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 70. 第 70 章 再遇
    “理理时间线…”辛珊思查了信,发现信上并没有落款:“四十年前,即烈赫八年,达日忽德·思勤归隐。烈赫九年,蒙玉灵出生,烈赫二十二年,蒙玉灵一箭伤了嫡长兄,跟着她母妃便被赐死…”


    “烈赫二十二年初秋,戚宁恕去的蒙都。”黎上道:“直至次年开春才归,春末我娘退的亲,腊月初二嫁到黎家,烈赫二十四年十一月我出生。泰顺元年,戚宁恕争得武状元…”


    “考武科出息的汉人很多吗?”辛珊思怀疑戚宁恕这武状元有人在后出了力。


    “很少,武科二十七年,汉人里就戚宁恕最出息。除了他,没有汉人再摘得魁首。”黎上继续理时间:“泰顺二年九月,戚宁恕随军出征。泰顺三年十一月,米掌柜向黎家借银,次年中秋黎家被灭门,十月戚宁恕战死。”


    “思勤是二十七年前开始买女婴的。”这个点距离黎家被灭门还有七年,辛珊思算计着时间,沁风楼是在泰顺八年、九年建起的。泰顺十年,岭州风月山庄被屠戮。


    “起初,思勤买女婴并不频繁,一两月才买一个…”黎上接着翻尸身:“二十七年前,就是烈赫二十一、二十二年,那个时候蒙玉灵才十三岁,算是将将长成。她母妃得盛宠多年,蓄积应不少。之后虽被赐死,但积蓄该有留下。省着点,再有思勤、戚宁恕…亦或旁的谁帮扶,够撑上七年了。”


    合理,辛珊思再翻看手中信:“这信也没说是送给谁的…”抬首看向那匹马,“会是送往湖山廊亭吗?”


    “不一定…”黎上搜完尸身,再查手脚:“最多只能说送信的人是湖山廊亭人。”


    “确实。”她自己个就揣着两本户籍册。这就复杂,辛珊思好笑:“信不知从哪来,也不知送往哪?”


    “从哪来不清楚,但送往哪…”黎上在尸身上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盯上插在死者心口那支箭:“这匹马我看过了,腿脚虽还强劲,但从它刚露出的口齿可断,它应该已过壮年,年龄在二十三四。”


    “老马识途?”辛珊思收回目光,转向黎大夫,他怎能这么聪明?看着人认真的样儿,她心都跟着怦怦然,好想啥也不顾贴上去抱住他大啃几口。


    “这个箭头…”黎上瞧不出什么,但又觉它跟自己见过的箭有点不太一样。


    “哪里不对?”辛珊思问。


    黎上摇头:“不清楚。”用力一拔:“带着,等哪天遇上蒙曜,都给他。他在军中待了十年,应该晓得不对在哪。”


    辛珊思扯了块布巾来接:“给我。”


    把箭放到布巾上,黎上顺便拽了那布巾一角擦了擦手,站起身见尺剑走来,他大声道:“去拿把锹把人埋了。”到底送了封十分有用的信予他们,他不好用几滴化尸水将人随意处理了。


    闻言,尺剑转身跑起,很快就拎着把小锹来。陆爻还特地跟着,给寻了块地。将马鞍也卸下,放到尸身边。除了户籍册、信和箭矢,他们什么也没留。将人埋葬后,牵着马离开。


    见到马,陆耀祖不乐在驴车里待着了。时候已不早,一行速往回。只几人不知他们才走两刻,就有两布衣追到小樟山岔口,其中斯文书生样的男子背着把五尺弓。站在岔口上,二人左看右看前望,不知该往哪追。


    “你确定射中了?”八字眉中年问,他右手里拿着的斧子刃口上血迹已干。


    斯文书生不悦:“俺说射中了就是射中了。”


    再次望过一圈,哪有个人影?中年恼怒:“娘的,十二锦衣全是废物,几个小喽啰都拿不下,竟还敢趾高气昂。这次看他们回去怎么交代?”


    “怎么就是小喽啰了?”斯文书生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土包上:“那些人可是潜伏了十几二十年,个个手脚不怂。十二锦衣不是他们对手,也在情理之中。”移步过去,右手抬起拔了支箭,“过来帮忙。”


    当挖着尸,两人脸色凝重异常。中年拿起空空的信筒,吞咽了下:“怎么办?”


