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放下电话,林永宽整个人还完全不在状态——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了。


    不但没有打压下时国安,竟然还得罪了周行长这样未来必然可以对他大有裨益的人。


    亏他之前还以为田正阳说谎,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呢,这会儿才明白,合着田正阳说的竟然全都是真的。


    从刚才周行长说话的语气里还明显可以听出来,他那边可不是一般的火大。要说就是因为时国安这个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惊疑不定的视线随即看向闻阑——


    所以这人之前打电话那会儿不是吹牛,他竟然真能够得着周行长这样级别的人物?


    说够得着好像也不对,毕竟周行长那么光火,明显得罪的人来头不是一般的大。


    林永宽还真好奇了,不就是个当兵的吗,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量?


    再出来时,整个人都老实了下来,别说再上赶着从言语上去攻击闻阑了,根本是安静如鸡还差不多。


    一直到时国安那边填完所有申请表格,林永宽也再没有说一句话。


    时国安几人回到小饭馆时,时国平已经在翘首而待了。闻阑车子还没有停稳,时国平就和老爷子老太太一起迎了过来。


    尹招娣虽然还有些不得劲,却还是跟在了后面。


    等时国安从车上下来,大家全都围了过来。


    最先开口的是老爷子时宗义,先是仔细打量了时国安的神情,然后才把心里的话问出口:


    “酱油厂的事儿,这是成了?”


    “嗯,成了。”时国安点点头,嘴角却是不住的上扬。


    “那就好,那就好。”时宗义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所以说那酱油厂以后就真的归大哥管了?”时国平无疑也是开心的紧,一旁不住搓手——


    那可是酱油厂啊。这之前他们村里人削尖了脑袋也想进去当工人的地方。结果现在竟然就归大哥了?


    “那是当然!”梁大成一挺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搂着时国安的肩头跟时国平显摆,“从现在开始,我这兄弟,你大哥,手下可是有百十号人呢,以后啊,你大哥就是时厂长了!”


    “对了,报社的记者还有电视台的记者全都去了,电视台还把签约的镜头给录下来了,说是明天晚上的新闻就要播!”


    时国平一下张大了嘴巴:


    “你的意思是,俺哥,还真能上电视了?”


    “那是当然了!当时人家扛着机器对着你哥时,我跟你说啊,我都激动的不能行……”梁大成说得手舞足蹈——


    那些记者扛着机器对着时国安拍时,他可就在现场瞧着呢,恨不能对在场所有人都说一遍“看见没有,那个和县委书记握手,还被拍下来要上电视的人,就是我兄弟”!


    “我已经跟放电影的说好了,明儿个咱们市的新闻后,看完你大哥上电视的事儿,就在咱们村放一场电影,就演那个,现在很火的,《少林寺》!”梁大成说的眉飞色舞,“正好也跟大家伙说一声,家里有存粮的可以卖给酱油厂了!”


    国安说了,因为他们村的粮食特别好吃的缘故,收的时候价格会比市场价高上二分钱!


    按理说国安并不用掏这个冤枉钱,毕竟大家伙的种子都是打从他们家换的,再者平常卖出去时,大老远拉过去,人家还要横挑鼻子竖挑眼,扣斤数不算,还会死了活了的往下压价钱。


    结果他这国安兄弟却是个实在的,说要不是资金实在紧张,应该再给大家加点儿的。毕竟再没有人比他这个农民更知道,种地有多累。


    “哎呦,那我们也得回去!”时国平说着又看向时樱,“樱樱啊,我记得你们买的是明天的车票对不?不然你和闻阑同志还有爷奶咱们明儿个再一块儿回村热闹热闹再走?”


    “嗯。”看时国安意气风发的样子,时樱也是激动的很,怎么会不答应?


