面把照片拿在了手里。


    手心遮挡住了自己和郑长荣的正脸,却露出了郑长荣新军装上的大校军衔徽章。


    那主编到底是报社的,对于部队恢复军衔制的事情一清二楚,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个什么等级的军官。


    对于石康这样的小地方来说,一个大校的震慑力可不算小,所以那主编捏了捏鼻子上的冷汗,问道:“请问同志你这照片上的军官是?”


    “啊,这是我爱人。”霍恬恬云淡风轻的把照片收起来,但是并没有表明具体是哪个部队的哪个军种的军官,只平静地把照片收进包里,拿出了一本记载了号码的工作簿,“沈舟,既然主编不想帮忙,那我们去找南京日报吧。作为省级报刊,应该是有一定的正义感的吧。反正南京离得也不远,正好,我还得拜访几个领导。”


    这话一出口,那主编赶紧赔上笑脸,拦住了霍恬恬,不但把退稿的稿子抢了回来,还叫手下的小编辑去端茶倒水。


    霍恬恬倒是给了他几分面子,等他把文稿润色好了,再给她看了看,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临走时,霍恬恬注意到了主编桌子上的回忆录,她笑着抓起回忆录看了看,夸道:“有眼光,霍教授要是知道您这样的大主编都爱看她的作品,肯定特别高兴。”


    说完,她就走了。


    留下那主编一头雾水,不断揣摩着这话的意思。


    还是小编辑提醒了他一声,他才猛地想起来,刚刚那个沈舟,可是称呼那个女人为霍总的。


    霍姓虽然不是什么冷僻的姓,但也绝对不是赵钱孙李张王刘赵这样的大姓。


    而现在,这个所谓的霍总,言语之间好像跟霍教授很熟稔的样子,这就由不得小编辑不怀疑她的身份了。


    “听说霍教授的小女儿过继给她大哥了,那自然,她小女儿姓霍。刚刚那个霍总,年纪对得上呢。”小编辑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脑子灵光一点。


    这么一提醒,主编豁然开朗,赶紧把那报道调整到了石康日报的头版头条,甚至痛心疾首地加了几句话,抨击了某些人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懒散作风。


    这报道一出,简直一石激起千层浪。


    石康当地的公安局局长亲自来到那个被报到的小派出所监督工作,并召开会议,严肃批评了这几个拖后腿的。


    第二天,报纸上刊登了一则调查报告。


    霍恬恬依旧留在招待所里,没去郑长丰家,免得被那钱主任看出什么纰漏来。


    她看着沈舟从外面买来的报纸,笑了:“我就说嘛,正经的警察怎么可能不管百姓的死活,原来这几个都是关系户。沈舟,你再写一篇报道,这次直接发到南京去,言辞恳切一点,问问什么才是合格的执法队伍,像这种不学无术偷偷混入警察队伍里的人,到底该怎么才能清除。如果不作为,长此以往,百姓必然怨气沸腾,不利于新时代的建设和安定。”


    沈舟会意,这不算小题大做,因为这是切切实实关系到民生的大问题。


    只有明确和严抓警察队伍的准入制度,才会极大程度的避免类似的情况。


    好在,南京日报那边有沈舟之前为了郑长丰平反的事情而结识的编辑,对方知道他的身份,愿意帮这个忙。


    所以第三天,不光是石康,就连整个省里的公安体系都召开了会议,决定进行一轮考核和淘汰制度,把那些特殊时期混进队伍的关系户全都清退,再从退伍老兵里筛选一批人招进来。


    并正式筹办一些公安类的高校,提高警察队伍的素质。


    这是一场需要经年累月深抓严抓的整治工作,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但是,这却吹响了新时代高素质执法队伍的建设号角,以至于石康这边严阵以待,很快就把那几个不作为的人清退了,并从退伍老兵里面征召了几个致力于继续报效国家,为百姓服务的人,加入了社区派出所,帮忙调查郑长丰挨打的案子。


    线索很快汇聚,指向了钱主任。


    但是,最后的证据还需要进一步落实。


    于是,在抵达石康的第五天,沈舟放出话去,说是只要厂子里的职工改变工作面貌,霍总会重新考虑收购厂子,一旦收购,会立马补发这几个月的工资。


    厂子里的职工们已经几个月没拿到工资了,自然一个个心痒难耐,便自动自觉地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严抓工作纪律,整改工作面貌。


