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其他小说 > 四个前夫轮流通缉我 > 10、第 10 章
    “要不走近看看?”


    在这一刻,沈斯予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看见阮檀音面上的些许悚然,感到无比的快慰。


    就像是心底最阴暗的地方被剖露出来,沈斯予丝毫不介意让阮檀音看见他的邪恶与不堪。他嗜血残忍,阮檀音最好是被吓到,然后痴痴缠缠,与他寸步不离。


    但是这样他又生出一些不满来,欲壑难填,人心贪得无厌,如今的阮檀音也很好。


    于是一时间难以取舍起来。


    阮檀音震惊也只震惊一瞬,可能她实在是心太大了,甚至还跑过去凑近铁闸围观。


    “你说里面还有没死的吗?”阮檀音趴在上面围观,“我感知不到活着的妖,要是活着,咱们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好不好?”


    她虽然对妖并不熟悉,却仍能辨认出里面的皮毛有豹妖、狮妖、雪鸟……还有涂山狐。


    在牢房的边角里,分明有一只奄奄一息的涂山狐。


    涂山狐一脉的血脉极其好认,这一支狐族亦是九尾狐,只不过主尾之上有金色繁复花纹,世人常传说那是祥瑞之兆。


    角落里那只涂山狐血色斑斑,皮毛尽皆被血染透。若不是阮檀音眼尖,看见狐尾上那一抹金色,恐怕根本认不出那还是沈斯予的同族。


    阮檀音扭过头去看沈斯予:“有你同族,要救吗?”


    她是想救的,只是对这里不甚了解,怕沈斯予丢下她跑了。


    然而沈斯予摇了摇头。


    “没救了。”沈斯予讥讽地笑道,“连妖丹都不在这里了,阎王来了也救不得。”


    妖丹。


    那只可怜的涂山狐竟是被活剖了妖丹。


    阮檀音听得乍舌,脱口而出:“银环要妖丹做什么?”甫一出口,便觉得自己这问题问得特别蠢。


    妖族生出来就身负妖力,生而有妖丹,又兼天地灵气滋润长大,比起人族修士来说,修行速度简直是快上一万倍。


    吞了妖丹,修为便可一日千里。资质不好的亦能突破境界。即便是普通人族,吃了妖丹都能长生不老,百病不侵。


    而妖丹随妖身死而破碎,故而取妖丹常常是以活剖的方式,残忍至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千年之前,妖魔人界还没有如此清晰的界限,魔界没有界门,妖谷没有禁制。


    看中了妖丹的利益,不怀好意的修士对妖族大肆捕杀,造成了许多妖族的灭绝。妖族奋起反抗,组建妖魔同盟,共同侵入人界,报血海深仇。自此人妖魔三界混战,战火连绵,神仙打架,苦得是普通的毫无修为的百姓。


    后来有一名修士挺身而出。据说那修士踏上修仙之途时已经过了最佳启蒙期,却愣是十年突破元婴期,再过十年臻至渡劫圆满,无人可敌。


    她出身草根,初心也是为了终结战争,让普通百姓安居乐业,不再被人妖魔混战所侵扰。于是她硬生生打服了所有人,强令人妖魔三方签订休战协议。修真界不得再无辜枉杀妖族,活剖妖丹更不可取。又为妖族建了妖谷的屏障,把魔族打包扔进魔界。


    此举一出,河清海晏,千年平安。


    所以迄今为止,剖妖丹仍是违法勾当。


    这么多被剖出的妖丹,足可证明在银环这里,售卖妖丹已经成了一条地下产业链。


    沈斯予自然不会解答阮檀音的困惑,他只是凑在阮檀音耳边说风凉话:“你看,人就是这么卑鄙阴暗下流的东西。生而原罪,你斩谁都不算无辜。”


    阮檀音心头一跳。


    她冥冥之中有种奇异的预感,仿佛即将窥破秘密的一角,然而只是故作轻松地道:“你不会想哄骗我入魔吧?”


    “先说好,你别打我主意,我虽然被通缉了但我真的是个好人。对长得丑了吧唧的魔族没兴趣,除非你让我做魔尊。”


    沈斯予说:“做魔族不是挺好的吗?至少做魔族,什么欲望都坦荡荡。”


    他琉璃色的眼珠凑近了阮檀音,在地道幽幽的烛火下光怪陆离。


    “喜欢就抢,讨厌就杀。”他的笑声里有刺骨的寒意,“不像人族,披着君子皮,行着魔族的事,还要对魔族喊打喊杀。真是滑稽。”


    阮檀音不置可否。


    她是没什么立场说服沈斯予人族也不全是坏人,有时候站在中立的立场上也是对弱势者的霸凌。


    更何况沈斯予死的是同族,阮檀音不仅不想劝沈斯予宽容,她还想劝沈斯予赶紧一把火烧了这里的银环分部。


    看了无端叫人恶心。


    “我这有点火油。”阮檀音说,“三坛子,可能不太够用,但是你将就将就。省着点烧。”


    沈斯予又开始笑,像是发现了天大的好笑事件,扶着墙弓着身子笑个不停。


    他本就生得秾丽,笑起来颇有种一树桃花艳艳而开的惊艳感,偏偏这一树桃花缩挤在幽暗的地道里,背后是浓烈的血腥气,便生了些许鬼魅之气。


    沈斯予的手贴上阮檀音的后背,好奇地问:“你也是人族,你要帮我?”


