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谷松生很疑惑：“为什么父皇设计的都是机关谷谷主？”
皇帝罕见的沉默了一瞬：“可能是……设计第一客于心不忍。”
“机关谷谷主就不一样了，八百个心眼，设计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谷松生也沉默了。好像是这样，设计师傅他有点良心不安。
毕竟真的很好骗。
“不过，第一客是怎么同意的？”这点皇帝还是比较好奇的，在收徒这件事上，第一客就像是封心锁爱一样，冷冰冰的油盐不进，死活就是不同意。
明明他是最怜惜小孩的，硬生生的拖了几个月都不同意。
简直出乎意料。
皇帝都以为第一客不会改变主意了，没想到突然接受了。
谷松生也不知道。
其实，起初第一客没考虑过同意这件事，毕竟收一个2岁的娃娃为徒也太造孽了！
师门在怎么造孽也收的是七八岁的小孩，他不至于丧心病狂。
所以，第一客回到机关谷的第一时间，迫不及待跟好友说：“不得了，可不得了！”
机关谷谷主：？
“怎么了？”
好友很少时候会像现在这样一脸后怕的，到底是出去一趟发生了什么？
莫非是打探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你可不知道那个2岁的娃娃要拜我为师啊！！！”
机关谷谷主一顿。
“他他都直接给我行拜师礼还奉茶了都！吓死我了！”
第一客现在还是：qaq
机关谷谷主毫不意外这个拒绝，这些年来想拜好友为师的不止一个，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这次是个2岁的孩童。
他神色如常：“拒绝就好，不必害怕什么。”
第一客：“可我答应了他一件事诶……万一下次又来……”
机关谷谷主：“你说什么？”
第一客：“我答应了他一件事——”
机关谷谷主冷冷的：“呵……”自己留下的把柄，还指望别人不用吗？
第一客被凶了就怂了，小声说：“不要这样嘛，我……我跟他打赌，输了就答应一件事，我这不是输了吗。”
机关谷谷主还是冷冷的：“这像你。”每次打赌就没赢过。
“一定是你先提出来的。”这点，机关谷谷主根本就不怀疑。
所以……
“你已经堕落到两岁孩子都能输的地步了吗？”
第一客：呜呜呜
“……我知道错了qaq”
机关谷谷主就不同情他了：“这次的教训够重吧，人家肯定是有把握赢才跟你赌。”
结果，第一客还傻傻的跳进去。
这让机关谷谷主气得不想跟他说话了。
“我现在很生气。”他十分平静的说。
第一客十分懂事的滚了。不知道这次好友要多久才会消气。
事实上，是三天。
还是第一客主动求和，求了大半天，机关谷谷主才勉强给了他一个眼神。
“哟，这次又是已经知错下次再犯了？”
不得不说，机关谷谷主真的很懂，这已经是第十八次了。
第一客缩了缩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机关谷谷主冷眼：“啧。”
指望第一客改，还不如指望他心眼分一个给第一客来的实在。
好在机关谷谷主习惯了，他做梦都没想过认可的至交是个傻傻的，可是能怎么办，就认可了这一个。
他叹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命。
隔壁药谷的八百个心眼子，认识的至交比他心眼还多，他上次还见到那俩你来我往的过招，好不快活。
轮到了他……这种快乐是体会不了了，只能扫尾了。
上上次药谷那狗东西还写信嘲讽他，他直接把药谷最想要的药材垄断了一个月，看着药谷谷主低头的模样，还真舒服。
“把事情说说，怎么回事？”
现在机关谷谷主终于有心情听听最初版本了。应该和他猜的差不多，听完了确实也差不多。
皇帝生了一个好儿子，年纪轻轻，就能算计第一客一把了，不过目的简单到很难让人相信，就是想拜师。
出乎意料的……纯粹。
机关谷谷主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算计”了，实际上，这样的还称不上算计，只能算作……可爱的小心思？
这过程一听就很稚嫩，如果换个人就会察觉到不对劲，可偏偏入圈的是第一客，这点程度已经足够。
比起动胤要人命的算计，这点小心思在机关谷谷主眼里都算不上什么，甚至他看到了都会会心一笑的程度。
皇帝那心眼多得没地放的样子，竟然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被狠狠算计过很多次的机关谷谷主颇觉神奇，至少如果是他，直接就让第一客不能拒绝的认下这个弟子了。
由此来看，这小孩还是太善良。
机关谷谷主在看第一客也没什么气了，“你在说一下皇帝那儿子。”
第一客：？
为什么突然对小娃娃好奇起来了。
茫然的第一客开始讲起了对谷松生的印象。