    第七天,厂子里的几个小领导集体请愿,让王厂长再次把那霍总请来厂子里视察。


    正好,职工竞技大赛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只是还差一个技术过硬的职工来稳住局面。


    不得已,王厂长只好再次让钱主任来请郑长丰。


    这一次,郑长丰提前得了沈舟的通知,答应了钱主任的要求。


    他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到了厂子里,不少人都嘘寒问暖的,可见他的人缘还是不错的,毕竟到现在为止,霍恬恬都没有表明跟他之间的亲戚关系,所以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积累。


    那个认识云诗华的女职工非常纳闷,一直听说老郑大哥的五弟妹回来了,怎么到现在没见着人呢?


    倒是奇怪。


    就在一群人嘀嘀咕咕的时候,王厂长亲自陪同霍恬恬来到了厂里。


    今天的霍恬恬,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西装西裤,格外的耀眼和明媚。


    从她进入厂门口时,便引得不少职工惊叹不已。


    男的看得目瞪口呆,女的也看得羡慕纷纷。


    “这个霍总真是气质不俗啊,我要是港商,我也喜欢找这样的女强人做代理。”


    “就是不知道她收购厂子之后打算怎么发展厂子,总不能继续走老路子吧?”


    “应该不会,港商手里有钱又有资源,只要帮咱们引入两条新的生产线,咱们厂子就能活。”


    “是啊,真希望她能真的带领大家重新找回咱们厂子过去的风光。”


    “我看没问题,这个霍总笑起来的时候有种别样的自信,我愿意跟她干。”


    “她身边那个叫沈舟的,似乎也很厉害,一看就是点子特别多的那种人。”


    “哎,生产线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主要是那些占着位子不拉屎的领导要换换。你比如说这钱主任,整天就喝茶看报,对咱们倒是一堆条条框框的要求,简直可恶。”


    “是啊,要是能把钱主任撵走就好了。哎,对了,你们听说了吧,派出所那边有动作,最近找了厂里好几个人问话呢。”


    “嗯,也找我了,我说了实话,钱主任确实刁难了老郑大哥好一段时间了,他的嫌疑最大。”


    “哎,快别说了,霍总到了。”


    职工们集体停止议论,身姿笔挺地站着,列队欢迎霍总的到来。


    霍恬恬笑着点点头:“听王厂长说,今天有职工技能大赛,我请了记者过来做采访,大家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要是拿了奖,那真是光彩得很呢。”二号车间的主任带头鼓掌起来。


    他早就看钱主任不爽了,自然要跟钱主任打擂台。


    霍恬恬笑笑:“那好,这样吧,虽然我还没有下定决心收购厂子,但我愿意出资奖励表现优异的职工。第一名五百,第二名三百,第三名到第五名一百。希望大家努力表现,这么一来,要是我真的接管了厂子,才知道哪些人是值得托付的对吧。好了,开始吧。”


    大家伙一听,奖金居然这么高,一时全都激动了起来。


    王厂长笑笑,拿着大喇叭,让大家列队准备参赛。


    第一轮是海选,人人都可以参加。


    既要精准快速地操作仪器,又要做到一点安全事故都没有,所以,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竞赛,其实很考验人。


    最终一千人的厂子,第一轮就淘汰掉了七百人。


    剩下的三百,勉强符合要求的有二百三十七个,剩下的里面,有一半是挑剔不出大毛病的,有一半是一点问题都找不到,可以被评为标兵的。


    霍恬恬看到这个比例,内心是有点失望的。


    但是为了鼓励接下来的比赛继续保质保量的完成,她临时追加了首轮优胜奖,可以被评为标兵的那三十几个人,每人发了十块钱的初赛奖金。


    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种极大的鼓励,搞得厂子里的人纷纷夸霍总是个好老板。


    第二轮是精选,只在那三百个人里面进行选拔。


    这次不是简单的车间操作,而是会制造一定的问题,让职工在规定的时间内解决问题,并恢复生产。


    这一次的考验难度大了不少,只有五十几个人通过。


    而这五十几个里面,只有不到十人在五分钟内解决了问题,剩下的磨磨蹭蹭的,都花了半个小时左右。


    为了继续鼓励大家,霍恬恬又追加了复赛奖励,通过的这五十人一人二十块。


    这下更是不得了,一个个都拍起了霍总的马屁,说她一定能做个好领导,把霍恬恬都夸得不好意思了。


    比赛来到最后的决赛环节,这次可不只是制造问题了,而是一连串的问题。


    且必须在规定的半个小时内恢复生产。


    最终通过的只有七个人,郑长丰是毫无意外的第一名。


    热烈的掌声响起,霍恬恬亲手给他们颁发了奖金:“没想到只有七个人能通过,原本我是想只奖励五个的,但我现在改主意了,这七名同志都有奖金!”


