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其他小说 > 我在异界封神那些年 > 93. 第九十三章 半妖8 八月,众妖全……
    八月,众妖全都回到妖族,修士们也撤离,百姓终于赶在中秋之前回到安绥县。


    去年的中秋是在城隍庙过的,今年也不例外,施慈被邀请着吃了一次酒,便准备好再次上路。


    这次不同以往的乱逛,他的目标是瀛洲岛。


    施茶留下来保护施静,赵浮随他一同上路,而一起的,还有季云舒。


    他没有和李云停一起回去,只说想多看看人间,李云停便放任自家掌门在外游历。


    那晚捡到鹤妖羽毛之后施慈便心生疑虑,不由想到之前在不老城时季云舒幻化的形象,他曾经见过类似的妖,还是他本人同鹤妖有什么关联呢?


    施慈想不通,索性将羽毛收好,等时机到了一切自然会知晓。


    他倒没有怀疑季云舒的身份,且不说方寸山众多修士,不可能看不出自家掌门有什么不妥,单单是季云舒的师父当初将他捡回去,也不可能让一位妖来做自家山门的继承人吧?


    想到奉行“人和妖并无区别”的方寸山已故掌门,施慈也有些迟疑了。


    不过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


    捡到羽毛的第一天,他也曾旁敲侧击问季云舒当晚为什么不在,季云舒道他那夜忽感心悸,便回到明月斋打坐,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再次睁眼已经是天亮了。


    施慈无言,只能往别的方向猜想。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当下要紧的是前往瀛洲岛寻找赵浮的生父。


    将这个消息告诉施静和施茶的时候,一大一小都忍不住为赵浮的经历红了眼眶。


    施静从小在沈家人的关怀中长大,被拐卖的那几年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自然没有感受过赵浮那种娘不疼爹不见的日子。


    而施茶年纪小,自从多出施静这么一位“娘亲”,说是泡在蜜罐子里也不为过,换位思考如果施静这么对她……小姑娘顿时哭得不行。


    最后还是在赵浮手忙脚乱的安慰中才喜笑颜开。


    “我在院中布置了阵法,经过季兄改进,寻常修士和妖怪,没有你们的同意进不来。书房中的书都做了标注,有什么不懂的就去翻翻,实在不知道的便等我回来再问。”


    “银子放在书房的暗格之中,李老前些时日送来不少真金白银,估摸着够你们一日餐。”


    “街坊邻居人心都不坏,若是有困难可以去寻求帮助。城隍庙的冯国安冯兄你们过年的时候便见过,实在棘手的事可以找他帮忙。”


    “还有……”


    施静忍无可忍打断他的碎碎念:“兄长!你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茶茶的。”


    施慈一噎:“你莫要嫌弃我啰唆,明月斋比不得沈家方便,恐怕得受不少委屈。”


    施静无奈:“兄长是把我当成娇滴滴的闺阁少女了吗?好歹我曾经也同义父出门谈过生意,明月斋中不缺银子又十分安全,哪里会受委屈?”


    眼看施慈还要说什么,她头疼地把他推出门外:“兄长,你再不走,连季道长都要催你了!”


    施慈叹了口气,只好道:“好好好,走走走。”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他第一次养妹妹,自然像个老父亲一样有一万个不放心。


    结果还被人嫌弃了。


    施慈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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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茫茫海上只有一叶扁舟,在无边无际中随波逐流。


    施慈负手立在舟边,只看得到远方水天一线,碧色的天和海几乎融为一体,连分界线都看不分明了。


    这是他们出海的半个月后,法力催动的小舟在海上前进,赵浮从一开始的激动到如今面如土色,没见过大海的小狐狸已经吃鱼吃到吐,无比想念安绥县的各种食物。


    虽说小小一座县城的吃食比不上名动天下的酒楼宴席,但到底比寡淡无味的鱼肉好吃多了。


    季云舒则坐在舟中打坐,闭上眼睛两耳不闻窗外事。


    自从出海之后他一直是在打坐的状态,施慈曾询问是否法力运转出了差错,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可是他这种状况实在令人担心。


    为了不打扰他,施慈尽量不找他说话,这也导致这趟行程无聊的紧。


    季云舒打坐,施慈看书,赵浮百无聊赖,只好趴在舟边望着水下游鱼,偶尔把尾巴伸到水里,看着鱼儿扑上来,倒也能打发时间。


    这日季云舒终于从打坐的状态中出来,难得主动走到舟头,欣赏海上云雾变化,晚霞将云烧得火红,如同棉絮一般的云倒映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季云舒沉默许久,眼见太阳慢慢落下海平面,才开口:“到了。”


    赵浮“唰”地一下站起来,朝远方眺望:“到瀛洲岛了?”


