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好的。”晴愿顶着Check的目光，强撑起笑, “知道了妈, 我跟他说一声。但我俩不一定回家，可能在外面玩。”
妈妈：“别急着玩，先回来让我们看一眼, 你不想爸妈，爸妈还想你呢！给我听话啊！”
“嗯嗯, 过年肯定回家。”晴愿一口应道。
挂了电话后，晴愿松了口气，对身边摆了摆手：“我准备走了, Knight，再见。”
仿佛没注意到面前的某人一样。
“我呢？”正站在晴愿面前的Check扬了扬眉。
“你……”晴愿搂着Check的手臂，将人带出俱乐部, 讨好地笑了笑, “你跟我回家。”
为了不让Check再多想自己和学弟的事，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Check当即欣然，几步走上前拉开了车门：“好啊，来，上车。”
“嗯。”晴愿立马上了车, 笑容扭捏，“司机先生，X大学？”
他和学弟的学校。
“X大学。”Check关上车门，冷笑了一声，“有本事啊, 敢带着我去找你的小男友？”
晴愿一边低头操作手机，一边说：“只是顺路送小学弟去家里做客而已, 谁让爸爸妈妈不许我和Check玩呢？”
他们两人早谈过了这件事，晴愿也保证了不再跟学弟有什么发展。
Check连Knight的罪行都能忍下，如今咬着牙，也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毕竟比起Knight和初遇等人，谭星可谓称得上是无害。
绚丽的跑车停在了X大学的校门口，晴愿一下子就看见了正站在门口等着他的小学弟。
今天的谭星换了身驼色的风衣，围着乳白的呢绒围巾，正左顾右盼。
车窗落下，晴愿坐在副驾驶上，靠着车窗，对着谭星招了招手。
“学长！”小学弟兴冲冲地扑了过来，对着晴愿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哎……好久不见，我换个位置，咱们后边聊。”晴愿下车，带着学弟一起坐到了后车座上。
Check带着墨镜，一言不发，全然把自己当成了个司机。
一路上，晴愿和谭星聊了许多关于最近的事。
谭星揣着手斟酌了一会，才说：“对了，学长，你之前直播间榜一出事的那回，那个渣男是不是叫陈错？”
“是，不过他没渣到我，对我来说不算渣男，只是烦他。怎么了，你认识？”晴愿反问。
“认识。”谭星老实，“他家也是经商的，我们两家有点商业往来，追问到我这，问我是不是认识你。”
“他还在阴魂不散呢？”晴愿冷笑，摇了摇头。
谭星立即解释：“我看他不对劲，就什么也没说，学长，你要小心点，他也是Q城人。”
“真乖，我知道了。”晴愿点头。
希望那个傻逼不要再来纠缠他了。
Check一直不言，结算过高速的过路费，驶入Q城。
车子降速，颠簸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谭星忽然拉了拉晴愿的衣角：“学长，你耳钉呢？”
晴愿这才摸了摸左耳，发现耳钉不在，疑惑地说：“咦，好像消失很久了。比赛太忙，一直忘了这件事，一会儿去买一个。”
“我这有。”谭星从兜里翻了翻，居然真翻出了一个银质的星星耳钉，乍眼一看，和他自己右耳上的月亮耳钉绝对是同款。
晴愿瞥了一眼司机的侧颜，微微清了清嗓子：“你给我送过太多礼物了，我不能再收了。”
“都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个。”谭星乖乖捧着耳钉，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盯着晴愿，满脸期待。
这么暧昧的东西，可不能收啊。
晴愿微笑着按下了谭星的手：“先问你点事情，你给我打赏那么多，家里人知道吗？”
“当然啊。”谭星笑着眨了眨眼，“学长，我家真的有钱，我是最小的，长辈们都疼我。给我那些生活费，也说过随我花。”
“再有钱，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你毕业后做什么？继承公司还是？”晴愿问。
谭星微微睁大眼，身子往前一倾：“嗯，自己做想做的啊，开店，和朋友玩，做什么都可以，我还想开个直播平台，到时候学长过来？”
“如果你开平台我肯定去，还给你投资。毕竟你之前给我送那么多礼，我都不知道怎么还。”晴愿拍了拍谭星的头，“家里的事，还一直麻烦你，我很过意不去哦。”
谭星抿了抿嘴，显然也听出了晴愿的话外之音，有些遗憾地握住了手：“学长是要和我两清啊？”
“当初在学校救你时我没图什么，后来也觉得你人好，喜欢和你相处，当朋友。”晴愿声音温了不少，“也的确请你应付了家里，一直这样下去，对你不好。我暂时并不想谈恋爱。”
谭星眨了眨眼，微微笑了笑：“那学长也看出来了，我喜欢学长。”
好家伙，怎么还把人逼得直球了。
晴愿身子微微后仰，又瞄了一眼车镜里的司机。
“我喜欢学长，可我不会打游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给学长的直播刷刷礼物，帮学长一些力所能及的忙。”
谭星显然没有注意到晴愿的小动作，依旧诚恳地看着他：“这样会让我觉得我跟学长会亲近一点，那些开销对我而言完全没有什么压力，也从来没想过要学长回报。”
他一鼓作气，放开了声音：“就算不谈恋爱也没关系！我喜欢学长，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晴愿无奈道：“好吧，可我要是跟别人在一起了呢？你投入得越多，到时候越难过。我没有将你推开的意思，以后还可以做朋友。但希望你也早点将我当成朋友看吧，你值得更好的。”
“没关系！”谭星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学长你放心，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哪怕未来你的男朋友不是我，只要他对你好，我也会很高兴的。不过……”
青年吞了吞口水：“不过，如果以后你想找对象，可以优先考虑一下我吗？”
晴愿欣慰地笑而不语。此时，车子忽然停下。
沉默了一路的司机淡淡开口，声音似乎故意压低了些：“哟，表白啊。”
晴愿顿觉不妙，紧张地握了握手指。
“啊。”小学弟显然已经忘了Check的声音，还有些不好意思，“嗯，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小孩，你这样不行，你不够帅。”Check声线放得很低，似乎还带着几分笑。
晴愿强颜欢笑，将视线挪到窗外，观赏路上的风景。
“我，这样不行？”谭星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男司机怎么还偷听GAY的八卦？
“对。”Check仿佛真的是好心司机一样，循循善诱，“像我，这么帅，一句话人家就跟我走。”
谭星笑：“怎么可能，哥哥你说笑呢。”
晴愿默默捂住了嘴，疯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不信？”Check声音中的笑意愈发明显，忽然轻轻吹了一声哨，“那位，小帅哥，做我男朋友不？”
晴愿支支吾吾，不敢抬头，几声笑音断断续续地发出：“嗯……啊……这……”
“不做啊？”Check悠悠，“那亲我一下行不？”
晴愿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车镜默默眨了眨眼睛，微微点头，意思是：等会再说！
Check把车停到了小区楼下，车座往后一拉，拽下了墨镜，笑盈盈看着晴愿：“来，亲一个，当车费。”
晴愿单手挡了挡脸，看了看身边已经目瞪口呆的谭星一眼，又瞄向浑身酸味、对这一吻势在必得的Check。
他海王多年，终于觉得，如今面临了一个很容易翻车的选择题。
第52章 斗殴
晴愿开始权衡利弊。今天, 现在，未来。
要是亲了, 自己在学弟面前的形象一定会轰然崩塌。
要是不亲……Check一定会找自己算账的！而且, 以后要是和Check在一起了，一定会被翻出来当陈年旧账使。
还是讨好为上。
想了许久，晴愿一咬牙一狠心, 微倾起身在Check脸上飞快地亲了一口，疾速落座。
这个吻落得蜻蜓点水, 却十分紧张，平添了几分青涩的甜蜜。
他们很久没亲吻了，更是从没有过这样羞涩而淡的吻。
Check伸指碰了碰自己的脸, 眼中神情一柔，望了晴愿一眼，才转头看向谭星, 满意地打了个响舌：“知道了吗, 我这么帅，还排着队呢。”
谭星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口，手一时不知往哪放，无措地揪在一起。
“……”晴愿抹了把额角的汗，无力地解释, “他就是那个，我谈恋爱会最优先考虑的人。”
“很好，很好。”Check对这次的司机兼职十分满意，下车亲自为后座的两人拉开了车门，“走吧, 我送你们到他家楼下。”
“嗯。其实我也没说现在就回家……”晴愿无颜面对学弟，不想跟他进家门。
“那我送二位旅个游？乾京怎么样？”乾京少爷·Check无比贴心。
晴愿一拍手：“不了不了, 先去吃个饭吧！一定都饿了。”
谭星恍惚着没有异议，任由车子重新启动、开向附近的商圈。
在他们离开小区时，看到门口有一帮流里流气的青年神情揶揄着离开，好像也上了车。
三人都是有钱会享受的主，要一起吃饭，也要找个环境清幽、一桌一厅的餐馆。
刚得了便宜的Check心情大好，主动去前台点餐付账，晴愿只能和谭星坐在临窗的位置上，面面相觑。
谭星犹豫了好一会，才有些虚弱地开口：“学长，我是真的没机会了吗？”
晴愿干脆不演，将海王形象贯彻到底，微笑婉拒道：“除了他，我队里还有一个。我还是跟圈内的同行比较玩的来。”
谭星眨了眨眼，仿佛理解了什么，一下支棱了起来：“我明白了！我也会努力的！”
“啊？不要吧，电竞很累的。”晴愿连忙劝道。
好好的富二代不当，谁来打电竞啊？
谭星用力地摇头：“为了学长，我什么都可以……”
他们两人才聊到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喊。
“晴晨！”
谭星和晴愿齐齐转头望去，顿时脸色都不太好。
行色匆匆的陈错快步地走过来，扬着笑脸：“你果然在这，我等你好久了。”
晴愿不知道陈错用了什么办法搞到了自己的行踪，抬眼说道：“在跟踪我吗？这事犯法的。”
“只是我的朋友正巧撞见而已。”陈错满脸堆笑，自来熟地就要坐下。
哼，纠缠不休的家伙总会来的。
“那个位置有人了。”晴愿出声提醒，“你这样，我要喊店员的？”
“为什么要喊店员？”陈错面目有一瞬间扭曲，他磨了磨牙，“晴晨，你自己答应过我的，我对象跑了，你来做我对象。”
晴愿当年被陈错的表象骗了，是曾说过这句话，他没想到这家伙记得这么清楚。
“小孩子的话还能算数吗？没关系，我现在反悔了。”晴愿不大高兴，手就要放在呼叫铃上。
“你不能反悔！”陈错猛然抬高了声音，“晴晨，我是对不起你过，但我都道歉了！你不能原谅我吗？”
他一把拽过了呼叫铃：“原谅一个也是原谅，原谅两个也是原谅！如果你非要原谅，凭什么不能是我！我为你挡过教鞭顶过罪，就犯了那一次错！你凭什么不原谅我？”
这人在说些什么屁话？