    倒是尹招娣,瞧着这样喜庆的气氛无疑就有些沉默。


    第二天卖完一顿早餐后,小饭馆外面再次挂上关门一天的告示。时国平更是不管见到哪个老主顾,都会跟人家絮叨一遍关门的原因——


    大哥当上酱油厂的厂长了,今天晚上还要上电视,村里包了大电影庆祝。


    待得晚上时,天还没黑,十里铺最空旷的十字路口那儿就搭上了宽大的电影幕布。小孩子们兴奋的什么似的,在幕布下跑来跑去,瞧着就和过节似的。


    至于说大人,则全都集中到了时国安家的院子里。


    早早的吃过晚饭,时国平就把电视机搬到了外面一个大桌子上,又把一早去集市上买的炒货花生了瓜子了给摆上,谁来了都可以自己去抓了吃。


    听说时国安上了电视,村里人也都新奇的不得了,有的甚至就是吃饭,也得端着碗蹲在时家院子里的电视机前——


    真是在自家吃时,新闻忽然提前播放了,他们错过了该怎么办?


    本市新闻正式开播那会儿,院子里黑压压的早挤满了人。


    等里面新闻主播一句“现在播报本市新闻”刚说出口,时家院子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就在刚刚,快速掠过的新闻画面中,他们真的看到了时国安的影子。


    “那个是国安吧?”


    “嗯,我瞧着像!”


    “啥像啊,根本就是!”


    “别吵吵,别吵吵!”梁大成站起来,很有气势的维持秩序,“等会儿还有详情播放呢,急什么啊!不过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们,刚才那个,就是国安!”


    大家果然静了下来,连带着看向旁边时国安本人时的视线都带上了点儿敬畏。


    很快女主播的声音再次响起:


    “……凤县酱油厂走出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步……”


    “哎呦,凤县,到我们凤县了!”人群顿时有些骚动。


    然后下一刻,镜头一转,时国安赫然出现在电视机屏幕里。


    “啊呀,快看!”


    “国安,真的是国安!”


    “快看!”又有人惊呼,“那是咱们县委赵书记,正和国安握手呢!”


    电视里的镜头最后定格在时国安和政府还有酱油厂三方签合同的画面上。


    眼瞧着时国安和赵书记还有酱油厂的厂长一起微笑着面向镜头,有人甚至一下捂住心口,紧张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直到镜头切开,转到其他新闻上,现场还是鸦雀无声。


    “哎呦,咋了这是,你们咋都不鼓掌了?”梁大成轻咳一声。


    他的话好像一个开关,让静默的人群终于回过神来。


    大家一边兴奋的鼓掌,一边再次偷偷去看时国安——


    所以说他们刚才没看错,国安是真的上电视了?


    饶是时国安心态够好,这会儿也被他们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站起身笑着端起一杯茶水递给旁边该叫叔的一个老人:


    “别光干坐着,喝点儿水……”


    老人惊得竟是一下站起身,双手从时国安那边把茶水接过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哎呦,怎么能让你给我倒水,你那手,可是跟县委书记握过的,搁在古代,那就是县太爷……”


    还有不少老人则围在时宗义旁边,不住嘴的夸时宗义有福:


    “瞧瞧你们家国安,真是给你长脸啊!”


    “是啊,这小子从小瞧着,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又孝顺,又有出息,宗义啊,咱们这老弟兄几个,就没有谁比得上你的福气!”


    心里却是不住感慨,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当初时宗义娶个老婆还白饶了个肚子里的孩子,村里里谁提起来不要笑话一番?


