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天情绪起伏太大，韩素芝便察觉了异样。
但苏子苒不可能说自己失恋,追问之下,韩素芝便知道了苏显荣来找女儿的事。
得知苏显荣如今身家千亿，韩素芝手里一个不稳，直接摔碎了汤碗。
但往常最节约的女人，此刻完全顾不上碗了。
她抓住女儿的手，急切道：“你确定？确定是你爸？是苏显荣那个窝囊废？？”
韩素芝常年打工,手劲儿很大，苏子苒被捏疼了。
她“嘶”了一声,无奈道：“妈，真是我爸,他都把律师带过去了，说要给我转五千万,还是六千万来着。”
韩素芝瞪大了眼。
“那钱呢？！”
苏子苒轻嗤一声：“妈,他可是抛弃妻女的渣男，我是你养大的，我才不要他的钱呢！”
“哎哟！”
韩素芝眼前一黑,捂着心口,险些晕了过去。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蠢女儿！”
一向疼爱女儿的韩素芝忍不住骂出了声，她用力点着苏子苒的额头,恨恨出声。
“你既然知道是我把你辛苦拉扯大的,那就应该知道，我这些年养你有多不容易！”
苏子苒也委屈了。
妈妈一直对她很温柔，什么时候这么大吼大叫过？
她忍着委屈，解释道：“妈,我现在写作很赚钱，我还接了访谈节目，几十万的通告费呢！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
女儿面容单纯，眼神固执，一片纯孝。
韩素芝心底一软，她叹息一声，摸了摸女儿的头，把道理揉碎了讲给她听。
“苒苒，你确实赚了几十万，但就算你年入百万，想赚到5000万，你都需要不吃不喝工作50年！”
“人的一生有几个50年啊？早点有钱，早点享受不好吗？”
见女儿不以为意，韩素芝加重了语气。
“最重要的是，苒苒，妈这辈子吃了太多苦，知道嫁给一个没钱的男人是什么滋味。”
“妈妈不想你走上这条老路，你想想，他苏显荣身家千亿，给你找一个高富帅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那样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直接当个富太太！”
说到最后，女人那松弛的眼皮下，光芒亮得惊人。
她掷地有声道：
“他苏显荣是你爸，你拿这钱是应该的！五千万都少了！”
苏子苒愣愣的看着她妈。
然后她就被催着给苏显荣打电话。
——那怎么行！她才拒绝过对方！
这要是再去找苏显荣，那不是自打脸吗！
苏子苒挣脱开韩素芝的胳膊，丢下一句：“妈我先睡了！”
然后就溜之大吉。
但韩素芝可不会看着她犯糊涂。
夜晚，趁着苏子苒熟睡，韩素芝走进她的房间，拿起手机、用她的指纹解锁，随后，顺利地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备注为“苏显荣秘书”的人。
苏显荣换过电话号码，否则韩素芝早就给对方打电话了。
也不至于这些年，连一分抚养费都没要到！
回忆起自己独自将女儿拉扯大的心酸，韩素芝心中满是愤恨。
——尤其是，她通过网络搜索，见到了苏显荣和一婚妻子的甜蜜照片。
一对比，韩素芝更觉得自己惨！
不行。
她给苏显荣生了两个娃，五千万太少。
对比苏氏集团，真的太少了。
......
韩素芝加了秘书微信。
她的好友申请很简单，“苏子苒妈妈”。
秘书很快通过，并将此事汇报给了苏显荣。
苏显荣有些惊讶，他对这位原配的印象并不太深，只留下些吵架、摔碗等不愉快的回忆。
但毕竟他已经老了，对方也给他生了两个女儿，聊几句也没什么。
曾经的夫妻到了这个年纪，也就是为孩子的事情沟通。
两人打了电话。
韩素芝的诉求很简单。
“我要见我女儿。”
女儿？苏子苒不是跟着她的吗？
苏显荣随后意识到，韩素芝说的是小女儿，苏子墨。
电话里，女人嗓音沙哑，情绪格外激动。
“苏显荣！你把我女儿带走了，十几年啊，十几年我都没见她一眼！那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
“苏显荣，你不是人！”
“你让我和孩子分开那么多年，让她喊别人当妈！让我的孩子认贼作母！”
苏显荣一开始还挺动容。
听到后面，他忍不住皱起眉，呵斥道：“瞎说什么！”
“思婉和子墨相处得很好，哪里算什么认贼作母！”
韩素芝冷笑：“苏显荣，你和那个小妖精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反正我就一句话，我必须要看见墨墨！我必须要看见我的女儿！”
苏显荣觉得前妻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了。
他这些年修身养性，懒得再和对方掰扯，留下一句“行吧”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随后，苏显荣吩咐秘书，将苏子墨的电话号码发给了韩素芝。
至于苏子墨愿不愿意？
那可是她亲妈，有生恩在，她有什么资格拒绝。
昏暗的房间内。
看着那串电话号码，韩素芝缓缓露出了一个有些癫狂的笑容。
这赔钱货，在她肚子里待了那么久，让她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也该赔偿赔偿了。
......
韩素芝不傻。
某种程度上，比起苏子苒，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完全丧失了天真的韩素芝，反而心思更为缜密。
或许她不懂怎么写小说，但对于一个母亲，尤其是一个冷血、不爱孩子的母亲来说，pua孩子，是一件天生就会的事。
当然，pua之前，适当的糖果是很有必要的。
和苏子墨约好了明天见面后，韩素芝便开始捣鼓起来。
她特意去买了一只老母鸡，用陶罐慢慢地煨起来。
随后又买了点山药、紫薯，做了些好放的点心。
晚上，苏子苒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但闻了闻，她就不感兴趣了。
小的时候，为了补身体，她都不知道喝了多少鸡汤。
实在是有点腻味了。
也是因此，韩素芝这些年已经很少给她炖鸡汤喝，一般都是鱼汤、骨头汤。
虽然不知道亲妈在干嘛，但苏子苒忙着写访谈的稿子，也就没和她妈啰嗦，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亲妈不催着她找亲爹要钱，就足以让苏子苒松一口气。
虽然苏子苒答应了节目的邀请，甚至做好了在大众面前曝光那对父女的准备，但她总是有着文人的傲气。
她只想指责对方不负责任，让他明白，她们母女俩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她妈妈是多么伟大的母亲。
她的目的不是要钱。
她不屑于那几个钱。
反正她能挣钱，够吃够穿就行了，何必要有那么大的物质欲.望？
当然，如果综艺播出后，森郁也可以看清那对父女的真面目，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起编导的答复，苏子苒忍不住生出几分激动。
快了。
很快，森郁就会明白，苏子墨是个拜金、且不孝的女儿了。
到时候，李阿姨也根本看不上她了吧。
她苏子墨休想当陆家的儿媳妇。
......