“我为什么非要原谅……”晴愿被这套鬼逻辑弄的无语，站了起来，“快走，再也别来我面前，不走我揍你了。反正休赛期，这事传不到X城。”
“你揍！”陈错也跟着站起，激动地要来拉晴愿的手，“你打死我，我做鬼也缠着你！”
他的手伸到半空，却被另一人猛然捏住了手腕。
谭星起身，一双手有些清瘦，却意外很有力气地把陈错的动作牢牢制住了。
青年声音温和，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陈大哥，我没记错的话，令尊令堂也在Q城吧？他们前阵子是不是还在为您找女朋友？不知道你……这样纠缠我男友吧？”
本来正微怒的晴愿缓和了神情，甚至微微抬起笑意。
他忽然觉得小学弟变有趣了，有些想听听谭星还想说什么。
陈错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小家伙会忽然出手，顿时有些恼怒，一把要推开他：“有你什么事！你谁啊！”
谭星侧身一躲，猛地一个屈膝，顶上了陈错的腹部，趁着陈错吃痛，顷刻把人的双臂反剪压到了餐桌上。
他声音清淡：“我叫谭星，X城人，别和我动手，我家里人怕我出事，送我学过两手散打。学长打不了你，我能打，说出去富二代斗殴嘛，不丢人。”
晴愿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口，身形都晃了一晃。
卧槽，这看着温温柔柔的小学弟居然还有两手子？还变凶了？！
看来之前真是低估了这小家伙。
“你！”陈错在餐桌上扭动着身体，却怎么样都逃不开谭星的钳制，“放开我！”
“可以啊。”谭星低头，“不过我再说一次，你不许再纠缠我男朋友，我们两家商业往来挺多的吧？你也不希望我一个告状，断了你爸妈的合作？”
晴愿抱臂靠着墙看戏，出声说：“再见吧姓陈的，年少的事一笔勾销。这样闹下去，你没有任何好处，不要真等到我会发火那天。”
过往那些被挡下的伤都化作了背叛，如今晴愿生活很好，不再将往事放心上，也不想继续这些过家家似的吵闹了。
陈错咬着牙关，终于喊了出来：“晴晨，你这样天天换男友，就真的不考虑我吗？”
“谁说他天天换男友？”
远远的，Check冷淡的声音传来，“追着我的车跑了那么远，专门挑我点餐的时候来惹事。这不是知道我在吗？”
他拧着手腕走近，看了一眼还钳着陈错的谭星，轻啧了一声，竟有几分羡慕：“我怎么就那么早签了入职合同呢？”
电竞选手身为公众人物，打架斗殴这种事情是绝不能做的。
“没关系。”谭星声音温温柔柔，抬头看向晴愿时，眼中还是水汪汪亮晶晶的，“学长想打哪，我帮你们。”
“算了，我没有施虐的爱好。”晴愿摆摆手，想了想又说，“呃，起码对他没有。”
Check也跟着拍了拍手，指着陈错鼻子：“对，记住了，要追他的人，从X城排到乾京，至于你？”
Check嗤笑一声：“端碗都赶不上剩饭的废物，连他一根头发都不配碰，想被绿都没有资格，逢年过节接红包，你都得被系统自动退款，滚吧。”
晴愿笑得不可开交，才觉得Check骂人怎么这么风趣。
“我……”陈错被骂得满脸通红，一副谁也别想好过的姿态、豁出去似的大吼起来，“你就好到哪去？我查过你，乾京崔家！最小的少爷，崔长岁！你身上还有婚约呢！你不可能不知情！”
一时间，餐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陈错。
紧接着，这男人疯了似的发笑：“你也骗了他！我们都骗过他！谁比谁高贵！如果他这都能原谅你，凭什么不能原谅我！”
第53章 叛逆
“凭什么不能原谅我！”陈错表情狰狞, 但下一瞬，他就哀叫了一声。
谭星收紧手上动作, 把陈错的胳膊都压得嘎吱作响, 他悄悄瞥了一眼晴愿，随后声音清朗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他不行，还有我, 我不行，还有多少人等着, 你也配？出去！别逼我现在给叔叔他们打电话！”
“不跟疯子讲话，谭星，你回头替我跟他父母聊聊, 联系方式给我也行。”晴愿手插着兜，转过了身，“我还饿着呢, 咱们换个包间吃。”
“好。”谭星立即松开手, 变回了那副柔弱无害小白兔的模样，轻手轻脚地捏住了晴愿衣角，率先跟晴愿进了新包间。
Check揉着眉心，狠狠踹了一脚陈错，随后也跟着进了隔壁门。
晴愿刚刚坐下, 手机就传来了一声叮咚轻响，他拿起来看了看。
Check：你学弟在，我在这跟你解释好不好？
晴愿：随你，崔长岁，刚才陈错说的我没上心。
Check：……
Check：李晴晨, 你别逼我。
晴愿：我已经习惯了。
赶来落座的Check脸色很不好，目光有些幽怨的盯着晴愿。
晴愿拉着谭星也坐下了, 微笑着问：“菜还没上呢？不去催——催？”
Check立刻站起，咬了咬牙：“我马上去。”
果然不出一会，餐厅的服务生推着餐车，上了大半桌的菜。
“一会我陪学长回家？”谭星仿佛完全忘了刚才的事情，只是满眼写着——我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好啊，我妈也说想你了。就算是朋友也能来我家玩。”晴愿拍了拍谭星的肩膀，“待一晚，明早送你回去。”
Check的婚约他还真不知情，现在说没有不高兴是假的。
Check这回不给个说法，晴愿可绝不轻易放过。
“好啊。”谭星学弟笑得眼睛弯弯。
Check目光悠悠地盯着二人，只能闷头吃了这个哑巴亏。
一顿饭后，晴愿和谭星回了家，愉快地跟父母聊了会儿天。
在晴愿父母的盛情邀请下，谭星居然被半推半就地送进了晴愿的……房间。
晴愿洗澡出来，就见到这幅情景，不解地问道：“我家客房怎么了吗？”
“嗯。”谭星也有几分尴尬，“叔叔阿姨说客房没打扫。”
“噢，那是不应该，我给你打扫去。”晴愿正拿着洁白的毛巾擦头发，往门口走去。
谭星轻声：“阿姨说扫把坏了。”
看来由于爸妈的不可抗力，这客房今天是无论如何也没法住人了。
“哦——”晴愿反应过来，挺无奈地往门外看了一眼，“我爸妈……接受度挺高啊。”
谭星微微捂了捂脸：“阿姨说出去打麻将，叔叔说今晚他想去钓鱼……”
“真不知道我爸什么时候成了老钓客。”晴愿调笑道，指了指身后的床，“那你躺下吧。”
谭星身体一绷，居然真的乖乖爬到了床上，抓着被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晴愿。
“你别紧张，我没洁癖。”晴愿坐在电脑桌前，微微往后瞥了一眼，“我打一局游戏啊。”
“好。”谭星放松了下来，乖乖爬到床尾，似乎等着现场围观晴愿打游戏后再一起睡。
晴愿见状，拨了一个人的电话。
在有些漫长的默认铃声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对面声音寡淡，甚至毫无情绪的起伏：“晴愿。”
“Knight。”晴愿喊了一声，“之前不是说好了，等我回家后带我打你玩的那个游戏吗？来一局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我……说过带你打？”
“是啊。”晴愿反问道，“不是吗？”
“是。”Knight反应很快，“来吧，你先下载，倒杯咖啡，我邀你联机。”
“我是新手，你要慢慢地，仔仔细细地教我哦。一局一局，就打一局。”晴愿打开电脑将鼠键调成了静音模式，下载游戏，还说，“谭星，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没关系，我等学长打完这局。”谭星对他即将面对什么一无所知。
“从水下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
极具史诗感的念白开场，晴愿在Knight的引领下，开始了对这个游戏的探索，并且停不下来了。
半个小时后，小学弟已经刷起了手机。
一个小时后，小学弟已经爬回了床头。
两个小时后，小学弟已经沉沉睡去。
晴愿喝了口咖啡，压低声音，显然已经彻底上头，委屈告状：“妈的，这国王又谴责我。”
“我马上Rush了他。”Knight操作飞快，不一会晴愿就看见了来自他国的战争提醒。
就在屏幕上人民们水深火热之际，一通电话把晴愿的思绪扯回到了现实。
晴愿飞速接起电话，瞥了一眼还在床上的小学弟。
很好，睡得很熟。
电话那边，Check的声音传来：“你没回我信息，睡着了？”
晴愿轻声说：“嗯，没，刚刚没看见。”
他暂且放下人民和国土，翻开手机，果然看见了来自Check的几条信息。
Check：我看你房间灯亮了，到家了？
Check：你还真让他留宿啊？我还在楼下，要不我送他去酒店？
Check：晴愿？睡着了？
Check：你别生我气，我和你讲讲婚约的事情？
“放心吧，我没和他睡一张床。你的嫉妒是不需要存在的。”晴愿的语气带着一些骄傲，在电话中回复道。
电脑里的Knight淡淡出声：“对，他在和我打游戏。”
晴愿：“咳嗯……”
“打……”Check声音一哽，一时间仿佛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更嫉妒。
晴愿捂住话筒，小声对Check说：“谭星被我爸妈塞到我房间，我不好意思赶他，就说打一局游戏就睡，然后他就先睡了。”
“那个谴责你的死了，看见了吗，还想杀谁？”Knight仿佛没听见两人的密谋，适时出声打断。
晴愿抬眼看了看屏幕，瞄到一个显眼的字，便坏笑道：“嗯嗯，怎么有个姓崔的？杀那个姓崔的。”
“冻土那边的在打他，我去抢……也行。”Knight一口应下。
被冷落的Check默默许久，轻叹一声：“行，你玩着吧，要睡了跟我说一声啊？”
知道这游戏要打好久，晴愿赶紧哎了一声，拦住想挂电话的人：“等等，你先跟我说，我投降了。Knight，下次再打。”
没能拦住两人密语的Knight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晴愿关了电脑，悄悄从房间走出去，走到了客厅才说话：“喂？我出来啦。”
Check叹了口气：“下楼，记得穿好衣服。”
晴愿闻言，抄起衣架上的衣服，从二楼看了向外一眼，果真见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形。
他赶紧下楼，往门口跑去。
寒冬夜月的映照下，Check正插兜靠在车边。现在是一月，又已经到了深夜三点。
纵然是Q城，也有些冷了。
不少夜露都沾到了Check的身上，把他的发梢都浸透了。可Check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只捏着手机，对匆匆下楼的晴愿轻轻一笑。
“这么冷，你呆多久了？”晴愿两步凑上来，扑抱进Check怀里。
Check连忙把人一揽，用脸颊微微蹭了蹭晴愿的软发：“看着你们上去后，没走呢。”
那么久，天都快亮了，一晚上都要有了。
晴愿顿时无比愧疚，拉着人左看看右看看：“我还以为你走了……”
“说好了要给你解释的。”Check低眉缓声，“你没回信息，我也担心。没关系，不冷，乾京人抗冻。”
晴愿埋怀得深了些，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打游戏打着迷了，下次不会了。”
“这有什么的。”Check笑了两声，把外套扯开了些，将晴愿揽进为数不多的温暖里，“也是我不好，怕你还在和爸妈聊天，不敢给你打电话。”
这人平时看似桀骜得不近人情，却总在小细节上体贴温柔。
