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液滴在水面荡漾，细微坠入时的声音空灵回响。
轻轻振动的气流卷起空气中的水汽，混杂了些土腥气，全都飘向了极洼的水坑边。
未知生物正悉悉索索活动着，水中的浮游生物时聚时散。
在丛草群生的湖边，一窝小巧的白蛋在暗色遮蔽物的保护下安详平静。
当靡歆苏醒时，他很轻很轻地想要眨动自己的眼睛，但很快，他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好像无法控制眼皮。
在他想要拨开眼皮时，一种冰凉薄膜覆盖而来的奇妙感让他生疏。
任由他怎么努力，眼前还是黑乎乎一片，他感觉不到眼睛长时间暴露在外的酸胀，甚至感受不到眼皮的存在。
无形的窒息感将他笼罩在这个空间之中，由于戒备而产生的心悸让他的动作轻之又轻。
他的视线被迫保持一个方向——因为眼珠难以转动。
不同寻常的异样让他的不适到达顶峰，想要摆脱现状必须要做出一些行动。
带有体温的溶液暖融地浸润整个身体，靡歆呆在溶液中并不难受，但不安的情绪逼迫着他走下一步流程。
即便身上觉得很舒适，但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催促他离开这里，他试图挣扎。
那些温暖的溶液被他搅动开来，最终像胶水一样零零散散的重新覆盖在了他的身上。
在企图挣扎期间，他得到了重要点。
陌生的，他无法感觉四肢的存在，难道自己是因为进入了深度睡眠所以才无法动弹？
他把当前这些归咎于自己在做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在做清醒梦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有类似的感觉：能感觉到自己正在睡觉，但无法强迫自己睁开眼从梦境中脱离。更不能灵活使用自己的肢体。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靡歆猛地朝前撞去，希望通过撞击的方式让自己判断此时是真实或是虚幻。
但这一撞没有取到意料中的效果，因为他要撞开的东西是软绵绵连成一片的，虽然没有疼痛，但他确实感应到了头部被障碍物抵压着。
周边束缚他的壁面延展性良好，于是他转变了方式试图用整个身体撑开束缚物，在持之以恒地努力过后。
壁面变得松弛，似乎马上就要变成被撕开的薄布。
“咯。”
小而碎的声音绕着靡歆。
软软的墙壁裂开了一道缝，光线从外界探入，但也亮不了多少。
已经有了突破口，在那之后的努力会奏效许多。
最终，靡歆从禁锢的黑暗中探出，从一种不可思议的视角注意到周围的一切。
就像误入大人国的格列佛，靡歆身边的东西异常巨大，他自然也小上许多。
除此之外，他的视力差得离谱，就像是近视了一千度一样模糊，所视之物只有硕大的黑影，不要说细节，就连不同的部位他也分辨不出。
虽然眼睛看不清楚，但他对热源的感应变得格外灵敏。
他能感受到这里还存在着其它未知的生物，它们化作一个个不详的红色警示标点出现在脑海中，靡歆不会选择靠近这些红点。
他审视着自己爬出的巢，草叶和石头搭成的凹陷土坑应该能算是一个“巢”。
从刚才到现在，似梦非梦的差异感让靡歆充满好奇。
但结合种种线索。
靡歆心中暗暗有了不好的猜测，这种不安的心思在他“爬”到湖边后被完全放大。
在这过程中，他像软体生物一样移动着，身体紧贴有细碎尖锐石子的道路，但他感觉不到疼，就好像披上了坚固的铠甲。
在自我观察途中。
靡歆恨不得把眼睛直接贴在要看的湖面倒影上。
尽管祈祷许久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凑近水面，靡歆第一眼还是被小惊一下。
水面慢慢泛起了涟漪，将靡歆现在的模样清晰展现。
靡歆看见了自己的长相——一只秀气的小蛇。
蛇身淡粉，鳞片看上去偏软，是蛇类众多基因中的暴风雪ssr款。属于冷血动物的瞳眸通红发亮，似掺杂金粉。
靡歆扬起头，瞪大竖眸。同样，湖面中的小蛇也露出蠢萌的样子。
好……好可爱。
停！靡歆疯狂摇头，这不是关注点！他不可置信地注视水中倒映出的小东西。
这是他？这真的是自己？
就像陨石落地没有前兆，靡歆半天都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
小蛇甚至还没有一根杂草长，毫无威胁力，似乎人类用两根手指就能把它掐死。
此时，小蛇的脸上蔓延着浓郁的惆怅气息。