    “俺怎么知道?”斯文书生回想昨夜:“俺盯得紧紧的,一共九个人,八个豁出命就送出一个。这个才跑了十余丈,俺就追着他放了三箭。难道…”看向斧子,“他们不止九人,还有没暴·露的?”


    中年也这么以为:“那怎么办?”


    “再追?”斯文书生站起就往岔口去。


    “往哪追?”他们又不知道这伙人背后的主家是谁在哪方。


    顿住脚,书生紧抓着箭矢,沉默了几息,冷道:“那就两手空空地回去?”


    中年起身:“去看看路上有没有马蹄印?”


    书生快步上路,细细查着。这里是要道,道上车轱辘印、蹄印都有,但因着地干又是风口,也都不是很清晰。


    那头中年将周围查了一遍,发现了点痕迹,只明显是路过歇脚留下的,有些丧气:“他们一路往东逃,总不会是去西蜀城,我们分头往东向北向追一追,两个时辰后在此汇合。”


    没别的法子了,书生点头:“那就走吧。”


    辛珊思一行天快黑了才抵西蜀城,到岘山客栈都戌正了。黎久久已经睡得呼呼的,但今天在外吹了那么久,澡还是要给她洗。呜呜咿咿地闹了几声,离了小浴盆立时又睡沉了。黎上爱怜地亲了又亲:“看把她累的?”


    熄灯后,两口子躺在床上再说那信儿。辛珊思想明天是不是可以问问顾铭亦,几年前他送信去湖山廊亭哪家?


    “是要问问。”这几年行动自在,他没少使银子打听黎家事。关于戚家跟戚宁恕的一切,也都是他让百草堂从戚家遣散的几个老人那买来的。


    黎上是真没想到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年的人,竟还好好活着:“戚家在戚宁恕出征不久,就全族迁往蒙都近郊。戚宁恕战死后,戚家也消沉了,这些年子弟亦不出息,算是在啃着老底子过活。”


    辛珊思玩着闺女的小脚丫:“把黎家的产业再查一遍吧?也清楚清楚都落谁手里了,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的主?”


    黑暗中黎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想再凑近些,可才挪动身就碰上一只小胳膊,不由发笑:“珊思,将久久放床里睡一会吧,我想抱抱你。”


    “好。”辛珊思一点不矜持,爬起就给闺女挪到里面去:“下午在小樟山岔口我就想亲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亲?”黎上抱住靠过来的媳妇。


    辛珊思贴紧他:“边上还有具尸呢,我怎么亲?”仰起首迎他的唇。


    黎上今日的亲吻很温柔,轻吮缱绻,细细绵绵。两人痴缠着,迟迟不舍离…


    第二天都不用他们去找顾铭亦,顾铭亦就来了,一道的还有凤喜一。听说一剑山庄要动身随苏家母子往临齐,辛珊思笑道:“我们明天也要离开西蜀城了。”


    “下回见…”凤喜一端茶杯敬向阎晴、黎上:“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我先祝你们一家子圆圆满满。”


    “多谢。”黎上喜欢凤喜一这话,端杯小抿了了口茶,看向对面。顾铭亦也端了茶杯:“我祝我们都祯平吉祺万事胜意。”


    辛珊思举杯:“好。”把茶当酒干了一杯后,说正事,“顾少主,你还记得五年前你送信去湖山廊亭哪家吗?”


    “料到你们要问起这个。”顾铭亦近两天将事从头捋了几遍,越深入地想越趋向于阎晴、黎上的猜测。昨天下午父子闲话,他顺嘴说起那封信,也从父亲那得知些事:“湖山廊亭东氏。”


    东氏?黎上想到一人:“东明生?”


    “对,就是这位。”顾铭亦指来回捻动着空瓷杯:“泰顺十九年还没出正月,东明生就给我爹来了封信,信中有一张残局棋画图。我爹对棋不精,倒是我娘和我曾外祖厉害。”


    东明生精于布棋,江湖有名。他跟绝煞楼老掌柜齐白子不一样,齐白子只喜欢通过对弈来察人心。黎上问:“你去湖山廊亭送的是残局破解图?”