    季云舒摇摇头:“到海市了。”


    施慈将书收好,见远方渐渐出现了城镇的影子,加快了小舟前进的速度:“《异闻札记》中说海上有一座繁华的集市,为海中生灵开辟,月出现,日升隐,想来就是这座集市了吧?”


    赵浮没读过什么书,哪怕这几个月被施慈拎着学习,看得也大多是修炼方面的东西,对各种杂记一无所知,此时听得满头雾水:“可是这所谓了‘海市’和我们要去的瀛洲岛有什么关系?”


    施慈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海市上的生灵是各种海下族群,诸如鲛人族等,并不划在妖这一类,瀛洲岛的弟子偶尔会到海市采买物资,除了直接寻找瀛洲岛,通过海市上岛也是一种方法。”


    赵浮恍然大悟,兴奋得就差上蹿下跳:“那我们快去海市!在海上漂了这么久,我都快憋出病来了!”


    小孩子就是活跃,施慈摇头失笑,看向季云舒:“季兄来过瀛洲岛?”


    不然怎么对海市出现的位置及时机这么清楚?


    季云舒平淡道:“这几日法力有所长进,略有所感罢了。”


    施慈一怔,原来季云舒打坐是在突破境界吗?他竟然一无所觉,看来他和季云舒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大啊。


    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驱使小舟靠岸,两人一妖便上了岸。


    远处灯火通明,而此处却一片漆黑,渡口立着一盏昏黄的灯,只照亮了一小块区域。


    施慈和季云舒石板路上,赵浮走在前面,只觉得这座海上集市无论从哪里看都很新奇。


    海市并非只是一座集市,与其说集市,不如说城镇。


    道路两边立满了高矮不一的房子,颇具海边特色,施慈和季云舒一路走来,见彩色的琉璃瓦作屋顶,房檐用贝壳点缀,每一栋房屋都不尽相同,却又不显得独特突兀。


    从有房屋的这段路开始每隔几米就有一盏灯,将道路照得通明,顺着大路走到尽头,就是热热闹闹的集市了。


    长相各异的海下生灵在路边摆摊,周围也有不少店铺,无论是普通吃食还是修炼材料,应有尽有,哪怕是施慈也有些看花了眼。


    长着耳鳍、一身淡蓝色纱裙的鲛人们在店铺中卖鲛绡,还有长着鱼身却有翅膀了蠃鱼们穿行在小径中,但其余大部分都是以人的形态行走在海市上。


    他们身上没有妖气,和普通人类差不多,叫施慈感叹于世界的奇妙。


    “先生!前面有卖海族吃食的,看起来好有意思!咱们去看看吧!”


    赵浮在海市蹿了一圈,最后又回到施慈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激动得满脸通红。


    施慈无奈:“你自己去吧,小心别走丢了,若是寻不到我们便用传音符。”


    赵浮点点头:“好!”


    他很快重新钻进人群中,而后不见踪影。


    施慈和季云舒并肩走在小径上,路过周围的摊贩,只看个新奇,并不上手,倒是明遐叽叽喳喳几声后落在一处卖鱼汤的小摊前不走了。


    它向来嘴馋,总能找到好吃的东西,施慈和季云舒只好在小摊前坐下:“老板,来碗鱼汤。”


    “好嘞!”


    老板应了一声,揭开灶上一直烧着的锅的盖子,将煮得奶白的鱼汤盛出来,里面还有不少炖得软烂的鱼肉。


    他将不知名的海草在旁边的开水里捞了捞,垫在碗底,鱼汤浇上去,翠色的海草瞬间化作翡翠般的色泽,瞧着叫人忍不住想尝尝其鲜美的滋味。


    “一位是瀛洲岛上的弟子吧?这是第一次下山?看一位是生面孔,日后常常来海市逛逛,此地可有不少美味吃食!”


