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重生在夫君登基前 > 194. 第 194 章 番外:莺娘 2
    第194章


    大家都看到了。


    唯独莺娘微垂着头,没有看到。


    她只听到了父亲和将军的对话。


    将军训斥父亲,父亲连连称“是、是”,“不敢,决不敢”。


    刚才看那一眼,将军摘了头盔,胡子拉碴,脸上身上有烟熏有血污。与她日常能接触到的面如冠玉的江南士子完全不一样,令人害怕。


    火光下也没看清长什么样子。


    但比想的要年轻,也比想的要更高大。不是老头子,也不是满脸横肉的那种。


    该庆幸吗?


    县令一直点头:“是,是。那下官这就去办。”


    将军点头:“去吧。”


    于是,县令转身就走了。


    快得让人喊不住他。


    莺娘不敢置信,转身喊了声“爹!”


    可她的父亲就那样把她丢在了那里。


    她甚至追了两步。


    可那里全是男人。


    粗壮的,浑身脏兮兮的男人们,在火把的光下,一双双眼睛都看着那么地可怕。


    莺娘的脚步停住,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可身后也是有许多人的。


    她转过身来,那个将军就站在台阶上看着她。


    火把的光把他脏脏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只有那双眼睛,说不出是冷还是热,总之吓人。


    莺娘被这许多男人围在了院子里,有种赤身裸体又无处可逃的绝望。


    她紧紧攥住衣带的两只手,都在发抖。


    想哭,可哭都不敢哭。


    她在这全是粗野污脏男人的庭院里,仿佛是一块鲜美多汁的肉,总觉得只要一哭,就会有无数的饿狼扑上来撕咬她,生吞活噬。


    少女显见是吓坏了。


    纤细的身体一直在发抖,眼窝里充盈了泪水,谁看着不心生怜惜。


    只粗鲁男人们不知道,他们自以为“怜惜”的目光,正是把少女吓得抖若筛糠的原因。


    只大家好像集体被施了什么法术似的,动作都变得很慢。


    该快步走动的好像腿忽然受了伤。


    该出去的也在门口脚步磨蹭。


    还都偷偷地瞟向正堂的台阶处。


    直到将军喝了一声:“都手断腿断了是不是!”


    一下子众人就恢复了正常。


    该跑的跑,该走的走。


    可气,没看到将军怎样处置。


    正堂的庭院里,莺娘垂着头,不敢大哭,可还是有泪珠子控制不住,掉在鞋面上。


    她听见那将军大声唤了个人,问:“后面拾掇了好吗?”


    那人说:“差不多了。原来府里的人都先关起来了。”


    将军道:“先与她寻个院子安置。”


    那人欢快地应了。


    将军顿了顿,又道:“找两个丫头给她。看她需要什么,去置办。”


    再顿了顿,又道:“派两个人看着,别出事。”


    这便是,收下了?


    男人们互相挤眉弄眼,咧嘴偷笑。


    受了将军命令的校尉大步走过去:“这位娘子,请跟我来。”


    男人们也都收了视线,不再多去看她。


    刚才她是降城县令之女,大家肆无忌惮。但现在,她是将军的人了。


    怎能对将军的女人无礼。


    莺娘无处可去,无路可逃,只能点点头,忍着眼泪,跟着那校尉走。


    走了几步,视野里出现了台阶和男人的靴子——要去后面,自然要穿行游廊,走角门。可从侧面入,也可从正面。


    校尉带她走正面。


    校尉把她带到了将军的跟前,还停下了。


    莺娘自然也只能停下,不敢抬头,只看将军的脚。


    将军身材高大,腿很长,脚也很大。


    将军说:“你别害怕。我现在忙,回头再与你说。”


    声音温和,但没有更多了。


    那么多男人都在竖着耳朵听呢,


    只这个人叫她“别害怕”,终究是恐惧中的一点安慰。


    溺死人抓到的一截浮木。


    莺娘泪珠子啪啪地落下来。


    火光昏暗,远处的人看不见,但将军肯定看到了。


    他说:“去吧。”


    校尉又开始走。


    莺娘抹抹眼睛,屈膝行了一礼。


    书香之家熏陶出来的女孩子,一举一动都是自小养出来的。这一礼行得匆忙,可依然那么好看。


    有士兵跟旁边的人咬耳朵:“像画里的人似的。”


    莺娘被带到了这座将军府的后宅。


    一路上校尉琢磨把她放到哪里合适。


    将军肯定是要住在正房里的,但将军的正房会有很多男人进出,放她过去不大合适。


    校尉不禁犹豫起来。


    这时候莺娘反比刚才好了许多,一是因为这里没有那么多可怕的男人了,一是因为,这将军府的后宅她比这校尉还更熟悉。


    恐惧退去,脑子就清醒过来,开始有条理。


    想起来刚才男人们对话,说“府里的人都关起来了”,确实一路走来,只看到寥寥几个仆妇。正经的主人一个没看到。


    这就是战败者的下场,无怪乎父亲被吓成了这样。


    见校尉在游廊的岔路口挠头犹豫,莺娘鼓起勇气道:“可以把我放在西边的院子。”


    她轻声道:“孙家姑娘们的闺房都在那边。”


    “噢?你怎知道?”校尉立刻反应过来,“噢噢,认识是吧。”


    她是县令之女,她们是将军之女,肯定是认识的。


    莺娘点点头,抬起了眼,问:“军爷,孙家姑娘们现在怎样?”