    “对。”这个顾铭亦之前不知,他道:“为破解那残局,我曾外祖一月都没出门。另,据我爹说他跟东明生只是泛泛之交。”


    “东明生那人精于布棋,也精于算计,还清高得很,寻常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黎上心里计较着,老马、没有来处没有去处的信、身无特殊的送信人…照这样看,还真有几分东明生的味道,但那本户籍册呢?


    “就是因为太精,我爹才不敢与他深交。”顾铭亦微笑。


    “不深交最好。”凤喜一喜欢聪明人,但厌极故作高深:“那样的人算计了你,不但毫无愧疚,还会自得地在心里笑话你蠢。”


    清高啊…辛珊思点点桌子:“顾少主,你回到一剑山庄问问你曾外祖是否还记得那残局?”


    “不用问,老人家有个习惯,集残局。”顾铭亦拎茶壶给几人斟茶。


    黎上把杯往前推了推:“那就好好参悟下那盘残局,看东明生在那盘残局里说了什么?”


    眼睫颤动,顾铭亦回:“我会好好请教我曾外祖和我娘。”


    “什么意思?”凤喜一有点转过不来弯,她也懂点棋,但怎么就听不明白他们讲的话?


    辛珊思明示:“一个非常清高的人要算计你,他会不会事先给点暗示,如此就不能说是有心算计无心。你自己没察觉,那是你自己愚。


    我和黎大夫在想,吃绝户这出是不是从那封信开始的?顾少主说信里有一盘残局棋,东明生又精于布棋…那那盘棋里,他都布了些什么,会不会将针对顾家的算计全部藏在残局里?当然这些还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暂时作不得真。”


    “不不…”凤喜一摆摆手:“我师父说过,遇事顺着理不通,那就反着推算。把一切可能的不可能的都代入进去,会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结果。我非常认同这话,而且还觉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人性。”


    顾铭亦给她倒上茶:“说得对。”


    “谢谢顾公子!”凤喜一扮起柔弱:“像不像那个白衣姑娘?”


    看过她眼尾的那颗红痣,顾铭亦摇头:“不像。”她扮起柔弱,就跟志怪杂谈里描述的狐狸精差不多,魅惑是魅惑,但总感觉下一瞬就要变脸吸人精髓。


    不扮了。凤喜一看向阎晴:“如果印证了你们的猜测,那是不是说明东明生跟米掌柜是一伙的?”


    “可以这么说。”辛珊思凝目:“但如果真的印证了,那顾少主你就该跟你父亲谈谈,要提防了。”


    “我知道。”顾铭亦清楚里头的利害。


    送走了两人,辛珊思将闺女捯饬捯饬,给黎大夫抱着,拎上藤篮,准备出去逛逛。门一开,天字三号房立时也开了门,陆爻探出半身:“你们等等,我和叔爷随你们一块。”


    陆耀祖爱极了那匹马,都不放心交给店伙计照料,夜半自己起来喂了一次刚又去看了眼,他打算买副马鞍,以后牛车给陆爻赶。陆爻是不敢有意见。


    今天天气不错,不凉不热。小风微微,吹在身上很舒服。黎久久戴着顶小小的遮阳帽,两眼一会跟这个行客跑一会跟那个路人走,偶还盯着自个的帽檐看,小手去够,够到下巴够到鼻子耳脑门,就是没能够着帽檐。


    这次出门,辛珊思没再一心只想着吃,瞧见书斋,他们也会进去转一遍。走了三家,找着七本老旧的话本。陪陆老爷子买了马鞍,中午经过暗文阁的时候,见门紧闭也没觉多奇怪。


    翌日寅初,一剑山庄跟苏家的人便离开了。黎上抱着孩子下楼,正当日出时。用完早饭,风笑退房结账却被告知账已结清,还懵了下:“这…”回头看向主子。


    “走吧。”黎上把久久交给珊思,去赶驴车来。陆爻昨日置办了顶新斗笠,赶着牛车跑在尺剑前。陆耀祖虽骑马,但仍缀在最后。东出西蜀城,中午到小樟山岔口拐道向南斜路。


    走出半里了,黎上突然歪身回头,冲骑马沿路边走的陆老爷子大声道:“有劳您帮我去看看昨日埋的那坟。”