“嗯。”晴愿用鼻音应了一声，“所以你的婚约是怎么回事呢，崔长岁？”
“好了……”Check轻咳了一声，“我慢慢和你讲。”
缓了缓痛失网名带来的尴尬，Check才道：“先说婚约，是我父亲定的，当时也不是我。”
许是越说越觉得乱，Check干脆揉了揉眉心：“你知道吧，我家算是豪门，有时会有联姻。但我哥哥们有的结婚了，更多的去世了。现在还没结婚的另一个哥哥当家，他不想担这个婚约，就落到我头上了。”
说罢，Check更加紧张：“我从没见过那个人，而且他家那个孩子也走丢了，暂时没打算和我提继续婚约的事情。我甚至都不知道对面男的女的。”
晴愿点了点头，对这个解释满意了，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和不打游戏的人在一起甚至结婚。就算以后别人压着你去，你也会和我私……你也不会去的对吧？”
“私奔。”Check挑了挑眉，“他们敢压着我，我就和你私奔，咱们吃鱼鱼的住鱼鱼的，大不了给他打几个冠军回来乐乐。”
晴愿舒心了，抱住Check：“好啊，等夺了冠，我就让你进我的家门，介绍给我爸妈——”
Check微微眯起眼睛：“我怎么记得，之前说是我回归就……”
“有这回事吗？只是说，回归就能尝试当小狐狸的主人吧。”晴愿睁大微亮的眼睛，在月色下显得十分无辜。
“尝试。”Check有些好气好笑，忽地想起了什么，突然轻轻拥住了晴愿，“对了，既然说到这，干脆再一起说了吧。”
他微干的唇蹭了蹭晴愿的耳尖，声音稍哑，但格外温柔：“我之前，不是故意不回来的。”
Check指的是，在之前，晴愿屡次邀请他回归，他却仍然拒绝的事情。
“我退役那年，刚好是我妈重病。”Check轻声，“她不希望我打游戏，死前也一直告诉我，让我回乾京，不许我再回来。”
晴愿微微沉了口气，将过往心里的不快一扫而空，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Check又低低叹了一声：“可我想……小晴愿，在我心里，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不能再没有你。”
原来走电竞这条路，被阻止的不止是晴愿。
他们都曾身负荆棘，却摘下了彼此的玫瑰。
晴愿伸出了尾指：“那，我们都叛逆地选择了这条路，就一起站到最高处吧。”
Check看了晴愿许久，才微微笑着，勾住晴愿的指尖，轻轻在上面落了一个温热的吻。
“好啊。”
“你好，叛逆的小狐狸。我陪你一起走接下来的路吧。”
第54章 家祭无忘告乃粉
休赛期的开始, 粉丝们对晴愿每日直播都十分乐见其成。
直播间里满当当的欢迎和互动，直到一周、两周……一个月后。
晴愿的直播间里已经变成了。
【什么时候开赛, 我已经要发霉了。】
【一个月！没有比赛的一个月！你知道这一个月我怎么过的吗？！】
【呜呜愿愿组个好友赛吧, 看你排位太无聊了。】
“已经，不想看我排位了吗？”晴愿对着镜头微耷下眼，装作受伤。
【不是啦！】
【怎么会怎么会, 就是问问老公什么时候回俱乐部！】
【呜呜，回俱乐部就离比赛不远了吧？】
看着满直播间的粉丝思赛心切, 晴愿忍了忍笑，安抚道：“忍忍啊，再过一周就开赛, 我一会也就要回俱乐部啦，行李都收好了。”
【愿愿是在X城对吧！路上注意安全啊！】
【城际列车坐着好辛苦哦。】
“嗯。”晴愿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不过我不是坐城际列车, 有人来接我。”
【啊？鱼鱼现在还包接送吗？良心经理。】
【不是吧, Knight昨天刚上城际列车呢！老实交代！谁来接你？】
【桃桃风声早到俱乐部了，初遇也已经上飞机了啊？】
【有情况！咱们CAT有新人？不会是那位吧！】
【C？我看游戏他最近霸榜了都！比前几赛季都勤快好多！】
虽然因为之前全明星赛的原因，圈内职业选手们几乎都已经知道了Check回归的消息，但粉丝们依然一无所知。
尤其是CAT的粉丝和晴愿与Check的CP粉们，压根不敢做这种美梦。
晴愿笑而不语, 关了直播间后，才低头看向手机。
Check：我在楼下了，偷偷下来？
晴愿轻手轻脚地拉起行李箱，飞快地溜出了房门，冲着书房喊了一声：“爸妈, 我回俱乐部，不用送了。”
“诶, 你这孩子……”
在父母追出来前，晴愿就已经悄悄地溜下了楼，明媚的阳光下，Check如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一样，已经站在了车边。
“Che——ck。”晴愿迎了上去，自然而然地坐上了副驾驶，任由Check为他提包。
Check将行李箱放好后，便坐回了车上，主动承担起司机的责任：“他们都差不多回俱乐部了，听鱼鱼说，还给探员们找了个替补。”
“哪来的？青训？”晴愿好奇。
Check摇头：“不是，神神秘秘的，听说花了高价。等着后天转会期的最后一天跟我一起官宣。”
“哦？”晴愿挑了挑眉。
他记得Check的签约费可不低，鱼鱼这些日子私下和他哭了好几天的穷，他于心不忍，这才规规矩矩地按时直播了近一个月。
结果这小家伙，转头拿着钱又签了个神秘人？
希望是能够让晴愿满意的惊喜吧。
过了两个休息站，晴愿与Check才进入X城。车辆缓缓驶入市区，可在别墅区前，Check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晴愿眯了会眠，此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歪脑袋就栽到了Check的肩上。
Check微搂住了晴愿的肩头，轻声道：“我忽然记起来一件事，你记得CAT有一个元老级的粉丝吗？上赛季给你们剪过出征视频，直接被鱼鱼转发做战队宣传了。”
“记得。”晴愿微微睁大眼睛，“何止是去年，几乎年年出征视频都是她剪的，鱼鱼屡次想把她找来做宣传。怎么了？”
Check耐心地解释：“我比你们都早到了俱乐部几天，闲着的时候就帮鱼鱼拆那些粉丝送来的信，都看了一遍。”
晴愿挑了挑眉。
鱼鱼仗着有钱，最爱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这个战队信箱就是之一。
当时刚建时，的确新鲜感十足，晴愿都跟着拆了几封。
粉丝们寄来或搞怪或真诚的手写信，曾给了CAT几人许多动力。
但随着夺冠一次次的失利，队里逐渐没人再去碰那个信箱了，再又一次收到恨铁不成钢的辱骂信后，鱼鱼也是悄无声息地删了那个信箱地址。
那个信箱逐渐成了CAT老粉们的独家回忆，也成了CAT战队的一个摆设。
晴愿没想到Check居然还会去把那些积攒了多年的信件拿出来，还看完了。
他点了点头，精神起来：“看见什么了？”
“那个剪刀手。”Check继续道，“几天前还写了封信，说她病重，已经入住X城第一医院。我给鱼鱼看了，战队已经送了果篮和慰问信过去。”
Check垂下脑袋，与晴愿商量：“我刚刚忽然想到，这次回去后马上就是春季常规赛，赛程紧假期少，不如趁现在还没回去，我们去医院看看她？”
晴愿心中微微一动，抬眼也看向了Check。
男人神情柔和，一双黑沉沉的眼正温顺地望着他，一点不见对外人的冷酷。
这个男人，真的在某些事情上，贴心得让晴愿很想……
晴愿咬了咬嘴，猛然凑上去亲了一口Check的脸颊，随后立即坐直，一本正经：“走吧，慰问粉丝。”
Check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脸颊，笑了一声，把手机递给了晴愿：“相册里我拍了那封信，你自己先看看。”
晴愿应了一声，低头打开手机。
相册里果然有一封信。
【CAT的猫猫们，我是小希望。】
【病情忽然加重了，我明天就要进特殊病房了。真可惜这次还是没能看到你们夺冠，Sun也走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再帮你们剪下一次的出征视频啦，但如果得冠，家祭无忘告乃粉！】
X城，第一医院，某病房门前。
晴愿望着门牌号，和上面写的患者名字，确认无误，点了点头。
他伸手敲了敲门：“你好，岳希？”
房间里传来了一个女声：“请进。”
身后的Check对着晴愿眨眼示意自己不进去了，站到了走廊中。
晴愿便拿着一束百合花，踏进了病房。
房间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窗户半开着，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浮动。
靠窗的床上，一个面容苍白的清瘦女子正躺在上面，看见晴愿的一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甚至微微坐起来了点：“晴，晴……晴愿？”
她一定认得出的。
“很高兴见到你，可惜没带着冠军来，下次一定。”晴愿面带微笑，将花束放到了床头柜上。
“你来，看，看望我。”岳希已经结巴了，眼眶有些发红，“谢谢！”
晴愿坐下，略微侧头，防止让她太过激动：“别紧张，我看了你的信，知道你一直是我们战队的忠实粉丝，也看过你剪的出征视频。这次回X城回早了，路过来探望一下你，祝身体健康。”
岳希缓了缓：“我……我没想到你们会看信。更没想到你会来……我特别喜欢你，真的！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见女子平复下来，晴愿才转过脸来，露出温和的笑意：“好的，我是特地来告诉你，虽然CAT上次又又又又拿了亚军，但下赛季，一定是离冠军最最最最近的一次……”
“噗嗤。”岳希被逗笑，“不要为了哄我才这样说，都几个赛季了，如果你们能夺冠，我就能给你们剪一辈子出征视频！”
“那就约好了，你别食言呢？我告诉你，我有替补了。”晴愿笃定地说，“他很厉害。我们两个加起来，全联赛没有探员能活着下台。”
岳希微微睁大眼睛：“真的假的？是谁啊？”
晴愿神秘莫测一笑：“你……看一个月前的全明星表演赛了吗？”
“当然看了。”岳希有些踟蹰，“Knight……转鬼了？”
晴愿顿时拉下脸，嘲讽道：“就他那鬼呀。不是，我的替补还上台打了。”
岳希颤抖：“寥寥……他的鬼更不行啊！鱼鱼糊涂！”
“你怎么好像很关注我身边人的样子。”晴愿抓了抓头发，“也不是。”
岳希有些骄傲，脸色都红润了不少：“当然了，我是你cp杂食粉。”
晴愿：“那你究竟是哪伙的？”
岳希咳嗽一声，目光游离：“嗯……我觉得我正主不会来当替补……太异想天开了。”
呵，又一个C晴党。
晴愿露出如鬼怪一般的浅笑，盯着岳希，半晌不言。
岳希逐渐坐直了身体，她捂住胸口，张大了嘴：“啊……？啊？”
“别，别，别激动！”晴愿连忙摆了摆手，轻轻拍人的肩，“不一定能上场呢。”
岳希再次缓了缓，喃喃自语：“好家伙，你杀一个，替补杀剩下三个？难怪没人能下台……”
“凭什么是他杀三个？”晴愿顿时不服。
岳希一下精神了：“真的是？！”
眼见彻底暴露，晴愿叹了一口气，往外喊了一声：“Che——ck。”
病房门又一次被推开，Check有些无奈地走了进来。
晴愿揽着Check脖子，对岳希眨了眨眼：“瞧见了吧？等我们春季赛拳打RY，全球总决赛脚踢FOX。”
RY是DAL国区上赛季的冠军得主，FOX则是上次S5的全球总冠军。
岳希捂住嘴，眼中都冒出了泪花，看着面前的两人，用力点了点头。
被粉丝拉着拍了好几张合照后，Check才陪晴愿从病房里出来。