    老板双手长着鳞片,施慈一时之间没认出他属于什么族群,却感受到了他的热络。


    施慈玩笑道:“老板不怕我等被其他美食吸引注意,不来喝鱼汤吗?”


    老板哈哈大笑:“我这鱼汤鲜美异常,叫人回味无穷。不是我自夸,这海市上的食物,我的鱼汤起码可以排到前十!”


    见他这么自信,施慈也来了兴趣:“那我可要好好尝尝这排名前十的鱼汤了!”


    他接过老板递来的调羹,轻轻舀起一勺鱼汤,扑面而来的香味就叫人忍不住分泌唾液。


    那边明遐把头埋在碗里,已经喝了一整碗鱼汤,它满意地直起身,用爪子将碗往前推了推,示意老板再来一碗,一看就没吃过瘾。


    也不知小小一只鸟儿,到底哪来的异次元胃能装下那么多东西。


    不过这鱼汤也的确鲜美,难怪老板说自己的汤能排在整个海市前十位。


    正当施慈要让老板再给明遐一碗汤,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施道长?你怎么在这里?”


    施慈回头一看,原来是许久未见的沈文周。


    沈文周一生蓝白相间的长袍,看着像是门派固定的弟子服饰,精气神同离别之时大有不同。


    施慈恍然:“沈公子,好久不见。”


    沈文周一脸惊喜,往他旁边一坐,整个人开朗不少:“方才远远瞧见施道长的身影,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成想真的是道长。”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季云舒,有些惊讶:“江鸿兄弟怎么没同道长一起?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施慈微微一笑:“江公子有事回了京城,这位是我至交好友,季云舒。”


    沈文周也是听过季云舒的大名的,李斐和他虽然不是同门师兄弟,但是李斐的师傅也是他师叔,并且和他师父关系颇好,那日李斐回瀛洲岛汇报不老城之事,他也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故而知晓这位季云舒便是方寸山的季掌门。


    沈文周连忙严肃起来,恭敬地朝季云舒拱了拱手:“原来是季掌门,在下瀛洲岛掌门亲传弟子沈文周,见过季掌门。”


    季云舒点点头道:“沈小友无需多礼。”


    施慈没想到他已经拜入瀛洲岛掌门门下,不由有些感叹:“沈公子这段时间像是经历颇丰啊。”


    沈文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来也是碰巧,那日同道长告别之后,我便朝瀛洲岛的方向去,在海上漂泊了一个多月,却未寻到瀛洲岛的踪迹。”


    “本来我已生出退却之心,谁料突然起了茫茫大雾,我在雾中迷失了方向,回过神来船已经靠岸,正巧到了海市上。”


    沈文周原本只是凡间一位小将军,除了丛姣没有见过其他妖物,初到海市的时候,见到整个城镇都是有海族特征的生物,还以为到了什么妖怪窝。


    直到他发现这些“妖怪”都十分友好,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到了距离瀛洲岛最近的地方。


    经过一位好心鲛人族的指引,沈文周顺利找到了出来采买的瀛洲岛弟子,说明来意之后便随弟子上了岛。


    瀛洲岛掌门见他有些资质,满门被妖怪所害,心生怜惜这才收他为亲传弟子。


    沈文周入瀛洲岛已经半年多,他日日刻苦勤奋修炼,哪怕是他师父都觉得他太拼了些,这才叫他同其他采买弟子一同来海市逛逛。


    沈文周原本是不愿意来的,在他看来这是在浪费时间,有闲心乱逛不如多修炼。只是不好忤逆他师父的意思,这才随弟子们来到了海市上。


    弟子们各自有物资需要买,只有他一个人无所事事,于是便四处逛逛,只等师兄弟们采买完好回去。


    没想到这一逛,就碰到了正巧来拜访瀛洲岛的施慈。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缘分。


    瀛洲岛处于茫茫大海之中,除非特意传信,否则消息传递不出来,施慈也不清楚岛上的具体情况,他对瀛洲岛的了解还仅仅停留在书本上。


    施慈有些好奇,问道:“如今瀛洲岛的掌门还是那位陈掌门吗?”


