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重生在夫君登基前 > 33. 第 33 章 校尉
    第33章


    “这里面做了一个烟道,冬日里可以烧火取暖,整个屋里都暖,跟地龙、火炕一个意思。”叶四叔马鞭指着地窝子说。


    叶三郎在马上极目望去,有点不敢信:“去方城前,才刚开始挖……”


    如今竟然这样大的规模了。


    叶四叔嘿嘿一笑:“有人力,自然就快。原是先来的给后来的盖,后面人越来越多,盖得快,再后面的人到的时候,已经盖齐了。如今都没住满。”


    父子俩下了马,走在军营间。


    各处营房前都飘了饭香。


    青壮汉子们刚下了操,有些套了无袖的两裆,有些直接打赤膊,地窝子旁边找地方一蹲,呼噜噜地吃得香!


    黝黑的脊背上有汗水晒干的痕迹。


    “瞅瞅,刚来的时候一个个可瘦!一脸菜色。”叶四叔感慨,“再瞅瞅现在。”


    许多人肉眼可见地壮实了起来。


    能吃饱,高强度训练,自然人就壮实。


    叶三郎穿过军营,看到已经有人吃完了饭食,去打水。


    邓州有四条河,水源充足,水渠引水、打井都不难。叶碎金从一开始就是先使人打井,找到了水源才划定了兵营的最终位置。


    男人们一桶一桶的水提起来往身上浇,洗去汗臭味。一天的训练之后,因为能吃饱,甚至还有余力笑闹。


    这么多精壮的男人聚集在一起,饭香混着汗臭弥漫在空气里。


    又有水汽洗刷。


    叶三郎行走在其间,能感受到力量。


    叶家堡的力量。


    “爹。”他站住,对叶四叔道,“六娘比旁的人都更适合掌家,咱们好好地跟着六娘吧。”


    叶四叔把手一抄,哼哼:“用你说。”


    叶三郎在夕阳里笑了。


    段锦用了晚饭,从缸里舀了盆水,就在院子里擦洗起来。


    少年曾经瘦削的身体,也一天天地变得更加结实起来。


    同院的伙伴刚吃完饭回来看到他,意外:“阿锦,今天怎地这样早?”


    这段时日以来,段锦每天都回来得很晚,今天却竟然比他们很早。


    段锦嗯了一声:“今天没什么事。”


    有人注意到他情绪不高,怪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段锦说:“没人。”


    别人又道:“我们可都知道了,你都是校尉了!怎地不高兴,还拉着个马脸?”


    段锦啐他:“你才马脸!你是驴脸!”


    伙伴们哈哈大笑。


    段锦擦干身体,套上衣衫。


    伙伴们过去把他围在中间,跟他拉关系:“……听说要选亲兵,吃穿用度皆不一样。咱们这样的关系,你可不能忘了,定要把我们弄进去。”


    段锦气他:“那你得好好练功,功夫太孬可不行。”


    那人梗着脖子:“我功夫要孬,这院子里没人敢说功夫好!”


    大家又笑,动手动脚,互相贱招。


    闹够了,还是有人羡慕:“阿锦,你以后可和我们不一样了。”


    他们依然是部曲家丁,住正房的人也有担任小头目的,但终究还是家仆的身份。而段锦,他已经是陪戎校尉。


    他是官身了!


    段锦道:“校尉又怎么了?我便是做到将军,也照样是主人的小厮!”


    众人轰笑:“嚯!已经想当将军了!”


    段锦回屋拿了钱出来:“去去去,拿去沽酒,我请客。别来烦我。”


    大家嬉笑着去了。


    段锦踏进自己房中,反手带上了门,向后一靠,靠在了门板上。


    的确是不一样了。


    他其实是能够清晰感受到的。


    同个院子里一起住了那么久,如今大家想的还只是想进亲兵营,想要更好些的待遇,想当管事。


    而他现在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是练兵,是统筹,是赋税,是邓州的布防计划,是粮、铁、兵、甲。


    叶碎金时时刻刻把他带在身边。


    无人的时候便教他,有人的时候便让他自己听自己看。


    她什么都教他,文也教武也教。


    她甚至将叶家回马枪最后的两式都教了他。除了他,再没有旁人学了。


    可若让他自己说,他其实只想做时刻在她身边听唤的小厮,做为她牵马的仆从,做护卫她安全的兵士。


    真的,这样就够了。


    就想一辈子都做她的人。


    可她似乎不许他满足于做一个跑腿办事的小厮或者牵马杀人的兵士,她对他似乎有着很高的期望。那她究竟想让他成为什么样子呢?


