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你就这样喜欢我 > 56. 第 56 章 “教你怎么喜欢我。”……
    马嘉悦买完小蛋糕,提溜进教室给了岑枳。岑枳起先还愣了下,说要给他转账。


    马嘉悦“啧”了声,说:“你俩怎么一个德性。”


    岑枳这才反应过来,小蛋糕,是贺知野让买的。


    清甜的奶油抿进唇齿间,岑枳歪头,看了眼贺知野空荡荡的桌面,手指头再一次忍不住伸进课桌里。


    明知道贺知野说过,最早今晚才能回来。


    但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天下午体育课的时候,党夏被体育老师叫去,让她动员一下班上女同学多跑跑步,练练八百米。毕竟按她们的成绩,没几个学期末这一项能及格的。


    马嘉悦看她一个人坐在看台上,篮球也不去打了,蹬蹬蹬跑上来。左右看了看,近距离内没人,叫她:“枳姐。”


    “嗯?”岑枳看他。


    马嘉悦觉得自己可操心了,早上操心完他枳姐,这会儿又忍不住操心起他爸爸。


    “阿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是吧?”马嘉悦斜着身子,隔了一个座位坐到她旁边,好让他语言加身体的表现,有发挥空间。


    岑枳微愣了下,然后点点头。


    马嘉悦这下就放心了,毕竟岑枳是不会说谎的。


    于是开始卖力替贺知野开启各路讨伐模式。


    岑枳听得一怔一怔的。


    因为贺知野说得太平静,许多细节也省略到需要她脑补。导致她在马嘉悦这儿又听了一遍的时候,简直是听了一个全新的故事。


    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捏紧小拳头,还是该克制一下胸腔里不时翻腾一下的涩意。


    “我跟你说他妈……”马嘉悦终于说到了最激动处。


    当时徐怀被欧旭恩那垃圾摆了一道,又看见贺知野小时候的那段视频。


    其实原本压根没打算离家出走的。


    俩兄弟感情一直很好,杨垚和他都知道。甚至马嘉悦一直觉得,是因为徐怀那样的性格,才让贺知野有了点儿人性。


    那种在冷淡漠然的状态下,多少还能感知点儿真善美的人性。


    但那天,知道了整件事,并且不知道怎么也看见了那段视频的陆雅楠,就那么站在欧旭恩的病房门口,当着徐怀、他,和杨垚的面,一个字都没有问,扬起了胳膊。


    马嘉悦一直觉得,巴掌这种东西,是最不尊重人的存在。


    他就算干了再傻逼再让人冒火的事儿,他爸妈都没有对他扬过手。


    那声沉闷得仿佛对待仇人一般的声音,撞进医院走廊回音里的时候,马嘉悦都吓傻了。


    想去动贺知野,又完全不敢。


    不是害怕陆雅楠,而是他知道,贺知野从来不需要谁的同情。但还是忍不住张着嘴,声音卡在喉咙里,断续道:“阿野。你,你耳朵……流血了。”


    贺知野却跟没听见似的,垂着眼,默然阖了下眼睫,微斜了下颌。


    马嘉悦后来想,贺知野那会儿,可能真的是听不见了。


    也就是那一巴掌,徐怀才离家出走,彻底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


    就算他马嘉悦成绩再差人再不灵光,从来都是别人家长口中反向指标的“别人家的孩子”,但他从没觉得他爸妈不爱自己嫌弃自己。


    以至于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他每次回忆起那仇深似海似的一巴掌,都跟做噩梦似的,能在午夜梦回时惊醒……


    “我操他……”马嘉悦突然觉得不太合适,及时刹车,叹着一口大气摇了摇头,“他妈,真他妈比白雪公主的后妈还狠啊。”


    这些事儿终于不再是憋得只有杨垚和他知道了,马嘉悦肩膀一塌,长长吁了口。


    结果等他说完,岑枳却始终没有动静。


    马嘉悦看着她那张经常平和到面无表情,仿佛只有笑和不笑,堪称贺知野接班人的小脸上,突然冒出点儿层次丰富的,混杂了杀气和心疼的表情来。


    “……啊,”马嘉悦眨巴眨巴眼,试探道,“这,你不知道啊?”


    岑枳张了张嘴,怔怔然的:“……现在,知道了。”


    “……啊呀。”马嘉悦瞬间抓耳挠腮的,“啊呀枳姐你别多想,就,多早之前的事儿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卧槽他爸爸回来了不会想大义灭亲吧!