    沈文周摇摇头:“师祖十年前便已经仙去,如今瀛洲岛的掌门是我师父元赤。”


    “元赤?”


    施慈有些惊愕,不由想起自己初到这个世界时,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位和狐妖打的有来有往的修士。


    元赤曾经抛绣球招亲,险些成为杜家女婿,但他的实际目的却是为了在杜家揪出狐妖的踪影。狐妖发怒,用精血化作万千火狐想要取他性命,却阴差阳错害杜家付之一炬。


    可以说杜家的悲剧都是由他和狐妖起,哪怕如今杜老爷被冯国安封为了宁抚镇的土地、杜姝苑也被冯国安认作义女,可加注在他们身上的伤害并不能就此两清。


    倘若这位“元赤”就是那位“元赤”,他在登上掌门之位后,可曾想起曾经因他而遭遇劫难的杜家?


    见他出神,沈文周下意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施道长怎么了?你认识我师父?”


    施慈这才回过神来:“不认识,只是名字听着十分耳熟罢了。”


    沈文周没有觉得不对劲:“原来如此。对了,还未请问道长和季掌门来海市有何贵干?是要上瀛洲岛吗?”


    施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点点头:“不错,我受人之托,来瀛洲岛寻人。”


    听闻此言沈文周霎时来了精神:“不知道长想找什么人?虽说我来瀛洲岛的时间尚短,可门派内外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只要他并非外门弟子,我定能将人给找出来!”


    施慈有些为难,迟疑道:“我并不知此人姓名和长相,仅有一块玉佩。不知沈公子是否知道李斐此人?我因缘际会同他处理过一些事,在他身上发现了些许线索。”


    说罢,他将玉佩上法力运转相似的特点说给沈文周听。


    沈文周听完眉头紧锁:“瀛洲岛的确自有一套运转的法力体系,只是每个弟子都有不同,瀛洲岛弟子成千上万,我并没有见过每个人运转法力的方式,恐怕帮不上忙了。”


    他心中觉得十分愧疚,刚刚还夸下海口可以帮忙寻人,如今却……


    施慈摆摆手:“并非是年轻一代的弟子,此人少说也有四五十岁,说不准是瀛洲岛某位长老?”


    确定年龄便缩小了范围,能够拥有燧人珠,此人定不会轻易死去,若是有所成就,如今也应当是沈文周师叔辈的人物。


    沈文就听他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若是道长信得过我,不如将玉佩拿给我看看,说不准我能寻到此人。”


    玉佩是赵浮父亲的东西,自然放在赵浮身上,只是如今他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一时半会儿施慈也拿不出玉佩。


    他叹了口气:“玉佩在我一位晚辈身上,如今不知野到哪里去了,等他回来再麻烦沈公子。”


    沈文周连连摆手:“道长客气了!如果不是道长,我恐怕已经身首异处,当初我心灰意冷,没能好好感谢道长,如今正巧相遇,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道长也别一口一个‘沈公子’了,叫我沈文周便好!沈家已经没落,我也不是什么公子了。”


    施慈听他这么说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眼之间并无怨怼之气,想来已经从灭门的悲伤中走了出来。


    如此甚好,人不能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之中,还需得往前看。


    他从善如流:“沈道友。”


    沈文周正要说话,忽然前方传来兵荒马乱的动静,似是有什么人正在被追着往他们的方向来了。


    他定眼一看,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只半妖,身后他几个师兄弟正拿着长剑紧追不舍。


    沈文周眉头一皱,反手抽出背在背后的剑就要上去帮忙,谁料施慈比他更快。


    只见施慈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经到了半妖面前,就在沈文周以为他要制服半妖的时候,不料他一袖一甩,几个瀛洲岛的弟子便愣在原地,而半妖十分熟练地躲在他身后。


    “施道长!”


    沈文周目瞪口呆:“这是一只妖!”