    段锦不懂。


    他抓了抓头发,感到无端的烦躁。


    也并非无端,他心里其实很明白——是赵景文回来了这件事,让他感到烦躁。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他只是叶碎金的小厮,赵景文才是叶碎金的夫婿。他有什么立场去嫉妒赵景文?


    可他就是嫉妒。


    这嫉妒以前还能深藏,甚至可以欺骗自己不存在。


    可一天天地,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叶碎金和他之间那无法言传只能意会的亲昵,就越来越妒恨赵景文。


    刚才,伙伴们笑他想做将军。


    想做将军算是什么野心吗?他的主人都已经是邓州之主了,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自己终会成为将军。


    只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事罢了。


    若说野心……


    他每日每夜,强烈到身体要爆炸的那些对她的肖想,才真正叫作野心。


    叶碎金洗漱出来,看到桌上摆着许多东西,都是叶四叔带回来的,皇帝赏赐的。


    都是好东西。四叔说的没错,这一趟非但没亏,还赚了。


    丫鬟们笑嘻嘻拥着她过去:“主人快来看。”


    身边的丫鬟都不是眼皮子浅的人,依然会赞叹。毕竟是来自京城,皇帝所赐,都非凡品。


    “主人你看这个。”丫头拿着一块貂皮吹了口气,皮毛上吹出了一个漩涡,“真好。”


    这等品级的貂皮中原少见。叶碎金接过来摸了摸便知道:“这是北疆胡域过来的。”


    手感真的是好,这个皇帝她未曾与之照面过,看着是个出手大方的人。


    毕竟是连燕云十六州都能送出去的人。


    叶碎金道:“正好,给阿锦做一件貂皮披风。”


    她说完,原本热闹的房中忽然一静。


    叶碎金诧异抬眼,却见丫鬟们都面色怪异地看着她。


    她陡然察觉到自己的失言。


    从前在宫里有什么好东西,她都是先想着把最好的给段锦。


    一时竟忘记了那是上辈子的事,如今段锦的身份还摆在那儿呢,也不怪丫鬟们愕然。


    “算了,他还小。”叶碎金笑着把貂皮递还给丫鬟,“去,给四叔送去。”


    丫鬟笑着接过,抱着去了,房中的气氛又恢复了轻松。


    叶碎金扒拉了扒拉。


    她做了许多年皇后,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能入她眼的东西不多。


    直到扒拉出一柄刀。


    看着普通,普通的鱼皮鞘,也没有镶金嵌玉。但真正的武人其实都不喜欢在兵器上搞太多花哨。


    叶碎金仓啷抽出来,便觉得寒意扑面。


    “好刀。”她细看,赞道。


    取了根头发吹过去,发丝遇到刀刃便断了,真真的吹毛可断。


    “去,给阿锦送过去。”


    身边的大丫鬟接过去,笑嘻嘻:“我去。”


    她和阿锦年岁差不多,一起长大的,非常熟稔。


    如今身边的这些丫鬟,到后来早就嫁人了。叶碎金记不清她嫁得是谁了,只记得嫁得好像还不错。


    大约今年就该嫁了吧。


    同岁的段锦,却一直不娶,至死未娶。


    大丫鬟抱着刀去了段锦住的院子。


    院中的小伙子见着她,个个殷勤得不得了。大丫鬟笑吟吟点头,径直去拍了段锦的门:“作什么这么早就关门睡觉?快起来,主人有赏赐给你。”


    “主人”二字果真灵验,话音才落,段锦就开了门:“谁睡了,读书呢!”