走在医院大厅，Check在晴愿耳边低声：“拳打RY脚踢FOX，挺敢说啊，他们知道吗？”
晴愿骄傲：“知道又怎样？”
Check忍了忍笑，轻轻指了指远处：“你看那是谁？”
晴愿抬头看去，那人戴着口罩，可他一眼认出来了是RY的遥望，疑惑道：“他，怎么在医院？”
Check挑了挑眉：“RY老板把他开了，他去找陈错大打出手，两人狗咬狗一嘴毛，估计以后都再也不敢找你。”
晴愿挺直胸膛，乐了：“还有这种好事？那他不算RY的人了。不怕。”
“嘚瑟。”Check笑了一声，继续揽着狐假虎威的小狐狸往外走。
两人走出了医院，在空旷的广场上并肩而行。
午后阳光柔和，晴愿正放松远眺，忽然瞧见前边有个高大的人，穿着电竞队服似的上衣，上面还印着红色的……FOX。
他一下子跳到了Check身后：“那人穿的，是不是临终档案国外区的队服款式？”
Check眯起了眼，也跟着看去：“没错……而且似乎就是去年世冠，把冠军杯从国区抢走的战队。”
晴愿扯了扯Check的衣角，没了方才的气势，虚弱地接着说：“FOX……他来干嘛？”
第55章 反骨
Check：“不知道, 大老远从西区跑过来接受治疗？”
晴愿对外国战队的人不熟，并不知道前边那个穿着FOX队服的选手是谁, 只能看着那家伙走进转角, 消失不见。
“或许是吧，不过DWL（临终档案西方赛区）也快开赛了，居然还不回去。”晴愿有些疑惑, “不会有瓜吧？”
Check摸了摸嘴角：“走，回去问问鱼鱼。”
他们两人一起到达俱乐部时, 发现别墅里热热闹闹的，大家都回来了，而且都在忙前忙后。
听到脚步, 鱼鱼转头一笑，将一个精致的小木牌递出：“欢迎回来！Check干的漂亮，来帮帮忙, 把这个挂到楼梯二楼正上方, 对着大厅。”
Check接过瞅了两眼，老实地去挂上了。
晴愿仰头望着漂亮的小木牌：“Welcome to Magic Cat……为什么是英文的？给谁看？”
从西区旅游归来的初遇穿得潮里潮气，将一盒意大利巧克力端到晴愿面前：“哎，可能没什么用，就是显帅。不然怎么写？欢迎来到魔法的猫咪？”
的确, 这个队名常常让晴愿感到羞耻，但如果用的不是母语，心理上就能接受多了。
“谢啦。”
晴愿接过巧克力，在手里抛了抛，无意瞥到Check盯向自己的目光。
他立即敏捷地将盒子丢过去, 开朗笑道：“帮我放楼上去，你自己也拿一点。”
Check稳稳接住, 脸色好转不少。
“晴愿！欢迎回来！一会一起来吃啊。”桃桃从烹饪间推着餐厅出来，上面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彩色蛋糕。
风声暗酸：“还给新人做，我都没有呢。”
桃桃双手合十：“给你干嘛，我听说新来的可是鱼鱼花了大价钱搞到的！不是联赛新人也不是青训来的！一定很厉害，先讨好一下。”
一个新来的替补，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排面？
价值再高，总不可能比Check还高，Check来的时候都没有欢迎仪式呢。
晴愿扬起下巴：“怎么搞的神神秘秘的？你签下Check时都没这么大动干戈，不会是把RY的探员挖来了吧？”
正在布置训练室的鱼鱼猛地抬头：“不可能！我是那种人？Check不一样，大家都熟悉，整那种仪式显得怪生疏的。但这个新人，我保证你们都不熟。”
DAL哪还有他们不熟还很厉害的探员选手？
除非不是来自DAL。
晴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这人，是从哪喊来的？”
鱼鱼嘿嘿一笑，不理晴愿，而是对电梯口打招呼：“Knight！刚好要跟你说，新来的选手不好交流，可能要麻烦你了。”
刚下楼的Knight顿觉不妙，问：“怎么个不好交流？”
鱼鱼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提示音，他赶紧低头看了一眼，惊喜地说：“他来了他来了！马上就知道了！都站好！”
鱼鱼一声令下，顿时几人下意识地站成了一排，连Check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里抛掷巧克力的动作。
平日玩心重的电竞选手们都乖乖地站好，如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般。
叮铃，大厅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红发男人走了进来，五官深邃，双眼碧蓝。
他的身上，还穿着一件明显不属于DAL任何战队的队服，胸口印着的图标，是一个妖异的狐狸头像。
DL去年世界冠军杯得主，FOX战队。
桃桃手中正挥舞着的应援棒一顿，风声张大了嘴，Knight都挑了挑眉。
晴愿和Check对视一眼，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情绪——卧槽，这人不是刚刚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吧？
居然还是从西方赛区请来的外援？
初遇偷偷趴到晴愿耳边，窃窃私语：“操，意大利人，我旅游时见了一万个这样的发色和眼睛。”
鱼鱼咳嗽一声：“好了好了，我介绍一下。”
他站到来者身前，扬起笑容，用英语将CAT几人都介绍了一遍。
最后又抬起手臂，拍了拍来人的肩膀：“你也自我介绍一下吧！”
红发男人将一叠体验报告丢到桌上，脸色很拽，垂眼瞥了几人一眼，仿佛有些不屑：“FOX，Owl。”
这个前缀一出，别说原先CAT的几位选手直接黑了脸。
连Check都眯起眼，打量起了这位Owl。
既然来了CAT，还用原来的战队名字、穿着别家战队的队服，没常服穿了吗？这是几个意思？
大厅的氛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晴愿悄悄把鱼鱼先拉到了角落，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你强行抢来的人？”
鱼鱼咬牙：“操，你看他人高马大的，我能抢？FOX人队饱和，我花了高价买来的！但人家只让我签到这次世冠后。他们经理跟我说得好好的，谁想到来了这么不情愿？”
DAL和DWL是两个赛区，说是买外援，实际上也是在规定时间内走了正规合同和转会流程的，不是开赛后空降，不算租借。
这家伙现在绝对是实打实的CAT人。
至于CAT和FOX私底下有没有什么到期归还的协议，那就要看两家战队彼此的协商了。
Knight也走了过来，脸色很冷：“鱼鱼，他不会说中文。也听不懂，只会猜。”
鱼鱼紧张，鱼鱼流汗，鱼鱼目色游离：“总会……学会的嘛，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替补了，他真的很强。你理解一下我。”
Knight磨了磨牙，晴愿第一次在他身上察觉到了恼怒的情绪。
Knight压低声音：“理解你？你怎么不理解一下我？不管指挥死活的？赛场上瞬息万变，我发完中文指令再发一遍英文，黄花菜都凉了。”
晴愿出言相劝：“好啦，他不是替补吗？我们先观察着，在他能胜任比赛之前，也不用他上场。”
Knight压了压火气，冷着脸转身上了楼，显然是回自己宿舍生闷气了。
桃桃和风声溜进了训练室。
Check与Owl对视了一会，淡淡开口：“Solo？”
电竞术语，单挑。
Check是看出了这家伙浑身上下估计有百斤反骨，作为战队内最强的鬼怪，准备先把人揍服为敬。
Owl听懂了，他倨傲地点了点头，跟着Check进了训练室。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大厅立刻冷清了下来，五彩斑斓的蛋糕还孤零零地杵在餐车上，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晴愿第一次感受到队内关系产生了极大的危机。
他叹了口气，望着其他人走远的背影，敲了敲鱼鱼的后背：“去你房间。”
鱼鱼也知道自己这回买错了人，低着脑袋，有些惭愧地跟着晴愿上了楼。
关门后，晴愿开门见山地说：“新赛季的选手名单提交上去了吗？”
“还没有。”鱼鱼摇头，“在等你呢，要你们亲自签字。”
晴愿：“那刚好，把我登记为自由选手吧。刚好寒假时用小号拿了个人皇排名，如果Owl替补不了，我还能。”
在临终档案赛事中，选手除了可以登记成鬼怪选手和探员选手，也可以两栖，也就是自由选手。
看着很厉害，但这样做的人很少，因为技术达到人鬼双皇的选手并不多。
自由人，可以在比赛中随意以探员或鬼怪的身份出战，但不能在一个小局里同时上。
也就是晴愿不能上半场打完鬼怪，下半场去打人类，但可以BO1打鬼怪，BO2打人类。
“啊？”鱼鱼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不喜欢打探员吗？”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晴愿能不能胜任探员，而是晴愿曾有些反抗成为探员。
晴愿眼角弯起：“更喜欢打鬼怪，是因为这个位置上，一个人就可以决定团队一半的命运，我不想交给别人。但如果我身后的鬼怪是Check，我就算打探员也会放心的。”
谁会真让前联赛第一鬼王当替补呢？他已经做好了将主鬼位置让给Check的打算。
鱼鱼似懂非懂，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挂起笑：“行。你们这对小情侣啊，真的是……”
“是什么？”晴愿敏锐地支起耳朵。
鱼鱼递出了选手确认身份的签字单，笑意愈深：“Check比你们都早来了几天，他第一天就来找过我了。”
“他跟我说，他可以试着转自由人。”
第56章 命令
晴愿心里一暖, 没忍住，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身边都仿佛冒起了粉色泡泡。
鱼鱼看得牙齿发酸：“你俩来真的？你还行, Check打探员……我不是不信任他，是要准备太长的时间了。”
Check的探员水平仿佛全被弥补到了鬼怪水平一样，简直是两个极端, 一个强得离谱，一个菜得要命。
晴愿失笑：“别指望他上场打探员。但你可以把我俩都登记成自由人, 迷惑别的队。”
鱼鱼若有所思，一拍手：“对！说得好！我这就去做！”
晴愿也离开房间，打算去训练室看看Check和Owl的对战情况。
训练室里, 初遇自己在单排。
桃桃和风声都围在那两人的电竞桌后面，风声手里还煞有介事地拿着一个计分本。
桃桃报数：“69秒——”
风声快速记上。
Owl咬了咬牙：“again。”
Check微挑起眉，立刻再向他发出邀请。
晴愿偷瞄了一眼计分本, 发现到目前为止, 两人打了七局，Owl的牵制时间没超越过100秒，大部分时候在40-70之间徘徊。
这是DAL联赛内很多高端探员遇上Check时的牵制极限，这位新来的刺头的确有点本事，但Check还是更胜一筹。
知道Check多半能靠实力暂时压制住这个外来的家伙, 晴愿心中安定了不少。
Check显然也听见了晴愿的脚步声，转头看来，对着晴愿微微一笑。
电脑上游戏界面又一次载入，Check继续投入了单练。