所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还在做梦？
也许是他的念想格外虔诚。
一道声音突然传入靡歆的脑中，是个声音懒散的男声，语气怎么听都像是被迫上岗的替补人选。
【检测到特定魔物，进行绑定——】
【绑定成功】
【绑定对象「靡歆」】
【魔物品种「蛇」】
【等级：lv0】
靡歆立即警觉起来，他戒备地望向四周，“谁在说话？”
真的不是有人在耍他吗？
小蛇“嘶”了一声，吐出猩红的舌头，尾巴一下一下拍打地表以表不安。
【运营者导告为您服务】
靡歆前世是个死宅，没事就喜欢玩些冒险的勇者游戏，对奇幻见怪不怪，所以在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时保持着淡定的程度。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系统！小蛇眯起的眼睛唰地睁开，眼眸中金色的星星点点跃动着。
说来也有道理。
仔细想想自己很有可能是转生成了魔物，就像游戏世界一样，打怪升级万变不离其宗，难道自己就是这个世界新选中的主角！
真是让人心潮澎湃……！！！
个鬼！！！谁家主角一出生就没有四肢是条粉唧唧的蛇啊！
一看自己就会成为邪恶小怪然后被主角打死吧！照这样发展下去自己不就是朝着魔物方向迈进吗？
靡歆用牙扯下一片草叶当作泄愤。
他上下打量，岩洞上方无数闪烁的红点是无声的警告，水中沉寂的骷骸是惨痛的证明。
自己如果真的要在这种环境生存……
一不小心……就原地gameover了好吗？
【解锁自身低级技能「毒液」】
“啊？”靡歆下意识张了嘴，那片被他咬住的草叶凄凉地落下，两个被牙齿刺穿的小洞发黑发焦逐渐蔓延至整片草叶。
真的是勇者游戏？靡歆下意识看了那片草叶，毫无疑问是自己将草叶变成这幅样子的。
靡歆为草叶默哀的同时也在为自己咂舌，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是好厉害的样子。
但他还没因为获得第一个技能而高兴就已经开始发愁起来。
他以后真的要作为一只魔物继续发展下去？
感叹也感叹了，抱怨也抱怨了，靡歆想累了要休息了。确实，他才降临到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蛇崽子。幼崽一般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才能更好的面对第二天。
啊呀，靡歆很不要脸地想，他只是个宝宝。
蛇崽子能有什么烦心事呢？年轻就是好，盖上草叶就能享受婴儿般的睡眠。
他要回去，回蛋壳里。
那个地方是一处良好的港湾，可以给他提供暂时的居所。
返回途中。
犀利的危机意识像针刺一样扎在他的身上无法消磨，这或许是第六感在作祟。
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石块挡住了小蛇的身形，一尺的距离外，绿黢皮的魔物正在毫无顾忌的进食。
未孵化的蛇蛋被青蛙长而黏的舌头拖走，只见鲜红的大嘴一张一合，蛇蛋爆出粘稠的卵液，顺着青蛙夸张的嘴留下，散落一地。
以第一视角看待这只青蛙还是觉得很有压迫力的。或许以人眼来看会觉得微不足道的生物，但在靡歆眼中被无限放大，多方面的展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从肿泡的皮肤、细密的褐色斑纹、凸起的眼球……直到十根鼓圆的指头。
靡歆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惊肉跳。
“！”
靡歆爬动的姿势悬住了，印象中，他爬出时还剩五个蛇蛋，现在……只剩一个独苗蛋和一颗自己早就破壳而留下的空蛋。
他尽量保持不动，青蛙的视觉极好，尤其是对生物的感应。所以他必须放慢自己的速度，避免被看见然后正面和这只不知底细的魔物交锋。
青蛙迟顿地转动突出的眼珠，嘴巴张大，透明的瞬膜从下眼睑内侧翻盖。瞬间，它的眼睛直勾勾盯住一个方向。
它合起了嘴巴，用手指拨开嘴边的粘液，以戒备的姿势蹲着，后腿紧绷，下一秒就好像要发力跃出。
被发现了。靡歆心里一沉，这不是好征兆。
气氛僵持，不明显的心跳声加重了靡歆的紧张感。
魔物青蛙动了，夸张的弹跳能力让它直接降落到毫无征兆的小蛇面前。
它的体型和小蛇一样大，甚至体积要更胖硕，它似乎不把这条初生小蛇当作值得较量的对象。
