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点点小脑袋，又叮嘱：“姑娘您就当不知道，不然常顺知道香儿说漏嘴了,下次该不跟香儿说话了。”
“好。”林念瑾应道，转头看向几步之外抱着胳膊看着那群小皮猴的宋书勉,忍不住抿嘴笑了,小声嘀咕一句：“二公子当真足智多谋。”
面对指责，宋书勉面无表情，只语气平静地说：“不要平白污蔑他人。”
说着，用余光偷偷扫了一眼林念瑾，见她面带微笑正在整理书籍,并没看向他,这才冲那几个孩子挑了下眉。
“宋书勉你挑衅！”
“宋二你是不是还想挨打？”
几个男孩更加生气了，吵吵嚷嚷，恨不得再上去打一架。
见又有大打出手的趋势,林念瑾出声喊了一句：“夫子来了。”
这一声，大家伙都立马老实了,以最快的速度蹿回了各自的座位,当坐下之后发现被骗,却也稍微冷静下来,记起了昨日的戒尺之痛,不敢再惹事。
宋书勉看向林念瑾，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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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那里有一颗红了。”
宋家城外老宅的后院，林念瑾站在一颗李子树下，提着个小竹篮,来回跑着指挥宋书勉摘苹果。
竹香和常顺两个扯着一个大麻袋，跟在林念瑾后面跑，做好了接苹果的准备。
宋书勉踩在树干上，攀着树杈，伸手去够那微微泛了红的苹果，够到之后往下一丢。
竹香和常顺用麻袋一兜，兜住了。
“接到了，接到了。”小林念瑾笑眼弯弯地伸手捡起苹果，放进自己手里的小篮子里。
见妹妹满足又开心，宋书勉也笑了，又往高爬了爬，摘下来一个更红的苹果，用手挥着：“瑾儿，你把篮子放地上，用手接。”
“哥哥我要是接不住，掉地上就摔坏了。”林念瑾摇头。
宋书勉鼓励她：“不怕，我保证你能接住。就算砸坏也无妨，削了皮照样吃的。”
“好。”林念瑾想了想，依言照做，把篮子放在地上，两只小手捧成个花朵模样，举了起来，眼巴巴盯着宋书勉：“哥哥，你丢准些。”
常顺在一旁说道：“表姑娘放心，我们公子投壶那是百发百中，一个苹果而已。”
“瑾儿你别动。”宋书勉也信心满满地点头，随后手一扬，将苹果丢了下去，正正落在林念瑾的手里。
林念瑾看着突然出现在手里的苹果，乐得直蹦跶：“我接到了，接到了。”
竹香探着小脑袋过来看：“哇，姑娘你好厉害。”
常顺却是向着自家公子，小声嘀咕：“明明是我家公子厉害好吧。”
林念瑾把苹果放进篮子里，又伸出手去：“哥哥，再摘一个。”
宋书勉笑着应：“好。”他又摘了一个，还故意虚晃了两下胳膊，吓得林念瑾赶紧随着他胳膊晃动的方向跑。
常顺和竹香也把手上扯着的麻袋一扔，跟着来回跑着想去接。
宋书勉见他们跑得开心，便笑着故意使坏，晃着胳膊就是不丢。
林念瑾反应过来他是故意逗人，气得跺脚：“哥哥，你还丢不丢。”
宋书勉这才一扬手，一个苹果稳稳地落在林念瑾手上。
几个孩子，一个在树上灵活地爬上爬下，三个在树下围着苹果树东跑西跑，不过片刻功夫，就把树上红了的苹果全部摘光了。
林念瑾的小篮子装得满满登登，常顺和竹香也用麻袋兜了一些。
宋书勉却摘上瘾了，还意犹未尽地在树上来回扒拉着找。
林念瑾便招手喊他：“哥哥，够了，树上也没有红的了，你快下来吧。”
“行。”宋书勉低头看了看，应了声，利落地顺着树干爬了下来。
林念瑾提着满满登登一小篮子苹果：“哥哥，我想吃一个。”
“那我们去莲池那边洗，那里的水还算干净。”宋书勉伸手接过篮子，牵着林念瑾就往前走。
竹香和常顺合力抬着麻袋，跟在后头。
四个孩子穿过果园，走到开满了荷花的莲池旁，刚把麻袋和篮子放在地上，准备挑几个出来洗，莲池另一旁就跑过来五六个孩子。
“宋二，你在做什么？”