早上6点，苏子墨起床。
或者说，她昨晚3点也醒了一次，之后一直没睡着。
5岁前的生活，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在她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有妈妈温柔抚摸她的头，有妈妈呵斥她不懂事，有鸡汤被撒到地上烫到手，有饿肚子的滋味，还有爸爸妈妈的争吵声......最后，定格在一阵尖锐的刺痛上。
苏子墨怔怔地看着装饰豪华的房间，随后，她伸出左手。
手腕内侧，赫然是一道陈年的疤痕。
她的皮肤修复能力很好，疤痕并未增生，却也有着不同于周围肤色的暗沉。
那是她5岁那年，求着妈妈不要走，被推倒后划破的。
伤口早就陈旧，但梦中的刺痛却依旧难忘。
冷漠地收回手，苏子墨开始起床、洗漱、换衣。
随后，她开始查看自己的账户。
看着那一长串数字，心底的不安总算散去些许。
如今她已经成年，有着足够的底气。
她再也不用怕，会被自己的妈妈丢下了。
约定时间是上午10点，苏子墨8点就出门了。
她的衣帽间很大，但最终，却只选了条粉.色的泡泡袖长裙，连头发，都编了两个麻花辫。
当然，在苏子墨身上，再土的发型，都可以变得超好看。
只是她整个人的风格，瞬间就变得软萌了，让谢思婉吓了一跳。
打量了几眼，她夸道：“墨墨，这条裙子挺漂亮的呀，之前怎么没见你穿过？这一看就是乖乖女，我看着都想生女儿了。”
“谢谢妈夸奖。”
苏子墨扯了扯唇，对后妈礼貌地笑笑。
乖乖女么，乖乖女就对了。
小时候，韩素芝最喜欢买这样的裙子，给自己的女儿打扮。只是她打扮的对象不是她苏子墨，而是苏子苒。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长大后从来不穿粉色，却总会买很多粉色裙子的原因吧。
有钱人么，有了钱，当然要有点别的癖好了。
苏子墨觉得这很正常。
韩素芝约在了市中心的一家私房菜馆。
苏子墨在app上搜了一下，这家店人均消费4、500，是她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店。
9点钟，她到达餐厅，去了韩素芝定下的包厢。
对方还没来，菜也没有提前点。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苏子墨也没有提前点餐。
终于，9点50，包厢的门被推开。
......
一名穿着碎花衫的中年妇人推开门，她的脸上满是皱纹，一手拎着保温桶，另一只手扯着自己的衣角。
似乎没来过这样高档的餐厅，妇人动作间有些许局促。
虽然苍老，但她的脸确实是好看的。
有苏子墨记忆中的模样。
唯一的一点不同，大概就是，曾经的妈妈总是皱着眉，现在的中年妇人，却满脸慈祥吧。
苏子墨静静地看着中年妇人，并未开口。
对方的目光扫过包厢，定格在她的身上。
就像是慢动作一般，苏子墨清晰地看见妇人的眼底闪现出泪花。
她拎着保温桶的手甚至有些颤抖，随后，一把朝着她扑了过来。
“女儿！我的女儿！”
这一秒开始，苏子墨甚至觉得自己像在看一场电影。
置身事外，没有丝毫真实感。
中年妇人握住她的手，捏得很紧，有点疼，苏子墨没有阻止。
她哽咽着道：“妈妈的墨墨，16年了，妈妈终于又看见你了！”
“妈妈的宝贝都长这么大了，这么漂亮，真好啊......”
说着说着，妇人又开始咒骂。
“那杀千刀的苏显荣！抢走我女儿，还不让我们母女见面！他死了以后要下十八层地狱！”
苏子墨贴心提醒道。
“当年是我自己选择和爸爸走，不怪爸爸。”
中年妇人抹了把泪。
“那也要怪他！带你走就算了，还给你找后妈！把孩子当什么了他！一点都不负责！”
“再说了，你才5岁，你什么都不懂，怎么能怪你呢！”
苏子墨觉得好笑。
这件事说出去，明明当妈的才应该委屈呀。毕竟夫妻感情破裂，女儿跟着对方走，那不就是不把她这个妈放在心上吗？
一个厌恶自己女儿的母亲，如今却一副慈母模样。
难道16年，真的会改变那么多吗？
想起年纪大了后，开始吃斋念佛、到处积攒功德的苏显荣，苏子墨觉得，韩素芝变了也不是不可能。
似乎想起什么，中年妇人拍了拍自己的头，眼里带着泪花，笑道。
“墨墨，乖孩子，快看看妈给你带了什么。”
保温桶打开，一股扑鼻的香气传来。
是鸡汤。
韩素芝小心翼翼地端出鸡汤，有些讨好地笑道：
“墨墨，你尝尝。妈这些年没怎么炖过鸡汤，手艺有些退步，你别嫌弃。”
说着，她就打算将保温桶里的勺子递给她。
苏子墨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
在中年妇人无措的目光下，她起身，拿了饭店里配套的勺子，又仔细地用热水烫了烫，这才坐下来，尝了口鸡汤。
韩素芝依旧笑得讨好，甚至有些自责。
“......都怪妈，妈下次给你买新的勺子。”
衣着光鲜、表情淡漠的女儿，穿着简陋、笑容讨好的母亲。
这样一幅场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恐怕都会觉得是不孝女和可怜的老母亲。
苏子墨尝了口鸡汤。
香味在味蕾炸开，很好喝，是熟悉的味道。
这些年，不论是谢思婉、还是保姆，甚至是五星级酒店，都做不出她记忆里的味道。
但现在，韩素芝炖的鸡汤，味道完美地和记忆契合。
女人勾起一抹笑，矜持地夸道：“很好喝。”
顿了顿，她喊道：“妈妈。”
这是韩素芝进包厢以来，苏子墨喊的第一声妈妈。
顿时，中年妇人放下保温桶，满是老茧的手捂着脸，再度痛哭起来。
她哭的声音很大，不是那种假哭，是真的、真的非常悲痛的声音。
苏子墨淡淡地想，如果真的是装的，那她这母亲，也可以去当影后了。
她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叹息一声，抚上中年妇人的肩头，苏子墨温声道：“别哭了，妈妈。”
“我在这，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
