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虐心甜宠 > 默读 > 78.麦克白(十九)
    。”陶然指了指他的手机,“你去查查,给你发短信的到底是董晓晴,还是有人劫持了她的号码。”

    肖海洋伸手按住手机,脚却没动地方:“陶副队,董晓晴是真的死了吗?”

    郎乔已经把现场照片发到他手机上了,人已经在法医手上了,陶然叹了口气,拍拍肖海洋的肩膀。

    “我和她聊过好多次,也评估过她,她绝对不是那种会持刀伤人的人,即使有负面情绪,也是针对那些对她父亲指指点点的人,从来没有迁怒过车祸受害人家属,”肖海洋说,“她捅人,随后立刻被歹徒撞死灭口,家又在同一时间被烧,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

    陶然缓缓地把肖海洋的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见他之前看的页面停在了网络新闻上。

    周怀瑾兄弟在医院门口遇刺的事已经曝光了,报道只有短短一条简讯,简单点名了死伤者和凶手的身份,围观者却纷纷发挥想象力,给这离奇的故事加上了自以为合理的前因后果。

    肖海洋:“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我师父生前问过我一句话,”陶然把手机还给肖海洋,“他老人家问我‘你相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吗?”

    肖海洋愣愣地看着他。

    “我说当然不能信啊,这不是封建迷信吗?再说古话总自相矛盾,一会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一会又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也不知道该听谁的。”陶然笑了一下,“我师父就说‘你必须得信,因为你是刑警,在追查凶嫌的时候,你就是天理,这话之所以成为封建迷信,就因为你们废物,因为你们查不出真相、洗不清沉冤’——话糙理不糙,共勉吧小同志,先从短信查起,有任何想法分享出来大家讨论,别老自己钻牛角尖,快去。”

    肖海洋张了张嘴,扶了一下眼镜,飞快地请求技术援助去了。

    陶然环视着混乱的火灾现场,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方才和小眼镜提起了杨正锋的缘故,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点开了“零度阅读”。

    最新一期的导读题目撞进了他眼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阴郁而光明的日子——《麦克白》,投稿人:朗诵者。”

    “fm886”是杨正锋最后的遗言,只有陶然一个人在极度慌乱的情况下听见了,那时候他甚至没有配工作记录仪,除了他混乱的记忆,没有任何佐证。在骆闻舟提出地下通道的疑点后,他们针对这句存疑的遗言也进行了例行调查——把节目负责人和相关工作人员查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事实证明,这就是个解闷的小众听书栏目。

    当时调查组给出的结论是,杨正锋随身带的老头收音机在搏斗中从他兜里掉出去了,正好摔出了这个频道,陶然可能是无意中听见了收音机里报频道的声音,在那种情况下产生了轻微的认知失调。

    陶然不死心,独自追踪这节目追了两个月,除了相当于跟着重修了一遍《中学课外阅读拓展》,一无所获,连他自己都接受了认知失调的说法……如果不是他因此养成了听书的习惯,并在这无聊的消遣里发现了朗诵者这个id。

    朗诵者以前一年到头都不一定会出现一次,陶然总怀疑是自己更疑神疑鬼了,可是这半年来连续三起案子,都隐隐被一个毫无瓜葛的读书节目映射,如果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火灾过后、烧得焦糊的客厅里,陶然盯着那标题看了足足一分钟,轻轻地打了个冷战。

    另一边,骆闻舟心事重重地挂断了电话,独自在客厅里溜达了几圈,他决定上楼去找费渡。走到楼梯间的时候,他无意中一低头,看见了通往地下室的路。

    骆闻舟脚步忽然一顿,不知怎么想起了去恒爱医院的路上,费渡关于他们家地下室的描述。骆闻舟准备上楼的脚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往下走去。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有个拐角,使得上面的光照不下来,越发昏暗。楼梯尽头额外装了一扇厚重的防盗门,上面有密码锁。

    骆闻舟跟那密码锁大眼瞪小眼片刻,摸出手机给费渡打了个电话,响了两声被掐断了,楼上的主人显然不想跟他说话。

    骆闻舟打开密码输入键盘观察了片刻,发现上面还连了一个警报器——也就是当有人企图强行破门而入、或是输错密码的时候,整个别墅都会响起鬼哭狼嚎的叫声。

    “没准能让警报器把楼上的鹌鹑震下来,反正比我踹门进去文明一点。”