    施慈自然知道赵浮是妖。


    往日里只听闻过瀛洲岛的弟子对妖怪们深恶痛绝的态度,并没有太多感受,况且自李斐身上他也看不出半点对妖的厌恶,如今接触到其他弟子才发现,瀛洲岛的人果然见妖必诛。


    他面带歉意的看向被他定住的各位瀛洲岛弟子,解释道:“诸位还请冷静,他是我半个弟子,生平从未作恶,还请诸位高抬贵手。”


    沈文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施道长!你如今竟然维护一只妖?”


    施慈眉头紧皱看向他:“刚才我与你说的那位晚辈,便是他。”


    “赵浮虽是妖,可也是人,就凭他身负千年法力,却并未对你们出手,便足以看出他不是有坏心思的。”


    沈文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赵浮,心不甘情不愿的收起长剑。


    施慈见他如此,也解开了其他弟子的定身术。


    只是其他弟子却不像沈文周那般好说话,纷纷对着施慈刀剑相向,似乎将他和妖物混为一谈。


    季云舒见状上前两步,皱眉看向众人:“我乃方寸山季云舒,特来找瀛洲岛掌门一叙。”


    还是他的名头比较顶用,季云舒此话一出,这些弟子们对视一眼,纷纷放下长剑,规规矩矩朝他行了个礼:“见过季掌门。”


    他们倒没有怀疑有人假扮的可能,季云舒单单往那里一站,就不是谁能假扮得了的。


    年纪稍长些的弟子上前一步,面带疑问道:“我辈修道之人见妖物,人人得而诛之,季掌门为什么偏袒这妖物?”


    季云舒睨了他一眼:“方寸山和瀛洲岛的规矩不同,只分善恶,不分种族。”


    那位弟子还有些愤愤:“季掌门便认定这妖物是好的?”


    季云舒眼神一冷:“这话叫你们掌门来问我。”


    这一眼犹如夹杂着凛凛风雪,瞬间叫那位弟子僵在原地,才想起来按辈分自己只不过是一位晚辈,哪怕季云舒看起来同他差不多大,也不是他能质问的。


    他拱了拱手往后退一步:“是弟子逾越了。”


    施慈看着这一幕不免心中叹气,也不知瀛洲岛到底是怎么教育弟子的,竟然养出这般注重规矩又一板一眼的人。


    只能说观念不同,无法沟通。


    赵浮站在施慈身后却是松了一口气,在得知自己的生父和瀛洲岛有关系之后,他是不愿意和岛上的弟子动手的。


    明明已经和他们解释了自己不是坏人,却非要对他动手,他还因为突然暴涨的妖力不能控制自己动手的力度,怕一个不小心重伤这些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逃走。


    这也就罢了,偏偏这群人还穷追不舍。


    赵浮有些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运道不好,否则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不过如今瀛洲岛的弟子们没有了动手的打算,他总算能从施慈背后出来:“各位道长好,我并无恶意,此次来瀛洲岛也是为了寻人。”


    刚才说话的那位弟子冷哼一声:“我们瀛洲岛可没有你要找的人。”


    施慈好脾气道:“有没有还要找过之后才知道。这位道友火气不要这么大,我等并无恶意。”


    那位弟子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沈文周主动站出来介绍道:“张师兄,这位便是帮我诛杀妖蛟、报了灭门之仇的施道长。”


    “道长,这位是张召师兄,和李斐同出一门。”


    那位叫张召的弟子显然也听过施慈的名字:“你就是施道长。”


    他神色缓和了些:“多谢你对我师弟的救命之恩。既然施道长和季掌门都要保这只妖怪,那我便暂且相信他从未作恶。”


    施慈有些好笑,恐怕在张召眼里他已经是个好人了,一面固执地讨伐所有妖怪,一面又这么轻信别人,这些弟子还真是有趣。


    而张召知道他的身份后也的确没再敌视他们,哪怕对赵浮横看竖看都不顺眼,可也没有再动过捉拿他的念头。


    瀛洲岛的弟子们虽然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见到妖怪便要讨伐,可因为并没有怎么出山历练的缘故,在他们的观念里,帮了他们的自然都是好人。


    施慈在不老城救了李斐,那自然也是好人。


    况且又有季云舒这么一位正道魁首在,如果赵浮真的是作恶多端的妖,恐怕早就殒命当场,哪里还能同他们一同来到海市。


    两拨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下来,看得出张召在这群人当中十分有威慑力,他的态度摆出来,其他弟子自然也不再横眉冷对。


    “施道长和季掌门来瀛洲,是为了找我们掌门商议要事吗?”


