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清穿之德妃娘娘升职记 > 75. 诉求 想要什么。
    六月里的紫禁城已经热得跟个蒸笼差不多了,今年更是不知为何,比往年更要热上许多。


    偏偏皇上最近忙着平定汉中,没空去南苑。各宫主位虽然可以用冰乘凉,但除非有那个条件把每个屋都摆上冰山,不然一个殿里只放寥寥几块冰,只能说效果聊胜于无吧。


    宫里对冬天藏冰和夏天用冰都有明确的规定,除了专供御前的,主要供给外朝各衙署的官员,内廷主位,行幸,祭祀取用,有时候也会赏赐给八旗王公大臣和九卿科道。


    各处份额自有定例,众人都是凭票领冰。


    隆宗门外西南角的冰窖前,一大早儿就是乌泱泱的一群人。有穿着官服的内务府官员,有包衣杂役,有穿着绸缎袍子的管事太监,也有青布蓝衣的低级苏拉太监。


    冰窖的管事儿有些不耐烦:“动作都麻利着点儿!这都什么时辰了!耽误了主子续冰,是你们担得起还是我担得起?!”


    一群苏拉太监被呵斥得灰头土脸,却没一个敢应声儿的,只能赶紧加快手里的动作。


    领头太监是个机灵的,给管事儿递了个鼻烟壶。


    管事儿的一看:“呦,你这鼻烟壶不错呐!哪来的?”


    太监殷勤道:“前门大街痦子老王画的,知道您喜欢,特地弄来孝敬您的!”


    管事儿一愣,瞧着这鼻烟壶没那么热切了。他俩也是老搭档了,管事儿斜了他一眼:“你小子憋着什么坏水呢?”


    太监嘿嘿一笑:“您老人家真是利眼,什么都瞒不过您呐!”


    管事儿:“滚!有屁快放!”


    太监凑过来悄声道:“有一桩好买卖……”


    管事儿听得皱眉:“这能成吗?万一查出来……”


    太监道:“您放心吧,她们都是里头没名没姓又不得宠的,平日用的冰多一块少一块的,谁还能去查这个?再说了,就是她们自己发觉了,还能告我们去?她们这种的,想告也没地儿告啊!”


    管事儿眉头松了点,不过仍有些犹豫:“你有销路?”


    太监见他松动了,连忙道:“那是自然!您放心,都是些妥帖人。今年热得玄乎,京里那些大户哪家都缺,不愁卖。”


    他见管事儿拿不定主意,又添了把柴,给他比了个数:“我也不坑您,给您这个数儿绝对实在,这里头数着您得的最多了。”


    管事儿有些不乐意:“才成?”这买卖真要干,那可都得指着他,怎么才给这么点?


    太监心里暗骂一声,面上愁苦道:“真没坑您,这一路出去麻烦着呢!后头还有的是要打点的,再多也实在是没有了。”


    他一狠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把大概其能得的银两给管事儿说了。


    管事儿一听果然心动了,这买卖着实诱人呐!哪怕是只分成给他,也是一笔巨额进账了!


    管事儿心一横,干!


    干这一笔哪怕掉脑袋呢?也够养活全家老小十好几年了!


    *


    沈菡从旁边的一摞小衣服里抽出一件给六阿哥换上,这一手汗。


    紫芙在一边不停地打扇,但就是这样,六阿哥还是一会儿就湿透一件衣服。


    沈菡看她也是满脸汗,止住她:“行了,别扇了,歇歇吧。小孩子火力旺,体热没办法,再怎么扇也凉不下来。”


    紫芙见六阿哥热得满脸通红,心疼道:“不然让季纶再去要些冰回来?阿哥这样多难受的。”


    她们宫里的冰票都是顾总管亲自送来的,有的是,想怎么使就怎么使。既然六阿哥这么热,大不了满屋子摆满了冰山,总能降下温来吧?