    听到了,陆耀祖拉缰绳调转马头,跑向岔口。


    车厢里,辛珊思手里打着络子,嘴上陪着黎久久啊啊哦哦。黎久久最近话渐多了,有人回应,她更欢。


    一盏茶的工夫,陆耀祖沉着脸回来了,跑到黎上驴车边:“坟被人挖了,连填都没填。看挖掘的痕迹,应该是一人用箭矢一人用斧。信筒你们昨天是怎么放的?”


    还真有人追来…黎上回到:“放在尸身的左手边。”


    “位置不对,现就丢在尸身上。”陆耀祖摸摸座下的马,昨个傍晚他把马毛刷了刷又修剪了下,如今马瞧着是既干净又精神。


    是在追信吗?黎上唇角微扬:“接下来我们也注意着点,尤其是对弓和斧。”


    “江湖行走,缺什么都不能缺谨慎。”陆耀祖很看好黎上、阎晴这两口子。他们强悍但不自满,做事很实,除非有意不然绝不给人留下任何可趁之机。自己是做梦都没敢梦回江湖,不想临老竟遇上这几小友。


    跟他们一道,他都觉日子一点不经过,当真是晃眼就是一天。拉马慢走,又落到最后。南行一个时辰,他们抵南冯庄。路口边支着几个食摊,这会正空,车马靠边停。


    几个摊主迎上来,有个大娘还想伸手去拉黎上,结果被黎上一个利眼给吓退了。尺剑没想带斩骨刀的,一看这阵仗又拿上,冷硬着脸走向摊子最清爽的一家,把刀往桌上啪地一丢:“老板,有什么好的?”


    摊主是个两鬓斑白的汉子,瞅都没瞅斩骨刀一眼,面上不冷不热:“卷饼吃吗?”


    “饼皮卷啥?”风笑问。


    “荤素都有,看你们口味。”


    “荤素都要。”风笑把桌子往阴凉的地方搬搬。辛珊思抱着小人儿来了,黎上拎着藤篮跟在后。正往锅里倒面糊的摊主,余光瞥见那身影,手下不禁一顿。这一顿,面糊就倒多了。他赶紧捞起点,再转锅快速将面糊摊匀。


    没抢着生意的三个摊主凑到一块闲话。


    “前个晚上,二东又捶李玲娘了。我昨天去三虎子家,特地走二东家门前过。哎呦,你们是没看见,李玲娘鼻子都被打歪了。”


    “打也活该。前个下晌几个穿着体面的爷们经过咱这,坐她摊上歇脚。她端茶倒水殷勤得很,又笑又扭腰摆臀的,比人家才成了亲的小媳妇都娇俏,勾得几个爷们都没管住眼珠子,不住往她看。”


    “她家那小丫头跟她是一模一个样,才七八岁走起路来就晓得扭腰肢了,长大了不定比她娘…”


    一块饼起锅,摊主锅铲敲锅,嗙一声,吓得三个背后说人的都不禁震了下。刚欲拉黎上的那位大娘想骂不敢骂的样子,叫辛珊思勾了下唇。瞧三人年岁也不小了,怎么就不知道积点口德?


    二十张卷饼端上来,摊主又打开煨在炉上的罐子,夹出一大盘猪杂切一切,给他们配上几样素菜。


    味道不咸不淡,还挺香。辛珊思怀里的小姑娘又急了,黎上倒了碗水,将她抱过来。陆爻瞧着他侄孙女看菜喝水喝得啧啧香都心疼,夹了菜卷起饼代她大咬一口,嚼几下便点点头:“好吃。”


    摊主收拾摊子,目光一次两次地瞄向背对着他的那人,眉头紧了又紧。


    二十张饼吃完,尺剑结账。


    铜钱递来,摊主终于停止抹摊子了,沉了沉气,没接那铜钱,手离抹布绕过摊子走到桌边,定定地看向黎上:“您治个人要多少银子?”


