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个特别的招待方式。


    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软绵绵躺在床上的天夕焰,自我打趣道。


    目光在看到一把熟悉的匕首划开她的手腕,她皱了眉,抬眸看眼都不眨地在给她放血的慕成,夸了句:“你拿碗接我血,跟递盘子给我盛菜的手,一样稳。”


    慕成的目光没有与她对视,一直很认真地盯在流入碗中的血,看着它们一层层地把碗填到他要的高度。在给她手腕止了血包扎了伤口后,他才道:“在嘲讽我?”


    天夕焰:“没,我真诚的。”


    慕成看了眼她,“那便是嘲讽。”


    天夕焰觉得,这人真不懂辨人真心,便不再继续这话题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慕成沉默没说话。


    转头对立在身后的一个温柔又水灵的丫头吩咐道:“照顾好她。”而后便带着那碗血走了。


    温柔又水灵的丫头叫小柔,负责她三餐,这是天夕焰一开始以为的。


    待到房里置上浴桶,桶内倒入热水,被对方抱到浴桶边,对方要脱她衣服,天夕焰才知道,这还包括侍候洗澡。


    感慨完小丫头力气蛮大,她不得不为自己有手有脚还要人侍候洗澡羞耻:“我自己洗。”说完更羞耻了,她全身绵软无力,也不知那慕成给她下了什么药,手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怎么自己洗澡。


    “姑娘不便,我来。”小柔道。


    动作轻柔地帮她脱了衣服,又一抱,再次展现她力气大地把天夕焰放入浴桶内,洗澡时动作又回到她外表般的温柔。


    真应了慕成离开时的那句话——照顾好她。


    当然,若这话是在自己行动自由也自愿的情况下,天夕焰乐意接受这个照顾。


    洗完澡,换上新衣服,在被抱回床上前,天夕焰跟小柔要道:“我原来的外套给我穿上。”


    小柔道:“等洗好拿回给姑娘。”


    天夕焰坚持:“不洗,我有怪癖,不穿着它,我浑身难受。”她答应过小桃花的,衣服今日若是从眼皮底下被拿走,谁知会不会发生意外,再回不到她手上。就像她也没料到,做客的她,只能呆在这间房里。


    “好,依姑娘。”小柔把那件外衣给她再穿上。


    第二日,天夕焰又看到慕成出现在房间。


    可能是小柔跟他汇报了,一进来,慕成做的第一件事,给她施了个清洁术。


    天夕焰这才想到,昨晚洗澡时她忘了还有这法术,明明这一月来她都是靠这个代替洗澡与洗衣服的。现在她自己做不了,只好要求别人了:“麻烦每天来一次。”


    慕成点头。


    接下来便是,给她喂了碗药。天夕焰皱着眉喝了,因为非常的苦!之后又是割开她手腕放了碗血,依是用那把割绳子的匕首,差别只在昨日割的是右手,今日是左手。


    临走时一声“照顾好她。”便是慕成今日的唯一台词。


    第三日,除了放血再换回左手,与第二日一样。


    但这一日,天夕焰的心里活动却不一样了。因为,又半月不闻其声的系统,它出声了,它说它还没升级完,所以救不了她,不过,它不用再进入深睡期了,可以陪她说说话。


    于是第四日,在亲眼看到慕成进房间的第一件事,是给天夕焰喂药。系统道:“对你不算太差,亲手喂药。”


    天夕焰冷笑:“是啊,还亲手取我血呢。”别以为她不知,这药主要成分是补血!


    盯着那碗黑不溜秋的药,她对系统道:“我可以任性对你说,我绝壁不喝吗?”


    系统无限包容:“可以。”语气一转:“可惜现在你命,由他不由我。”


    天夕焰顿时处于无限愁怅中。


    “凉了。”


    可有人竟连她这点伤春悲秋也要剥夺,说了比这两日固定台词多一句的台词。药已递到嘴边,天夕焰却还试图再拖一拖,最好,能拖到不用喝。“凉了,再熬?”


    被无情驳回:“凉药苦口。”


    “……”


    渣男就是渣男!天夕焰内心怒,对系统投诉:“他纂改,我华夏文字!”