    校尉道:“一大堆人一起关着的,应该是在一块呢吧。”


    他又道:“有个上吊了。”


    性子烈,闻听贼兵破府,自己了结了。看着是个未嫁的姑娘,应该是这家的女儿。


    孙家和莺娘年纪差不多的女儿有两个,莺娘也不知道死的是哪一个。


    但校尉带她去了其中一个的闺房,她就知道死的是另一个了。


    校尉还安慰她:“不是这间,上吊的是另一间,小娘子别怕。”


    他果真去给她找了两个丫鬟来,又让两个兵丁在院外把守:“看好了,规矩点,这是将军的!”


    两人道:“你放心。”


    男人离开,关上了门,莺娘和两个丫鬟抱在了一起,俱都落泪。


    “怎是你们?”她问。


    原来这两个丫鬟,便是两位孙小姐的贴身侍婢。


    婢女们啪啪掉眼泪。


    一个道:“我们被关着,那个人说,要找两个丫头,又说,要会伺候年轻姑娘的。我俩便站出来了。”


    另一个道:“七娘子,怎会是你。你怎么到也这里来了?”


    她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她是像一只待宰的小羔羊那样,被亲爹送来别人的砧板之上,等着剁碎下锅,吞吃。


    她泪落如雨:“别问了,别问了。”


    婢女们便不再问了。


    也不提上吊的那一位。


    说不定,她们就是下一个要死的。或者更惨的。


    那些北方的男人都太可怕了,听说老爷死得很惨,被扎破了肚子,肠子流了一地。


    婢女们便收拾起来。


    北方人虽如狼似虎,却也有一点好——还算规矩,占了府邸并没有大肆破坏。


    小姐的闺房里都齐整。如今知县家的七娘子进来了,便给她换了干净的被褥床单。


    这是朋友的闺房,莺娘对这里很熟悉,过去常来玩的。条案上摆着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其中一些还是她送的。


    朋友却不知道在哪间柴房里关着,受着怎样的惊吓。


    自己的父亲降了,眼见着自家是保全下来了。


    可她的父亲却是守将,又已经死了,不知道未来是什么命运。


    莺娘发怔。


    婢女们打了水,过来扶她:“姑娘洗漱了安歇吧。”


    她们对莺娘小心翼翼。


    县令家的七娘子,是荆州出了名的美人。


    她怎么会出现这里?她没有被关起来呢。她被好好地安置在闺房里,还找人伺候她。


    婢女们刚才一边铺床一边已经悄声沟通过了。


    如今看来,她二人的性命待遇,怕是要系在七娘子身上了。


    唉,不知道敌将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只盼她能得宠……


    莺娘这些天日日都是在“破城”的恐惧中度过的。


    今日城真的破了,又命运大起大落,在前面狠狠受了一场惊吓,几近精疲力竭。


    她她洗漱过,婢女们给她换上孙家小姐的干净寝衣,服侍她躺下。


    帐子放下,蜡烛吹灭,一个婢女在次间听唤,一个婢女在脚踏上上夜。


    莺娘一沾枕头,便觉得全身都失了力气,直接便睡着了。


    睡到不知道时候,忽然惊醒。


    脚踏上上夜的婢女不见了。


    黑暗中,有人坐在她的床边,在摸她的脸。


    那人察觉,道:“你醒了?”


    声音低沉,是个男子。


    莺娘认出了这个声音。


    她坐了起来。


    到这时候,还是很怕的。


    可到这时候,怕又有什么用。


    莺娘没有勇气像孙家姑娘那样一根绳子吊死自己。


    家里人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一条路。


    她坐起来,低低地,唤了一声:“……将军。”


    黑暗中坐在床边的男人,正是晚间见过的敌军将领。


    那将军道:“你爹将你给我了,你可明白?”


    莺娘点点头。


    又恐黑暗中他看不清,轻轻地又“嗯”了一声。


    将军问:“你叫什么名字?”


    莺娘道:“家里唤我作莺娘,莺飞草长的莺。”


    莺娘不仅有一副动人的美貌,还有一管好嗓子。人如其名,声如莺鹂。


    “莺娘……”


    将军咀嚼着她的闺名。


    将军再次抬起手,摸上了她的脸。


    又滑到了她的颈子上,手指探入了衣领。


    莺娘的后颈,起了薄薄的鸡皮疙瘩。


    这一刻,深切地意识到,她不再是县令家无忧无虑的小女儿。


    她已经是这个男人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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