韩素芝顿了顿，松开捂着脸的手，一把抱住女儿，继续痛痛快快地哭。
苏子墨便慢慢地拍着她的肩膀。
如果云羁或者陆森郁在这里，一定不会相信，那动作温柔的女人，居然会是苏子墨。
一刻钟后，韩素芝收拾好了情绪。
鸡汤凉了，她硬是不准苏子墨再喝，而剩下的糕点，也都收了起来。
苏子墨随意瞥了眼那碗糕点，也没说话。
毕竟她的亲妈，好像还不知道，她对山药过敏呢。
算了。
服务员重新进了包厢。
见韩素芝拿着菜单，犹犹豫豫，半天不下笔，苏子墨索性拿过菜单，一股脑点了好几个大菜。
“妈，我有钱。”
她对韩素芝安抚般地笑笑。
最后结账的时候，韩素芝从破钱包里掏出了皱巴巴的纸币。
苏子墨直接转账付钱了。
她懒得继续掰扯，便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妈，这是给你的礼物。”
盒子打开，赫然是一条成色极好的手镯。
“玻璃种，不值钱。”
苏子墨说的轻巧，但水色这么纯的玻璃种，价格也不便宜了，起码七位数。
韩素芝吓了一跳，就想拒绝。
苏子墨直接塞到了她怀里。
担心掉下来摔坏，韩素芝赶紧闭上嘴，着急忙慌地把手镯收好。
一边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怎么这么不知轻重呢！”
虽然是责怪的话，却带着温暖，和记忆里的冰冷截然不同。
就像是最普通平凡的一对母女，妈妈会对女儿唠唠叨叨，女儿嘴里应付，痴缠撒娇。
对苏子墨来说，还挺新奇。
毕竟谢思婉和她总是隔着点距离，而苏显荣——那是她讨好的对象，在翅膀足够硬之前，她也不可能在对方面前不知轻重。
叹息一声。
苏子墨直接道：“妈，我先回家了，改天再见。”
韩素芝的脸蓦的一白。
苏子墨上了车，挥了挥手，关上门，吩咐司机开车。
看着后视镜内，下意识追过来、又开始哭的中年妇人，司机都愣了一下。
然后犹豫着道：“小姐，要停车吗？”
“不用。”
苏子墨平静地扫了一眼后视镜。
她从包里掏出一支黑色的笔，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好妈妈，不就应该这样送女儿吗？”
“给她这个机会呗。”
看着录音笔，苏子墨缓缓地笑了。
“就是不知道，我那亲妈，有没有影后的潜质呢。”
如果是真的母爱，那苏子墨不介意花钱买。
如果是假的......
没关系，短暂体验一下母爱，也很好，不是么？
就当看看电影，给生活找点乐子吧。
......
苏子墨找回亲妈、且与亲妈关系密切这件事，豪门圈子没怎么传，但她身边的人大多都知道了。
云羁立刻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眼巴巴地递过去，让她帮忙挑个合适的见面礼，想和阿姨见面。
当然，被苏子墨拒绝。
至于陆森郁......陆森郁比较有脑子，他立刻想到了亲妈说过的话。
那位韩阿姨，可似乎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小女儿。
担心苏子墨会被骗，陆森郁立刻想去找她。
可惜自从上次男模会所告别以后，苏子墨一直不肯见他，他也实在没有办法。
无奈之下，他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云羁，让对方帮忙转达。
云羁将信将疑，虽然提防陆森郁，却也怕心上人被骗，还真打算去转达。
关键时刻，是庄映拦住了他。
“阿羁，你性子单纯，陆森郁却不一样。他独自从商界打拼出来，比你有手段的多。”
庄映眉头微蹙，不赞同道：“陆森郁甚至搞垮了陆家，他又喜欢子墨，和你是竞争关系。”
“你想，他的家世没有你好，这是弱点，也是你的优势。”
“如果想抢走子墨，从你个人下手，比搞垮云家要容易得多。”
庄映揉碎了讲，其他兄弟也非常赞同。
“羁哥，陆森郁就是想你惹嫂子生气！”
“可千万别中计啊羁哥！嫂子现在和她妈妈关系好着呢，你要是去挑拨离间，那成什么了？里外不是人？你还想娶人家姑娘不？”
“那可是亲妈诶，怎么可能害自己女儿？你别瞎掺和啊哥！”
庄映叹息：“阿羁，就算你想提醒苏小姐，最好换种方式，或者换一个人去提醒，而不是自己鲁莽找上门。”
云羁属实不擅长阴谋阳谋。
可以说，他至今能在苏子墨身边占据一个位置，主要就是靠着动，想起陆森郁对心上人的纠缠，云羁顿时也觉得他不怀好意。
他看向庄映，求助道：“阿映啊，你和墨墨在一起过，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呢？”
云羁咬了咬牙：“如果陆森郁说的是真的，不怕亲妈图钱，就怕她伤墨墨的心！”
只是想想，云羁的心都要碎了。
庄映笑了笑。
“我未婚妻快回国了，如果你不介意，我让阿宛去劝劝苏小姐。先旁敲侧击，试探一下她对自己亲生母亲的态度。”
云羁眼睛一亮。
——这个办法好！
首先，林宛也是这个圈子的人，更容易和墨墨玩到一起。
其次，先试探一下墨墨的态度，如果她对亲妈已经提防，那他完全不用担心。如果墨墨对亲妈非常信赖，那就重新想办法！或者就是陆森郁在撒谎！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林宛是庄映的未婚妻，她要是和墨墨成为朋友，那即便庄映心底还有墨墨，也绝对不可能再和她复合！
云羁当即拍板：“那就这么定了，麻烦你了，好兄弟！”
“对了阿映，你最近是不是在看西区的项目？我回头和我姐推荐你！”
庄映随意笑笑，倒也没客气，他又提醒道：“阿羁，陆森郁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个人觉得，你应该让云姐帮忙牵制一下陆森郁，或者想点别的办法，免得陆森郁继续去骚扰苏小姐。”
云羁觉得很有道理！
他对庄映比了个大拇指，其他兄弟们也跟着夸他做事周全。
众人的笑闹声下，穿着卫衣的青年唇角轻扬，眼底晦暗不见底。
......