几个孩子闻言看过去，便发现，正是和宋书勉有戒尺冤仇的那几个同族同窗。
今日族中有个老太爷过寿，孩子们都是被自家长辈带来参加寿宴。
林念瑾小脸当即紧绷起来，抓住宋书勉的胳膊：“哥哥，咱们走吧。”
距离上次打架集体挨罚，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可小孩子也是拉帮结派的。
主要原因是宋书勉聪慧过人，学业出众，日日被夫子提出来表扬，让大家以他为榜样，自然惹得众皮猴不满。
再加上，宋书勉只跟林念瑾一个人玩，对其他人从不爱搭理。
那几个孩子便总是视宋书勉为对头，有事没事就要找点儿茬。
往日里在学堂，有夫子在，还算收敛。
可今儿在宋家老宅，夫子不在，大人们又都在前院。
林念瑾便担心再打起来。
宋书勉却拍拍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瑾儿别怕。”
说着话，那几人便跑了过来，手里有拿钓竿的，有拎着木桶的，木桶里头还有扑腾的声音，显然他们是在这里钓鱼。
一看篮子里和麻袋上的苹果，几个人就开始没事找事。
“宋二，这是我曾祖家的苹果，你凭什么摘？”
“是啊，谁让你摘的。”
一个胖一点的男孩说着，伸手就来抢篮子。
宋书勉眼疾手快把篮子拎起来，递到了身后的林念瑾手里，常顺和竹香也赶快把地上的麻袋抬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宋书勉往前站了一步：“你们的曾祖，也是我的曾祖。”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发现好像是这样。
于是领头的男孩又换了个说法：“既然是大家的曾祖，凭什么你一个人把苹果摘完了，你分我们一半。”
林念瑾抱着篮子，从宋书勉身后探出小脑袋：“树上还有很多，我们没摘完。”
为首那个男孩子凶道：“你闭嘴，我们男人说话，哪里轮到你女人插嘴。”
林念瑾吓得忙把脑袋缩回去。
一看林念瑾吓到了，宋书勉上前就推了那男孩一把，语气平静，眼神却很凶狠：“我说过，任何人不得欺负我妹妹。”
那男孩被他的眼神吓到，想起上次打架宋二那不要命的打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撞在身后男孩身上，才意识到自己这边人多，于是挺了挺肚子壮着胆子又上前一步：“我可不是欺负她，只是我们男人之间说话，哪有她一个女人家插嘴的份。”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却一副看不起女人的轻蔑模样，显然是跟谁学的。
宋书勉嘲讽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们家似的，都没你娘和你姐姐们说话的份。在我们家，所有人都一样，想说便说。”
常顺在一旁拼命点头：“我们府上，想说便说。”
竹香也跟着附和：“想说就说。”
那男孩被怼得哑口无言，顿时来了火，上手推了宋书勉一把，胡搅蛮缠道：“我不管，反正这苹果我们要一半。”
宋书勉皱了皱眉头，双拳紧握，刚想出拳，感受到身后的衣裳被一只小手紧紧抓着，又放弃，只是冷着脸放狠话：“不给，你们要自己摘去，要是再无理取闹，别怪我不客气。”
后面几个孩子被他阴森森的眼神吓到，齐齐往后退了退。
“你给我拿来。”打头的男孩有些下不来面子，绕过宋书勉，伸手就去抢林念瑾手里的篮子。
“哥哥。”林念瑾抓着宋书勉的衣裳往他身后躲。
宋书勉也顾不得许多，抬起一脚，就狠狠踹在那男孩的腿上。
莲池边的泥土潮湿，那男孩当即脚下一滑，就趴到了地上，往池子里滑去，他下意识就抓住了宋书勉的裤腿。
男孩比宋书勉高，力气比宋书勉大，扯得宋书勉一屁股坐在地上，也跟着往下滑。
“哥哥。”林念瑾一见不好，把篮子往地上一撂，伸手就去拽人。
可还没等够到宋书勉的手，那二人就出溜出溜，一先一后掉在了池水里。
