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反派养大男主后(女尊) > 64. 064 “我有一个朋友……”……
    杜掌柜坐在桌边,小臂搭在桌沿上,手旁边放着的是岁荌拎来的药包,见杜锦儿从外面进来,恍惚间仿佛看见十年前的他。


    跟三个女儿比起来,她这个小儿子更有经商天赋,算的一手好账。杜掌柜甚是骄傲,当着全家人的面说,“我这个店,能者任之。”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杜锦儿更有本事,那这个店的少掌柜一位就是他的。


    起初她三个女儿很不服气,因为锦儿是男子,将来是要说亲嫁人的,怎么能经手家里的生意呢。


    虽说她们疼弟弟,可她们心底深处依旧会觉得弟弟将来是个嫁出去的外人,而店铺却是自家的,是杜家的。


    那时还年幼的杜锦儿一脸冷静,并没有因为姐姐们的反对而寒心,只是自信十足地道:“我有这个本事,凭什么我不能接手家里的店?”


    三姐姐最心直口快,当下就说,“你将来要嫁人的,等你嫁人了,店怎么办?”


    “那我便不嫁!”杜锦儿挺直腰背,八岁的小孩,声音脆响,“我才不要嫁人,我喜欢算账,我要跟娘学做生意。”


    杜掌柜只是笑,大手摸着杜锦儿的脑袋,然后看向三个女儿,“你们要是不服气,大可以跟锦儿比着努力。”


    可惜有些能力是天生的,三个女儿不管是比算账还是比眼光,都不如杜锦儿。


    因小儿子胜出,杜掌柜便天天把他带在身边教他经商。


    十年前的杜家衣铺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大,那时候不过是租来的一间小小门面,杜掌柜连个伙计都没请,全是自己人帮忙,而她这个掌柜的在店里生意不好时,还要接点给人缝补衣服的活儿。


    毕竟一文钱也是钱啊。


    她卖布料时,杜锦儿就在旁边跟着看。她点灯熬油算账时,杜锦儿就撑着下巴忍着困意跟着学。


    杜掌柜跟杜锦儿说,“男子家,要么容貌出色依附女人而活,要么能力出彩靠自己立足。”


    “锦儿,你既然选了第二条路,那就得认真努力才行,超过比你厉害的男子,超过不服气你的三个姐姐以及其余女人,让她们对你刮目相看。”


    八岁的男童攥紧两只拳头,满脸认真,眼睛明亮放光,“娘,我会努力的!我将来一定要靠自己而活,把咱家的衣铺经营做大!”


    这也是杜掌柜的梦想。


    如今十年过去,随着一点点的积累,杜家衣铺才有了今天。


    从开始的租门面,到后来买下这块地皮,然后聘请伙计,挑选布料,维系固定客源,翻修扩大店面,增加布料新意跟花样,笼络新客人。


    不得不说,有杜锦儿这个男子在,店里关于男人的生意好做很多。杜掌柜一直以杜锦儿为荣,没觉得他出过什么错,直到遇见岁荌。


    起初杜掌柜以为杜锦儿跟她一样,想的都是生意,后来才知道杜锦儿图的是岁荌这个人。


    像岁荌这样的女人,要容貌有容貌,要能力有能力,她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呢,杜锦儿如果想在她面前留有印象,靠脸蛋肯定不行,不然跟其他男子有什么区别呢。


    他得把他的长处挑出来,让岁荌看见他的亮点,然后觉得他最合适才有希望。


    至于喜欢……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远远不如“合适”二字简单。


    奈何儿子大了,她这个当娘的话杜锦儿已经听不进去。


    他一意孤行,非要跟岁元宝比,怎么劝都听不进去。


    杜掌柜也是女人,哪里不懂女人的想法呢,对于一个没有感觉的男子,对方逼得越紧心里只会越觉得他廉价罢了。


    最后哪怕就算嫁过去,也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侍。


    杜掌柜扪心自问,她精心教了这么久的儿子,有经商头脑的儿子,到最后就是为了嫁进别人家里当个拘在后院中整日跟其他男人勾心斗角的侍吗?


