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耳旁传来一道冷喝声：“在痛也要忍住！”
若是连这点痛都忍不住，还如何修炼九阳炼体决，要知道每进一重，都会让人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即身死，可只要熬过去，身体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唯有如此，才能肉身成圣。
闻言，赵清溪只有咬牙忍住，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至下颚，她想大吼，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可那股痛意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疼的她痛不欲生，再也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声：“啊……啊……”
老人肃着脸立在一旁，就那样负手而立的看着她。
赵成生身形一闪出现在房间里，看着脸色狰狞的女儿，惊慌道：“溪儿，你怎么了？”
“无需担心，她正在锤炼筋骨。”
老人如今只是一缕神识，即便施法布下屏障，也只能抵挡筑基期以下的修士，遂根本拦不住元婴初期的赵长生。
“您是？”
老人抬手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仙风道骨般开口：“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赵长生一怔：“前辈，您竟然能出来……”
“早些年老夫这捋神识一直在沉睡，后来有了丫头的灵力供给，这捋神识倒是渐渐凝实了许多。”
“原来如此。”
老人瞥了他一眼：“小辈，老夫且问你，溪儿的娘亲呢？”
赵长生脸色微白，神情落寞的垂下头：“当年溪儿的娘生下她不久，仇家便寻了过来，无奈之下她只能施法将我们父女送走，至今没有她的音讯，也不知……”是生是死。
老人皱眉：“你可知她从何处来？”
“灵界！”
老人脸色骤变，看来灵界那些人还不死心，想要将九荒族从这天地间彻底抹除掉。
“溪儿血脉特殊，想必你有所了解。”
赵长生颔首，面露忧虑道：“琉璃……也就是溪儿的娘，她曾对我提及过……”
“小辈，既你知道，那老夫就多说一句话，”老人转过身，看着神情痛苦的人，缓缓道：“她的路只能靠她自己走，莫要强求，也莫要挽留。”
“前辈……”
老人恍若不闻，仰头望着漫天的星辰，喃喃自语道：“人定胜天，可真的能越过天吗？”
直至两个时辰后，赵清溪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愣愣道：“爹爹，您怎么在这？”
赵长生走到她面前，神识扫过她的身体，轻声问：“感觉如何？”
话落，抬手给她施了一个净身术。
赵清溪咧嘴笑笑，跳下床伸了伸胳膊和腿：“神清气爽，通体舒畅，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怪哉！
这九阳炼体决练起来好似身体里的血脉在崩裂，骨头也在碎裂，可熬过那股痛劲后，好似全身充满了力量。
赵长生舒了口气：“这就好！”
老人甩袖轻咳，淡淡道：“如今你正式踏入炼体之路，能不能练到最后一重就看你的造化了。”
话落，化作一缕流光飞入她脖颈的玉佩中。
赵清溪走到她爹面前，仰头道：“爹爹，如今我又学到一门厉害的功法，总有一日，我会超越您的。”说着不忘伸了伸拳头。
“如此，为父可要加把劲，免得一不小心被你超过去。”
“嘿嘿……”
赵清溪赧颜般摸了摸鼻子，讪笑道。
就这样，师徒五人在山谷里生活了十年，这十年对赵长生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对赵清溪而言，却非同一般，此时的她已修至练气五层，炼体二重，而三位师兄皆是炼体九层，每每对比，她便心有不忿，只因她剑体双修，修炼速度不及三位师兄，奈何只要她炸毛，便会被老人提起来狠狠收拾一顿，收拾的次数多了，她心底那股浮躁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她虽按部就班的修炼，却总有碍眼之人前来挑衅：“小师妹，如今我们三可都是练气九层，不日便要筑基，一旦筑基成功，就是筑基修士了，届时境界可是比你高一阶呢。”
赵清溪磨了磨牙：“二师兄，你修为确实比你高，又怎知我将来比不过你，”瞪了他一眼后，鼻子里发出冷哼声：“待我超过你，定在你额头刻上二字。”
重华挑眉：“什么字？”
“八婆！”
此话一出，重华面如锅底，抬手使劲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秦云舒神色淡定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此情此景，几乎隔三差五便会来这么一出，他早已习惯，再看不远处的本初，正在树下全神贯注的练剑，好似周遭一切与他无关。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谁料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秦云舒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过了没多久，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重华也不声不响的走了。