    甚至时宗义嫡嫡亲的老子娘,因为这个,都不许他们两口子进门,那会儿还正好是冬天,天寒地冻的,时宗义就扯着扛着大肚子的媳妇儿的手,跟叫花子似的从街上穿过,一路走到大路旁一个快要倒的破庙里,就那么在地上扑了点儿干草,就当新房了。


    可就是那么难的情形下,时宗义都没有嫌弃过这娘俩,更甚者对时国安,比他自己亲生的几个孩子都看得重……


    和时宗义这边一样,李慧茹那里也是围满了老太太。刚到十里铺村时,李慧茹面临的困境无疑比时宗义更艰难。


    毕竟她是挺着大肚子改嫁的,还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一看就和农村的女人不一样。那会儿关于她和肚子里孩子的来历当真是五花八门,又说她是青楼女子的,也有说她是地主家的小媳妇儿不甘寂寞跟着时宗义私奔的……


    再看看现在,哪还会有人说她半分不是?大家瞧着她,就和瞧古代那些老封君似的,那叫一个敬佩。甚至不但是老太太,还有年轻媳妇儿凑过来,跟老太太请教,这教孩子上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


    不然怎么就能把孩子教得这般成功?


    和时家这边差不多情形的还有住在县城的时国蓉一家。


    时国蓉因为去厂子里上班了,今天一天都没往娘家开的早点铺那边去,再者时国安也不是那种喜欢夸夸其谈的人,想要拿下酱油厂的事儿也就跟梁大成和时国平说了——


    整个十里铺村都知道,全赖梁大成这位资深宣传家的本事。


    反倒是和时国安距离最近的时国蓉,对此一无所知。以致下午时,那些因为去了他们小饭馆吃饭,从时国平口中知道时国安要上电视了消息的女工纷纷向时国蓉贺喜时,她直接就懵了。


    等回到家里,还没站稳当呢,公公婆婆就过来问她,人家说亲家那边的大哥拿下了酱油厂,还上了电视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问题是时国蓉也不清楚啊。好在他们家就有电视。等吃过晚饭,一家人快速收拾好碗筷,就坐到了电视机前面。


    等本市新闻中,时国安跟赵书记握手的那一幕出现,李根生老两口激动的一下站了起来,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瞧着儿媳妇的神情越发热情之外,还多了点敬畏——


    那可是他们县的酱油厂啊。当初儿子李全友也曾托人找关系,想进酱油厂工作,最后却是被拒之门外。结果现在那酱油厂竟然成儿媳妇亲哥的了?


    “哎呦,看来你娘家那边是真的发了……”李根生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感慨。


    “什么发了啊,蓉蓉娘家这是要出大人物了!”老太太最是个心眼多的,转身就开始催促儿子,“明儿个一早,你赶紧买点儿礼物,去你大哥那里道个喜……”


    看李全友还在傻愣愣的盯着电视,直接吩咐:


    “蓉蓉今天上了一天班,不定多累呢,你赶紧去给蓉蓉冲点儿麦乳精……”


    李全友应声站起来才察觉有些不对——之前老太太都是悄悄跟他说,媳妇儿面前要有个男人的样子,别跟街上那些没出息的媳妇迷学,就跟八辈子没见过老婆似的。


    怎么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主动吩咐他去服侍媳妇了?


    第二天一早,时国安又带着一家人回了县城——


    时樱他们买的火车票,是当天晚上的。时国安就准备带着一行人先赶去省城那里。当初林牧堂一家归还的房子重新交回时国安手里后,他就让人清理一遍,把房子交给邻居一位老太太帮着租了出去——


    老太太之前就是街道办的,很是个热心肠。时国安他们过去办手续时,很是跟着跑前跑后。


    又建议时国安暂时不住的话,她可以帮着把院子租出去。时国安可不也是这样想的,就把房子托付给了她。


    正好前几天租户的合同到期,时国安就不准备再续租——


    那个小院子的位置他也看过了,正好对着热闹的大街,时国安就准备在临街那地方再起几间房子——


    相较于县城,省城这边无疑人流量大得多,机会自然也大得多。


    等酱油大批量生产后,在省城这里设一个分销点,说不定就能找到更广的门路。等大家吃了好吃,也是他们酱油厂的一个口碑不是?