机关谷谷主听了点点头，这个年纪，完全称得上可塑之才。
甚至他还让第一客去：“你再去打听打听。”
第一客：？？
“哦哦……好。”
算了，好友才刚刚不生气，想知道更多就知道吧，他去打听就是了嘛。
机关谷谷主等着，每天都在听第一客说。
“小娃娃读书还挺认真的，记东西也快，就是老喜欢呆在一个地方，我在房梁上都要呆不下去了，他还安安稳稳的坐着看书。”
“小娃娃不懂的还会问皇帝，问太子，然后就不会再问一样的问题了，下次再问的就是别的了。”
“今天读了一些经书……”
“小娃娃问了一处不懂的……”
“小娃娃又看了好几本书，特别厚，比我手还厚，但他全都看完了，还挺神奇。”
“小娃娃……好像没问过同样的问题，凡事都只问一遍，就再也没有下次了，诶……该说不说，他好像挺聪慧？”
第一客好似第一次发现这个问题，也发现了，这些日子里，谷松生已经看了几十本书了。
“他看这么快……能明白吗？”
不由得，第一客已经担心上了。
“我偷偷的放了一本心经他应该没发现，诶嘿，明天发现一本完全不懂的书肯定特别有意思，他一定不懂！”
他偷偷的笑，把这件事说给好友听。
机关谷谷主看了他一眼。
“今天他果然看了，不过他好像没有那么多不懂的？？？他这都能看下去啊！”
“他就没问过心经的问题，难不成一本心经没能难住他？要不我明天在偷偷放一本？这次他一定不懂了！”
“奇怪，我偷偷放了那么多本心经，怎么一个问题都没见他问过？都快把师门心经放完了诶……”
“今天放了很多武林杂学招式，他一定不懂！”
“奇怪，今天竟然也没有提问？”
日复一日的观察，第一客已经习惯了在机关谷谷主面前碎碎念，机关谷谷主总是坐着听的那位，他很少插话，也很少多说点什么，只不过画图的时候，偶尔笔尖一顿，然后继续画。
“奇怪奇怪，真的好奇怪，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娃娃呀。”
“不过，他真的好努力哦，每天都雷打不动的看书，特别自律，他还这么小诶。”
现在第一客的好奇心已经充分被调动了，他密切关注着谷松生。
机关谷谷主突然说：“你把这张图纸放他桌上。”
第一客：？
“啊？”
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要把图纸放在谷松生桌上？
机关谷谷主把一张图纸装进盒子里，摆在桌上。
第一客拿着盒子，被催着走，还是不明白，好友怎么突然让他把图纸塞进谷松生的桌上。
但是，他这个人，从来不会办砸好友嘱咐的事。
他偷偷潜入，把图纸取出来，放在一堆纸中。
回来后，邀功：“好了，我已经放好了。”
机关谷谷主淡淡的，突然道：“七日后你去拿。”
“好。”
不明不白的，第一客还是跑了这一趟，把图纸小心装好，拿了回来。
几乎是他把盒子放下的一瞬，机关谷谷主解开了盒子的红绳。
里面赫然是密密麻麻的机关造物分解图。
这个机关造物，第一客有印象，这好像是……
“‘追星’？”
人用了‘追星’，当真可以像武艺高深之人飞起来，只不过飞的不久。
第一客惊奇：“咦？这上面还添加了好多部件？还有删减和增加的部分？”
机关谷谷主盯着删减的部分看了很久，几乎就在脑海里构建了这个修改之后的机关造物雏形。
他眼眸一眯。
“他改了几天？”
第一客愣住了：“没注意……”
他慢慢回忆起偷偷观察的时候：“好像第一天的时候，刚开始没发现……过了半个时辰，就察觉到了，然后看了这张机关造物图纸很久，第二天也在看，第三天也在，第四天开始动手了，第五天在第四天的改动上，加了小小的改动，第六天又微微的修改，第七天也就是你说让我拿图纸的时候，图纸已经放好了。”
通过第一客的描述，机关谷谷主能够想象出来谷松生是怎么思考，怎么修改的。
接触到一个不完全了解的东西，肯定要观察，第一天观察，第二天思考如何改，第三天思考更改的可行性，第四天开始动手，后续修改。
机关谷谷主脑子里浮现了另一张修改过的‘追星’图纸，那也是他第一次制作更改的机关造物。
与眼前这张比起来，他修改过的更为繁琐，只不过这张有一些地方没有考虑周全。
机关谷谷主又在‘追星’图纸上添了几笔，又一次装好，放到第一客手里：“再送过去，三天后拿回来？”
第一客：？
“为什么？”
机关谷谷主只道：“你不是说他已经看过《武器图解》《兵器大全》《机关造物》《兵器基础》《制造基础》《构造图》了吗？”
第一客：“对。”
机关谷谷主：“那就送过去。”
第一客还是没懂：“好友你说话越来越神秘了，我都听不懂了。”
不过他还是送到了，又按时取走。
这一回，机关谷谷主看到了更新的‘追星’，连同他添的那几笔，更加的化腐朽为神奇了。
前后两次的差距，就不像是一个人做的。
“哦对了，我好像还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机关造物，特意贴了纸条，让我一起拿来诶，”第一客忽然想起了什么，把迷你的机关造物从怀中掏出，放在桌上。