    张召有些好奇:“最近似乎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一位前来是……?”


    看来他们当真不知晓七月群妖为帝流浆在安绥县聚集的事。


    殷正尧消息瞒得真好。


    施慈摆摆手:“并非如此,只是为了些私事。不过也同瀛洲岛上的弟子有关。”


    张召了然:“原来如此。一位既然已经到了瀛洲岛的地界上,不如随我等先去见过掌门,届时一位无论想寻什么人,有岛中弟子相助,也会事半功倍。”


    施慈如何不懂他心中的打算?


    这分明是要带他们先去元赤面前走个过场,好叫他知晓施慈这么一行人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位半妖。


    如果有什么异动,瀛洲岛也不会被蒙在鼓里。


    看来张召并不是完全的傻白甜嘛。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别人的地盘,自然是要拜会主人家的,施慈又不是真的准备搞事,对他的安排并没有异议。


    “那就麻烦张道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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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海市通往瀛洲岛只需要一个阵法,岛上的弟子们以往都是通过这个阵法来往海市和瀛洲岛之间,这次他们带了施慈个,也没有在他们面前藏拙的心思,带着他们穿过阵法就来到了岛上。


    这座阵法十分神奇,竟然连施慈和季云舒都看不透,像是镌刻了什么关于时间的阵纹,明明踏进阵法的时候还是黑夜,出了阵法却变成白天。


    施慈一步跨出,稳稳站在属于瀛洲岛的土地上。


    瀛洲岛坐落在海上,时有水雾弥漫,像是给整座岛屿披上一层轻纱,瞧着仙气十足。


    张召带着施慈等人从阵法中出来,细心收好使用阵法需要的信物,带他们穿过玉石阶梯,来到偏殿中。


    瀛洲岛的阶梯从山顶至山下,全都是由玉石铺就,远远望去,隐在云雾之中像是直达天宫的天梯。


    因为张召需要将采买的物资搬到仓库,便留下了与他们相熟的沈文周引路。


    “施道长,季掌门,从这边走,这是前往客房的路。”


    沈文周走在前面,细心带路,权当赵浮不存在。


    赵浮跟在施慈身后,摸了摸鼻子,浑然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他。


    明明他的师兄弟都不再对他横眉冷眼,怎么沈文周还是一副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不还的模样。


    赵浮不知道,其实要说是兄弟中有谁真正对妖物深恶痛绝,那必然非沈文周莫属。


    他一腔心意被丛姣毁了个干干净净,每每想起都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虽然报仇之后他已经释然,可并不代表不后悔将丛姣带回去。


    可以说沈家的灭门之灾来源于丛姣,若是他能一眼看出一切都是她的阴谋,何至于此呢?


    因为自身惨痛的经历,沈文周可以说完美继承了瀛洲岛的理念,将“见妖必杀”铭刻在心底。


    如果不是施慈在,早在他见到赵浮的第一眼就已经出手了。


    在沈文周看来,只要是妖,就是不好的。


    哪怕如今没有为祸人间,有朝一日也一定会惹出祸事。那不如早日斩草除根,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


    空气中十分沉默,一路无话。


    施慈望着走在前方的沈文周,他背上背着一柄长剑,头发竖起高马尾,瞧着十分精神。


    从背影看过去,一身蓝白相间弟子服的沈文周和其他弟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施慈想到他当初一□□向丛姣时的模样,忽然开口:“我记得你以前是使枪的。”


    沈文周顿了顿,声音古井无波:“如今用剑也十分顺手。”


    “那你的枪呢?”