桃桃悄悄挪到晴愿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口。
晴愿偏头：“嗯？”
桃桃低声：“Knight还没下来, 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对哦，那家伙罕见地生了气, 不知道多久会好呢。
晴愿点了点头，悄然离开了训练室，泡了一杯奶粉，上楼敲了敲Knight房间的门。
冷冷淡淡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谁？”
晴愿轻咳了一声：“我。”
Knight沉默了一会，才道：“进来吧。”
晴愿推门而入，有些好奇地瞥了瞥四周。
Knight的房间和他本人一样充满了冷淡与病态般的整洁，整间屋子几乎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连抽纸都被摆在白色的收纳盒子里，牢牢遮住了缤纷的包装。
而他本人正坐在桌前，似乎在写着什么，此时已经放下了笔，抬眼看来：“什么事？”
晴愿把热饮放到Knight桌边：“喏，记得你喝。”
Knight端起来喝了一口，顿时脸色有些古怪：“奶……粉。”
晴愿笑得有些尴尬：“不是都刚回来吗……俱乐部里没有牛奶，只有这个能泡。”
Knight默默放下了杯子，看起来没有再喝的意思：“什么事？”
“你在写什么？”晴愿探头看，“别是离队申请书吧。”
Knight淡淡：“如果不是违约金高得离谱，我的确应该在写那个。”
在记事本上，是一些游戏内的指挥术语与英文翻译，甚至在英文翻译的后面，Knight还标上了相应的意大利语。
“等等，这个我行！”晴愿忽然想起这学期还没选课，抢过Knight的电脑，登陆了教务系统。
原来自己还是个外语系的大学生来着。
他身体前倾，几乎微压在了Knight的手臂上。
Knight呼吸微微一窒，不露声色地瞥了眼晴愿放在他鼠键上的手。
晴愿在系统里选择了一些主修后，又选了一门意大利语，骄傲地说：“线上的，到时候一起听网课。”
“……”Knight有些抗拒，“你真的想听？”
“可连你都在百度意大利语。”晴愿有点心虚地缩了缩脖颈，“我做错了吗？”
“我只是……”Knight一句只是想让那家伙自己看憋在了嘴里，默默盯了晴愿可怜巴巴的模样半晌，“算了，没什么。”
晴愿：“嗯，对了，那家伙有点东西。刚刚在Check手下solo平均一分钟左右，似乎有点不服，还在打。”
Knight并不意外，却也不见得高兴：“正常，鱼鱼不会蠢到买笨蛋回来，但对探员来说，个人能力不是最重要的。”
“那要什么？”晴愿虚心求教。
“乖。”Knight的手臂顺势搭在了晴愿的肩膀上，指尖捻起了晴愿的一缕头发。
在这个冷淡到禁欲的房间里，这抹灿烂的橙金简直刺眼到格格不入，也绚烂得令人瞩目。
Knight盯着自己的指尖，声音缓和：“要乖得足够听话，要把我的命令放在你的判断之前，要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我。”
……
怎么越听越像精神控制呢。
不过Knight就是这种人，有自己的指挥风格，他要求别人绝对服从命令。
迫切想人鬼两栖的晴愿点了点头：“那我回屋了，你跟我双排，我想练探员。”
Knight抬眉：“你想转探员？做我手下的探员？”
晴愿无奈道：“当然了，Check迟早要上首发鬼怪的，他比我厉害，为了不被骂，我只能两栖啊，能时不时缓解一下他的压力，还能为人队发挥作用。”
是这样没错。
虽然Check复出，CAT的大家很开心，但是队友们都知道，晴愿现在的位置很尴尬。
在战队里有一个很强悍的鬼怪情况下，哪怕另一个鬼怪并不差，但只要战斗出现失利，就很容易被指责为什么不让更强的那个上场。
这也是RY战队明明有两个鬼怪，但几乎只让周四上场的原因。
何况晴愿和Check都曾是队伍的主力鬼怪，原本和睦的粉丝之间，甚至可能会因为二人的轮替问题，爆发语言战争。
Check试图转探员，除了对自己天赋的自信外，更多也有对晴愿的偏袒与保护。
不过晴愿早做好了打算。
四年多了，他无数次与奖杯擦肩而过，又无数次走到奖杯的面前。
他现在想赢，比任何人都想赢。
只要能赢，无论是什么阵营，他都愿意拼尽全力去尝试。
而且，就如晴愿和鱼鱼说的那样。
除了Check，再也没人能让晴愿安心地站到探员的位置上。
“试试看吧，说不定我能成为人鬼双皇，也算是个联赛里程碑了。”晴愿玩笑道。
Knight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是真的毫不知情吗？”
晴愿疑惑：“什么？”
Knight轻叹一声：“Check厉害吗？”
晴愿点头：“当然。”
有些远古的前第一鬼王，统治了S1到S2的所有赛事，连国外区的DWL都至今仍记着他那红衣新娘的余威。
无论是反应，思路，还是操作，现在的Check还依然是巅峰期。
“他的探员怎么样？”Knight似笑非笑。
晴愿不假思索：“你玩鬼能秒他。”
“对。”Knight点了点头，“可是你，晴愿，你玩探员呢？”
晴愿小心翼翼试探道：“还，不，错？”
Knight笑了一声：“何止是不错，你的思路和反应，完全能从鬼怪无缝过渡到探员，甚至你现在上场，都能遛爆不少中低层的职业选手。”
讲到这里，Knight深深望了一无所知的晴愿一眼：“你知道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天赋吗？连我，想转鬼怪都转得十分痛苦。如果不是你一直抗拒转探员，我早让鱼鱼把风声和桃桃炒了。”
毒舌了一嘴队里的小情侣呢。
晴愿眯起眼高兴地笑起，挺直了胸膛：“那我就更合适了。”
他原本还有些没底，担心自己转型失败会给队里带来负面作用。
但如今有了Knight这番话，他顿时踏实了不少。
“那我们，双排去？”晴愿支起耳朵，眼睛闪亮亮，“之前在家偷偷打探员，单排都没人带。”
Knight呼吸又乱了一瞬，他偏开了视线，握拳抵唇，咳嗽了一声：“可以，回你屋上线吧。”
晴愿欢快地应了一声，飞奔回宿舍。
·
训练室里，计分板已经累计到了六十多局。
Owl猛然一倒，靠在了电竞椅上，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计分板上，只有一局堪堪破了90秒大关。
Check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瞥了这家伙一眼，挑了挑眉。
Owl咬了咬牙（英语）：“你是很厉害。”
Check（英语）：“一般般。”
Owl的脸上依然写着不服，但在短时间内，他的技术不会再有提升了，起身回自己的新宿舍，准备去打几场实战。
桃桃和风声对视一眼，松了口气——还好，电子竞技实力说话，这个刺头在能单挑赢过Check前，是不会闹出什么大事了。
Check依然神色轻松，伸了个懒腰，回头后，猛然站了起来：“晴愿呢？”
桃桃哆嗦了一下，咳嗽了一声，目光游离：“回……回宿舍了吧。”
Check一瞬间福尔摩斯附体，环顾了四周后，眯起眼：“Knight呢？”
风声无知：“啊，他早在宿舍呆着了。”
Check幽幽：“他们在一个宿舍？”
风声抖了一下：“呃，这个……应该，现在不是吧？”
“应该？现在？不是？”Check踢开了电竞椅，快步走起来，“行啊，我在这为战队摆平刺头，你们却把我老婆送别人屋里？”
他急切地推门而出，留下了一个匆匆的背影。
Check，一个明明进了俱乐部，每天却还是奔波在抓奸路上的男人。
第57章 扒了他
咚咚咚。
就在晴愿虚心跟Knight排位求教时, 门被叩响了。
晴愿的角色已经被钉在了封魂石上，他正在为方才的失误郁闷, 听着门敲了有一会, 才抬起头：“谁啊？”
屋外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Check：“是我。”
Check？
晴愿心中莫名有了一股不想被发现的紧张感。
两人都是鬼怪选手，他却在偷偷练着探员。这种带着明显屈服意味的行为，和白白给对面当零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没开门, 只问：“什么事？”
Check直截了当：“我进去了？”
“嗯……”晴愿见拦不住，连忙悄悄对麦里说了声别救我, 起身将屏幕暂时熄灭，笔直地站在了电脑前。
欲盖弥彰。
Check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看见晴愿如小学生罚站似的定在黑漆漆的电脑前, 微微抬起眉梢：“干嘛呢？偷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有啊。”晴愿挡在屏幕前的身体僵硬地向Check挪了挪，没话找话，“那个新人怎么样？”
Check若有所思, 把目光放在了晴愿电脑桌上：“还行, 正常职业选手，你，在……”
晴愿怕被误会，连忙摆摆手：“没看什么奇怪到东西，我在和别人打游戏而已。”
“噢？”这话一出, Check立刻微眯起了眼睛，“和谁打？”
晴愿微笑：“和朋友。”
这么说也没错，Knight就是朋友。
“哦——”Check似乎是信了，点了点头，转身似乎要离开。
“Check再见。”晴愿忙不迭地想将人送走。
“再见。”Check打开房门, 又冷不丁来了一句，“Knight指挥怎么样？这局赢了吗？”
“嗯……”晴愿沉吟了一会儿, 发觉暴露，无奈道，“嗯……你怎么知道是Knight？”
Check转过身，抱臂靠在门板上，幽幽道：“楼下只有Knight不在，今天他生过气，队里一定会有人开导。我上楼时候鱼鱼在阳台和教练聊天，心理辅导室门开着。结合桃桃风声在我发现你不在时候特别紧张，所以一定是他们两个之一让你来找他。”
为什么这人在“抓奸”时的洞察力总是出色呢？
晴愿摇头，深深感慨：“恋爱中的男人真可怕。”
他都不禁退了一步，颓废地跌坐在电竞椅上。
Check本还有些威迫姿态，不曾想晴愿忽然来了这样一句，顿时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几步走上来，双臂撑在了电竞椅的扶手上，把晴愿困在了其间。
男人的呼吸轻缓地洒在晴愿发顶，他灵敏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声音都温了几分：“恋爱，中？”
对于这声揶揄，晴愿不可置否，微微避开了眼前人的呼吸。
他正想说什么，忽然想到麦里还有人，立刻对Check比了个嘘的手势：“嘘，嘘，别说了。”
Check微微睁大眼：“你自己说的，凭什么不让我重复？”
在漆黑的电脑屏幕里，Knight的声音淡淡回答了Check的疑惑：“因为我在这，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晴愿顿时尴尬，抹了把脸，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委屈地看向Check。
Check也显然没想到晴愿这还藏了个人，哽了哽，咬着牙关：“亲爱的，探员队队长，第一指挥，Knight，你知道你这样偷听情侣讲话很没品吗？”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Knight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语调在此刻，莫名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像什么？躲在衣柜的情夫？”