一个星期下来，苏子墨倒真的体会到了实实在在的母爱。
她觉得，母爱很卑微。
或者说，在苏子墨心中，她遇见的母爱，就是很卑微。
韩素芝总是担心她用惯了好东西，看不上贫穷亲妈，看不上小房子、看不上普通的鸡汤。
一开始苏子墨还耐心劝说，到后面，她甚至有些不耐烦。
这样的母爱，有什么意义？她韩素芝，和保姆有什么区别？
哦，区别就是，韩素芝的内心更脆弱，业务能力更差。
但苏子墨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念头不太好。
这可是她期待了16年的母爱啊，才一个星期，人家苏子苒体验了24年，都没嫌烦呢，她怎么能那么没有耐心？
苏子墨决定再给韩素芝点时间。
终于，第八天，苏子墨感受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韩素芝一出现，便满脸忧郁。
最后才犹豫着表示，担心自己体质太差，活不了多久，没办法再陪她。
“墨墨，我要是死了，你就成了没妈的孩子，妈舍不得啊！”
苏子墨觉得挺搞笑的。
过去16年，对方从来没管她，她不是照样活得很潇洒？
当然，她还是耐心地劝韩素芝。
“妈，生病了可以看医生，别怕。”
“是不是钱不够？我可以给你转。”
说真的，这么主动给钱的闺女，恐怕全天下大多数父母都想要。
就这一个星期，韩素芝的账户上，起码多了两百万，更不用说其他固定资产了。
但韩素芝只是叹了口气。
“妈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倒是还好，都是些小毛病。但我就是觉得力不从心啊，天天头晕，不动都累。”
“你说说，妈怎么就那么没用呢！明明年轻的时候可以连续洗几个小时的碗，可以站一整天，现在人一老，就不中用了！”
苏子墨非常熟悉这套说辞。
或许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抱怨，韩素芝天天说自己年轻时候多吃苦，多坚强。
但这次有点不一样。
韩素芝顿了顿，慈祥地看着她。
“乖宝啊，妈生了一胎才落下这个毛病。但只要想想有了你这么个乖女儿，妈妈吃的苦都值了！”
她观察着苏子墨的脸色。
一旦对方露出感动的表情，她就可以开始pua了！
你看妈生你多辛苦啊，命都差点没了，那你是不是应该听妈的话呢？
否则你就是不孝！就是白眼狼！
苏子墨浅笑，声音轻柔。
“妈，那你想怎样呢？”
她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自顾自道。
“你都已经生下我了，难道还想塞回肚子里吗？那样你的身体就会变好吗？”
“就算我死了，也什么都不会改变啊。”
这话有点离谱。
韩素芝赶紧转移话风：“妈不是这意思，墨墨，妈就想你多陪陪我，一看见你，我浑身都有劲儿！比人参都管用！”
苏子墨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妈，就算我死了，你身体还是那么差啊。”
“要怪啊，就怪你命不好。”
韩素芝脸都绿了。
......
回到家后，韩素芝恨恨地锤了锤桌子。
这苏子墨，也太难啃了！
她选择靠近苏子墨，当然存了对方好骗的心思。
苏显荣人老成精，真想从他手里扣出多的，难得很。但苏子墨不一样，一个21岁，被后妈养大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不渴望母爱呢？
她韩素芝只要简单地施舍一点母爱，对方还不是对她死心塌地的？
到时候，喊她去抢苏显荣的财产、喊她欺负异母弟弟、喊她给亲姐姐介绍优秀对象、喊她嫁给自己娘家侄子......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为了将来的利益，韩素芝拿出了12分的演技和精力。
可惜这骨头太难啃了，她只是稍微试探一下，就差点被气死！
正常来说，亲妈说“生你难产不容易”“为了你身体才不好”，当女儿的不是应该回答“妈你辛苦了”“妈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孝顺你”吗？
偏偏那个苏子墨，忒没教养了，居然说什么“命不好”！
这就是在咒她！
她韩素芝的命好着呢！
气归气，看着卡里的钱，韩素芝觉得自己还能忍。
一个星期下来，和苏子墨相处时，她还是穿着旧衣，但私底下，韩素芝买了不少的天价护肤品、漂亮珠宝。
没事照照镜子，韩素芝觉得，自己这辈子才不算白活。
但看见新闻里光鲜亮丽的谢思婉后，她又觉得，原本漂亮的珠宝就像鱼目一样，瞬间被比下去了。
不得劲。
还是得从苏子墨那里下手！
苏子苒没发现家里的变化。
她的书最近在紧密上架宣传，访谈即将开始，甚至还得搞社交账号营业，她实在没心思顾家里。
因此，苏子苒到现在都不知道，亲妈居然去爱慕虚荣的妹妹那里打秋风了。
也不知道真正爱慕虚荣的是谁。
这“品性高洁”“自强不息”的母女俩，各有心思，但却殊途同归。
都想着从爱慕虚荣的女儿/妹妹那里，能占到点什么好处，抢到什么男人。
......
