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做不到啊。
云千媱轻叹口气，剑尖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滑，落在腰间。她眉尾轻轻一扬，挑过了他的乾坤袋。
路归朝黑着脸：“你到底想做什么？”
云千媱道：“没杀你，难道不该感到庆幸吗，我的好师弟？”说着，低头打开乾坤袋，当着他的面开始翻找。
路归朝这时候是真的穷，没几颗灵石、宝器一个也没有，只有几张可怜兮兮的他自己画的符。东西一双手就数得过来，根本没有所谓的时空之门神器。
云千媱忍不住咦一声。
路归朝以为她又在嘲讽羞辱，脸色愈发黑沉：“云千媱！”
云千媱抬起一双水润眸子：“你就没有贵重一点的东西？”时空之门具体何种模样，她也不清楚。
路归朝咬牙：“没有！”
“哦，那算了。”云千媱把乾坤袋扔还给他。
原著中，时空之门是男主外挂之一，但并未交代何时得到、如何得到。说不定是路归朝以后的机缘。
还好刚才没真的杀了他……
云千媱想罢，正要说话，忽然，头顶传来几道闷雷声。抬头一看，只见阴云密布，浓重云层中隐约有紫色的闪电如龙般窜走。
电光火石，一道紫电破出浓云，直直向她袭来。
幸亏躲闪及时，紫电砸到她方才所站位置，竟将大地戳了个焦黑的大窟窿。
路归朝拧眉：“……是天雷。”
“天雷？”云千媱还来不及问什么，另一道紫电又破空而下。她躲得狼狈不堪，这怪雷却像长了眼睛似的，专挑她劈，路归朝连头发丝都没受影响。
怎会如此？天雷不是渡劫时劈的吗？
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天才到修仙几个月就飞升！
难道是因为对男主动了杀念，所以遭雷劈了？！
躲闪缝隙中，她看见路归朝虽目露疑惑，但更多的是看好戏。毕竟她像只捅了马蜂窝的笨狗熊绕着树林逃跑，的确很好笑啊……
云千媱愤愤不平，果真是天道的亲儿子吗？！
她忽然计上心头。
云千媱不再盲目躲避，而是趁路归朝不注意，一个飞扑抱住了他。冲击力令两人跌倒在地。
路归朝猝不及防，仰面被压在下面，意外让他条件反射搂住了对方的腰，此刻反应过来，立刻像碰到脏东西似的松手。
“下去！”他低喝。
“我不！要死一起死！”云千媱视死如归地搂住路归朝的脖子，“你刚才看戏不是看得很开心吗？有我陪着你一起死，是不是更开心了！”
“你这个疯子！”路归朝咬牙切齿，伸手去扯她胳膊。
云千媱怎会让他得逞，立刻双腿勾住他的腰，双手更牢攀住脖颈，像长着獠牙的菟丝花缠绕大树，路归朝一时没扯下她，反而脖子传来一阵温热痛感。
他浑身僵硬，表情似被雷劈：“你、你……”
云千媱含糊不清道：“你再动我，我就真咬断你脖子了！”
路归朝闭上眼睛，表情屈辱地别开脸，双手垂落，紧紧抓住身侧散乱的枯叶。半响，晦涩道：“天雷停了。你可以下去了。”
果然如此！
这天雷就是专门劈她的。当她和男主的气息混合后，它分别不清就停了。
原来反派想杀男主真的会遭报应被雷劈啊！！！
云千媱愤愤不平地爬起，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晴空，又低头一看，路归朝还仰面躺着。她踢了踢他腿：“喂，起来了。”
路归朝慢吞吞爬起，捡起地上的乾坤袋系在腰间。
云千媱背上剑，回头问：“我们一起还是分开走？”
路归朝没回答，脚步却转向一个相反的方向。
好吧。云千媱并不勉强，她想尽快去找李暮楚他们会合。然而，不遂人意的是，刚迈出一步，天空忽然像翻页的书卷，光芒变化万千。
“外面子时到了。”
话音刚落，云千媱感到周遭变得寒冷，脚下一空，身体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下坠。她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一伸手，触碰到温热的胸膛。
路归朝？算了，不管了，跟着男主比较安全。
云千媱故技重施，像只八爪鱼死死缠住他，丝毫不管对方的挣扎和低骂。
脸皮这种东西，命都快没了还管它有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砸进厚厚的积雪中。
云千媱率先手脚并用地爬出，然后跪坐在洞口，伸手去拉快要被她砸得七零八落的路归朝。
路归朝脸色铁青，睁开眼，漆黑瞳孔露出一股杀人般的寒意。
“你上不上来？”云千媱伸着手。
路归朝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把手搭上她的掌心。