    他的手指戳了戳阮檀音心脏的位置:“这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心肝?”


    阮檀音道:“人心人肝。”


    “本座看是全黑了心肝。”沈斯予笑道。


    阮檀音说:“你又发什么疯?”


    沈斯予只是笑。


    地道幽黑,辨不清面容,因而他额头上的冷汗涔涔也无人察觉。


    无数的杀念涌动缠绕在沈斯予识海间,那浓郁的黑气渐渐扩散。眼前的烛火一闪一闪,有了对影成三人的错觉。


    疼痛感翻江倒海,像一场无声的海啸席卷而来。沈斯予从背后抱住了阮檀音,把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喑哑:“……拿好这个。”


    他没有狎昵的念头,只是忽如其来想要靠一靠阮檀音,然后便不说话了。


    阮檀音刚想下意识地推开,却看见了手里的东西。


    是一枚铃铛,在寂静的地道里发出清泠泠的脆响。


    沈斯予偏执又强硬地把铃铛塞进了阮檀音的手里。阮檀音低头去看,能看得见上面雕刻的蛟纹。铃铛上系着明黄色的同心结,和最初沈斯予予她的帕子,材质相同。


    耳边是沈斯予的喘气声,嘶哑又隐忍。阮檀音没有推开沈斯予,只是轻声道:“你很痛吗?”


    沈斯予轻轻蹭了蹭她衣服上的布料,似乎是在摇头。


    他说:“还好,让我靠靠。”


    沈斯予很少有不自称“本座”的时候,阮檀音没有躲开。


    过了半晌,阮檀音才觉得自己肩头一轻。


    沈斯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面上已经失了血色,眸中忽明忽灭。


    他大步朝前走去:“走吧,去救人。”


    这次,沈斯予走向了岔道口的左边。


    “左边还关押着一些妖族。”沈斯予轻笑,他脚步虽然虚浮踉跄,魔气却收不住,一丝一缕地向外溢出,“中间是他们议事的地方。”


    “先去把妖族救出来,再杀人放火,如你所愿。”


    虽如此说,沈斯予脊背挺直,没有再回头看阮檀音一眼。


    阮檀音很想让沈斯予就地静坐调息一会,怕他一时又走火入魔,可沈斯予如此果断,她倒也没什么理由置喙。主意是她提的,人是她怂恿的,这会儿叫停总不太好。


    越走越深,腥咸的血液味道扑面而至。


    眼前影影绰绰看见数十间监牢,只恐还有更多,里面尽皆是被囚禁着的妖兽。铁链束缚,奄奄一息。


    不时有鞭打的声音传来,银环里人手一根蛸猪皮做的鞭子,裂空的声音撼人心魄。


    走近了方知里面是如何的人间炼狱,血流成河。没有一只妖兽身体健全。许多妖兽可入药,便活生生取骨取皮,横竖活着便是,活不下来了就送去剖丹。


    沈斯予和阮檀音交了令牌走进大门,里面的修士却闻所未闻一般继续剖心取肝。


    阮檀音未动,沈斯予倒先动了。


    四面罡风乍起,一瞬之间,沈斯予的银白发丝尽皆腾空飞起。浓重如长夜般的魔气威压恣意铺开,眨眼之间铺满整个房间。


    哗啦啦,万物碎裂。


    阮檀音的双眸蓦地大睁。


    不是因为沈斯予的暴走,也不是因为沈斯予这一瞬的攻击达到了渡劫中期。更不是因为四面碎了一地的笺光镜,他们看到的景象皆为笺光镜拟造,牢房空无一人,是请君入瓮的瓮。


    而是因为,整栋牢房正中间仍然存在这一面大约一人高的笺光镜,被重重阵法掩映,在沈斯予的全力一击下只是出现了一些裂痕。


    笺光镜里反射出的残影,正是少年沈斯予被囚在牢笼里的画面。


    那曾经在她掌心里跃动的有体温的软白色狐狸耳朵,被硬生生撕扯下来半只,滚落在血污里,变成一块腐肉,蚊蝇啃噬,再也不见它柔驯地拱着阮檀音。


    耳朵上的伤痕血流不止,染了沈斯予的眼睛。


    少年沈斯予痛得面色苍白,素来艳丽的唇都失了血色。他浑身颤抖着,一人劈头一盆盐水浇下,束缚着沈斯予的铁链都随着他的剧烈挣扎颤抖起来。仔细看去,浑身上下竟未有一处完整的皮肉。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沈斯予分外了解地形,是因为他曾被囚禁在这里。


    那些妖族所受……亦是沈斯予曾经所受。那只漂亮的小狐狸,竟然连耳朵也不能保住。


    阮檀音握紧了裁雨,说不出话来。


    被凌虐至此,画面里的少年沈斯予却从不求饶,他兀地抬头,挺直脊背。


    睁开被血污染红的眼睛,眼里是倔强清冷的光,朝着刽子手冷笑一声:“不过如此。”


    “哦?是吗?”握着刀的黑衣人狞笑,捏起沈斯予的下巴,“那就不过如此吧。”


    锋利的剜丹刀在他脸边折射出一线寒芒。阮檀音分明看见,那刀没入了沈斯予的胸腹,沈斯予闷吭一声,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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