苏子墨这些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林宛，林家千金。
对方还有一个特殊身份，庄映的未婚妻。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林家千金......有点不对劲。
两人相识于一场聚会，林宛对她一见如故，从那以后经常来找她。
林宛学的也是珠宝设计，和她很有共同语言，脾气也好，苏子墨乐得和她打交道。
至于庄映？
一个男人而已，不算什么。苏子墨丝毫不留恋前男友，自然坦坦荡荡，而林宛，也丝毫没有嫉恨她的意思。
除了聊设计、聊朋友、聊家庭外，林宛还经常约她出去玩。
对方在国外长大，性子开朗。最近云羁和陆森郁都挺忙，苏子墨就约上她和张素，三人经常去逛街。
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一次聚会，三人都喝高了。意识朦胧胧间，苏子墨发现林宛在亲吻自己脸颊。
说实话，对于玩得好的朋友来说，亲脸不算什么。
但林宛的眼神不正常。
那样的眼神，苏子墨看过很多次。但无一例外......都是在异性身上。
她什么也没说，继续装睡。
之后，她多方打听，得知了一个略微匪夷所思的真相。
林宛是一名同性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但她被“庄映未婚妻”这层身份蒙蔽，才没多想。再说了，好朋友之间亲昵很正常，难以察觉其中微妙。
苏子墨猜到，庄映和林宛大约只是合同婚姻。
他倒是瞒得挺好。
从前也没发现庄映这么有心机啊。
苏子墨正打算和林宛说开，却被一件事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夜之间，她的手机突然爆了。
......
点开手机，张素的信息快速窜出。
【墨墨！千万别上网！】
【听我的，赶紧断网关机啊啊啊啊！】
苏子墨跳过对方的消息，点开了其他人的。几分钟后，她理清了来龙去脉。
很简单，一档作家访谈节目后，苏子苒火了。
她们苏家也火了。
作为亲妹妹，苏子墨成了对照组。
姐姐是积极向上、自强不息的作家，妹妹则爱慕虚荣，玩弄人心，还不孝顺。
“苏子墨”三个字，可真是彻底火了。
苏子墨心态还挺好。
她淡定地点开微博，便看见了热搜第一。
【穷妈富爸，命途迥异的两姐妹】
【妹妹爱慕虚荣跟亲爹，至今啃老一事无成】
【姐姐初中辍学养家，却成知名作家】
【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有多大？】
【言情新锐苏子苒】
【苏氏集团】
有些无趣地翻了翻新闻，苏子墨关上了手机。
热搜第一连“爆”字都没有，很明显，这都是买的。
啧。
没意思。
苏子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苏显荣倒是气坏了。
狠狠地砸了几个花瓶后，他吼道：“老子一世英名都没了！”
这件事肯定有商业对手的手笔。
事情曝光后，很快发酵，苏氏的股票几乎开始暴跌。
苏显荣原本还觉得苏子苒挺有骨气，现在想想，这大女儿可真是阴得很呐！
说起来不要亲爹给的6000万，结果转头就把亲爹给卖了！
她苏子苒也不想想，没有他苏显荣，哪里有她苏子苒！
气归气，这件事还得处理，不然股票再跌下去，养老的钱都没了！
苏显荣的第一反应是撤热搜、压新闻。
可惜对手难得抓到他的把柄，钱和资源也是不要命地砸下去，这新闻还真是撤不下去了！
甚至还起了反作用。
网上不少水军开始带节奏，说苏氏恃强凌弱，开始打压封杀苏子苒这个女儿了。
苏子苒也适时出面，发布了一条视频，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屈服。
视频里，少女穿着简单，素面朝天，带着青春的气息。
她神色严肃，沉声道：“苏显荣欠我的，我绝对不会原谅。”
“而我也没有资格，替我妈妈原谅他们。”
苏子苒长相清秀，还是自强不息的代表，路人自然都支持她。
甚至起了逆反心理，跑到苏氏官博下面骂人。
苏氏公关部焦头烂额之际，苏显荣的秘书收到了一份邀约。
“这啥玩意儿？《实习好爸妈》？父母综艺？有病吧？老子参加这个干什么？”
苏显荣看了一眼，立刻拒绝。
秘书转达：“苏总，对方说，现在舆论压力太大，如果真的问心无愧，就应该一家四口上节目好好说清楚。”
“正面回应，才是解决这次舆论危机的关键。”
苏显荣思考了一秒。
确实有道理。
但他不想做出哗众取宠的事，于是苏显荣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和对方说，我不会参加综艺。但可以去录一天节目，回应这件事。”
苏显荣自诩无愧于心，当面对峙而已，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很快，秘书过来回复，对方同意了他的要求。
当然，条件是他必须把小女儿也带过去，一家四口整整齐齐。
苏显荣胸有成竹。
他这个老总都同意参加节目了，她苏子墨身为啃老的女儿，怎么可能拒绝？
吃饭时，苏显荣和苏子墨提了一下这件事。
谁知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苏显荣：“？！”
惊怒交加之下，他猛地拍了下桌子。
“苏子墨！你别忘了，你吃的谁的、穿的谁的！”
“这次要是度不过危机，苏家破产后，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千金小姐吗？！”
苏显荣当然有其他资产，苏家破产对他的影响没有那么大。
但那些钱，他都会留给自己的宝贝儿子。
所以他其实也不是在吓唬苏子墨。
苏子墨毫不在意地笑笑。
丢下一句“随你”后，她直接出门了。
关键时刻还得有钱，不然就只能委屈自己咯。
谁闲的没事想唱戏，谁才参加那个节目。
反正她不去。
......
另一边，韩素芝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直到事情曝光，她才知道乖女儿不声不响地做了多大的事！
韩素芝的第一反应是：“你疯了？？”
不然为什么要搞垮苏氏，那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吗？
自从接近苏子墨，韩素芝便一直将苏家看成自己的资产。
现在看着下跌的股价，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苏子苒刷了刷新闻，毫不在意。
“妈，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而且《实习好爸妈》那边邀请我了，苏显荣他们也会去，可以当面对峙。”
韩素芝想敲醒这个傻女儿。
但慢慢的，她也回过味儿来了。
是啊，现在踩着苏家往上爬，将自己塑造成可怜又坚强的母亲，那以后直播带货，还不是妥妥的？
瞧瞧那些明星，一天赚几百万呢，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
而且苏子墨那块骨头难啃的很，谁知道拿不拿得下来！
韩素芝想开了。
但转而，她有了新的忧虑。
“苒苒啊，万一他们在节目里乱说......”