赵清溪气愤交加的同时也如临大敌，愤愤道：“爹爹，大师兄和二师兄就是个白眼狼！”
赵长生闭目打坐，淡淡道：“修炼本就是充满孤独与艰辛的一条路，他们修为停滞已久，是时候去寻找筑基的机缘了。”
赵清溪抿了抿嘴，垂下头，轻声道：“爹爹，您也会离开我吗？”
“会！”
赵长生缓缓的张开眼，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闻言，赵清溪眼眶一红，哽咽道：“爹爹……”
“你既已走上修炼这条路，想要提升修为，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赵长生看着她，柔声道：“若你一直跟在为父身边，对你而言有弊无利。”
小树不经风吹雨打，又怎会成为参天大树，如今的溪儿就是一株小树，若一直在他的羽翼下长大，怎勘雨打风霜。
赵清溪虽知晓这个道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哭：“爹爹，女儿不想离开您……”
赵长生叹了口气，眸光幽幽的看向窗户，修炼这条路，唯有成为强者才能俯瞰万物，弱者只会如蝼蚁般任人践踏，所以溪儿，为父希望你成为那个可以傲视一切的人。
这日夜里，本初手握法剑准备偷偷溜走，谁料赵清溪突然出现，吓得他缩了缩脖子，呐呐道：“小师妹……”
“给你！”赵清溪将手里的包裹扔给他：“这是你喜欢吃的肉包子，留着路上吃。”
本初手脚僵硬的接过，却见她立即转身，笨拙的唤了声：“小师妹……”
赵清溪恍若不闻，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哼！
小黑炭要走就走，她才不会为此伤心。
他就是个剑痴，除了练剑外，对任何事都毫不在意，反正有他没他都一样。
“本初走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红了眼眶，抿嘴道：“走了！”
他们都走了才好，她才高兴呢。
赵长生挑眉，若她真的无动于衷，又怎会提前给本初蒸了一屉肉包子，想到不久之后，他不禁又叹了口气。
“去修炼吧！”
“是，爹爹。”
待赵清溪看到老人再也忍不住脸上的泪水，低泣道：“老祖，他们都走了……”
老人睁开眼，缓缓道：“聚散终有时，修炼之人不可过于重情。”
“可他们不仅是我的师兄，还是我的哥哥，如今都走了，我怎能不伤心……”
老人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罢了！
她还是太孩子性，那件事待她筑基成功后在告诉她吧。
赵清溪哭了一场后心情舒展了许多，看向老人时不免有些赧颜：“让您看笑话了。”
“老夫从小看着你长大，闹出的笑话还少吗？”
赵清溪脸色微红，讪讪道：“如今我都双十了……”
“年岁再大，还能有老夫年岁大吗？”
赵清溪囧了囧：……跟您确实没法比。
老夫语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丫头，你要明白有舍才有得，修仙的路终究是要靠你自己走。”
赵清溪负气的说：“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说……”
老人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哭的差不多了，就去修仙吧！”
“是！”
一炷香后，老人对她施了一道屏障，神识却从她脖颈的玉佩中飞出，淡淡道：“想好了吗？”
“前辈，我离开后，溪儿就拜托给您了。”
老人负手而立，背影看着十分的寂寥：“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想要成为强者，势必要与人争，与已争，与天争，”抬头望了眼满天的星辰，轻声道：“老夫不日便要陷入沉睡……”
赵长生脸色骤变：“什么？”
“如今你我再没有什么可传授与她的，”老人转过身，对其露出一丝苦笑：“咱们能做的唯有放手。”
“溪儿才练气五层，就让她独自外出历练，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老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身为人父，想必你做了万全准备才会安心离开。”
赵长生气息一滞，讪讪的垂下头。
“她是你女儿，你不放心乃情理之中，”老人话音一顿，语气沉重道：“可她身负九荒族血脉，势必要踏过尸山血海，成就无上荣耀，倘若你敢出手干预，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前辈……”
老人冷哼：“这世间并非只有你在乎她的生死，老夫比你们任何人都在乎，所以谁都不可插手她修炼之事。”
“是，前辈。”
随着秦云舒三人的离开，山谷一下子静了下来，赵清溪面上虽若无其事，但背着人时却哭红了眼，抬脚狠狠踢着地上的石子，咬牙切齿的骂道：“他们一个个的都没良心……”就算要走，也该光明正大的离开，难不成她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让他们离开吗？
“哼！走了更好，这样就没人跟我抢爹爹了……”
“等我修为超过他们，定将他们打得后悔不迭……”
“我再也不理他们了，呜呜……”
赵长生闻之，深深的叹了口气，云舒他们离开了，溪儿都这般难过，若是……他都不敢想象溪儿会伤心成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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