    “爸爸您真是太厉害了!”听时国安说完他的打算,时樱的崇拜简直抑制不住——


    后世时,云城这里,她也来过。更是清楚,姑奶奶林明秀留给爸爸的省城这个小院,正在后来最繁华的商业街那儿。


    那个位置,说一句寸土寸金都不为过。


    彼时时樱还想着,趁现在国家还没有什么规划和限制,提醒爸爸赶紧在小院子里建房,到时候不管是自用还是出租或者拆迁,那他们可就富裕大发了。


    再没有想到,还没等她开口提醒呢,时国安这边竟然已经做出了安排。


    当下就建议:


    “到时候可以多盖几层……至少不得三四层吗……钱不够的话,我和哥哥帮着出!”


    前天妈妈打电话,说是哥哥又回家给她送了个大红包!


    这要是之前时樱这么说,大家肯定觉得孩子气,眼下却是没一个人有异议——


    时国平那边虽然不知道,老爷子和老太太却是清楚的,那就是儿子这回拿下酱油厂,一多半都是孙女拿的。听儿子的意思,他们孙女种出来的东西,在中都那样的地方,人家也是抢着要呢。


    闻阑先去把车子给周浔送了回去。再回来时,一身便服的周正也跟着过来了。


    一见到时国安,周正就激动的不行,上去就给时国安来了个拥抱:


    “哎呦,国安老弟,咱们正经好多年没见过了。”


    又去跟老爷子老太太见礼:


    “老叔,老婶子,你们俩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厉害的儿孙……”


    一行人说着话,就往那处小院而去。推开门,迎面先瞧见的就是院子中间的一个坑。


    旁边一棵桂花树周围也标了记号,明显也是要挖走的意思。


    时国安顿时皱了下眉头——


    因为林家老宅院子里种了桂花树的缘故,姑姑林明秀对桂花树不是一般的喜欢。


    彼时林牧堂很是存了小心巴结林明秀这个厉害堂妹的意思,特特在这处小院子里和林氏老宅差不多的位置种了两棵桂花树。


    明明之前按照林明秀的要求过来办过户手续时,那两棵桂花树还在呢,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被人挖走一棵不说,他们要是来得再晚些,另一棵也会没了?


    正蹙眉思索,一个高颧骨的女人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瞧见时国安一行,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摆手:


    “这院子不租了,我们要自己住。”


    “什么不租了?”时国安蹙了下眉头,“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是我家的院子,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


    “你们是那个死老太婆找过来的吧?”女人表情顿时变得凶狠,神情不善的上下打量有老有少的一行人,“赶紧走,赶紧走,我跟你们说,不管你们跟那个死老太婆啥关系,这房子都没有你们的份儿。你们最好现在就走,我男人脾气可是不好,真等他回来了,可别怪他大耳巴抽你们!”


    说话间就有个老太太拄着拐杖从外面进来,看老太太的样子,明显大病初愈,边走还不停的喘息:


    “我都说了,这不是我的房子,真不是……就是我的房子,也不会让你们沾一毫……”


    “你总算是说了老实话了!”那女人却明显是个断章取义的能手,直接叉着腰道,“就说这房子就是你的,你还不承认!”


    “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手里捏着房子,自己亲儿子都不给住,是想着再走一家,留给其他老男人吗?”


    这番话说的当真歹毒至极,别说老太太受不了,就是时国安听着,也觉得太过分了,赶紧上前一步扶住老太太,冲着女人厉声道:


    “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被气得头晕目眩的老太太好容易站稳,下意识的要道谢时,才看清时国安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就有些激动:


    “哎呦,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


    时国安之前给她留过一个电话号码,就是她年龄大了记性不好,怎么也想不起来放哪儿了。刚刚已经特意跑到街上,给时国安发了个加急电报,让他赶紧过来省城这边一趟。倒是没有想到,转眼间,人就出现在面前。


    尤其是瞧着有些狼藉的院子,越发愧疚:


    “你们要是来得再晚些,这房子不定被他们折腾成什么样呢……我真是,太对不住你们了……”