晴愿想快点打断这两人阴阳怪气的吵架，立刻出声：“好了是我没关麦，我先下了，下次再带我打。”
他匆匆打开电脑屏幕，飞快退出了语音和游戏，干笑着看向正半扶着脸，显然被气得不轻的Check，乖巧讨好地依了上去：“Che——ck。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Check揉了揉眉心，缓过那口哽在心头的郁气，伸手揽过晴愿的腰，有些恨恨地用额头磕了磕晴愿脑门：“你怎么突然和这人打双排了？”
“我想打探员，让他教我的。”事到如今，晴愿只能老实回答。
Check微楞：“转探员……”
他深深地看了晴愿一眼，显然是立刻明白晴愿在想什么了：“为了我？”
晴愿点了点头：“是，但也是为了我自己啊。你来了以后，我还怎么拿MVP，想换换路子。”
Check被逗乐了：“换了岂不是更拿不到？”
非对称竞技比赛中，鬼怪个人发挥在大部分时间里，会比探员更亮眼也更惹人注目。
“又不是不打鬼了，既打人又打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不能抢一抢MVP了。”晴愿笑，“哪怕我失误了，都没人再敢骂我。”
在临终档案这种游戏里，双阵营都精通需要的成本和代价太大了。
“聪明的小狐狸。”Check轻叹一声，伸手去摸了摸晴愿的脸颊，“不委屈吧？我其实练一段时间也……”
“算了吧，就你那探员。”晴愿嫌弃地拍开了Check的手，“就这样了，我转两栖。谁叫我宠你呢。”
Check被这突如其来的嫌弃和莫名其妙的宠爱弄得又气又笑，只能再伸手，将晴愿重新抱进怀里：“到底是谁宠谁……好吧，好吧，你说什么都好。不过你这个赛季就要转？”
“我只是报备了，但不一定下场打探员。”晴愿扬了扬下巴，“还是你想首秀？”
Check抬眉：“倒也不是不行。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CAT这次常规赛首场，还是打RY。”
晴愿闻言，立刻皱眉：“到底是怎么排的期啊，我怀疑有黑箱。”
Check淡淡：“还真不能怪赛事组，每年都是上一届冠亚打首秀，谁让CAT又亚军了呢。”
一听这话，晴愿血压顿时上来了，恼羞成怒，推着Check往外走：“你走，不要在亚军队呆着。”
“哎，哎。”Check连忙回头，企图挽尊，“不是，我没说这不好，当年我连冠时，也天天打首秀，打习惯了，首秀好，首秀最好了。”
是这回事吗？
多届亚军得主晴愿愈发愠怒，将人连打带推地轰出了自己宿舍，独自开始鬼怪的训练。
半夜时，他刚放下耳机打算休息休息，下楼吃个饭，正好听到楼下传来了很激烈的争吵。
这是怎么了？
CAT队内氛围常年十分和睦，Knight是队内老大，初遇是没心没肺的乐天派性格，鱼鱼更是千载难逢的三好经理。
上次吵架，还是一年多前风声桃桃的感情矛盾。
难道是Check跟Knight为了谁做队里大哥吵起来了？
他赶紧下楼，见到了正在对峙的两人，是初遇和新来的Owl。
似乎是初遇好心帮Owl拿了CAT给他准备的新队服，但Owl并不领情，依然穿着老队伍FOX的衣服在那杵着。
鱼鱼拦着已经急头白脸的初遇，显然有些吃力：“好了好了！你先回去！”
初遇怒声：“我回什么去！你们是没听见这洋鬼说的什么话！”
晴愿站了过来，拍拍初遇后背，温声细语：“嗯？怎么把我的宝贝初遇给气着了，吃夜宵了吗？”
“气饱了。”初遇深吸口气，瞥了晴愿一眼，这才平复下来。
他一把拉过晴愿，仗着一旁Owl听不懂国语，低声告状：“他妈的，这傻逼，不穿队服就算了，还说他不屑穿亚军队的衣服，亚军怎么了？亚军怎么他了？有本事下周打RY，他上首发，给我遛爆周四！”
刚被“亚军队”气到的晴愿已经心无波澜了，蛮淡定地蹲下身子，捡起地上写着的CAT、Owl的队服，抖了抖灰尘。
“我来对付他，你去厨房找饭，我记得今晚有酸梅汤。”晴愿对着初遇眨眨眼。
“诶。”初遇火气顿时全消，心痒难耐地看了晴愿好几眼，才傻乐着去了厨房。
一旁鱼鱼左看看右看看，对着晴愿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才悄悄出门。
晴愿抱着新队服，微微抬眼看向Owl，用英语说：“FOX还在支付你的薪水吗？”
Owl面色不佳，沉沉地低头瞥了晴愿一眼：“No。”
晴愿凑近，对他上下打量：（英语）“说起来，他们怎么会把你卖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有没有好好为你送行？像我们欢迎你那样。”
原本气势汹汹的Owl忽然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偏头躲开了晴愿的目光，顿时气势都矮了三分：“……”
晴愿伸出了手，放到那红色的队服拉链上，缓缓往下拉：（英语）“那天在医院我看到你一个人在做体检，很孤独吧？没关系的，下次可以喊我们一起。而且，队内食堂你吃不惯，楼下也有西餐厅，大家都很乐意出门就餐。”
Owl微微一缩，有些别扭地握住了晴愿的手腕，企图阻止他脱下自己那身国外的队服。
姿态倔强，神情纠结，仿佛一旦被脱下这身衣服，就会被什么东西蛊惑一样。
晴愿并不理会他的抗拒，自顾自地往下扯着拉链：“好啦，好啦。”
“……”Owl十分无措，捏着晴愿手腕，却只能顺着他的动作缓缓下滑。
他能和初遇吵架，能跟Check鏖战，能在异国他乡对着整个战队甩脸。
却对这外国小家伙的温柔微笑毫无办法，甚至很担心，自己是不是会弄坏他的手腕。
Owl内心恍惚：这到底是什么神秘的东方力量？难道这个就是东区战队的秘密武器？
晴愿微微眯起眼，对Owl歪头一笑，慢慢地将拉链彻底扯开，将那身FOX的队服从这名异国帅哥身上扒了下去。
好一身腱子肉。
无比惹目的腹肌和几乎把那黑色背心撑满的胸肌让晴愿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随后，他才拿起CAT的紫色队服，搭在人肩头，哄道：（英语）“好队友，我很饿，我们去吃晚餐。穿上吧，外面很冷。”
第58章 太阳泪
接下来的时间里, Owl这名刺头乖了许多，没再和谁闹过矛盾。
直到几日后, CAT众人坐在备战间, 等待一会儿上场比赛时，看着Owl身上的紫色队服，还有些不可置信。
桃桃窃窃私语：“他居然真的穿了。”
Knight漫不关心：“穿了也不一定让他上。”
鱼鱼指指点点：“还真得让他上, 我和教练商量好了，咱们上半赛程练兵, 风声，你下去。”
“啊？”惨遭下首发的风声目瞪口呆。
初遇顿时不服，拳头都抡了起来：“啥, 凭什么他刚来就能上场首秀？不是替补合同吗！”
鱼鱼赶紧往晴愿身后一躲，扯了扯晴愿衣角示意他帮帮忙。
晴愿笑了，跟初遇招招耳朵：“我来告诉你为什么鱼鱼想让他上。”
初遇立刻凑了上来：“说！”
“因为他贵啊。”晴愿淡淡, “那么贵, 看饮水机多浪费。”
初遇瞪大眼睛，愣了半晌：“我……你……你们……”
全队最贵·Check闻言抬头：“那凭什么我Bo1看饮水机了？”
晴愿踟蹰道：“因为……我也不贱啊，上我，不算很浪费。”
顿时备战间内哄堂大笑起来，气得今年刚转正的初遇一把推开了门, 对着隔壁大喊：“周四——死面瘫——”
RY的备战间悉悉索索，似乎有人开了门。
初遇继续大喊：“你厉害！三十秒秒我首秀，我们今天有新人上！有种你秒了他！”
对面又把门关上了。
初遇声嘶力竭：“你不秒他我看不起你！他是FOX的人！你给我追死他！”
鱼鱼连忙把初遇的嘴一捂，拖回了备战间，不让他继续丢人。
晴愿无奈：“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就仗着Owl听不懂你说话吧。”
语言不通的Owl听见晴愿说话，默默抬眼看了看晴愿, 满脸写着——喊我有什么事？
晴愿的脸立刻转成笑脸，鼓了鼓掌：（英语）“今天你上场，加油。”
Owl微微扬起下巴：（英语）“周四，RY，我知道，去年刚被我们FOX打成亚军。”
Check淡淡开口：（英语）“不好意思，现在你在的队伍，去年刚被RY打成亚军。”
晴愿皱眉：（英语）“你们两个有没有点对CAT的荣誉感！”
两人顿时异口同声：（英语）“我们都把CAT打成亚军过。”
晴愿盯着这两人半晌，气上心头，跑去坐到了Knight的沙发上，抱住人家胳膊，开始告状：“队长，他们不是真心想在CAT的，他们欺负我们！”
Knight低头看着战术分析师给的RY近日信息，声音淡淡：“开了，省钱给你涨工资。”
Check磨了磨牙，知道是自己把小狐狸逗急了，走上来俯身去捞晴愿，边低声哄道：“好了好了，我对CAT不真心，对你真心啊，好晴愿，来。”
晴愿微微仰头：“行，我要跟教练接着研究BP，一会儿要先上场呢。”
Check点了点头，可算把晴愿的手从Knight身上扒了下来，好好地送到了教练身边。
又一次和RY的宿命对决。
晴愿率先上台，在BO1中，顶着对面RY人皇们的压力，率先斩获了一个三杀。
下台后，连Knight都微微点了点头：“发挥不错。”
“对面遥望走了，上了新人，看起来还没磨合好。”晴愿打得手热，笑盈盈地说，“加油，一雪前耻！”
BO1下半场，RY依然选择周四作为首发，而CAT则安排了Knight、初遇、Owl和桃桃。
当Owl那张极具异国他乡特色的站上赛场时，台下顿时一片惊呼。
解说沐沐感叹：“哇……真的是很帅啊，说起来Owl也是我们的熟面孔了，他曾效力于DWL的FOX战队，是一个强劲的探员选手。不知道这次出征DAL，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解说黑兔大笑：“这次的压力给到了周四。周四得说——我打的是DAL吧，怎么跟打全球总决赛一样？”
在万众期待中，这一场仗，CAT却输得十分惨烈。
他们仿佛没了指挥一样，破绽百出。
开局，如初遇诅咒的那样，撞鬼的真的是新人Owl。
Owl的牵制不错，但转点频频失误，甚至直接倒在了解密中的档案旁。
周四一脚踹翻了档案台，顿时已经破解了许多的档案直接清零。
黑兔疯狂叹息：“哎呀，这转点不该啊，怎么回事？没和队友沟通好吗？Knight！需要你站出来了！”
可惜，Knight仿佛失聪、或者哑巴了似的，接下来的CAT探员们，依然堪比丢了脑袋的无头苍蝇。
甚至在开门战阶段，也因为犹豫迟缓而直接被周四四杀。
在小屏幕中的选手镜头里，Knight的眉头一直紧锁，脸色沉得可怕。
台下的晴愿跟Check坐在一起，对视一眼后，露出了一样的苦笑。
但晴愿苦中作乐，宛如疯子：“哈哈哈哈，终于有人跟我一起看队友被四杀了！”
Check轻叹：“Knight指挥不可能失误这么多，Owl还是听不懂指挥？”
晴愿挑眉：“他们之前也不是没带Owl跟我打过训练，那时候还行，比较轻松。可能是面对周四，战局变化太紧急了，沟通失误。”
越是强势的鬼怪，越容易抓住探员的破绽，一旦给到一点失误，就会被滚起雪球。
下台后，Knight周身冒着寒意，直接走到了鱼鱼和教练面前，眼神简直能杀人：“换人，或者换我。”
鱼鱼连连咳嗽，疯狂摆手：“风声，下一场准备。”