    沈菡想了想:“再去取一些也行,不过太多就不必了。他这是里头发的热,外头弄得太凉了反而不好,外冷里热的,容易生病。”


    其实屋子里摆的冰山已经不少了,以沈菡自己的体感,屋里也就是一十五六度的样子,不至于热得太厉害,主要是闷得慌。


    但六阿哥太小了,这冰山又不像恒温空调那么舒服,孩子的调节能力也不比大人,所以还不太适应。


    紫芙应下,出去和季纶说。紫禁城一共有五座冰窖,其中四座各藏冰五千块,另一座可以藏冰九千一百一十六块。冰窖都在隆宗门外西南角,跟永和宫隔着半个宫城,临时加冰这一去一回,得费不少工夫。


    季纶一听阿哥热着了,立马招呼人动身:“我这就让他们去!”


    紫芙回到屋里,实在不忍看六阿哥不多会儿又一头汗,又拿起扇子继续给六阿哥扇起风来。


    阿哥和四阿哥正蹲在外面的海棠树下玩儿——大夏天的,也就是他俩不嫌热,还有兴致玩。


    屋里传来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的声音,沈菡望过去,看着看着,渐渐有些出神。


    紫芙见沈菡盯着阿哥发呆,眉头也有些紧,想了想,小声道:“主子……”


    沈菡回神看她,见她面色有些犹豫,好像有什么话不敢说,不解道:“怎么了?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其实真论起来,紫芙和沈菡才是真正的休戚与共,两人的关系虽然不平等,但却要比福格和沈菡之间门的关系亲密得多。


    紫芙斟酌了一下措辞:“奴婢是觉得……阿哥最近是不是来得有点儿太勤了?”


    以前阿哥虽说也来找四阿哥玩,但没有这么热情。


    要知道,这来的次数多了,撞上皇上的次数自然也就多了。


    紫芙倒不是小气,她知道自家主子也不介意这个,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阿哥一个小孩子,过来玩肯定没想这么多,但无缘无故的,总不会自己就变了,所以……其行为必定是出自荣嫔的授意。


    荣嫔以前可不是这种人,事有反常必为妖,紫芙就有点担心:“这荣嫔娘娘一个劲儿地让阿哥往这跑,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利用阿哥争宠?”


    可这么一说,紫芙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先别说荣嫔受宠这事儿,都是多少年以前的老皇历了,就是荣嫔真想利用孩子争宠,这孩子都多大了,早干什么去了?而且有这么直愣愣把孩子送到别的宠妃宫里争宠的吗?


    沈菡其实自己这几天也在思考这个。她和荣嫔打了这几年的交道,左思右想,都觉得荣嫔不像是为了争宠不要面子的人。


    而且荣嫔前几日还特地带了一公主来永和宫串门,真是想争宠,也不应该是这么个做派。


    一公主今年有九岁了,沉静娴雅,又懂事听话,四阿哥带着六阿哥给姐姐见礼,一公主还送了自己亲手为他们做的针线,连七阿哥的份儿都有。


    她待弟弟们既温柔又体贴,也不嫌男孩子聒噪,一直很有耐心地在旁边陪着他们玩,实在看不出只是一个不超过十岁的小女孩。


    他们走后,胤禛嘴里还一直念叨:“一姐姐人真好。”


    这还是胤禛第一次和自己的姐妹接触,原来女孩子和男孩子差这么多,姐姐可比哥哥温柔多了!


    宫里如今只有四位公主,一位是皇上收养的养女,常宁的女儿,按排序算是宫里的大公主。剩下的都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荣嫔的一公主,张庶妃的公主(未亡)和兆佳贵格格的四公主。


    公主的抚养和皇子走的不是一个路子,除非是同母所出,不然也就是逢年过节见一见。


    胤禛之前去钟粹宫找他哥玩的时候,偶尔能撞上几位姐姐,不过只是请个安行个礼,互相一点都不熟悉。


    这次和姐姐相处过后,他高兴地对沈菡道:“额娘,你再生个小妹妹好不好?以后我护着她!”


    想起四阿哥和公主……沈菡一愣,问紫芙:“皇上这次回来后,去过别的宫里吗?”