    系统安抚,并与之同仇敌忾:“对!他就是个渣男!他不懂怜香惜玉,他凉性薄情、见异思迁、脚踏两只船……”


    见系统越骂越起劲,并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天夕焰不得不打断它:“你歪楼了。”


    系统表示真遗憾:“歪了吗?”但依然乐此不疲,“再让我骂两句。他冷酷无情、忘恩负义……


    天夕焰却是顾不得听了,被慕成喂进口的药,苦得她只想皱眉头。


    喂药之后就该放血了。


    而一直还在骂个不停的系统,却在这时突的闭嘴了,并在天夕焰与它说话,试图转移自己正在被放血的心塞,它一直都在沉默。


    这股沉默,一直到,慕成说了那句固定台词离开了房间,还在持续。


    天夕焰看不过去了,在紫府内给系统一棒子:“说了要陪我说话的,你这是把话又吞进去了吗?”


    褪色公仔,总算是从让人窒息的沉默中走出来,抬起刚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的脸。“天夕焰,你后悔这个决定吗?”


    天夕焰初以为,系统在问,后不后悔跟慕成到慕家做客,但系统平静中又透着压抑的表情又好像不止是问这个,后来她才知道,的确不是问这个。而眼下,她没回答而是反问:“我说后悔,你是不是就愿意告诉我高考成绩?”


    系统哼一声:“你想得美!”


    谈判宣布失败!天夕焰摊手,“那我拒绝告诉你答案。”


    系统看了眼她,没再要求一定要得到答案。出声提醒道:“好像有人朝房间来了。”


    天夕焰:“你不是在升级吗,耳朵这么灵?”她就没听到。


    系统:“我是升级,不是耳聋。”


    听不到等于耳聋的天夕焰:“……”跟只公仔计较,会显得她小心眼。


    等了会儿,天夕焰终于听到门外有脚步传来,还是两个人的。只是来人却没推门进来,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后,又走了。


    天夕焰便在紫府对系统道:“真羡慕,人家脚长自己身上可以来去自如。”


    系统啧了声:“我发觉,你心态一点都不消极。”


    天夕焰道:“我身体处境惨,我心灵处境肯定不能惨。”


    且说,那边本来要进来的二人。


    长相俊美的青年,是慕成的胞弟慕森。旁边的清秀少年,是侍候他的小厮。而这位年仅十九岁的慕二公子,却是一脸病容,连走路都需身旁的小厮扶着。


    青年回到自己住的小院,进屋后,看到慕成正坐在房中等他。他走上前,唤道:“兄长。”面上并不意外,这时应该在地下研究室的兄长,会出现在这里。


    身后小厮把门从外面合上,守在外面。


    慕成盯了胞弟一眼,“你去了她那。”语气是肯定的。


    这不正是,兄长此刻坐在这的原由吗?慕森笑了笑,苍白的脸色也因此多了分生气。“嗯。但没进去。”


    “我知道。”慕成看了眼胞弟此刻的面色,关问道:“今日身体如何?”


    慕森回道:“比昨日更好了。”


    这几日,一日比一日好转,自兄长带回那位客人来家中做客。失礼的是,他至今未前去同客人打过招呼。


    慕成颔首道,“如此甚好。”他站起身,抬手摸了摸胞弟的脑袋,“兄长希望,你能早日赶紧好起来。慕家的将来,便依靠你了!”说完,朝房门口步去。


    “兄长!”慕森叫住他的脚步,“兄长不问,我为何去了却不入门?”


    慕成顿住脚步,没转回头。“大哥不后悔为你、为慕家所做之事。”


    慕森瞬间眼眶泛红,“但我怕!我怕,兄长因此被那人记恨。兄长明明对那人……”


    慕成打断他话,“二弟,我已做出选择。”


    从割开那纤细的手腕,他就做了选择。打开房门,他绝然朝慕家地下研究室而去。


    被囚禁的第十日。


    依然在喝补血的药,但今日却没有被割腕放血。


    天夕焰用疑惑的眼神看慕成,但男人留下那句固定台词就出了房间。


    第十一日。


    仍需要喝补血的药,却又是不用被放血的一天。


    不只,到了下午,天夕焰还感到身体不再绵软无力只能躺床上,在小柔出了房间后,她试着自己从床上爬起。只是单单一个坐起来的动作,她就累极的背靠在床头喘气。


    今日,是第十二日。


    喝完药后,依然没被放血。


    天夕焰隐约觉得,某些事成了。


    自由……会在哪天?