晴愿站在一旁听刚才的队内语音回放，发现Owl对国语指挥几乎是连猜带蒙，极其容易出现失误。
Knight为了照顾他，在后半场甚至使用英语指挥，但这又导致了其他人反应不及时。
而且，在赛场上这种瞬息万变的时刻，让Knight双语切换来去，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晴愿也安抚道：“好啦，分差不大，下次我争回来。”
就在几人刚缓和下氛围时，教练忍不住骂了一声：“RY，畜生。BO2选边，让我们探员先上场。”
在DAL中，两方对战，可以轮流选择是让自家探员先上场还是鬼怪先上场。
之前CAT选择了让鬼怪晴愿先上。而BO2是RY的主场，RY选择了刚四杀过CAT的周四先上。
这无疑对刚受了大败，军心极其不稳的CAT探员们是一大挑战。
电子竞技，心黑得很。
CAT探员们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虽然风声重新上场，可最终在BO2的上半场，CAT的探员们依然惨遭三杀。
随后，晴愿上场，在对方ban掉【狐狸】后，用【刺客】勉力三杀保平。
用的还是他最爱的皮肤【弯月痕】。
BO3，上半场，CAT探员再度上场，算是失利，堪堪保下了一个平局。
沐沐分析：“BO3对于RY来说，平局就是胜利。CAT处于劣势，他们的监管者必须争胜。而且哪怕是三杀，也得进入加赛。”
黑兔深吸口气：“没错！不过大家别忘了！CAT这次除了Owl，还有一个新人！”
随着黑兔这一声高呵，观众席下，顿时燃起了沸腾的呼声。
“啊——！Check——”
中场休息，CAT备战间内，Check正坐在椅子上。
他置外面震天的呼声如无物，只微笑地看着晴愿。
晴愿推了推Check肩头：“我累了，跟RY打，他们越打越熟练。你去吧，你首秀，你背锅。”
Check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起身走向赛台，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看着吧，这是我为你打的。”
当Check站上赛场的那一刻，整个场馆的呐喊几乎已经撕心裂肺。
“欢迎回来——Check——”
尖叫与呼喊撕破了夜晚，几乎穿透整座X城。
RY探员和教练们面色不佳，但还算镇定。
两个BAN位，分别BAN掉了游戏最强势的【海妖】以及Check最出名的【新娘】。
时隔多年，晴愿在台下看着那红衣女鬼重新坐上了BAN位，心中有酸甜交杂。
没人知道，这一天晴愿已经等了太久。
Check手速很快，几乎想也不想就选下了角色。
一个手握权杖，身形高挑的人站到了他的身后。
无比华贵的素白长袍裹在这人身上，夺目的灿金冠冕象征着这人至高无上的身份。
镶嵌着红宝石的金链面帘挡住了这人下半张面容，只露出了一双饶有兴趣的双眼。
而在这人的左眼下，有着一抹如腐蚀、又如烙印、却也更像是泪痕的漆黑弯月。
“我亲爱的宠儿，我大胆的叛徒，你既在我脸上落下了佳作，那么是时候兑现你的诺言。”诡测莫辨的语音响彻了场馆，掀起了又一阵惊呼。
“【埃及“女王”】——哇，天天看探员官配角色在同一场比赛，如今也能看到鬼怪的夫妻双打了。”
解说沐沐玩笑道：“皮肤也是一个系列的哎，【弯月痕】跟【太阳泪】，Check选手跟晴愿选手真是心有灵犀，不知道会打出怎样的效果呢？”
寒月镇地图载入，【“女王”】站到了站台之上。
备战间里，晴愿心跳逐渐加快，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Check是很强，可是他太久没上赛场了，对面也是身经百战的RY探员。
如果能三杀很好，不能也无所谓，这只是赛季初的第一场比赛。
他们今天这一战后，总有机会让别人知道CAT的鬼怪体系是不好惹的。
很快，屏幕上的比赛打碎了晴愿的纷乱的思绪。
闪现接刀，利落击倒。针对营救提前拦截，追击节奏无缝衔接。
对面的RY是极强的队伍，可面对Check，竟然有些疲于奔命，甚至自顾不暇。
开场十分钟后，RY最后一名探员，魂飞魄散。
Check，退役四年，回归首秀，四杀最强人队。
他用实力告诉了所有人——当年联赛的霸主，回来了。
台上，Check擦拭双手，微微闭目仰头，肆意迎接属于他的久违欢呼。
台下，晴愿紧盯着那高座的人，又一次想：我真的会喜欢上他。
但这次，他又不住地想：他也喜欢我，而且，很喜欢。
第59章 浪
在Check下台后, 晴愿冲上去利落地给了人一个拥抱：“辛苦了，CAT、Check。”
Check笑着揽住了他, 对小狐狸的投怀送抱很是惊喜：“以后每场四杀都有？”
晴愿仿佛摇起了尾巴, 牵起Check的手，高兴地保证：“都有都有。四杀RY加倍。”
“那我可得拼命了。”Check微低下头，与晴愿耳鬓厮磨。
大家赢了RY, 采访过后神清气爽地结伴离开，满脸都写着嚣张。
Check路过周四, 还笑着拍了拍人家肩膀：“第一鬼王还我咯？”
周四看了一眼耀武扬威的人，转身默默走了：“拜拜，回去复盘。”
“加油, 训练赛喊我。”Check很愉快地摆了摆手，搂着自家小狐狸，幸福离开。
几人走出了半场, 鱼鱼才猛然回头, 发现好像少了个人。
鱼鱼惊慌：“怎么少了个人？”
晴愿这才看了过去，问：“Owl呢？”
的确，一群人里，和来时比，唯独缺了那个最人高马大的。
桃桃抬头：“他刚刚在台下看比赛时忽然走了, 不是去洗手间了吗？”
“不是啊。”风声一愣，“我刚从洗手间回来，没见着人。”
鱼鱼拍了拍手：“要命！快找！他一个人又不会说中文，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那个模样，再怎么说也不会被人欺负吧……”晴愿有些无奈, “你不是有他手机号，打个电话。”
大家簇拥着鱼鱼, 可几个电话打下去，都是对方已关机。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初遇猛然一跺脚：“快找！别真丢了！”
CAT一行人当场就地分开，各自向不同地方找去，包括监控室。
晴愿率先去找了电竞中心的广播，用英语说：“Owl选手，Owl选手，你的队友们在正门等你，请赶快过去。”
还没离开的观众们听到后，都哈哈大笑起来，觉得怎么还有选手能在电竞中心走丢的，一时间不少DAL的相关群聊都在谈这件事。
几人兵荒马乱，最后还是Knight拨通了晴愿的电话：“我查了监控，他已经出门了。”
晴愿不解：“他出门了？往哪里去？”
Knight：“看不见，我再去调外面的街头监控？”
“嗯嗯，去吧。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就是孩子走丢了。”晴愿叹气。
那家伙人生地不熟还不认识字，一个人行动，的确容易走丢。
说完，他又开始怀疑：“不对，Owl之前是怎么自己去医院做完体验，还来到俱乐部的，也没人接啊？”
“谁说没人接。”提到这件事，Knight语气都差了三分，“鱼鱼让司机陪着的，他不知怎么的火气大，都把俱乐部车的车门甩坏了，吓得司机离他远远的。”
“哦……那脾气是有点暴躁，这种人吃软不吃硬。”晴愿坐在电竞中心门口的台阶上，手里还在和粉丝们聊天，试图询问有没有人见过Owl。
就在此时，俱乐部的聊天群里弹出一条消息。
Check：都回来吧，这逼，自己回俱乐部了。
在外游荡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松了口气，心里又不快了起来……
晴愿要回去时，也撞见了正要赶回俱乐部的其他人。
桃桃撅起嘴，脸都鼓了起来：“真是的，他一个人不打声招呼就走，害的我们还担心。”
风声提醒道：“这人……感觉有点凶，还不领人情呢，你平时离他远一点，千万别惹到他。”
鱼鱼是他们里最急的，满头大汗脸庞通红，此时也愁眉苦脸：“好了好了……唉，是我不好，咱们队内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差过。”
Knight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只要不上场，他就是跑回他的西区我都无所谓。”
是的，经过今天这一战，一时半会谁也不敢放Owl上场。
只有晴愿在微笑：“还好Check聪明，居然猜到他回去了。”
初遇胳膊搭在晴愿肩上，他和Owl关系最差，但刚刚竟也是跑得最急的，此时也累得不轻：“还说呢？今天本来打赢RY是要庆功宴的，被他这一闹，餐馆都满人了。”
晴愿倒是很乐观，已经点开了买菜APP：“我们买点火锅食材，回去在训练室开也一样。只要大家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就好了，庆祝开门红。”
“我来我来。”鱼鱼连忙拦着，“我有火锅店老板微信，一会让他们送上来，再给大家发几个红包，都高兴点啊，Owl也……”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怎么挽尊，只能叹气：“唉，行了，看在我面子上，回去都不许吵架了。”
看来自从招揽Owl入队后，鱼鱼一直都有些后悔。
几人将这一页暂时翻了过去，带着鸳鸯火锅回去。辛苦了那么久，肚子都在奏交响乐了。
俱乐部里，Check正懒懒靠在大厅刷着手机，看着几人大包小包地回来，微微抬了抬眉：“庆功宴？”
鱼鱼乐呵：“对，Owl人呢？回宿舍了？一起喊出来啊？”
“不用喊他。”Check挑了挑眉，“我回来时候看见他已经泡了杯面，比我们还悠哉。现在回宿舍估计早睡了，不干扰人家调作息。”
闻言，无人异议。
在初春夜里微寒的训练室中，火锅的热气腾腾上升。
上桌后，晴愿先涮了一片牛肚，抹了点辣椒酱，递到了Check嘴边：“大功臣先吃第一口。”
Check对那一片红艳艳的辣椒视若无物，一口吞下，又笑着要来亲晴愿的嘴。
晴愿连连后退，用手挡住Check的进攻：“喂，干嘛啊！恩将仇报？”
Check哼笑一声，不依不饶，硬是追着晴愿在他嘴角蹭了半个吻。
晴愿被辣得斯哈，蹭了蹭嘴巴，瞪了Check一眼，缩到了Knight身边：“不跟北方人玩。”
Knight面前一片健康的青白，正沉浸在菌汤锅的滋润中：“吃不了辣就别去对面。乖一点。”
“嗯。”晴愿耀武扬威地享受队长的庇护，向对面吃辣的人们撅了撅嘴。
初遇怂恿Check：“把他抓来！把他抓来！”
Check磨了磨牙，冷冷笑了一声：“前有豺狼后有虎，抓来给你？当我傻？回头慢慢教训他。”
晴愿望着人间清醒的Check，莫名怂了些，赶紧闷头吃火锅。
大家正热热闹闹地聊天时，忽然旁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Owl推门而入，愣了一愣，又把门给默默关了回去。
他是想出来吗？
晴愿吃着香喷喷的嫩笋，瞄了Owl几眼，起身说：“我去初遇宿舍拿点饮料。”
初遇一愣：“饮料？训练室有啊。”
“你的够冰。”晴愿头也不回地溜了训练室。
他匆匆上楼，果然看见Owl刚关上宿舍门。
晴愿敲了敲门：“Owl？”
门里的人声音闷闷：“什么事？”
晴愿：“我可以进来吗？”
他们两个对话一直用的是英语。
里面的Owl本能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急促地一下子蹦了起来，飞快地把电脑桌上的泡面和一些生活垃圾扫到了垃圾桶里。