    丫鬟啧了声,踏进房中。


    段锦忙推开了窗,又敞着门,才道:“快给我看看。”


    丫鬟把刀递给他:“喏。这可是四老爷从京城带过来的,皇帝赏赐的。”


    皇帝算什么,重点是叶碎金把皇帝赏的东西又赏给了他。


    段锦眉开眼笑地接过来。


    丫鬟见他还没铺床,炕桌上果的确有书,便坐到炕上翻了翻:“真在读书啊?”


    段锦抽出刀:“是兵书,别乱动。”


    兵书是贵重的东西,在叶家也是典藏之物,只有叶家人才能摸得到。丫鬟晓得事,忙缩手。


    看了一眼段锦,却怔怔。


    她是知道段锦从小在叶家私学里伺候小郎君们,跟着上了学。她不知道,主人竟将兵书都借给他回来看。


    怪不得要关门。


    段锦挽个刀花,喜道:“好刀!”


    丫鬟道:“皇帝赏的,能不好嘛。”


    段锦收了刀,殷勤地开柜子拿了干果点心出来招待丫鬟:“姐姐吃。”


    无事就喊名字,有事才叫姐姐。这般讨好,必有所求。


    丫鬟:“哼。”


    果然,段锦问:“别人都得什么了?”


    丫鬟说:“皇帝老爷给的上好的貂皮,主人叫给四老爷送去了。”


    段锦赞道:“四老爷是长辈,应该的。”


    赵景文常说四老爷小坏话,瞒不过段锦。


    赵景文不喜欢的人,段锦就喜欢。


    何况他看得出来,不管以前怎样,叶碎金如今是真心放下芥蒂,诚心诚意地和四老爷和睦相处。


    甚至在赵景文和四老爷之间,不知道别人看不看得出来,反正段锦觉得,她明显是偏着四老爷,不偏赵景文的。


    丫鬟道:“别的不知道了,我拿了刀就给你送过来,不知道其他的主人怎么分派的。”


    所以是先赏了四老爷,紧跟着就赏了他。


    段锦问:“赵郎君呢?”


    “不知道,赵郎君忙去了,还没回房。”丫鬟说,“嗐,赵郎君和主人是夫妻,赵郎君想要什么没有。”


    她说着,心底却忽然想起刚才叶碎金拿起那貂皮,不想着给自己的夫婿裁个什么,却竟想给段锦做件披风。


    她顿了顿,问:“我听说李管事托了秦管事给你说媒?”


    段锦佩服:“你消息可真灵通。”


    他忙又道:“我拒了,也没有往外乱说。他们都不知道说的是谁。”


    “我晓得。”丫鬟说,“是李家女儿自己哭哭啼啼地偷偷与别人说了,别人又说与别人,一来二去,才传到我耳朵里的。”


    丫鬟道:“李家你都看不上,你想寻个什么人啊?”


    段锦抛了颗干果,张嘴接住:“你别管我。我们男人三十岁再娶都不晚。倒是你,可比我还大半岁,怎地还没说定亲事?赶紧地,看好了就下手,别好的都叫人挑走了。大家都是熟人,要叫熟人抢跑了新郎,我也不好意思动手帮你抢回来。”


    说到自己身上,女孩子扛不住,满面通红地啐了他一口,气咻咻起来:“我走了!”


    段锦笑嘻嘻送了她。


    到院外狭道上,段锦说:“说真的,赶紧挑,别等以后后悔。”


    脸上竟有几分严肃。


    他们从小就熟识,他是盼着她能嫁得好的。


    丫鬟抬手:“讨打是吧!”


    段锦笑着逃回院里去了。


    丫鬟骂了一句,笑着放下手,自往回走。


    走到甬道无人处,停下脚步。


    主人连兵书都给他。


    主人对他的偏爱傻子才看不出来。


    第一拨任命,他榜上有名,已经是官身。


    未来他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呢?反正不会是她这样的奴婢。


    少女低下头去,抹了抹眼睛。


    许久,收拾好了情绪,继续往回走,又是主人身边利落能干的大丫鬟。


    自有许多人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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