    身体也比昨日更好些,可以自己下床站立,虽然不稳,小柔看见了面色不显惊讶也没说什么,只默默的帮忙扶她走到桌子那边。


    手微抖的接过小柔端给她的茶,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


    在听到走廊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天夕焰朝房门口看去,脚步声在门外顿住,纸糊的门上映出个身影。


    房门被有礼地敲响,她见小柔只是看着她未动,似乎在等她指示,撇了撇嘴,她便道:“请进!”


    门被推开,一位身上带着一种威势、面色略苍白的俊美青年,走进屋来。


    系统在此时,跟她说道:“那天来了没进来的二人之一。”


    天夕焰由此便对来人多看了眼,系统在一旁又解说:“当日脚步虚浮,今日身体已离正常人不远。”


    所以来人曾经病了,在自己做客的这段日子里有了好转。从系统的解说中,天夕焰了解到了这个信息。


    “在下慕森!慕成,乃家兄。”青年先是一番有礼地自报家门,而后又道出几日前自己的某个行为:“前几日,慕森曾过来想探望天姑娘,后在门外又退回去,今日才来打招呼,还望天姑娘见谅!”


    天夕焰微讶了下。不得不说,虽有慕成的所作所为在前,但她对他这位二弟的初次印象,不管对方这番话是刻意说的还是本性如此坦率,她都不反感。直言目的的人,又没碰上她的逆鳞,她都不讨厌。


    小柔在此时退了出去,并合上房门。显然,青年接下来有些话想单独与她说。她看一眼还站着的青年,道:“坐下说吧。”


    “慕森有一事想拜托天姑娘!”青年先作辑说了这句,这才在四方桌的天夕焰左侧的桌位坐下。坐下后,他也没让天夕焰还要亲自开口问,接着便道,“我知姑娘心里此时定是怨恨着兄长的,我只求姑娘,不要亲口对他说出这个“恨”字,可以吗?”他姿态放得很低的请求道。


    天夕焰没对青年的请求作表态。看了眼青年,淡淡的问:“你可以修炼灵气?”


    青年颔首,“姑娘看出来了。”他又说了些自己的情况,“慕森自出生,身上就带有种疾病,长大后也因这病,不能契约妖兽。”


    天夕焰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杯盖,说着自己的猜测。“因为我的血的关系,你可以修炼灵气了,而灵气可以治愈你的病,慕成还拿着我的血去研究,或许现在你们慕家的人,都可以修炼灵气了?”


    慕森听了苦笑了下。兄长不想说,可人家心里明清着。


    兄长不想他短命,兄长希望慕家的强大是建立在自身修炼的强大,而不是束缚在依靠契约妖兽。虽然,这个世界已被这种宿命束缚了万年。


    血也放了,秘籍也被拿走了,可以利用的应该都利用完了。天夕焰抬眼看青年,淡淡问:“我何时可以走?”


    见慕森不语,天夕焰以为他是想要之前那问题的答案,揭开茶盖,看着茶杯里自己脸的倒影,轻轻开口道:“我不恨他,我替他悲伤,也替自己悲伤。”


    话到这,慕森便知道自己不该再坐下去。他起身道:“我代替不了兄长回答这个问题。”


    可以说天夕焰单纯,也可以说她单蠢,但慕森更愿用‘活得通透’来形容这人。慕森想跟这人交朋友,但他心里明白,不可能了。


    慕森告辞了。


    小柔进了房间,问道:“姑娘,可要回床上歇着?”


    天夕焰轻轻点头。


    小柔扶她回床上躺着。


    可能真的困了,也可能是身体恢复尚需多休养,不一会儿,天夕焰就睡着了。


图片    请收藏魔.蝎.小.说.网 WWW.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