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炎抬头,死死盯着他:“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池牧烟一脸淡定:“是你主动向我倾诉。只许我听,不许我回复吗?”


    段炎轻轻“嗯”一声。


    池牧烟站起身,把一个抱枕扔进段炎怀里:“你跟它说,它不会说话。”


    说完池牧烟转身就走。


    段炎捏捏抱枕,终于浅笑出声,抱着抱枕及时叫住池牧烟:“还有呢,你再开导开导我。”


    池牧烟冷着脸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我不会说话。”


    段炎揉揉疲惫的眉心,说:“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随便听听。”


    于是池牧烟又坐下来,思考两秒,开口道:“你妈不是不要你,她是不要她自己。她不想活,和她爱你,并不冲突。”


    段炎摇头,表示理解不了。


    “很简单,人沉浸在悲伤里时很容易忽视身边的人。如果你觉得你妈跳楼是不够爱你,那你现在这样,酗酒抽烟,伤害自己的身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不爱心疼你的外公外婆?你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不顾及爱你的人,跟你妈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


    一语惊醒梦中人,段炎目光低垂,陷入沉思。


    池牧烟又说:“你妈妈走不出来,你也要走不出来吗?”


    “那我肯定能走出来!”段炎抬起头,嬉皮笑脸道。


    看到段炎这副模样,池牧烟稍微放下心来,问:“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嘶,刚说几句话就赶我走,太没有人情味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俩得好好相处。”


    “中国还有一句古话,叫井水不犯河水。”池牧烟走到门口,给段炎打开房门,唇里吐出简单一个字,“走。”


    段炎无奈,晃晃悠悠站起身,脚下一个不稳,右手支撑着又栽回沙发上。


    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池牧烟皱眉,冷血无情道:“你别死我屋里。”


    “发烧而已。”段炎打个喷嚏,捂住滚烫的额头,“在地上趴这么久,不冻着才怪了。”


    “关我什么事。”池牧烟冷冷回道,“现在想起房间密码了吗?”


    一听这话,段炎老神在在地躺在沙发上,裹着被子故作糊涂:“不记得了。”


    讹人是吧?


    池牧烟拿起手机,面无表情给许慕诚打个电话:“诚哥,你那有卢艳电话吗?你想办法联系她,就说段炎要死我屋里了,叫她赶快过来。”


    失眠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睡个好觉的许慕诚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坐起身来,惊诧道:“什么玩意儿?”


    池牧烟皱着眉头,正要再重复一遍:“我说,段炎在我屋里……”


    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却被人拿走。


    仗着比他高一点的身高优势,段炎抢过他的手机,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让我好好睡一觉。”


    话音刚落,段炎腿一软,直接往他身上倒去。


    池牧烟下意识伸手把人接住,手指接触到的地方一片滚烫。


    电话还没挂断,手机里传来许慕诚焦急的声音:“到底什么情况,段炎怎么在你屋里?到底怎么回事?”


    池牧烟一手扶人,另一只手费力地去够被段炎握在手里的手机,终于把手机拿到手。


    看眼靠在自己颈边昏睡的段炎,池牧烟终于拿起手机,回复道:“没事了,你不用过来了。”


    早上八点,烧了一晚上的段炎终于醒了。他摘掉额头上的退烧贴,一眼就瞧见穿着整齐梳洗干净的池牧烟坐在床边冷冷地盯着他。


    池牧烟身上换了一件湖蓝色的加绒长衫,背部挺拔,气质出尘脱俗。


    段炎勾起嘴角,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池牧烟冷淡开口:“下不为例。”


    段炎嘴欠惯了,当即哑着嗓子说:“别这么绝对,说不定我会成为一个例外呢。”


    他眼角一挑,做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表情,声音却因为烧了一晚上,都烧哑了,听起来格外脆弱。


    池牧烟冷冷清清地开口,说:“你昨天喝醉了。”


    段炎:“嗯哼?”


    池牧烟继续道:“你喝醉了之后,抱着我叫妈妈,还跪在地上哭。”


    段炎的笑容僵在嘴角,表情皲裂,有点不敢相信:“我怎么没印象?”这也太丢人了。


    池牧烟睨他一眼:“需要我调监控给你看吗?”


    段炎终于起床,甚至转身利索地把被子叠好,自觉地走下楼,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段炎扒着门边跟池牧烟商量:“商量个事,你把昨天晚上的监控都删了行吗?”