云千媱将人拉上来后，站起打量周遭环境。一片白茫茫的雪原，望不见尽头，黑压压的苍穹正不断飘落鹅毛大雪，像要把整片天地都填满。
灵山秘境就是这样，一到子时，变幻场景，谁也无法预料将处于什么样的境遇。
云千媱抱着胳膊，冷得直发抖，一开口就是一团白气：“天色快黑了，或许会有野兽妖物之类的出没，我们最好先找一个山洞避避雪。”
路归朝沉默片刻，点头。他状态比她还差，因为灵核破碎，根本没有避御寒冷的能力。
两人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山洞。
但这山洞实在小得很，比衣柜大不了多少，挤进去后伸不开手脚，几乎快挨着了。
云千媱喊路归朝帮忙，一起用积雪堵住洞口，只留了两个拳头大的孔透气。
做完这些，她燃了张火符，余光瞥见路归朝正幽幽盯着她。他虽然年纪不大又瘦弱，但身量比她高了不少，此时两人紧挨着，衣物相贴，她的头顶只够到他下巴位置。
“怎么了？”云千媱抬头问。
“没什么。”路归朝撇开脸。
云千媱觉得莫名其妙，但没多想，将火符往上升了升，谁知，出了意外，竟烧着了路归朝的头发。
云千媱吓一跳，赶紧给拍灭了。路归朝掐住她的手腕，冷声道：“师姐，你又想做什么？”
云千媱无辜道：“这雪有古怪，我操控不了符咒。”
路归朝皱眉，试了试，还果真如此。他垂眸看她一眼，松开了手。
没了火符的光芒，洞内陷入一片漆黑。云千媱和路归朝面对面盘腿坐下，膝盖碰到一起，她往后缩了缩，然而背后就是冰冷石壁，根本没有多余空间。
她叹了口气，只好端正坐好。
空气愈发沉默，因为离得近，彼此的呼吸声交缠、连心脏跳动的节奏都异常清晰。眼前漆黑一片，云千媱心中不安的感觉涌上来。她想和路归朝说说话，但此时在剧情之内，又不能违背反派人设。
于是，她用膝盖碰了碰他：“喂，刚刚看我被雷劈，是不是很得意？对同门见死不救、你可知违反了哪条门规？如果我回去告诉掌门和二长老，他们定不会饶恕你。”
半响没有回应。
就在云千媱以为他懒得搭理自己时，对方发出一声轻笑。在这黑黢黢的幽暗里，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鸷感。
路归朝含着一股杀气，意味不明道：“那就要看，师姐有没有命回去了。”
哦豁，她被威胁了？
可云千媱才不怕，现在男主不过废灵根，真要打起来，还是她的胜算比较大。于是，她也笑得阴森森：“师弟就不怕我先下手为强？”
路归朝语噎了下，因为话音刚落，一只冰冷的纤纤玉手就掐在他脖子上，似乎只要反抗，就会狠狠捏断他的骨头。
然而，下一刻，这只手松开了，往上移，迅速拍了下他的脑袋。
路归朝后脑勺磕在石壁上，轻嘶一声。
只听云千媱用恶劣又不屑的语气，说道：“师弟，咱俩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搞内斗损人不利己哦，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做。”
路归朝抬手摸了摸磕到的地方，掀起眼皮，黑瞳沉默又探究地注视着她。
第二日，雪停了。
云千媱拨开积雪，走出山洞。外面一片刺眼的亮，阳光和雪光交杂。
她手指搭在眉梢，举目望去。茫茫雪原，万籁俱寂，连片飞鸟的羽毛都没见着。她不禁皱眉：“根本分不清方向啊……”
她叫了声路归朝，可身后毫无动静。
云千媱回头，只见他正盯着光秃秃的石壁发呆。
“喂，看什么？”她抓了团雪，砸向他。路归朝肩头立刻散开雪子，可他毫不在意，拧眉沉思片刻，将手掌放在一处凸出的石壁上。
“嗯？”云千媱也看出来了，这块石头似乎有点不一样。昨晚天黑没看清楚，可现在光芒照进来，这靠里的石壁倒像一扇门。
她琢磨说道：“还是别轻举妄动。要是打开了，里面跑出来一只妖物怎么办？就凭咱俩很难收服。”
她说的是实话。然而下一刻，路归朝的手掌往下用力。
云千媱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有些愤怒，跑过去想拉走他，不禁一愣。
只见路归朝左手按住心脏，脸色苍白，像是极难受的模样。可眉眼中分明带着一股奇异的神色，期待、兴奋、狂热，或许连他自己也不察觉。
他的瞳孔，正透露出一股嗜血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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