苏子苒放下手机，眼神坚定：“妈，这些年你吃了多少苦我都知道。”
“我们不去故意诋毁他们，但如果他们乱说，大众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韩素芝有点心虚。
因为她的抱怨，女儿一直以为苏显荣当年出轨做了错事。但她知道，她和苏显荣之间的矛盾，还真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点子事。
说到底，就是一个赚不到钱，一个嫌弃对方赚不到钱罢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
而导火索，也不过是期盼已久的一胎居然不是儿子！
想到这里，韩素芝突然醒悟，想起了自己那个赔钱货女儿。
趁着苏子苒休息，韩素芝悄悄跑出门，想给苏子墨打个电话。
但电话拨出去的前几秒，她改变主意，转而发了条短信，把苏子墨约到了餐厅。
一路上，韩素芝打好了腹稿。
等苏子墨一出现，她赶紧卖惨：“墨墨，妈对不起你！”
接下来，她甚至打算下跪。
苏子墨随手把人扶起来，韩素芝这才道：“墨墨，苒苒她不懂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苏子墨才从云羁家离开。
她特意赶过来，不是为了听这些废话的。
或许知道她懒得听，下一秒，韩素芝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墨墨，妈对不起你，但苒苒也是我女儿啊！如果苏显荣在节目里骂她，她还怎么办啊，她的名声就全毁了啊！”
“她是作家，拿笔杆子的，又没结婚、又没钱，身上不可以有污点！”
苏子墨淡声道：“我能怎么办呢，妈妈。”
哪怕现在，全网都在骂“苏子墨”三个字。
但韩素芝，她的亲妈，却一句关心也没有。
韩素芝咬咬牙，直接跪了下来。
瞬间，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可见下了大力气。
“墨墨，妈希望你能在节目里帮你姐姐说话！帮她作证！证明苏显荣确实不负责任！”
苏子墨反问：“你的意思是让我骗人？让我诋毁养了我16年的亲生父亲？”
“你、反正你姓苏，身上的钱这辈子都用不完，墨墨，你就帮帮你姐吧，那可是你的亲姐姐啊！”
“妈妈生你差点难产，差点死了！墨墨，妈没求过你，这是唯一一件事，你就帮帮妈吧！”
韩素芝甚至开始磕头。
亲妈给亲女儿磕头。
苏子墨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片刻，她笑道：“好哦。”
虽然笑着，但苏子墨的心底一片凉意。
韩素芝是苏子苒的妈妈，可也是苏子墨的妈妈啊。
她为苏子苒考虑周全，却没想过，如果她真的做假证，苏显荣会有多恨她，网友会怎么看待她这个先“背弃亲妈”、后“诋毁亲爹”的人？
恐怕她苏子墨，会成为全网白眼狼的代表吧。
或许韩素芝知道，但她不在意。
她够狠。
瞥过包里的录音笔，苏子墨想起了一星期前，两人的初遇。
果然啊，她这亲妈真的是影后呢。
本来还不想去节目上唱戏，有这个影后妈妈，她怎么都得奉陪一下呀。
也算是感谢对方这一个星期的“母爱”了。
被韩素芝感激地握着手时，女人挑起唇角，笑意不到眼底。
......
看见网上的黑料，云羁都快急疯了。
要不是心上人好端端地站在眼前，他是真的可以立刻去开50个号骂苏子苒。
云羁这个人不像别的豪门公子，他不爱被网友追捧，也没专门搞个微博号。
平时不营业，现在也就没啥影响力。除了开小号、买水军，也就云氏的官博号还有点影响力了。
可惜前些天，他擅自对付陆森郁，被云老爷子教训了一顿，严加看管。
他现在根本接触不到任何云氏的资源。
云羁第一次后悔。
要是没因为私欲对付陆森郁，他现在就可以找公关部帮墨墨说话了！
好在云老爷子也挺欣赏苏家那小姑娘的，见孙子那么着急，便答应会帮她。
但就一会儿的功夫，云氏还没出手，网上便传出了苏氏父女即将参加节目的消息。
瞬间，消息就上了热搜。
一大波路人跑去冷嘲热讽。
【哟，股价下跌坐不住了？】
【姥爷们总算出来啦？大老爷带着千金出来巡逻？还是乞讨？】
【无耻！爱慕虚荣的女儿，掉进钱眼里的爹，简直绝配！你们不配有苒苒这样的家人！】
【有钱又怎样，不讲人性迟早会有报应！股价下跌就是最好的证明！】
【苒苒靠着自己的手赚钱，比你们都清白。】
【苏氏父女快给苒苒道歉！】
发展到现在，已经有太多人下场了，光水军，就超过了10班人马。
因此，网友们知道的消息也都乱七八糟的。
有人说，苏氏总裁出轨一婚妻子，抛弃原配和大女儿，小女儿靠卖亲妈求荣。
有人说，苏总家暴原配，小女儿跟着欺负妈妈，大女儿保护妈妈，勇敢离婚。
还有人说，苏总原配出身显赫，结果被凤凰男骗财骗色，下场凄惨，小女儿是小三的孩子。
各种流言蜚语，比真实版本夸张无数倍。
但根本无人在意消息真假。
有的人是为了帮忙讨公道，还有的人跟风吃瓜，更多的人，则是借此机会，肆意宣泄着自己的不满，诋毁着曾经那些高高在上的人。
苏子墨作为女性，承受的诋毁还要更多。
她有钱，所以她嚣张，活得高高在上。
但她的钱来源于父亲，有苏子苒这个对照组在，她背上了“爱慕虚荣”“背弃生母”的帽子。
不少中年人出来表示，如果儿子娶了这么个媳妇，他们宁愿不要儿子！
似乎这样，曾经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就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可悲女人。
网友开始人肉苏子墨。
但不管大家怎么搜，都找不到太多苏子墨的消息，只知道她上了个一般的大学。
他们想当然地觉得她是个啃老的蛀虫，无恶不作的富一代。
甚至有人翻出一名相貌普通的女孩的照片，爆料这是苏子墨本人，引来一大群外貌羞辱。
终于，这场走向疯魔的狂欢，在周末晚上6点的直播，终止了。
......