    那她这么些年的精心培养全打了水漂,不说生意,单就从母亲的角度,她也丢不起这个人。


    杜家衣铺如今店面扩大,甚至打算往州府做,她的儿子可以随意招个赘妻,甚至嫁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做主君,但绝对不能当个这么低贱的人。


    否则就是在打她的脸,打杜家的脸。


    外人会觉得她的悉心教养全是笑话,什么培养儿子成为少掌柜,什么有经商头脑,最后不还是嫁入后宅。


    杜掌柜前几天就怕出现这种情况,特意厉声叮嘱杜锦儿不要胡闹。结果呢,今天让他出去一趟,也太让她失望了。


    杜锦儿当着岁荌的面挑明岁元宝的心意,在杜掌柜看来,他已经成为一个因为求而不得而不择手段的人了。


    但凡这法子能起效还行,能达到目的还好,可岁荌跟岁元宝什么关系啊,人家相依为命八年,从往日的最落魄到今日的越发富裕,这份感情就算不是姐弟之情,那也超过了寻常的男女之爱。


    杜掌柜不明白,她儿子这么聪慧的人,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他就跟站在那迷雾里一般,没有半点脑子跟辨别能力。


    那个八岁时一脸认真地说“我要成为最厉害的男掌柜”的男童,随着杜锦儿一步步走到跟前,好像被他抛在了身后,留在了过去。


    他如今定是不记得自己一步步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也忘了当初的那份心气跟斗志。


    杜掌柜甚是感慨,要是早知道他会像今天这样,那十年前,她可能就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没有当初寄予的希望,也不会有今天的失望心寒,索性让他到了年纪就嫁人生子,跟其他男子一样,这么循规蹈矩过一生算了。


    “娘。”杜锦儿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强撑着精神站在杜掌柜面前,“你找我?”


    “嗯,你姨母担心你的身体,特意给你送了药过来,我喊你拿回去煮着喝。”杜掌柜用下巴点了点桌面上的药包。


    姨母?


    杜锦儿茫然,“哪个姨母?”


    杜掌柜是家中独女,哪里来的姐妹?杜锦儿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过自己还有姨母。


    杜掌柜面上一派平静,“你也认识,最近更是经常见着。”


    她越说杜锦儿越糊涂。


    杜掌柜道:“岁荌啊。”


    “谁?”杜锦儿一时没控制住脸上表情,头都往前倾了半分。


    他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就是岁荌,”杜掌柜,“我跟岁荌一见如故,情同姐妹,刚拜拜了关系,以后她就是你姨母了。”


    杜锦儿抽了口气,往后退了两步,眼睛睁圆直直地看着杜掌柜,一时间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根本说不出话来。


    “虽说她就比你年长两岁,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以后见着她就喊岁姨,”杜掌柜垂眸整理袖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哦,见着岁元宝的话,就喊叔。”


    “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杜锦儿哑声问。


    他娘是不是病了?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那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杜掌柜抬眼看杜锦儿,手指着那药包,指尖轻颤,“锦儿,你还是我的锦儿吗?我十年前的儿子去哪儿了,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当这个少掌柜吗?”


    杜锦儿被杜掌柜问的一愣。


    杜掌柜咬着牙,手指慢慢蜷缩回来,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讲过,哪怕你跟岁荌成不了,也不要得罪她。岁荌看着不显山不漏水,但她跟朝家关系极深你知道吗?她救过朝家嫡女朝颜的命,朝家在京中是何权势你能不知道?”


    “不说远的,就说些近的,州府你知道吧,岁荌这几年去过州府数次,哪一次州府大人没请她喝过酒?”


    就算是看在朝家跟宫中赵御医的面上,州府大人都会亲自招待岁荌。


    “还有咱们县,陈主簿在岁荌十二岁时就认识她,县令更是由她搭桥认识的岁荌,县令那宝贝心肝的小儿子,是岁荌熬了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救回来的。”


    “你只看到了岁荌的生意伙伴,完全忘了她是个大夫,她的人脉关系比你想的要深,”杜掌柜缓了口气,“我这么跟你说,岁荌要是说你得了癔症需要关起来治,那你下半辈子就别想出来见天日了。”


    杜掌柜道:“你只当我让你别得罪岁荌是为了杜家生意,我是为了你啊。”


    杜锦儿听完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难看。


    他嘴巴张了又张,“娘,你是说……”


    “你之前在街上传岁荌要娶你,她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她根本不在乎外人怎么传这些,她看你是个男子脸皮薄要面子就没解释过,”杜掌柜看了眼左右,才说,“可你这次提到了岁元宝。”


    龙有逆鳞,岁元宝就是岁荌的那块逆鳞。


    “她这是关心吗?”杜掌柜拍着那药包,“这是警告!”