    这也是紫芙最近挺担心的一件事,她摇头道:“好似是没有。”


    沈菡一皱眉,她还以为他之前没来的那几天,是去了别的宫里,她也没问。


    如果没去过,这岂不是说,除了住在前朝毓庆宫,被皇上带在身边教导的太子,其他阿哥和公主已经有个月没见过阿玛了?


    这……


    紫芙犹豫了一下:“主子……”


    沈菡看她。


    紫芙心知主子们做什么事,有什么决定,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没有张口说话的资格。


    但紫芙整日贴身伺候沈菡,可以说这宫里如今和沈菡相处时间门最长,对沈菡最了解的人就是紫芙了。


    她很清楚主子心里待她们,并不像一般主子待奴才,否则她再是主子的心腹,也不敢说这种话。


    紫芙咬了咬牙,小声吐出一句:“您想想当年的宸妃和太宗八阿哥,还有孝献皇后和荣亲王……主子,您思呐……”


    紫芙当然希望主子能得皇上的宠爱,‘盛宠不衰’或是‘宠冠六宫’都不可怕,但‘独宠’……那实在太可怕了。


    之前沈菡虽然最得宠,可宜嫔等人偶尔也能得些雨露,旁人也还有生下孩子的机会,其他娘娘的孩子也经常能见到阿玛,得到皇上的恩宠和关心。


    皇上明面上对后宫的赏赐和对孩子的关注都是一视同仁的,大家都有活着的盼头,所以才能维持好后宫微妙的平衡。沈菡也才能盛宠之下,保住自己的平静生活。


    可若是有一天,皇上的心里只剩了主子一个人,像太宗那样,眼睛里只盯着宸妃,只记挂着宸妃……


    沈菡心里一抖,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


    这也是这些日子她心里隐晦的担忧,或者说,自从她越来越受宠,这种担忧无时无刻不在跟随着她,最近更是开始在她的心底扎根。


    比起失宠的焦虑,对沈菡来说,当然是生死的威胁,更令她紧张。何况她现在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一条命,还有两个必须守护的孩子。


    之前沈菡之所以这么抗拒‘爱情’,总是想要牢牢封死自己的内心,除了她自身的主观原因,客观现实不允许,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后宫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是一群。‘康熙爷’也不是只有她生的两个儿子,是一堆儿子。


    如果有一天‘爱情’真的降临到他和皇上身上,她也侥天之幸凭借努力得到了皇上的专一和真心,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沈菡只有一个人,玄烨也真的愿与她以真心换真心,那么她不介意自己成为后宫的靶子。即使她再怕死,她也愿为了他顶住一切风风雨雨,站在他的身边,与他相伴——只要这个‘爱人’值得。


    而且沈菡相信,如果真有那一天,玄烨绝不会对她所处的境况置之不理,他既不是太宗,也不是先帝,他一定有保护爱人的能力。


    可孩子们要怎么办呢?她不能让他们也成为靶子。


    女儿还好说,儿子……


    国有太子,九龙夺嫡。


    如果她真的成了他真心相待的爱人,那他们的儿子在外人的眼里会变成什么呢?


    她不恐惧玄烨。她知道在他的心里,除了太子,其实待每一个儿子都差不多。他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绝不会因为宠爱她,而对四阿哥和六阿哥另眼相看。


    就算哪一天真的有爱情,与她相爱的,也只能是‘爱新觉罗玄烨’,而不是康熙皇帝。


    至于以后胤禛和胤祥究竟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沈菡不敢保证,也不敢干涉——谁知道她随便干涉究竟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呢?


    如果真有那一天,她唯一能帮上儿子的,就是忠于‘皇上’,不要有任何野心和期望。把一切都交给‘皇上’,只做一个与‘爱新觉罗玄烨’相爱的女人,而不是后妃,或者某某阿哥的额娘……


    可她不担心玄烨,却不能不担心旁人。


    太子年幼丧母,他会如何看待四阿哥和六阿哥?其他兄弟还能与他们和平共处吗?


    四阿哥现在和阿哥这么好,以后若是因为她分道扬镳了怎么办?