    外人瞧着,是她帮时国安的忙,其实是时国安帮了她的忙,看她生活困难,特意嘱咐每月的房租让她留下三成补贴生活。


    再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三成的补贴,让那对没良心的父子认定这所房子就是她的,把前面一个租户给折腾走了不算,还直接搬进来,甚至还扬言,过几天就找买主把这房子给卖了。


    “那个真是您的儿媳妇?”时国安明显就有些糊涂——


    之前那回来省城时,老太太明明跟他提起过,说是无儿无女,就一个人过的。


    “是……我倒是宁愿没有这个儿子……”老太太浑浊的眼泪再次掉下——


    都说老不息心少没良心,她这会儿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我其实之前也嫁过人的……”老太太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她娘家那边虽然比不得林家豪富,可也算是小富之家。父母膝下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在街上也有两家店铺,日子过得也算舒服。就是吧,给她选男人的眼光差了些。一开始觉得对方还算老实,家里也有铺子,两家算是门当户对。


    等嫁过去才发现,她那男人竟然早在外面就养了个相好的。那女的出身青楼,按男人的话说,也就是因为不会生,才进不了门,不然,哪还有她什么事儿!


    因为这个,她哭过闹过,可等生下来儿子后,为了儿子着想,也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给咽进肚子里去。


    却是再没有想到,解放那会儿,她还是被抛弃——


    国家不允许一个男人娶两个老婆,明明她才是三媒六聘正经娶进家门的,结果男人竟然跟政府的人说,她才是小老婆。


    更过分的是,堂而皇之的和那个女人过日子不算,狗男人竟然还背着她把家里的铺子和房子全都给卖了,包括她娘家的。然后带着儿子和那女人一起离开了云城,只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里。


    “好在苍天有眼……”


    到另一个城市后,男人倒是又重新买了房子铺子开始新生活,然后就在划分成分时,被划成了富农。


    后来男人手里房子没了,铺子也没了,一家人过得不是一般的凄惨。辗转得到这个消息后,老太太既觉得痛快,又担心唯一的儿子。就跑过去,想要把儿子给要回来。


    结果狗男人却是死活不肯让她带走,还说要是她再过去闹,就带着儿子去死。


    老太太可不是被吓着了?只能一个人回来。那之后心灰意冷之下,也没有再结婚,虽然对前夫恨得要死,可担心儿子过得不好之下,还要咬着牙,把挣的钱给那边寄过去一半。


    本来她解放后一直在工厂里做工,退休在家也有足够用的工资,就是因为接济儿子,才会过得这么捉襟见肘,甚至每月还要占时国安的便宜……


    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却是养了个白眼狼——


    一个月前,儿子一家突然回来,更甚者不止他们一家,还有那个狗男人也一起回来了。


    乍然瞧见儿子儿媳,老太太简直要喜极而泣——


    虽然她的房子小,就是个两居室,可这年头,谁家住的宽裕啊,一家人总算团圆了,就是挤挤也开心啊。


    至于说那个狗男人,想要死哪儿就死哪儿去。


    结果儿子却是死活不同意,不但非要带着狗男人住进来,还捧着那个女人的牌位,口口声声养恩比生恩大,他这些年都是那个女人养大的,在他心里,女人的地位比她这个亲娘还要高。


    这还不算,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竟然不肯进她的家门不说,还转头就占住了时国安托她照管的这套院子。


    “静姝,你是,静姝吧?”一直沉默的李慧茹忽然开口。


    老太太就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李慧茹:


    “这个老姐姐,我们认识吗?”


    “是我啊,我是慧茹。”李慧茹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女中时,还做过同桌……”


    “李慧茹,你是李慧茹?那个,嫁到林家当少奶奶的,李慧茹?”老太太明显也惊着了,“他们都说你死了,你其实,没死?”


    “没,我活的好好的呢。”李慧茹握住老太太的手,心情也是复杂的很,又指了指时国安,“国安就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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