    岑枳捏了捏手指头,蔫蔫地垂下眼睫毛,突然有点儿难过。


    难过她为什么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在贺知野生出一点点合理的不安全感的时候,能够坚定地本能地告诉他:我确定。


    而是要颠三倒四地分析半天,才能大致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明明她同桌,才是那个需要被安抚的人。


    结果,反过来被安慰的,倒是她。


    岑枳鼓着脸,抠了抠外套口袋里的手机。


    -


    这一整天过得紧绷绷的,按理应该挺累了。精神层面上的那种累。


    可岑枳十点半准时熄了灯躺在卧室小床上的时候,倒有些睡不着起来。


    楼上没有一丁点儿动静。她也知道贺知野还没回来。不过上小院子里关灯的时候,倒是看见二楼阳台的位置,隐约透出客厅里的小灯。


    同往常一样的晕黄的光源。


    岑枳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关。


    他不知道去了哪里,下午也没再给她发过消息。


    岑枳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在灰白的卧室里垂了垂眼睫毛,缩在被窝里的手指头,抠了抠床单细密柔软的布纹。


    半分钟后,小手慢腾腾地从被窝里伸出来,摸上床头柜。


    精准摸到手机。


    手机屏微弱的光照上小脸,岑枳点开那七个置顶之一,慢吞吞地给贺知野摁过去:【同桌,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对面像是始终握着手机,很快便给了她回应。


    却不是文字,而是一小段语音。


    岑枳微微愣了下,黑暗里,手指头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条7秒钟的白框。


    “睡吧。”他好像待在一个宽畅的室内,声音隔着电流,掺着松散柔和的笑意,旷荡开轻缓低磁,“等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


    岑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早上又是在梦间清醒。


    还是个怪异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梦。


    睡梦里,她也不知道自己闭着眼睛躺在什么地方,但就是不要脸地知道她是个睡美人。童话故事里的那种。


    迷迷糊糊间,感觉被人亲了一口。还有人对她说:“怎么还没醒。”


    用昨晚临睡前,贺知野语音里的那种声音对她说。


    岑枳一下就闭着眼睛清醒了大半。


    但清醒那一瞬间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人的嘴唇,怎么这么硬呀?


    直到到迷迷瞪瞪,抱着被她摁在嘴唇上的手机,睁开眼。


    岑枳:“…………”


    岑枳不知道贺知野有没有回来,他的“早上”,是这个点,还是指上午直接去学校。


    吃完早饭,怕一开门又看见一脸起床气的简星疏,也没有多耽误,咬了咬牙,提前了十分钟直接出门。


    但今天开门看到的,却是那个在梦里被她嫌弃的,嘴唇太硬的人。


    贺知野垂着眼,头微低着,一副没睡醒的闲散怠懒模样。黑发微乱蓬松,像刚洗过又吹干了的样子,稍长了些的额发,耷拉在眉目间,抄兜站在她一开门就能看见的那棵梧桐树下面。


    身上穿的是和她同款的校服。


    岑枳小手撑着门框,有一瞬间的怔愣。


    直到听见不知名的小鸟,落在围墙顶上啾啾叫了两声。贺知野顺着那声音慢腾腾地抬眼,微斜过头,嗓音淡哑,轻嗤似的笑了声,对她说:“傻了?还不过来。”


    岑枳这才回神似的扬起笑,连眉眼都一道弯下来,不需要程序调节的那种。


    然后门都还没锁,先蹦跶到贺知野跟前,叙述事实般重复道:“同桌,你回来啦。”


    贺知野唇角淡勾着,垂眼看着她,“嗯”了声。然后偏了偏下颌:“先去锁门。”


    岑枳眼睛已经睁到正常弧度,抿着唇角笑意“哦哦”两声,迅速撤回小院边,锁好门,又蹦跶回已经侧转身,等他一块儿走的贺知野身边,并排往外。


    这个点,小区里还只有零星上学出门的人,岑枳嗅了嗅鼻子,闻见他身上比平时浓重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气,晨雾里的草木气都盖不住。


    岑枳捏了捏垂在身侧的书包带子。


    “同桌,”几步后,她偏过头,像鼓起勇气,小声地,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去哪里啦?”


    贺知野看了她一眼,笑了声:“终于想起来问了?”