    霍恬恬一共花了两千多块钱,彻底摸清了这个厂子里职工的技术水平,不可谓收获不大。


    至此,她心里有底了,这个厂子倒是可以考虑收购的,只是这么一来,需要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才行。


    要是这些职工听劝,一定能让厂子改头换貌,比如最后通过的这七个,都可以重用,让他们带一带第二轮胜出的那五十几个人,再由那五十几个人带一带第一轮通过的三百人。


    最后,再由那三百人带动全厂,这就是所谓的由点及面,逐步扩散精英职工的影响力。


    王厂长一脸兴奋地看着霍恬恬:“怎么样霍总,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不过我有个要求。”整个事情布局谋划到了现在,霍恬恬终于图穷匕见。


    她笑着拿起喇叭,柔声细语,却暗藏杀机:“我这几天走访过不少职工家属,听说厂子里有些作奸犯科的人,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所以没少欺负同厂职工。我想,新时代的中国必然是一个依法治国的中国!为了顺应新时代的特色,报纸上已经刊登了好几天关于公安队伍整顿的消息。我想,不光是公安体系,咱们厂子也要做到零犯法零违规。所以,我希望在我接手之前,大家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厂子里存在的弊端以及身边那些欺压打压职工的人揪出来,还厂子一个清朗融洽的好环境。当然,我也不想破坏大家的同事关系,所以我会设立一个举报箱,为期三天,三天后我会和王厂长一起清理厂子里的问题,等一切就绪,我会和王厂长签署收购合同,并承诺,一定会为大家引入国外的生产线,带领厂子走上一条现代化的发展道路。”


    讲完这些,霍恬恬便看向了装作不认识她的郑长丰:“这位同志怎么脸上淤青一片,是被人打了吗?”


    郑长丰低着头不说话,霍恬恬没有追问,只是平静地把喇叭交还给王厂长,他要是个聪明人,肯定会催促钱主任去自首,就算钱主任不自首,也会有人去举报钱主任的。


    这事就算成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异地他乡,在不利用郑长荣师长身份的前提下,独当一面处理了郑家亲眷的危机。


    她当然可以耀武扬威,当然可以直接利用郑长荣的身份,可是,只有现在这样,她才不会给郑长荣留下隐患。


    她要做的是不仅仅是一个相濡以沫的妻子,而是一个懂得居安思危的聪明妻,一个懂得保护自己男人的好妻子。


    她会特别有成就感,回去她可得好好跟郑长荣炫耀炫耀。


    他也会很开心的吧。


    嘿嘿。


    回到招待所,霍恬恬耐心地等着消息。


    只等了一天,那举报箱就满了。


    王厂长很是头疼,来问她该怎么处理。


    霍恬恬便让他把举报箱里的信件全部倒了出来,她和沈舟一起整理。


    最终统计出来,鸡零狗碎的矛盾一千多起,不值一提,直接无视。


    小打小闹的问题三百多起,比如借钱不还,比如造谣辱骂,霍恬恬进行了分门别类,让王厂长着重跟进一下欠钱不还的,至于造谣辱骂的,还需要进一步核实了再说。


    问题严重的三十九起,其中婚内出轨的二十八起,尤其是那个钱主任,居然跟好几个女职工有染。


    而眼前的王厂长……


    霍恬恬头疼,拿着手里的举报信问道:“你没儿子,想过继你兄弟家的?你兄弟不答应你就用钱买?王厂长,你这思想也有大问题啊。”


    “……”王厂长硬着头皮,“我这也是没办法,别人家都有儿子啊。”