机关谷谷主都愣住了，只是修改了一次图纸就把机关造物也做出来了吗？
看这个结构，这是拿到图纸之后修改的第一次做的，并且他还在第一次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接近于第二次交给自己的修改图纸。
也就是说，哪怕没有自己添加的那几笔，谷松生也能做出更完美机关造物！
这……
生来就该学机关造物的！
机关谷谷主胸腔里的心都噗通噗通加速跳个不停了！
他要把‘追星’的图纸射穿了。
这就是天纵之才！
第一客从没见过好友眼神能这么亮，简直就像是发现了珍宝！
“你……”
“你不收他为徒对吗？”机关谷谷主忽然道。
“啊？”第一客都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又转这里了，提起谷松生他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原来我是不太想收的，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我突然发现，他还挺适合的，我不是答应了他一件事吗，现在觉得收徒也是可以的。”
“毅力，坚持，他都不缺，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每次出现，他都想拜师来着，我……我现在已经不抗拒了，”他嘿嘿的笑。
机关谷谷主第一次觉得这个笑刺眼：“你就确定他适合练武？”
第一客相当乐观：“没关系啊，不适合也没事嘛，我适合练武就好了嘛，他够努力，也是可以小有所成的，他身上有练武之人应该具备的。”
机关谷谷主还不死心：“万一他更适合别的呢？”
第一客：“别的？那也没关系嘛，最重要的是他想学武嘛，我可以教的。”
机关谷谷主坚持道：“如果比起练武，他更早展现了其他方面的天赋呢？”
第一客：“什么天赋？”
机关谷谷主突然有点心虚：“比如说……机关造物什么的。”
咳，其实他也不想的，但是谷松生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人，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机关谷谷主实在是没办法不心动，还是疯狂心动着。
只要第一客坚决不收徒，他就……很有机会说服谷松生。
第一客：“可他对这个不感兴趣。”
这个事实如同利剑扎穿了机关谷谷主的心，怎么能让一个如此有天赋的人转去学武呢，这不是浪费吗？！
机关谷谷主心痛万分：“也许……他会改变主意，不学武了呢？”
哪怕有一点点机会也要试一试，反正脸面这种东西哪有弟子重要。
第一客瞧着好友的神情：“你怎么一个劲的否定松生信心呢，阿淮，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机关谷谷主：“……我那不是想要挽救一下下？”
不，直白的说，他想抢弟子。
错过了这个，也不知道下一个什么时候会出现，适合练武的那么多，适合机关造物的真就寥寥无几，机关造物讲究天赋。
没有天赋，很难创造。
第一客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算了，想不明白，不想了。
“我已经想好了，下次再去，就接受松生的拜师礼了。”
机关谷谷主：“……”
“……你不是打定主意不收徒的吗？”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带一份礼，算是我给你弟子的。”
他心心念念的弟子，下次就是别人的了，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就是同一个人！
第一客：“这就不必了吧？”
机关谷谷主一本正经：“要的，总要给一份见面礼，不然怎么好，我们是至交，你的弟子也就是我的弟子，我当然要好好待他。”
所以……私底下偷偷教一点机关造物也是没关系的吧？
反正，学武是学，学机关造物也是学嘛。
机关谷谷主垂下眸，“你不会拒绝的吧？”
第一客觉得有道理：“阿淮能把我的弟子当做你的弟子，可见我们的交情不分你我了。”
他答应了：“好，我带什么给他呢？”
机关谷谷主珍藏的一张图纸放进玉盒里，郑重道：“这个。”
第一客刚才已经窥见了，这是好友最喜欢的一张图纸。
好友竟然愿意割爱……送给他的弟子？？
这是怎样一种真挚的友情？！
第一客顿时就肃然了。好友果然很看重他的弟子！
“阿淮你真好！”
他狠狠的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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