出于本能，靡歆不想受到丁点儿伤害。
于是他抓狂地东躲西藏，他发誓自己没爬这么快过，鳞片很滑，他自己都刹不住尾巴。高速移动给他的蛇身带来了不小的伤害，他的鳞片还很新，经不住石头地打磨，很快就露出了染血的白肉。
他的慌张似乎助长了青蛙的气焰，导致追逐战愈加紧簇。
当一根刺芒扎入他的皮肤下层时。
他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青蛙的天敌不就是蛇吗？
身处食物链上层的他为什么要躲避本应该害怕自己的生物呢？
想通这点他明白先前自己所做都是徒劳，就像是可怜的被害者被凶手逗弄最终难逃死局一样可笑。
因为软弱所以不得不逃跑，因为懵懂所以丧失了一决高下的胜负欲。在这里，真正有用的做法是依靠自己去反抗。
他亮出自己的獠牙，尽管很小，但同样能够威慑。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靡歆抓准了时机，迅速拐入一个弯道，并在青蛙势在必得飞扑而来时一口咬住它的脖子，遏制住它的行动。
有什么液体从牙管内喷出，靡歆知道那是自己储藏的毒液自动输入进青蛙的身体。
毒液开始起作用，魔物青蛙开始剧烈挣扎，几乎要崩断靡歆的牙逃窜出来。
这个过程就像是持久战，谁坚持到最后谁就可以获胜。
蛇的咬合力极强，靡歆深知如果自己松口就会局势逆转成为青蛙口中的食物，到底还是求生欲战胜了劣势。
终于，在靡歆筋疲力尽前，青蛙率先松了力气，在猛地一蹬腿后，它的心率越降越低，身体也逐渐凉透。
感受到那胡乱扑腾的腿变得绷直僵硬，成功了。
还好，靡歆欣慰地想。
还好自己是一条有自保能力的毒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经过一番纠缠，靡歆无比清晰地感到腹中空空，这让他有了进一步的危机。
渴求是不断产生的，正如他刚才和魔物缠斗时心中渴求着胜利。
而现在……
饿。
很饿。
如何缓解饥饿成为首要问题，蛇作为独行动物，从破壳起就必须学会凭自己猎食。
当雌蛇选择一处安全的遮蔽点产下蛇蛋后，它的任务就完成了。它不会像其余种类那样为了养育幼儿而不辞辛苦地出去捕猎。
哪怕是孩子长大后再遇上，也不会发生“认亲”的情况。
那时血缘已经变得寡淡，专有气味已经被掺杂得混乱。雌蛇说不定会将亲生孩子视作可猎食的对象。
靡歆浅白地思索着：蛇能吃什么？
青蛙死后，神经还在鲜活的运作着，两条腿一碰就抽搐不止。这些小动作不知何时牵动了靡歆的视线神经，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已死的猎物。
他围着窝边的青蛙尸体转了几圈，咽了咽口水。乳白的蛇颚鼓起一个小包。他在等，等自己等不下去的那一刻。
想了半天，饥饿胜过了思想领悟。小蛇爬到青蛙身边，用尾巴尖点了点青蛙的肚皮。
很软很弹，对魔物中的猎食者来说或许是不错的储备粮。
但问题就在于——就算靡歆现在是条蛇但他骨子里的灵魂还是人。
虽然靡歆可以靠着顽强不屈的意志再饿个几顿，但这具身体可撑不到那个时候。有些事情尝试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轻而易举了。
靡歆迷上了用尾巴戳青蛙的白肚，就好像找到了新玩具。尽管这只青蛙让他产生了视觉恐慌，但他仍然愿意继续这幼稚的小游戏。
噫……好恶心，真吓人。
靡歆绕着青蛙转了最后两圈，在最后一圈时，他用身体丈量青蛙的长度，这是他下意识的行为。
他就两颗牙，拿什么撕咬食物？
……该不会是直接把它吞下去吧。
对了，蛇就是直接囫囵吞枣一般将食物整个吞到肚子里的。
靡歆给自己做思想准备，虽然条件苛刻，但他也不能嫌弃自己努力得来的食物。
呕……
反胃的煎熬让靡歆要发疯，青蛙入口的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东西，就比如——不如再死一次算了。
那是比黑暗料理还要可怕的味道，吃这种东西真的不会食物中毒吗？
靡歆已经死了一次，死因是车祸。
死亡的过程很快，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不幸。
不过，死亡并不让他恐惧，特殊的成长环境导致他患有严重的边缘性人格障碍。
这是一种严重的心理障碍，也是他不合群的解释。
靡歆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议论自己的疾病，无论是在医院、学校或是家庭。除此之外，他也少在其余场合出现。