    “已经卖掉,换做来瀛洲的路费了。”


    于是施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赵浮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满脸疑惑地跟在后面,还有心思打量四周的风景。


    瀛洲岛的风景的确不错,一路走来,路边植物看起来青翠欲滴,涨长势十分好,而且暗自成“势”,可以说是一处天然的阵法。


    旁边一座山峰上清泉从山顶倾泻而下,白鹤落在瀑布边梳理自己的羽毛。


    施慈以前曾读到过关于瀛洲岛的传记,上面说:“瀛洲上生神芝仙草,又有玉石,高且千丈。出泉如酒,味甘,名之为玉醴泉,饮之,数升辄醉,令人长生。”


    而瀛洲岛的确和传记中说的相差无几。


    几人各怀心思,只有赵浮望着外面的山山水水全然不觉。


    不一会儿客房便到了,沈文周将他们的房间安排在一起,道:“师父今日应友人之邀出去了,明日才回来,还需劳烦你们等一天。”


    施慈自然不在乎这个:“多谢沈道友。”


    沈文周看了一眼赵浮,皱起眉:“你最好安分一些,如果跑出去被门中弟子斩杀了,可不要怪我没提醒。”


    赵浮并不在乎他的不耐烦:“多谢道友提醒。”


    沈文周顿时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瞪了他一眼,朝施慈道:“施道长有事随时来寻我,师兄还交代了一些事需要处理,我先走一步,失陪。”


    施慈点点头:“沈道友请便。”


    赵浮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十分摸不着头脑,但是新环境带来的新鲜感让他很快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他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最后学着施慈的模样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原来瀛洲岛长这个样子。”


    施慈见他一副十分有兴致的模样,有些好笑:“你心中就只有瀛洲岛的风景吗?难道不好奇你父亲究竟是什么人?”


    赵浮摆摆手:“无所谓,反正来此处走一遭已经让我长了许多见识,哪怕寻不到我父亲也无妨。”


    施慈叹了口气:“怎么会无妨?你父亲身上可还带着狐族至宝‘燧人珠’,若是寻不到,恐怕狐族难熬过这个冬季。”


    赵浮一拍脑袋:“也对,必须得找到他!否则狐族怎么办?”


    想到这件事结束之后,他便要拜妖王为师,施慈又问:“倘若你是狐王,又该怎么度过这次危机呢?”


    赵浮皱着一张脸:“先生不要再问了,我没读过什么书,能想到的除了以自己的命填补燧人珠的能量,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他的想法倒是和狐王不谋而合。


    施慈摇摇头,只觉得若是英招当真要将他作为未来妖族的继承人培养,恐怕得下一番苦力了。


    那边季云舒皱着眉在厢房之中熟悉增强的法力,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


    而院子里,有师徒之实、无师徒之名的一人一妖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着,多是施慈在说,赵浮在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便到了见元赤的时候。


    期间李斐来过一次,和施慈寒暄了一会儿便走了,直到第一天午时,沈文周才带来元赤已经回来的消息。


    此次元赤外出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施慈等人来的不巧,他刚走,施慈便来了,这才多等了一天。


    季云舒毕竟是方寸山的掌门,元赤没有怠慢,嘱咐弟子准备了一桌好菜,要为他们接风洗尘。


    顺便看看他们对妖族的态度。


    在元赤看来,施慈和季云舒既然会把一位半妖带在身边,肯定还是偏向于妖族的,可是作为正道魁首,季云舒若是偏向妖族,那对天底下的修士们都是不小的打击。


    他倒要看看,是赵浮的确特殊,还是施慈和季云舒被蛊惑了。


    施慈本就十分好奇,这位传说中瀛洲岛的掌门,到底是不是他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位,既然元赤邀请他们赴宴,他自然是要去的。


    无论是不是,他都有关于玉佩之事想要询问。


    元赤既然是瀛洲岛的掌门,那对手下弟子们必然十分熟悉,至少对和他同一辈的师兄弟们应当十分熟悉。


    要是能从他那里知道有关于赵浮生父的一一事自然再好不过。


    施慈等人到的时候,只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背影。


    这位传说中瀛洲岛的掌门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直到听到动静才转过身来。


    施慈定眼一看,这不是幻境中的元赤又是谁?


    只是相较于幻境中,他身上多了一股沉淀的威严,穿着瀛洲岛统一的蓝白相间的道袍,头发用发光高高束起。


    如果幻境中的“元赤”像侠客多过修士,那站在他面前的元赤已经是一位合格的掌门。


    一十年弹指间,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昔年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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