    “可你兄弟不愿意啊,你这跟拐卖人口是没有区别的。”霍恬恬严肃地看着他,“王厂长,要是搁以前,我肯定不会姑息你,但是看在你没有偷看举报信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把孩子还回去,跟你兄弟道歉,还来得及。”


    “孩子我已经养了两年了。”王厂长有些不情愿。


    霍恬恬正色道:“那你兄弟不也闹了两年?你以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吗?王厂长,我说句难听的,你是一个厂子里的最大的领导,要是你立身不正,你还怎么服众?至于你说你媳妇生不出儿子,你带她来找我吧,我看看你们两口子到底什么情况。”


    “你会看病?”王厂长懵了,“没看出来啊。”


    霍恬恬笑笑,没说话,沈舟炫耀了起来:“何止会看病,你是不知道吧,我们小霍总在广州有个美称,叫送子观音。”


    “这么厉害吗?那行,我去找我媳妇过来。”王厂长擦了把汗,还以为霍恬恬要把他踢出厂子了,还好没有。


    等他走了,沈舟问道:“这个王厂长要留着吗?”


    “留着吧,要是贸然全部换血,肯定不利于厂子的安定,要是他改了,日后表现不错,就继续让他管理下去,再安排两个咱们自己的人就行。要是他不改,就让咱们的人一点点架空他,等时机成熟了再踢了他。”霍恬恬可不是什么滥好人,她留着王厂长自然是为了利益,为了更好的发展厂子。


    她是要抓厂子里的作风问题,但必须有抓有放,杀鸡儆猴就行了,其他的没那么严重的敲打敲打就行,要不然,厂子里伤筋动骨,日后管理起来很麻烦。


    最关键的是,她离得远,必须留几个在厂子里有威望的人帮忙管着。


    沈舟也是这样想的,他笑着把那些举报信整理好:“小嫂子越来越老练了,只是你所说的咱们自己人,这个找谁呢?”


    霍恬恬高深莫测地笑笑:“等着吧,就这两天了,自己人肯定会来主动找我的。”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云诗华来了。


    她身上烫伤的水泡终于消下去了,只是还有大片的红肿,不过她顾不得了,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把握,以后可就只能看别人吃香喝辣了。


    她提了礼物过来,都是买给孩子们的,还有一条老古董的真丝旗袍,藕色的,很素雅很清新,看成色,起码存放了十几年了。


    霍恬恬打开门,笑着招呼了一声三嫂。


    云诗华把东西放下,手里搭着那条旗袍,在霍恬恬身上比划着:“我就说嘛,你肯定能穿。这是咱妈翻出来的,是当初长荣跟着老太爷学做旗袍的时候留下的第一件成品,至今没人穿过。你试试。”


    “长荣做的?”霍恬恬很是意外,心说这三嫂真是聪明,懂得攻心为上的道理。


    十月中旬的石康已经有些凉了,所以她得关上门窗再试。


    云诗华帮她托着那一头及腰长发:“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长个子了,当年见你的时候,一米七都没到吧。”


    “嗯,咱妈天天给我加营养,就往上蹿了一些。”霍恬恬拉上拉链,扣上侧襟的盘扣,“哎,别说,还挺合身的,倒是巧了。就是不知道他当时是有了意中人照着对方的身段儿比划着做的,还是就那么天马行空随便做的。”


    “据说是他随便做的,他还画了副画,没画脸,说将来自己找媳妇就对着那画找,我带过来了,你看看。”云诗华笑着把身上的挎包打开,拿出来了一本笔记本,里面夹着的不光有画,还有郑长荣学裁缝时的笔记,以及一些心得体会,至于所谓的那张画,则是他在学做旗袍的时候画的。


    霍恬恬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


    这……这很难说不是照着她画的,只是脸上没五官而已。


    她实在是语无伦次了,这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样。


    她抚摸着泛黄的卷边,真的,有些缘分,似乎明明之中注定了一般。


    就像她身上这条旗袍,不管是徐莉还是云诗华,都没有这个高挑的身段撑得起来,只有她。


    她把笔记本贴在心口,舍不得还给云诗华了:“还有吗?他小时候的东西,都给我吧。”


    “有的有的,我都带过来了,你看,还有他参军之前的中学毕业照。”云诗华笑着把一本相册拿了出来,“你看,那会儿的他多白净啊,哪像现在,黑不溜秋的。”


    “再黑我也喜欢。”小媳妇激动坏了,一把抢过相册,迫不及待地翻开起来。


    云诗华瞧着天气凉了,便把带来的呢子大衣给她披上,随后坐在她身边:“怎么样,他小时候长得秀气吧,像个姑娘似的,从十六岁开始蹿个子,眉梢眼角的一下就变得不一样了,有种男子汉的气概,对不对?”