    杜锦儿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微微摇头,想否认杜掌柜的话,可他眼前不自觉浮现出岁荌昨天的样子,冷漠的像把嗜血的刀,眼神能剐掉他身上的一层肉。


    “以后你就别想她了,”杜掌柜手臂搭在桌面上,俯身看着杜锦儿,“全当她是你亲姨。”


    “……”


    杜锦儿眼泪往下掉,手指抓着铺在地上的衣袖,“娘,我……”


    他是害怕岁荌,可又忍不住想,岁荌平时不是那样的。


    毕竟是喜欢了两年的人啊,都快成了执念。


    杜掌柜轻轻叹息,坐直了身子,俯视杜锦儿,“你爹最近要回趟老家,你跟他回去吧,权当尽孝照顾他,顺便也好好想想你这个少掌柜一位还要不要。”


    杜锦儿抬头怔怔地看着杜掌柜,这才真正慌了,“娘,家中还有谁比我更适合这个位子,还有谁比我有能力?”


    少掌柜的身份是他能力出众最好的证明,如果他连这个都没了,那他在杜家还有什么用?他岂不是成了岁元宝那种需要依附女人而活的男子?


    他努力十多年才有的今日,他为了变得优秀吃了多少苦忍了多少泪,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被取代呢。


    他是最独一无二的啊。


    他是最有能力的男子啊。


    母亲怎么能这么对他。


    “你太自负了,”杜掌柜道:“你姐姐们虽然没你出色,但不至于担不起这个店铺。我如今身体康健,还能再照顾个几十年。”


    “你做为男子,如果想嫁人了,我支持你,除了岁荌,你选谁都行,至于当主君还是当侧侍……”


    杜掌柜累了,疲惫道:“也都行。”


    “我原本想着,你能跟周明钰一样,嫁了人,这店铺依旧是你照看,以后生了孩子,让她随你姓杜便是。这样她就能跟你姐姐的孩子们争一争这个店……”


    “只是你太让我失望了,”杜掌柜手指握着桌沿,皱眉看着杜锦儿,“你哪里比得上周明钰通透聪慧呢。”


    周明钰算是有本事的男子中最通透的一个了,所以人家如今成了无涯书院的二把手。


    若他当年跟现在的杜锦儿一样糊涂执拗,日子定然没有今天这般明朗灿烂。


    周明钰要是执着于岁元宝跟岁荌的关系,就算如愿嫁给岁荌,也只会活成深闺怨夫。


    “你若是想的清楚,现在的周明钰就是你的日后。你若是想不清楚,那我只能在你惹出祸事前,将你养在闺中待嫁。”


    杜掌柜站起来,垂眸看几乎趴在地上的杜锦儿,“好好想想吧。”


    杜锦儿在地上坐了很久,最后答应同父亲一起回老家,既是躲避,也是散心。


    而被她们母子提到的岁荌,从杜家衣铺出来后就去了趟无涯书院。


    周明钰瞧见她过来还挺诧异,问道:“你如今都闲成这样了?”


    要不然怎么会来他这儿。


    岁荌单手揉了揉鼻子,把挂在身后的药包递过来,“来看看你啊。”


    周明钰沉默地盯着那药看,试探着问,“……这是礼物?”


    岁荌点头,没觉得有啥不对,“昂。”


    她安胎的方子可值钱了呢,寻常人她都不给的。


    周明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随后想了一下,“女人能喝吗?”