他又抖了抖被子，把乱糟糟的床榻铺平，才紧张地站到了门边。
Owl做完这些，才有些纳闷地想着：干嘛这么紧张？真奇怪，不过屋外那个人更奇怪，一定要小心！不能再被他蛊惑了！
做好心理建设，他才重新拽起脸，拉开了房门，自以为足够冷酷地开口：“干什么？”
晴愿探头探脑，看了一眼屋子：“你没吃晚饭吗？”
“吃过了。”Owl看着晴愿头顶摇摇晃晃的一缕翘发，有些僵硬地挪开了目光。
“听说你吃的是泡面，那个不够吃。”晴愿拉了拉Owl的袖子，“你吃辣椒吗？”
Owl定力已经动摇，被晴愿这样撒娇似的摇了摇袖口，顿时瞳孔都放大了些，不自觉地跟着晴愿的问题答道：“是的。”
晴愿立刻皱了皱眉，颇为嫌弃：“喔……没关系。”
Owl当即改口：“不是很喜欢。”
“真的吗？”晴愿半信半疑，将人扯出门，“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你在西区有吃过吗？很香的。”
Owl站定，像一头倔牛一样不动了：“不，那是你们的庆功宴。”
晴愿凑近，眨了眨眼睛：“难道你在为自己的失误表现而自责吗？”
他的呼吸离Owl有些近，温柔暖和的气息扑在Owl的脸上，配着那双亮晶晶的双眼，十分无害。
Owl开门前做的心理建设已经彻底崩盘，他完全挪不开目光了，只能有些眼巴巴地盯着晴愿。
似乎，不说话就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晴愿循循善诱道：“走吧，我们战队没有失误了就不能上桌吃饭的道理。记得那个之前跟你吵架的人吗，他首秀30秒速溶，不仅能上我们桌吃饭，还能上对面战队的桌呢。”
“真的……？”Owl放弃了最后的抵抗，怀疑道。
“真的！”晴愿趁机发力，一下子将人扯出门外。
Owl一步一挪，还在企图挣扎：“我……只是不想和你们吃饭而已，而且比赛也不是我的问题，是那个指挥……”
晴愿笑而不语，捂住了Owl倔强的嘴，将人按到训练室。
训练室里早添了一副新的碗筷，显然鱼鱼已经趁机调动了几人的气氛。最爱热闹的桃桃连连招呼两人：“快来快来，咦……Owl是不是不会用筷子？”
“估计是，你学好，要这样。”晴愿起身，在红锅里涮了一片肥牛，借用Check的油碟蘸了点料，用筷子夹到Owl嘴边，“吃。”
Owl吞了吞口水，乖乖张开了嘴，吃下后，眼也不眨地盯着晴愿：“不会。”
“还是不会吗？”晴愿有些懊恼，再夹了些别的食物，如上操作一番递到Owl嘴角。
Owl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投喂，小心地把脸上偷偷窃喜的表情藏起。
一旁，打了翻盘战也只得到一口投喂的Check舔了舔牙尖，忽然拿起长勺，一把塞进了Owl手里：“来，用勺子，这个你一定会。”
仿佛一无所知的晴愿微笑起来，立即夸赞道：“Check真聪明啊。”
Owl捏着勺子，有些郁闷地瞪了一眼Check，乖乖低头自给自足。
Check趁机从桌下，悄悄捏住了晴愿的手指尖。
两人微微挨近了些，晴愿听着Check有些恨恨的低语：“告诉我，怎么又来了个天上飞的？”
“哪有。”晴愿无辜地看着Check，笑容甜美，“我只是体贴新来的队友而已。他一个人漂洋过海来我们这，多不容易啊。”
“没关系。”Check低声，“这些账啊，我都记着呢。我也是你队友，咱们，来日方长。”
晴愿保持微笑，目光前挪，伸手动筷。
狐狐啊，迟早会完蛋的呢。
第60章 万能选手
好在, 明天依然是比赛日，狐狐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任何人。
鱼鱼耳尖, 听见了Check的威胁，立即过来掰开了Check的手：“干嘛干嘛！不可以，明天比赛呢！别以为打的是Rose就可以肆无忌惮啊？翻车了对得起粉丝吗！”
Check无奈：“我……啧, 我也没想干什么啊。”
晴愿偷笑两声。
现在是比赛期间，他笃定了Check不敢做出格的事情。
毕竟, 哪怕是当年两人做情人时那么干柴烈火，最暧昧的事情也都是集中发生在休赛期。
电竞选手，比赛期最需要全神贯注, 除了偶尔获胜的庆祝外，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更何况现在，Check对晴愿可谓是捧手心怕摔, 含嘴里怕化。哪真舍得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欺负晴愿。
嘴上威胁着来日方长, 却也只能真的去等那个漫长的来日。
·
晴愿作息是电竞选手里算优良的那批，饭后和Check等人告别，早早就回屋锁门睡下。直到中午才醒来。
晴愿伸了个懒腰，起身下楼洗漱，却又在这里撞到了鬼鬼祟祟的鱼鱼。
他瞧着鱼鱼探头探脑的模样, 顿时笑了：“干嘛呢？”
鱼鱼立刻凑了上来：“咱们今天打Rose，你还记得吧？”
晴愿点头：“记得，我看过赛程表。”
哪怕昨天他刚把RY探员杀得呱呱叫，但也自知不能太轻敌。
鱼鱼又道：“他们换人了。除了仙人，所有队友, 连同替补都换了。”
晴愿微微睁大眼睛：“啊？”
这个消息他还真没注意过。
虽然Rose历年的成绩都不好，但作为宿舍队出身的选手, 可谓情比金坚。
在去年秋季赛，甚至还把RY打进了败者组一次。
这次的成绩，怎么想都不可能忽然大换血吧？
鱼鱼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摆了摆手：“别想了，就是因为他们把RY打下去了。”
“哪有这样的？”晴愿很是疑惑。
鱼鱼八卦地说道：“他们那个签约的俱乐部，本来看着他们不温不火，就没怎么管，每年花小钱养着，赚点直播广告费，但去年忽然打赢RY，管理层一下子兴奋了，补强去弱，就给大换血了。”
晴愿一时间说不清这是好是坏。
Rose队内感情是真的深厚，但成绩也是真的不理想。如今换血补强，从理性角度和比赛角度看是好事，但如果从仙人的心情出发……
晴愿感慨：“这是全换了？仙人没说什么？”
鱼鱼点头又摇头：“全换了，仙人……他说，他想赢，想拿一次进世界赛的门票。”
原来如此。
晴愿点了点头：“可以理解，这么多年了，有点本事的人都会不服气，想再争一争的。不过这样换人后，恐怕要好好练一段时间的配合了。”
电子竞技就是这样，人来人往，有些人说走就走，比一局游戏时间还快。
“所以啊。”鱼鱼一拍手，“我才想，他们今年刚换血，队内配合什么的肯定还没练好，你不是要试着打探员吗？今天这场上去试试？练练兵。”
“我……”晴愿思索。
他要转型到两栖，肯定不能只靠队内训练，大赛经验也很重要。
于是晴愿应下：“好，那你和Knight说一声，让他和教练商量商量我换谁？”
“行。”鱼鱼欢天喜地地转身上楼，“你放心吧，这件事还是昨天Knight和我提的，你就算打再差，他也不会骂你！”
晴愿无奈：“喂……我也不会打很差吧。”
而且那家伙嘴巴那么干净，怎么可能骂人呢。
今日的特殊轮换就这样定了下来，为了帮晴愿适应赛场，CAT一行人还特地提早了一个小时过去。
在备战间里，晴愿与Knight几人争分夺秒地紧急练习，预热手感，而Check则作为本场首发鬼怪，率先登场。
“好，让我们欢迎CAT的鬼怪选手！Check！”
随着解说的介绍，台下掌声与欢呼如潮。
解说黑兔语气遗憾：“可惜，在CAT的场次居然见不到首发鬼怪，我都不习惯了。”
赛事直播间弹幕里，也飘过了几句评论。
【呜呜，Check来了，晴愿就下首发了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好喜欢晴愿，能不能轮换啊，下一场能上他吗？】
【减轻压力也不错啦，乐观一些。】
晴愿百忙之中抬头，看见备战间大屏幕上自己的粉丝们，低低笑了一声。
比他想象中还要温暖。
为了这些那么喜欢他的人，晴愿也会想尽办法上台的。
BO1正式开始，训练的几人停下了游戏，开始围坐着观看比赛。
新组建的Rose探员队伍的确实力长进了不少，但配合上的短板却也十分明显。
在Check手下，他们依然没能逃出任何一人。
“绝杀——”随着Check最后一刀精准落下，黑兔宣告了本场比赛的胜利，“恭喜CAT，率先拿下上半场的胜利，不愧是Check啊！那么稍作休息，我们把接下来的舞台交给Rose的鬼怪和CAT的探员们——”
晴愿等人迎着台上的呼声踏上了赛场。
在那抹橙金出现的瞬间，观众席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了更热切的尖叫与呐喊：
“哇——！晴愿！晴愿——！”
“晴愿——人鬼双修！无敌——！”
“我的天，这是转人了？”
“让我们欢迎！CAT的探员选手——Knight！初遇！风声——以及我们的，晴愿！”解说黑兔声音嘹亮，与所有人一起见证了晴愿的探员首秀登场。
与此同时的咪博上，【晴愿探员首秀】的词条也被刷上了电竞榜热搜前排。
赛台上，晴愿坐到了Knight身边，放轻声音道：“我都被他们喊得有点紧张了……”
初遇笑：“没事，仙人菜得很，我都能溜。”
风声连忙阻止：“嘘嘘，导播赛后会切队内语音的。”
“咳。”Knight轻咳了一声，顿时几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一边调试设备，一边忽然也开口道：“带上耳机，不要怕。”
受到冷面队长突如其来安慰的晴愿一愣，随机笑了：“我当然不怕，又不是真新人了。”
当然不怕，上一场Check拿下一个漂亮的四杀，这一场，就算是晴愿秒到，队伍也不会有太大压力。
这是Check为他争取来的容错空间。
有他在背后，晴愿怎么都不会怕的。
BO1下半场，晴愿探员首秀。
运气不佳，撞脸Rose探员仙人。但操作极为出色，牵制近七十秒方才倒地。
随后，初遇营救，风声死保，最终，CAT拿下四人四跑的佳绩。
晴愿长舒了一口气，摘下了耳机。
赛场上解说激动的分析与粉丝的呐喊终于冲进了他耳中。
“漂亮的牵制！太完美了！晴愿的探员完全可以列入DAL首秀的教科书！”
“晴愿——啊！牛逼——！”
“CAT有你了不起！晴愿！你无敌！”
晴愿抬了抬眉，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和几个队友分别击过掌后，才骄傲下台。
Check早在台下选手通道等着了，晴愿看见他，立刻扑了上去：“Check——我居然是真的好厉害！”
小狐狸声线一软，浑然没了台上那高不可攀的姿态。
Check揽住他：“是，你最厉害了。你是第一个转型这么成功的选手。”
这话一出，晴愿顿时瞪大眼睛，由喜转怒：“什么转型！什么转型！我是两栖！两栖懂不懂！”
一向茶言茶语的晴愿终于在Check面前炸了毛。
说一个鬼怪选手转型做探员，就好比戳破一个1为爱做0似的——太羞辱人了！
“咳咳，好好好。”Check垂头任晴愿哼哧：“是两栖，万能选手小晴愿。”
晴愿敏锐察觉到了这家伙语气里的宠溺，微眯起眼，摇头晃脑地推开Check，转身回备战间。
哼，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让他去给自己打探员。
晴愿如是在心中立下了犹如反攻一样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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