    “嗯。”霍恬恬看得满心欢喜,这就是他男人小时候的样子啊,“花生和玉米跟他长得好像。”


    “这叫虎父无犬子。”云诗华拍马屁的功夫一流,霍恬恬很受用。


    她一张一张翻看完,把相册合上:“三嫂,谢谢你。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吗?”


    “嗯,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和你三哥厂子里效益也不行了,听说你要收购大哥的厂子,可你总得回广州吧,不留两个自己人盯着总归是不放心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和你三哥。”云诗华笑着摁住了霍恬恬的手,“你放心,我们两个肯定不会偷奸耍滑,一定给你好好干!”


    霍恬恬笑着点点头:“三嫂是个爽快人,那我也跟你说实话吧,这厂子我是可收可不收的,不过我也愿意帮老太太省点心,免得兄弟几个差距太大,最后弄得老太太里外不是人。再说,老太太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了我,又帮我照顾孩子,我也该为老太太多想想。既然三嫂开口了,那这厂子我一定会拿下来的。明天下午你和大哥三哥一起过来,我把事情安排一下。”


    “好,谢谢你。”云诗华是聪明人,目的达成,便不留下来打扰霍恬恬了。


    等云诗华走了,那王厂长也领着媳妇过来了。


    霍恬恬披着呢子大衣,给这两口子一起把了把脉,语重心长道:“你们两个的身体倒是不错。我其实不赞成一味的追求儿子,不过既然你们有需求,我就帮帮你们。这是我从朋友那里要来的指导手册,你们可以按照这上面的来,据说能提高几率,但是不保证一定能生小子。总之,你们可以试试看。”


    这其实是霍恬恬让老妈帮忙搜索来的房事指导,据说女性在达到顶峰的时候会分泌一种物质,提高Y精子的存活率,进而提高生男孩的几率。


    这个理论目前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统计学佐证,不过,好歹是个法子。


    只不过一般的夫妻,很少有人能让妻子真正得到满足的,毕竟咱们国家的女人太贤惠了,往往都会照顾男人脆弱的自尊心,假装自己很快乐的样子。


    只要王厂长能把侄子还给他兄弟,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第二天,王厂长把厂子里的问题进行了核实,男女关系混乱的一并开除,欠人钱财不还的勒令三天内还清,过期不还的同样开除,最后再把那些造谣的全都进行了通报批,极大程度上整顿了厂子里的作风问题。


    上午十点,霍恬恬跟他签署了收购合同,并去相关部门落实了手续。


    下午,霍恬恬成了厂子的新老板,不过厂长还是由王厂长担任。


    她站在厂子门前的院子里,拿起喇叭,公布了副厂长和销售主管的认命:“云诗华同志是我信得过的老朋友了,即日起,由她担任副厂长一职。郑长宏同志则担任销售主管,负责厂子里产品的销售。”


    “霍总,那老郑大哥呢?”那认识云诗华的女职工还云里雾里的,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把云诗华和郑长宏两口子找过来了呢,他们有工作的呀。


    霍恬恬笑着说道:“郑长丰同志另有重用,他会跟我前往深圳就职,这个就不用你们担心了。”


    钱主任不服气,嘀嘀咕咕的,而就在这时,派出所的人来了,当着大家的面拷走了钱主任。


    钱主任还不知道自己被联名举报了,一个劲地嚷嚷一定是郑长丰诬告他。


    霍恬恬笑着说道:“诬告你?不不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毒打郑长丰的时候被厂子里的人看到了,就是这么简单。”


    钱主任目瞪口呆,他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女人:“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你让他们举报我的?郑长丰跟你什么关系?你收购厂子,就是为了替他出头吗?”


    “我是谁?”霍恬恬笑笑,“你猜?”


    钱主任看着她那笑里藏刀的脸,再看看她身边站着的云诗华和郑长宏,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剧烈挣扎起来,惊呼道:“你是老郑的五弟妹?你是他那个师长弟弟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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