    骆闻舟心里冒出这么个馊主意。他腰背上的伤虽然不碍事,但也挺疼的,今天并不想干踹门的体力活,于是伸出了很欠的爪子,在密码锁上随便输入了六位数,然后飞快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可是等了片刻,预料中的警报器竟悄无声息,防盗门上的指示灯轻轻闪了两下,“咔哒”一声,竟自己滑开了。

    骆闻舟:“……”

    他讪讪地放下了堵着耳朵的手,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防盗门,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输入的是费渡母亲意外死亡那天的日期。

    骆闻舟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走了狗屎运,误打误撞地就这么试开了密码,瞠目结舌了好一会,他踟蹰着往楼上看了一眼,又给费渡打了个电话——这次干脆关机了。

    “那就不怪我了,”骆闻舟嘀咕了一声,“所有的沉默在我这都是默许。”

    他理直气壮地抬脚走进了这宅子里最神秘的一隅,迎着地下阴冷潮湿的气息,打开灯,随即愣住了——

    地下室没有费渡说过的书桌,非常空旷,地面、墙壁、柜橱、天花板……全部都是惨白一片,正中间有一个豪华的投影设备,屏幕足有影院的小放映厅荧幕那么大,正对着屏幕的地方是一把躺椅,椅子上有绑带,旁边有一台电脑、一堆不知干什么用的复杂设备,还有一个小冰柜。

    骆闻舟手心无端出了一层冷汗,轻轻地推开了那小冰柜,里面有几个小药瓶,说明书上都是不知哪国的外文,看不懂。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自己隐约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费渡在这干过什么?!

    骆闻舟的心率瞬间飙到了一百五,有那么一会功夫,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是僵立在原地,一万只蜜蜂围着他耳畔飞了一圈。

    好半晌,他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用力一摇头,目光往四周环顾了一圈,心想:“不对,不应该,这里没有趁手的凶器。”

    骆闻舟努力镇定下来,再仔细一看那带绑带的躺椅,悬在嗓子眼的心“呼啦”一下又砸回了他胸口,骆闻舟松了口气——他发现自己一惊一乍了,那躺椅上的绑带是安全带式的,可以自己扣自己解,真用它做什么杀人分尸的事,恐怕不太好使。

    他伸手在皮质的躺椅上摸了一把,把那堆莫名其妙的仪器和药瓶分别拍了照,悄悄发给郎乔,吩咐她查查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椅背上挂着一幅耳机,骆闻舟拿起来凑在耳边,打开了面前的视听设备。

    先是《you raie up》舒缓的乐曲声顺着音质极好的耳机流进了他的耳朵,骆闻舟从来没意识到这首歌居然这么好听,正在感慨电子设备贵有贵的道理时,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突然毫无征兆地刺破了音乐,饶是骆闻舟心理素质极佳,也不由得狠狠哆嗦了一下。

    这时,投影上的大屏幕陡然亮了,他倏地抬起头——

    上面正在播一段杀人直播视频,是前些年国外一个变态杀人狂上传的,凶手已经扎了针去见老外他们家上帝了,视频也被官方清理过,不过暗网上仍然在传。视频上的受害人发出垂死牲畜似的惨叫,惨叫声和歌声在音效令人赞叹的耳机里两两交缠,像两条鞭笞灵魂的鞭子。

    骆闻舟忍无可忍地扯下耳机往后快进,斩首的视频、枪决的视频、极端组织成员虐待俘虏和人质的视频、血淋淋的图片……

    骆闻舟调成振动的手机突兀地“嗡”了起来,他整个人一激灵,险些把手机砸在地上,接起来的时候声音都不对:“喂?”

    “老大,你人在哪呢?”郎乔压低声音问,“你不会闯进哪个黑作坊的‘治疗戒断中心’里了吧?”

    骆闻舟皱眉:“什么治疗戒断中心?”

    “你发过来的照片我找人看了,”郎乔说,“是电击设备,那些药有催吐的、镇定剂,还有一些其他……”

    她后面的话,骆闻舟已经听不清了。

    费渡能把自己吐到脱水的晕血、方才手上停不下来的颤抖、反复循环歌……仿佛都有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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