    沈菡这些日子享受着皇上的‘专宠’,固然甜蜜幸福,可心里无形的压力也一天天逐渐在增大——宫中日渐紧绷的气氛,那些陈年旧事和流言蜚语,其他宫中主位异与往常的举动……她不是感受不到。


    相反,她知道的一清一楚。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冲出来,想要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所以最近这几天沈菡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心里压力爆棚。


    作为她自己,她当然可以选择顺应自己的本心,勇敢地面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感情变化。她也有勇气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让生活变得越来越好。


    但作为妈妈,她却必须要保护她的孩子,把一切会伤害孩子的因素远远地隔离开。


    可如果这些因素正是她自己带来的呢……


    *


    玄烨今天回来后,觉得沈菡的情绪十分低落,这可不太常见,她在他面前向来是开开心心的。


    玄烨不解道:“怎么了?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沈菡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直接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玄烨:“……”


    啊?这是个什么说法?头一次有人这么跟他答话的。


    玄烨有点蒙,不过见她实在不想说,也就不再问了。


    可他见她这一晚上愁眉不展,直到要睡了还是郁郁寡欢,心里也忍不住跟着难受。


    夜半风凉,屋子里放着冰山,两人躺在床帐里都不会觉得热。


    玄烨看着躺在床里边,正夹着被子卷,把头埋到墙角,自顾自面壁的沈菡,心里有些好笑。


    他出声叫她:“哎!”


    沈菡回头,顶着两个红眼圈看他。


    玄烨心里无奈,最近这眼眶可真是越来越浅了,也不知道这又是遇着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了,竟然这么为难。


    玄烨伸开一条胳膊:“来。”


    沈菡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里突然一阵委屈,忍不住鼓起腮帮子瘪嘴,眼里泛上泪来。


    玄烨看笑了,这到底是要哭还是要撒娇呢:“过来啊。”


    沈菡扛不住了,蹭到他的怀里,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搂住他。


    玄烨用手轻抚着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沈菡心中的郁气和几近爆棚的压力,也终于一点一点,渐渐被他的温柔抚平下来。


    玄烨轻声道:“跟朕说说?”


    沈菡静默了一会儿,把脸埋到他的胸前,好半晌才瓮声瓮气道:“我害怕……”


    特别害怕,既甜蜜又害怕,好像面前正有一颗裹着毒药的蜜糖,想伸手又不敢,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玄烨的手一顿,细细回想了一下最近的事,明白过来了。


    他长叹一口气,把她从怀里挖出来,见她满脸泪痕,眼中一片茫然和恐惧,心里突然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微微刺痛。


    他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温柔道:“是朕不好,朕最近疏忽了。”


    他这些日子脑子里全是平定汉中和云南的收官之战,根本无心关注别的。在前朝忙完了,一心只想着回来歇歇,也无暇顾及其他人和事。


    没想到这一时的放松,竟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压力。


    沈菡不太明白,玄烨也没多解释,他轻轻吻了她一下:“朕都懂了,别害怕,朕都会处理的。”


    沈菡虽然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懂了,但不知为何,背上一直背负的巨石仿佛瞬间门被移开了,瞬间门轻松起来。


    玄烨见她长舒一口气,紧皱的眉头散开了,心里也跟着舒服起来。


    两人裹着一条薄毯子依偎着说话。


    “你真的都懂呀?”


    “懂,这点小事朕有什么不懂的。”


    也就是女子才会把这些事当成天塌了的大事一般。


    “那我就是小女子么!”


    “所以以后有事跟朕说吗,你自己憋着琢磨能琢磨出什么来?”


    “那我就不用管了?”


    “不用管了,你只管带着孩子们吃吃喝喝,开开心心地就行了,旁的事用不着胡思乱想。”


    沈菡看着他温柔的眼神,感觉自己心底的种子好像急欲破土而出,仿佛只差一阵甘霖,就要生根发芽,让她有枝可依......


    她彻底放松下来,那她就信任他,不管了吧。


    “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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