    岑枳眨巴眨巴眼。所以贺知野是希望她问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贺知野懒洋洋地说:“去了个,小神仙长大的地方。”


    岑枳微微愣了下,心里一顿分析,大概明白了。


    她那天晚上的犹豫,贺知野心里多少肯定是不开心的。去个神话起源旅游胜地,散散心,也很正常。


    “哦。”岑枳恍然似的点点头。


    贺知野盯着她,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明白这小姑娘,又不知道分析到哪儿去了。


    岑枳看他没多大反应,不准备再继续说的样子,舔了舔唇,捏紧书包带子,又问他:“那你,心情好点儿了吗?”


    贺知野阖了阖眼睫毛,眨掉了点儿一夜没睡的涩,懒散“嗯”了声,却又说:“但枳枳。”


    岑枳脚步一顿,一秒严肃,小身板都一下子挺直,等着他这个“但枳枳”后面的重点。


    贺知野也干脆停下来,唇线平了点儿,耷眼看着她。


    “你的事情,我不是听你说,而是从其它途径知道,”贺知野说,“我还是挺生气的。”


    岑枳张了张嘴,一下子绷紧,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


    贺知野却帮她问:“下次还敢吗?”


    岑枳微松一口气,摇头顺着他说:“不敢了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嗯?”贺知野慢腾腾地挑了挑一侧眉眼,“还有下次?”


    岑枳:“……?”


    两人就那么滞顿似的静了两秒钟,岑枳舔了舔唇,慢吞吞说:“我知道,对你们正常人来说……”我这样的行为……


    “什么叫,”贺知野打断她,眉眼压下来,“我们正常人?”


    岑枳微愣。


    两秒后,他唇线突然似笑非笑地提起,抬手,指节微屈,在她额头上揿了下,慢条斯理地问她:“因为你与众不同,就瞧不起我们普通人了?”


    岑枳怔怔地反应不过来,只能机械地歪了歪脑袋,凑着手指头,摸了摸额头,都接不上他的话。


    直到贺知野好笑地轻颤起肩,揉了揉她发顶:“傻不傻。”


    他掌心温温热热,叫人莫名放松下来。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与众不同。”岑枳很老实地说,“我后来才知道,我在大家之中,是属于比较普通的。”


    岑枳告诉他,他们之间有的人,虽然运动能力不佳,却因为有极高的专注力和机器般重复的执行力,也有在乒乓、桌球这些体育项目上取得很好成绩的。还有极钻研某一项学科,取得很高科研成就的。


    当然,也有像她这样普普通通,能不停接触自己喜欢的东西,不限于鸟类、天气、绘画、建筑,努力让自己变得正常,变得有用,就很满足的。


    贺知野勾着唇,垂眼看着她,耐心地听着。看她讲到自己觉得难以形容的地方,还不由地伸出小手,像辅助画面一样配上点略显笨拙的小动作。


    “……其实,你别看我成绩好,我也有好多不擅长的,不会的东西。”岑枳轻抿着唇,像安慰自己,又像是在老实承认一样,点了点头。


    贺知野扬了扬眉,慢腾腾地说:“没关系,我教你。”


    “嗯?”岑枳有一瞬间的茫然。


    贺知野看着她,突地轻笑了声。


    他是去了小神仙长大的地方。


    那个地方,这季节已经落满梨花一样,覆了很厚的雪。


    他去了三中。


    看见小姑娘原先待过的,没有檐廊,走廊封闭的温暖的教室。


    没遇见沈彦和戚舟。


    不知道是这两位经常不来上学,还是要遇见一个人,即便是方寸间,其实也并非那么容易。


    也看见她从小长大的地方,那个真正的家。


    不知道哪个小院子,是小姑娘曾经待过的童年。


    他等到傍晚,看见那片老住宅区,被灯火点亮。


    年轻的归家的情侣,撑着腰抱怨丈夫竟然连鸡蛋都能忘了买的阿姨,开着窗站在二楼,问他怎么穿得那么少,是不是外地来玩儿丢了钱没法回家的老夫妻。


    不知道他有没有幸运地碰上一对,是领养岑枳的爸爸妈妈。


    即便他们最后放弃了小姑娘,但不能否认,她是在温暖里泡大,才变成的小神仙。


    也去了小姑娘先前治疗过的医院。


    那位心理医生,自然不会透露岑枳的个人信息。却还是在最后告诉了他一些这个特别群体,可能存在的情况。


    他说:你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她对你好,是本能反应,还是基于逻辑推理的正确选择。


    但,那又怎么样。


    没关系。


    “我教你。”贺知野俯身,撑住膝盖,唇角弯起。少年肆意笃信,没有犹疑,轻声告诉她,“教你怎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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