郭铭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拦住陆森郁，不让他去网上瞎说。
也幸亏森启才起步，还没来得及创建官博，否则现在也得面对腥风血雨！
想起过去一个星期，森启被云氏集团搞得有多惨，郭铭就心有余悸。
不是他说，这一个两个的，就算想要讨好美人，能不能不要拿公司当幌子啊！
他郭铭天天都担心森启这个小幼苗破产！
想到苏子墨是森启的幕后大股东，郭铭恨不得摇出云家少爷脑子里的水。
拜托！你以为你狙的是情敌？你是在让心上人破财！
总之，郭铭一点不想掺和进这些事。
看着好友，他神色严肃：“老陆，你是森启总裁，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森启。”
“你别忘了，公司里还有那么多人靠着这份工作吃饭呢！大家辛辛苦苦创立的公司，不应该经历无妄之灾！”
“再说了，森启是苏小姐的财产，也是苏小姐的底气，越是在这种时候，你越要帮她守好钱袋子！”
不得不说，最后一句话，确实说服了陆森郁。
男人双手撑着脸，片刻，抬起头，声线疲惫道：“开除苏子苒了吗？”
郭铭松了口气，连忙道：“开了！早就开了！”
这苏子苒可真是个麻烦精！来公司几个星期，就引来了这么大的风波！真让人无语啊！
想到这，郭铭忍不住抱怨。
“老陆，你说你，闲的没事干嘛招个写书的来公司呢？咱也不需要文案策划啊！”
“你说说，现在这都是什么事儿！”
陆森郁的眼神更为阴郁。
想起什么，他蓦的站起身：“我有事，先出去了。”
男人大步离开，郭铭叹了口气，也只能随他去了。
陆森郁的目的地，正是医院。
想起母亲曾说过的话，陆森郁心底怀着微弱的希望。起码，多个人证也是好的。
证明什么？
证明所谓的受害者，其实是加害者。
而苏子墨，传闻中爱慕虚荣、嫌贫爱富的啃老大小姐，不过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罢了。
......
周末晚上5点50。
京市电视台，父母综艺《实习好爸妈》特别版即将开始。
《实习好爸妈》的收视率非常高，聚焦社会热点，堪称年度最佳综艺。
随着苏家四人爆火，引起社会热议，《实习好爸妈》也主动朝苏氏发出了邀约。
苏子苒和韩素芝还挺好请的，毕竟这两母女巴不得有更高的曝光。
而苏显荣和苏子墨的加入，显然让节目组非常惊喜。
导演趁热打铁，将时间安排在了周末晚上6点，流量最大的时间段。
为了确保真实性，导演甚至全程直播，后期再剪辑到电视里。
消息前几天就放了出去。
周末晚上5点50的时候，直播刚开启，大批路人便涌了进来。
【来了来了！苏家父女呢？快让我看看到底有多丑！】
【有钱人可以花大价钱保养，苏家父女不会丑到哪去。但我还是要说，心灵丑才是真的丑！】
【呜呜呜妈妈的乖苒苒，太惨了55，妈妈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路人，实在看不下去苏氏父女的所作所为，已经买了10本苏子苒的书，权当是支持正义了！】
弹幕热热闹闹，导演在幕后也笑开了花。
想到什么，他问助理：“苏氏父女还没来？”
助理擦了擦汗。
“苏总在路上了，据说堵车。苏家小姐还没来，也没消息。”
导演有点不满。
他开《实习好爸妈》这档综艺，其实对亲子关系的研究已经非常透彻，也明白凡事不能非黑即白地看待，网络上的传言未必真实。
他想要探寻真相。
这是除了流量外，导演决定邀请苏家四人的另一个原因。
明明不想带有偏见，但还没见面，苏子墨这个态度就已经让他有些不满。
拍摄任务繁重，导演生平最厌恶的，就是那些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叹息一声，他吩咐助理：“你去后台看看，苏子苒和韩素芝准备好了没有。”
快6点了，实在不行，只能让这对母女先上台了。
......
6点。
见苏氏父女还没来，导演果断与后台联络：“先让苏子苒和韩素芝母女上台！”
一阵轻柔的音乐声里，苏子苒带着韩素芝走上了舞台。
舞台上，摆着两条皮质沙发，中间的单人沙发上，则坐着主持人。
而舞台边缘，则有着4名家庭调解员。
必要时候，也就是调节出现争端的时候，现场以及网络观众可以投票，来判断究竟谁对谁错。
——某种程度上，这也可以作为一种社会调查，考察不同年龄段群体的观念分歧。
在《实习好父母》这档综艺里，这样的流程，只会出现在父母与孩子发生争端的时候。
因此，以前观众只需要考虑站父母，还是站孩子。
这还是第一次，夫妻各带着一个孩子，站在对立面。
但毫无疑问，网络上99的人，都会支持韩素芝母女这对弱势群体。
果不其然。
母女俩一出现，台下观众席便是一阵欢呼，直播间里的弹幕也纷纷飞过。
【支持可怜的母女维持正义！】
【苒苒，我超爱你！】
【嘿嘿，苒苒今天好漂亮啊，不光有才华，颜值还这么高，粉上苒苒太值啦！】
【苏子苒最大的优点是孝顺，以及坚韧不拔的性格，夸她颜值都太过肤浅。】
主持人站起身，和两人握了握手，这才开始采访。
“苒苒，听说你的书最近卖得很火，请问你是因为什么，才选择走上文学这条路的呢？”
聊对方的事业，是一个不错的破冰话题。
苏子苒穿着得体的白衬衫、a字裙，画了淡妆，气质确实不错。
她笑着看了眼母亲：“我对文学感兴趣，多亏了我的妈妈。”
随后，韩素芝加入话题。
几句话后，主持人终于打算进入正题。
但就在开口之前，主持人听见了耳麦里导演急切的吼声。
“等等！苏显荣来了！等他到了再当面对峙！”
于是主持人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很快，苏显荣出现在了舞台上。
瞬间，弹幕飞涨！
【好家伙，这就是那不负责任的爹？？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呸，猪狗不如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偷税漏税！】
【难以想象姓苏的能生出苒苒这么漂亮的闺女......】
【估计都随妈了吧！那随爹的小女儿肯定丑得要命！】
苏氏公关部为难死了。
他们倒是想帮自家总裁说话，可惜一发言，就被群嘲。没办法，公关部也摆烂了。
算了。
接下来就看苏总自己的了吧！
......