    “犟二成,你媳妇都那样了还治啥?”坐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的妇人吐了嘴里的边果壳:“天天好汤好水照顾着,身子还一日不如一日。说你犟驴你是真犟驴,东村口黄寡妇多标致,扒着你你不要。你媳妇有啥好,跟你回村有六七年了吧,她给你煮过几顿热乎饭?不是我说,你就该跟二东学学,狠点。”


    认识他?黎上打量着汉子:“她什么病?”


    “不是病…”汉子压着声:“是毒。”


    黎上轻眨了下眼:“什么毒?”


    “炽情。”


    辛珊思意外,转头看向黎大夫,这摊主的媳妇不会是从沁风楼逃出来的吧?


    黎上读懂了珊思眼里的意味,便直接问了:“沁风楼?”见汉子身子绷得更紧,便知答案了,“她身子若败得太厉害,未必能撑过解毒。”


    “这么说您是真的能解炽情?”汉子眼都亮了。


    “能解,但还是刚那句话。身子若不行,她未必能撑住。”黎上低头看他的小姑娘,一顿饭把她吃美了,润润的小嘴巴还在啧。


    汉子才亮起的眼又黯了下去:“但是…她没多少日子了。”


    “既如此,那你就收摊吧。”至于诊金,黎上并不多在意。人值得,一文也治。心情不佳,予上万金他也不想动弹下手。


    陆爻想说不用去了,这男子的夫妻宫已塌,可看他压抑不住的激动手脚利索地收摊,话又吐不出口。


    驴车下了官道,往南冯庄去。汉子推着长板车稳重地走在前领路。他家不在庄子里,沿庄外路绕到庄子北角上即到。小院不大,但泥墙要有七八尺高。


    未等进门,汉子就高兴地喊道:“温娘,你看我把谁请来了?”放下长板车,他打开院门,将门轻巧地推开,回头瞧已跳下辕座的青年,“快…黎大夫快屋里请。”


    陆爻没跟着,坐在牛车上看着几人进院,五六息后急声传来,他抬手将斗笠压低。师侄说得对极,知道得太多,日子会少很多悲喜。


    院里,辛珊思望着那个坐在水缸里唇口还干裂得翘皮的骨瘦女子,鼻间生火,心揪起。


    女子已经没了气息,面容安详带着微笑。她不是被炽情的内火烧死的。缸里的水红艳艳,散着股热腥。


    “你为什么不再等等?”汉子大痛,双膝跪地趴在缸上将人死死抱住:“我后悔了,不该带你离开…如果你留在那个地方,许有天还能…”


    “不会。”黎上打断他的幻想:“在坦州,我给绯色解了炽情,沁风楼便将她杀了。”


    一点活路不给…男子眼中迸射出狠厉,如熔岩般浓烈,右手顺着妻子的胳膊慢慢地探到水里,执起她的左手看向她的小臂,顿时崩溃嘶吼:“啊…”


    小臂上没有盛开的花,只有一个深见骨的大口子,那里的皮肉被生生剜去了。这是属于她的解脱吗?辛珊思转过身,不忍再看,从风笑怀里抱过吱吱呜呜的闺女走向院门。


    黎上手摸上腰封,轻问:“想要沁风楼倒吗?”


    嘶吼一下断了,汉子打着战栗,腮边紧实的肉抽搐了下。黎上拔出三根银针,看了看蓦然出手。汉子像背后长了眼一样,身一偏轻易避过。黎上转身:“若要沁风楼倒,你安葬好妻子后,可以来找我。”


    听着脚步声,汉子紧拥妻子冰凉的身体:“你不问我是谁吗?”


    “不是什么人都能带走沁风楼的女子。”自知道戚宁恕尚活在世的那一刻起,黎上就收起了不多的散漫。他有要守护的家守护的人。


    “黎大夫…”汉子右手捂上妻子小臂上的伤口:“在下姜程。”


    一脚跨出门槛的黎上顿住足,眼里有愕然:“鹏程万里的程?”


    汉子没回应,埋首在妻子脖颈呜咽起来。风笑见主上不动,回头看了一眼。姜程?石云山兵器谱上排在第九的鹏翎枪,对应的就是姜程。会是他吗?那姜程可是少林方丈了一收的唯一一个俗家弟子,而且已经没音没信好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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