    他不喜欢,但可以送给他婆母。


    岁荌主动摸茶壶倒茶,“能啊,反正都是平心静气的。”


    周明钰高兴起来,那就送给沈铃她娘,免得她天天做梦让他去朝家给沈曲说亲。


    “说说吧,怎么想着来看我了?”周明钰把果脯盘往岁荌面前推了推。


    岁荌肯定不是来接元宝的,否则直奔学堂去了,不会多走几步来他这边。


    岁荌抿着茶水,打着哈哈,“我能有什么烦心事……”


    她的确有烦心事,又找不到人问,最后想来想去,只能问问周明钰。


    “不过你要是实在要问,”岁荌放下茶盏,急于倾诉,“我跟你说说也行。”


    周明钰,“……”


    周明钰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你不说也可以。”


    “不不不,你都问了,我肯定要说,”岁荌身体微微前倾,问周明钰,“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遇到了一点事儿。”


    周明钰吃着果脯看她,“然后呢?”


    岁荌斟酌着,“我这个朋友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周明钰了然,点头道:“哦,元宝啊。”


    “……”岁荌觉得周明钰这就不懂事了,知道就行了怎么还说出来呢,“都说了是我朋友的弟弟,怎么能是元宝呢。”


    “哦”周明钰笑,“岁岁啊”


    岁荌沉默,岁荌盯着周明钰看,幽幽道:“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想不想无痛出生了?”


    周明钰瞬间正经起来,一脸认真,“继续说你朋友的事情,我帮你参谋参谋。”


    这就对了嘛。


    岁荌有些苦恼,“这个弟弟最近不知怎么的就喜欢上我朋友了,可两人差七岁呢,他懂什么叫喜欢吗。”


    “这明显不是年龄的问题啊,这是心里的问题。”周明钰听完虽然觉得惊讶,但仔细一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元宝喜欢岁荌,既让人意外,又让人觉得合理。


    周明钰没纠结元宝的问题,而是跟岁荌说,“你觉得不合适,可能是没过去心里这道坎。七岁算什么,我跟我妻主就差了六岁呢,但当时完全没觉得有年龄差距。”


    而岁荌因为跟元宝朝夕相处,才觉得这个七岁横跨了太多东西,像个迈不过去的深渊。毕竟元宝是她看着长大的。


    但凡二十岁的岁荌头一次见到十三岁的元宝,都会为他而惊艳心动。


    “那我——我朋友,”岁荌一个大喘气,“应该怎么办呢?”


    周明钰拧着秀气的眉,“要不,拉开点距离,既方便他看清自己的心意,也方便你看清自己的心?”


    离得太近了可能会习以为常,等稍微分开一些才能知道对方重不重要,以及愿不愿意失去。


    当初他放弃岁荌的时候,就觉得难过但可以失去。现在让他放弃沈铃,他却根本做不到。


    周明钰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扶着桌子站起来,“我想起一个事儿,本来想同你说的,但一打岔忘记了。”


    他站得太猛,吓岁荌一跳,“你慢点!”


    “没事没事,”周明钰从身后开放式的书柜里抽出一封信,递给岁荌看,“我娘在京中有几个旧友,常年以书信联络,主要就聊聊诗词啊跟身边琐事。”


    周明钰抚着肚皮慢慢坐下,跟岁荌说,“这位朋友说京中最近广招有能力的大夫,如果通过考验可以直接提拔为御医。唔,好像也就最近的事儿。”


    周明钰笑,“我觉得你能力完全可以,就算不为了御医的职位,单就冲着名声跟赏金都可以去试试。”


    正好用这段时间跟元宝分开一下。


    岁荌看着信上的内容,心里微微疑惑。


    宫中的确在招大夫,医术好的可以直接晋升为御医。那可是御医啊,要知道寻常年份选拔御医都要经过层层考验,光是家世方面,就要求上面几代人都清白才行。


    跟科考比起来,御医显然更难。不过要是成了御医,不管是人脉还是别的,都更方便一些。


    只是有这种好事,赵御医怎么没寄信跟她说呢?朝颜从京中来,也不过两三日,却丝毫没提起这事。


    奇怪。


    岁荌捏着信好半天没说话,“我想想。”


    她得好好想想。


    一是要不要进京跟元宝拉开距离。


    二是如果进京,走之前是否跟元宝摊牌说清楚。


    岁荌愁啊,信还给周明钰后,她便直接回了长春堂。


    她还没到药铺门口,就看见朝颜站在门旁等她。


    看见她回来,朝颜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往前迎了好几步,“岁姐姐,我祖母请你过府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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