    池牧烟好心点头:“回去就删。”心里却在想,删个屁,那都是他胡诌的。


    好不容易送走瘟神,池牧烟接到许慕诚的电话:“到分公司来,写几首歌。”


    池牧烟到了才知道,许慕诚让他给瞻星娱乐几个歌圈新人写几首歌。


    池牧烟淡定坐下,喝口热开水:“一首八十万。”


    许慕诚瞪大眼睛:“八十万?给俞辩年那首歌也才五十万!”


    “这已经是友情价了。”要知道他平时给人写歌,低于三百万不卖的,池牧烟淡定解释,“《成心》那首歌是例外,在此之前没人敢用我的歌,能把《成心》卖给俞辩年,价钱可以低一点。”


    许慕诚拧眉劝道:“都是一个公司的,怎么还要钱?”


    池牧烟狐疑地抬头看他,说:“又不是我的公司。”言下之意,怎么不能要钱?


    许慕诚坐到池牧烟对面,再次劝道:“再便宜一点。”


    池牧烟摇头:“已经是最低价了。”


    说完池牧烟抬头看向其中一个新人,说:“对了,上次说要送你一首歌,你的那首不要钱。”


    新人梁安颜受宠若惊:“谢谢池哥!”


    接着池牧烟拿出已经写好的乐稿,径直递给梁安颜:“你拿去录吧,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及时跟我沟通。”


    “谢谢池哥!我一定好好唱!”新人欣喜若狂,再次表达感谢,接着拿着稿子直接一路小跑着跑去录音室。


    许慕诚不满撇嘴:“凭什么给他免费,他们几个不能免费吗?”


    池牧烟吹口开水上的热气,缓缓道:“就凭我上次过来,只有梁安颜叫我声池哥。”


    他上次来分公司,还是以全网黑、濒临退圈的身份过来。上次过来录demo,只有梁安颜把他当前辈,叫他一声池哥,还给他倒了杯热水。至于其他几个人……


    池牧烟脾气不好,格外记仇,他记得他上次出去接热水时,面前站着的这个尖下巴男生还把垃圾扔给他,颐气指使地安排他打扫录音室卫生。


    其他几个人冷漠看着,也好不到哪去。


    此话一出,面前这几个小男生个个脸色尴尬,不敢出声。


    许慕诚又劝道:“牧烟啊,我知道你有才华,可我们也得为实际考虑,现在除了咱们自己公司的人,谁还敢找你下单啊?大家都在观望,你得多出几首红的歌,才能彻底把市场打开。”


    池牧烟毫不退让,淡淡道:“一首交钱,一首交歌。”


    许慕诚还想再劝什么,立刻被池牧烟凉薄的目光瞪回去。


    池牧烟问:“你到底是谁的经纪人?”


    许慕诚动动嘴巴,一时间哑口无言。


    池牧烟自嘲地笑了下:“也是,我跟你生什么气,你这样对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许慕诚手底下不止池牧烟一个艺人,这几个歌圈新人都是他近期刚签约的。


    在原身在娱乐圈刚小有名气的时候,许慕诚就给原身安排了好几个吸血鬼,让原身带他们拍戏。那几个拍戏的新人演技极差,连带着违心夸赞新人的原身都跟着挨骂。


    现在许慕诚又想故技重施,让他免费给新人写歌。


    池牧烟表情淡漠,毫不妥协:“没有订单我就等着,总有人会找我写歌,我不急。”


    “你等得起吗?”许慕诚低声怒斥,“不交房租了是不是?”


    房子是他找的,房租却是池牧烟出的。除了第一个月房租是许慕诚找公司代垫,后面的房租都得池牧烟自己出。


    而俞辩年的尾款得半年后才到。


    一个月十一万的房租,池牧烟根本出不起。


    “那就搬回鱼中巷。”他原来租的卧室单间,一个月三百。


    许慕诚气笑了,好笑地拍了下桌子:“行,那你回去吧,就住在澡堂上边,下楼就能洗澡,可方便了……”


    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许慕诚的冷嘲热讽。他不耐烦地接通电话,不客气地问:“喂,你谁啊,找谁啊?”


    几秒钟后,许慕诚换了一副狗腿子样:“刘、刘导,你怎么有我电话,哎呦,我不知道是您,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说话,该死,该死……什么,你想找我们家牧烟写歌???”


    看了眼坐在对面低头看书的池牧烟,许慕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大了好几个分贝:“还是电影主题曲???刘导,我没听错吧,你想找我们家牧烟写主题曲???”


    许慕诚拿着手机走出门外,跟刘驰骋细聊。


    半小时后,许慕诚呆呆地走进屋来,痴痴地望着池牧烟,仍是不敢相信:“来活了。”


    池牧烟淡定比出一个八的手势,环视一眼屋里的几个新人,问许慕诚:“一首八十万,还考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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