周围不了解他病情的人有着一个共识：只要这个病症无法在身体上留下实质性的伤口，那患病的人只是在做无病呻吟、哗众取众的小丑把戏。
他表现出沉默寡言，因为和“人”交流使他备受煎熬。
父母说的有一点是他无比同意的。
有时候，他凉薄得就像个没有心的恶魔，这样冷血的人就算是活着也只是浪费资源，不如死了。
现实中他的父母每天都在埋怨他的出生就是为了麻烦别人，于是在其他人眼中，靡歆成了莫大的罪人。
当然，靡歆不会嫌命长，他的宗旨是能活就活，不能活就安详地死。
但他先前的死法不算安详。
和往常一样，靡歆下课急着回家，因为他不愿意被夹在一堆人之中穿梭。
天色暗淡、道路湿滑，调皮的小鬼头毫不知危险在马路上乱跑。看见水坑就要上去狠狠地踩一脚，如果污水溅到了别人身上，小鬼头会笑得更为大声。
一场悲剧至少需要三位演员，而当前只出现了两个。
很快，一辆红色的卡车亮着幽幽的灯行驶在道路上。
司机要么疲劳驾驶，要么喝了酒，开车就像是在玩灵车漂移一样。
救下小鬼，靡歆被撞的时候还在想：请务必吊销无良司机的驾驶证，可恶的直角转弯的漏网之鱼。
躺在血泊中央时，他污浊的眼睛看见了那个小鬼头躲在母亲的后面朝他扮鬼脸。
好嘛，救下了个小兔崽子，圣母一样。
言尽于此。
靡歆吞完青蛙，强忍着没有把它整只吐出来。他第一次明白吃东西也是一种挑战。
运营者也同时播报，靡歆眼前出现了蓝色透明的屏幕，上面是能看懂的文字。经过断定，只有靡歆自己能看见这个界面。
【获得低级技能「瞬移」】
【获得低级技能「观测者」】
【解锁灵魂技能「空间隔绝」】
好像解锁了些了不得的东西。
靡歆眯起了眼睛——实际上这个动作是由他眼眶发力勉强完成的。他用尾巴滑动浮空屏幕。第二条技能消息让他产生疑问。
观测者？意思是周遭的风吹草动都可以被敏锐觉察吗？
细细的尾巴尖一戳，下一秒屏幕上就跳出两个选项，询问是否要使用这个技能。
靡歆选择了“是”，几乎是瞬间，他感觉到环境的不一般。
因为技能的帮助，他恢复了正常的视力，甚至能看见范围更远的风景。
不仅看清了眼前的物体，靡歆也察觉到不可忽视的寒意聚集在他的背后。
从四面八方散出阴冷的气息，暗处隐藏的危险扎堆聚在一块儿。
随处都有肉眼无法捕捉的危险。
但可喜可贺，其余魔物并没有注意到新诞生的渺小生命。
这个地方并不安全，要想办法离开。
但在这之前，他必须有养足精神的前提。
靡歆病怏怏地爬回自己的窝，准备把自己团成一盘蚊香然后望石头顶来缓和情绪。
因为太小，加上身体不协调，靡歆辛苦半天才扒拉回去。
才孵化的缘故，他的肚子就像个无底洞，明明心理上已经塞不下任何东西了，生理上对食物的渴望仍旧强烈。
这时候，小蛇看见那个软塌塌的蛋壳，灵敏的嗅觉让他意识到或许孕育出自己生命的蛋壳可以吃。
蛇的蛋壳可以看做角质，也就是类似死皮的物质。
没有实际的营养价值，但可以有虚假的饱腹感。
“膈应”这种东西经过磨砺总会消失的。
柔软伴随粘液溢出的蛋壳虽然让靡歆大脑发麻，但总比青蛙能接受多了。
他无比庆幸地想，至少这些“食物”毒不死自己，他现在都没有出现任何生理上的不适。
还剩的一颗蛇蛋被他当作了存粮——他当然不会把这真当作自己的弟弟或妹妹。
蛇是冷血动物，有时候还会同类互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保证自己不死、存粮充足的情况下，靡歆会试着保护蛋中的幼蛇。
至于现在……这颗外壳还是硬邦邦的蛇蛋正被靡歆团团盘住，作为一个固定按摩器。
饥饿暂时缓解，靡歆支着脑袋琢磨自己所持有的全部技能。虽然现在少得可怜，但这是不是代表着以后会学会更多更高级的技能？
就像是收集一样，享受珍宝逐渐填满房间的满足。
如果是这样的话，靡歆来劲了。身上伤口带来的阵阵疼痛被他暂时遗忘。
靡歆无比热衷于追求新手小白最终成为满级大佬的快感，因为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每当他新打开一个游戏时，首先会点开角色排名表。因为他认为这就会是他以后游戏角色的样子。
他对提升自己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算作一种特殊的精神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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