池水不算太深，但孩子们太矮，加上两人又都不会游水，顿时慌了神，在水里一个劲儿地扑通，连连喝了几口水。
岸上的孩子们全都吓坏了，各个惊慌失色嗷嗷喊，有喊救命的，有喊水里两个孩子的名字的。
常顺麻袋不要了，往地上一扔，哭着跳脚：“公子，公子！”
竹香小丫头也吓傻了，任由苹果咕噜噜滚了一地，拎着麻袋的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念瑾一把没抓到宋书勉，连忙起身四下里看，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竹子扎成的扫把，她蹬蹬蹬跑过去，捡了扫把过来，往水里一丢：“哥哥，抓住。”
又回头喊：“快帮我抓住。”
孩子们有了主心骨，齐齐上前抓住扫把头。
宋书勉伸手抓住扫把尾巴，可那男孩灌了几口水后，早就吓破了胆子，一阵胡乱扑腾，扑腾得比他远了，根本就够不到扫把。
岸上一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宋二，你救救我哥哥。”
宋书勉伸出手去，可却只差两个手的距离，够不到。
林念瑾配合着把扫把尽可能往前送，可地上太湿，她也不敢太过往前，免得众人都掉下去。
众人正焦急万分，那男孩子就咕嘟咕嘟两口水，开始往下沉。
宋书勉顾不得许多，深吸一口气憋住，往后推了一下扫把，借力往前一冲，拎住那男孩子的后脖领又回手去够，可哪里还够得到，他便抬手做出往下压的姿势。
林念瑾等人刚才被他那一推都坐在了地上，见宋书勉憋着气开不了口，也够不到，只是把手一下一下往下压。
她瞬间领会，立马趴在地上，最大限度地把扫把往前送，又回头喊：“香儿，坐我身上，常顺，用力拽住我脚。”
小竹香立马扑上去，用小身子牢牢压住压住自家姑娘。
常顺也趴在地上，死命抱住林念瑾的腿，后面几个孩子有样学样，又齐齐抱住常顺的腿。
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孩子们牢牢趴在了地上，把扫把送出去更远。
已经冷静下来的宋书勉，用力伸手一够，抓住了扫把尾。
林念瑾便带着岸上的孩子们一点一点往后退，终于那两个人给拽了出来。
待两个人湿淋淋地爬上岸，孩子们从地上爬起来，发出一阵欢呼。
掉水里那男孩吓坏了，把嘴里的水草吐出来之后，躺地上崩溃地嚎啕大哭。
宋书勉也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用力攥住发抖的手。
林念瑾扑上去抱住他，后怕不已，哇哇大哭：“哥哥，你吓死我了。”
常顺跪坐在自家公子身边，一边哭一边给他摘身上的水草。
香儿则靠在林念瑾身边，揪着自家姑娘的袖子，也跟着嗷嗷大哭。
宋书勉伸手抱住林念瑾安慰着：“别怕，我好好的呢。”
这老宅面积甚大，今日前院寿宴，下人们都跑去前院忙活去了，孩子们闹腾这么半天，竟然一个人都未曾出现。
鬼哭狼嚎了一阵，孩子们终于抽抽搭搭停了哭。
那掉水里的男孩子，脸上水草混着泥土，俨然一幅画。
他从地上爬起来，花着一张脸扑通一声跪在了宋书勉和林念瑾面前，学着江湖人士拱了拱手：“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宋哲愿意和宋书勉结拜为亲兄弟，愿意对瑾儿姑娘以身相许。”
宋书勉和瑾儿齐齐目瞪口呆。
想到宋哲家里，女人都不可以随便说话，林念瑾抓着宋书勉的胳膊，哇一声哭了：“哥哥，我不要他。”
宋书勉当即黑了脸，抬脚就给那混账玩意踹翻了：“你个恩将仇报的东西，我妹妹日后要嫁给状元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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