打过招呼后，主持人笑着道：“苏总，很高兴你来参加这档节目。”
苏显荣臭着脸，没说话。
主持人没在意，转而问苏子苒：“苒苒，咱们节目的宗旨是探讨、修复亲子关系。现在苏总在这，你可以说出自己对亲生父的诉求。”
“我对他无话可说。”
苏子苒冷冷地瞥了眼苏显荣，没什么好脸色。
因为母亲在旁边的缘故，苏子苒下意识不想搭理苏显荣。
站在她的角度，亲爹对亲妈那么坏，和亲爹说话，都是“背叛”了亲妈。
苏显荣被她的态度激怒，吹胡子瞪眼。
好在节目刚开始，他还记得压抑自己的脾气，沉声道：“苒苒，你对爸爸有误会。”
苏子苒冷笑：“误会？误会就是你这些年潇洒快乐，娶娇妻生幼子，而我妈天天端盘子、甚至还生了场大病吗！”
她将多年来的苦水全部倒出：“苏显荣，你年轻时候出轨，愧对妻子，年纪大了对孩子无情，缺乏教养之恩，你愧当父亲！”
最后，苏子苒掷地有声。
“我根本不想喊你爹，那是侮辱了爹这个字！”
一长串话下来，苏显荣傻眼了。
弹幕一片【666】。
【该说不说，这拿笔杆子的，骂人的功夫都这么六啊！】
【还不是他苏显荣做的太过分了？不然至于把一个小姑娘逼到这地步吗？】
【苏显荣他活该！】
主持人看了看苏显荣的脸色，深觉对方战斗力太差。
韩素芝倒是出来打圆场了。
“苒苒，那是你爸爸，不管怎么说他生了你，你态度好点。”
苏子苒不服气。
“他有子宫吗？他爽了，怀胎的苦全是你吃的，他有什么资格说苦！”
好家伙。
苏显荣差点被气晕。
“好！我的好女儿！”
最后，苏总也就憋出了这么几个字。
在曾经的苏显荣心底，女儿都该是苏子墨那样的，乖巧、听话——虽然最近叛逆了点哈。
他第一次看见苏子苒这种野路子，有了对比，苏显荣突然觉得，曾经的小女儿多省心啊！
看看坐在对面的两人，苏显荣无比期待小女儿的到来。
不然他就是孤军奋战啊！
想了想，苏显荣决定一个个解决。
“苏子苒，你对我的怨念确实很大。但我还是要声明，我当年没有出轨，我和思婉是婚后才认识的......”
苏子苒还没吭声呢，韩素芝开始抹眼泪了。
大家都愣住了，主持人赶紧给她递纸巾，安慰她，苏显荣也只能被迫停下发言。
韩素芝擦了擦眼泪，抬起头，苍老憔悴的面容上满是幽怨。
“苏显荣，你就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了！”
苏显荣：“......啊？”
为什么不说？他无愧于心啊！
可就连主持人都顾虑到韩素芝的情绪，开始另一个话题，苏显荣只能无奈地跳过“伸冤”环节。
而落在直播间观众眼里，那就是苏显荣心虚了！他真的出轨了！
苏氏公关部负责人只想捂脸。
简直是猪队友！
开场不过十分钟，韩素芝母女便大获全胜。
其中，苏子苒负责攻，韩素芝负责守。一个擅长讲故事，一个擅长表演，苏显荣顿时溃不成军。
观众们都不耐烦了，恨不得现在就看见苏显荣磕头道歉。
导演在幕后，也纳闷得很。
这苏显荣....这脑子，是怎么赚到千亿身家的？
正打算调整一下节目流程，门口却传来一阵喧哗。
导演最讨厌不敬业的人！他皱起眉，转过头，打算呵斥毛手毛脚的工作人员。
但看见门口那穿着红裙的女人时，一向最是严肃的导演，也哑然了。
......
舞台上。
主持人谈及另一话题：“苒苒，请问你觉得自己亲妹妹怎么样呢？”
险些被骂傻的苏显荣松了口气。
火力总算不在他这里了！
韩素芝有些警惕，总觉得这个问题在挖坑。
正打算提醒女儿小心，苏子苒却已经自顾自地开了口。
“苏子墨吗，我和她是同辈人，不太好说什么。”
韩素芝松了口气，苏子苒却又道：“但身为姐姐，我还是想说一句，苏子墨真的很没良心。”
“妈妈对她那么好，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想过来看妈妈。当年更是毫不犹豫地抛弃母亲，选择跟着更有钱的苏显荣。”
“虽然那时候她才5岁，但真的真的很没良心，果然继承了苏显荣自私的基因。”
躺枪的苏显荣：“......”
他真没出轨！而且他当年离婚的时候一穷一白！
弹幕的人被气到了。
【太没良心了！怎么一个妈生的，差距这么大啊！】
【基因和教育的影响一样大，苏显荣教出来的孩子和他一样自私1】
【对方仗着是大小姐，还瞧不起咱们普通人呢，你看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她压根不出来发言。】
【甚至录制节目都迟到！太欺负人了！】
【说真的，要是生出这种女儿，我宁愿亲手掐死她！太可恨了！】
主持人正打算控场，突然，舞台的入口处，传来一声轻笑。
一道穿着红裙、踩着水晶高跟鞋的身影出现。
女人的面容尚不清晰，声音已经通过麦克风传遍了全场。
“我说苏子苒，你所谓的妈妈对我好，指的是我喝碗鸡汤就被打、被骂抢姐姐的东西吗？”
“还是说，你所谓的好，是一个重男轻女到癫狂的家庭主妇，将所有的压力和愤怒，都发泄在一胎女儿身上？”
“还是说，只要孩子饿不死，哪怕天天被打被骂，也能算个好妈妈？”
“甚至，可以用生恩要挟，让我做假证？”
声音很好听，话题很尖锐。
信息量更是非常巨大。
弹幕还懵着呢。
下一秒，女人的身影逐渐清晰，镜头捕捉到她的面容，投射.在了大屏幕上。
那张面容出现的瞬间。
全场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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