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怪异后宫逃脱指南 > 1、距离宫门14步
    明德四年,深秋迟暮。


    高耸的红色宫墙像是如来佛祖宽大的掌心,一眼望不到头,将天空挤压地只剩下一小块。


    白天下了雨,红墙上挂着的肮脏水渍像是流淌的鲜血,旁边的银杏树被狂风吹秃了头,地上全是残败的金黄落叶。


    太阳西斜,几个老嬷嬷拄着扫把,一边心不在焉地打扫着,一边热切地聊着即将到来的盛宴——选秀大典。


    宫中之人不论身份高低贵贱,都喜欢选秀。


    因为这是一桩公平的交易,宫中之人从秀女身上看到美丽与生机,而秀女获得财富与声望。


    大家都为了选秀大典的到来忙碌且喜悦。


    不过偶尔也有例外,邬云双就是那个。


    她提着裙踞,急匆匆地从众人身后穿过,还不时回头向后张望着。


    一不留神,就将闲聊的老嬷嬷撞歪了身子。


    老嬷嬷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的宫女,正要回头骂,一看对方秀女的扮相,立刻换了笑脸。


    邬云双转头看到那几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不远处,她仓促道歉,踩着落叶又跑了。


    老嬷嬷还在她身后友善地提醒着:“走错啦,秀宫不是那个方向!”


    本来她就是从秀宫逃出来的,邬云双假装没听见,余光扫到不远处有一排低矮的房屋。


    她谨慎地四下张望,趁没人注意便溜了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一入后宫难回头,所以说什么她也不要当秀女,哪怕给她千两万两黄金也不干。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门外的嘈杂声。


    邬云双连忙扒在门缝上往外观望,只见几个身着藏青色衣裳的太监已经追到了房屋外。


    这些太监长得异常诡异,身高八尺有余,长手长脚,极为消瘦,像是高高的竹竿,杵在驼背的老嬷嬷面前竟比她高出一倍。


    他们都戴着黑色的半截面具,上半张脸被遮盖地严严实实,看不清长相,然而露出的下半张脸皆是惨白的,鬼见了都要吓出声。


    为首的是掌事太监,他手里抱着拂尘,正在厉声询问老嬷嬷:“有秀女从这里经过吗?”


    老嬷嬷耳朵不好使,没有立即回复。


    于是她被掌事太监掐着脖子从地上拽起来,直直拽到眼前,离地面有三尺高。


    老嬷嬷挣扎了半天也挣脱不开,眼看就要没了呼吸才明白过来太监的问话,抬起手指着不远处的房屋,艰难地开口:“她应该是去那边了。”


    掌事太监松开手,老嬷嬷瞬间落在地上,她捂着腿哀嚎着,应该是摔伤了。


    不过掌事太监并没什么反应,他一挥手,无数太监一拥而上将低矮的房屋团团围住。


    然后他才缓缓转过身,挥了下拂尘,裂开嘴笑了起来。


    他的嘴巴不同于常人,右侧被人划了一道口子,嘴角竟然可以裂开到耳根处,露出里边涂黑的牙齿,上面还挂着鲜红的肉渣。


    邬云双看他朝着自己所在的房间看过来,立刻转过身,贴着门不住地深呼吸。


    之前进来时她没有注意,这间房没有窗户,就只有一扇门,现在想逃也逃不出去。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来不及思考,将屋中的八仙桌挪到了门口,抵住大门,然后一掀帘子,钻向了里屋。


    至少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里屋也没有窗户,四下一片昏暗。


    邬云双眯着眼观察了下,这里似乎是值班太监的留宿处,两边放着床铺,铺盖都整齐地展开着,但是没有一个人。


    她掀起床单,床下倒是很好的藏匿处,只是底下有无数老鼠被她惊扰,吱吱叫着四处逃窜。


    邬云双是绝不可能和耗子虫子躲在一处的。


    继续往里走,屋子的最里边靠墙放着矮柜,打开一看里边全是衣物。


    这时门外传来了掌事太监的脚步声,他用又尖又细的嗓音问着,“邬姑娘,你在里面吗?你在里面吧?”


    他的声音像是一只纤细惨白的鬼手,顺着门缝钻进屋内,挑开帘子,直直掐在邬云双的脖颈上,掐地她喘不过气来。


    邬云双哪里敢回应,连忙将衣物推到深处,一头钻进柜子中,小心翼翼地将柜门关紧。


    柜子年久失修,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是关门的那一瞬依旧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不知道这声音是否会被太监听到,应该不会吧?


    可是紧接着,邬云双又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比刚才关门的声音还要响。


    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希望能让心跳的声音小一些。


    不过掌事太监的耳朵非常敏锐,他似乎听到了微小的动静,于是发出愉悦的笑声。


    “成为秀女赏赐黄金百两,还能得到皇上的恩宠,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机会,别人求都求不得,你怎么能这样轻易放弃呢?”


    他好言好语地轻声劝着,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无半点温和。


    门被推得哐哐响,剧烈的晃动将八仙桌上的茶具都震了下来,瓷器摔碎发出清脆的响声。


    邬云双从头上摸下一根簪子,捏紧在手里。


    她才不要回去做秀女呢。


    原本她听说自己的闺中密友要被送去京城选秀,立刻密谋着偷溜出来,一路相伴。


    顺利帮助小姐妹逃过了选秀,她却因为粗心大意上错马车,一觉醒来就进宫了,还被当成了秀女。


    邬云双不想困在这高耸的红色宫墙内,可是无论如何同这死脑筋的太监讲理、求情,都只有一个回答——


    “既然你已经被选为秀女,就是天子的人,我们不会让你离开后宫的。”


    最后无奈,她也只好自寻出路了。


    如今她躲在房内,唯一的入口被八仙桌挡着,想必他们短时间也进不来,等找到时机,她就从宫中逃出去。


    正想着,突然听到轰地一声巨响。


    邬云双不敢打开柜门去观望,只好缩在最深处,攥紧了手中的发簪。


    没事的,大不了就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因为看不到外面,听觉和嗅觉便异常灵敏。


    她听到木头被踩碎的咔嚓咔嚓声。


    她闻到一股木材被烟熏火燎的味道。


    然后就是掌事太监走路时环佩撞在一起的细微声音,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叮当,叮当,叮当。


    还伴随着另一种奇怪的声音。


    邬云双形容不出来,但是这个声音让她不寒而栗。


    她回忆起小时候镇子上有一条恶犬,总喜欢追着她咬。


    她能清晰地记起那条恶犬嘴角挂着口水的模样,还有拼命磨牙的声音,以及最后被敲碎脑袋的惨状。


    是了,这是磨牙的声音。


    等她想明白这声音是什么的时候,掌事太监已经走到了柜子前。


    他躬下腰,脑袋贴在柜门上。


    “邬——姑——娘。”掌事太监用阴阳怪气的语调拖长了音,边说边打开柜门,“您在里面吗?您在里边吧——”


    他磨着牙,嘴角的口水已经掉了下来,黏在柜门上,口水所到之处皆被腐蚀掉,升起一阵浓烟,混杂着刺鼻的气味。


    邬云双缩在柜子最里边,捏着簪子,目光紧紧盯着柜子开口的光源处。


    只要他一出现在攻击范围内,她就刺上去。


    再给他脸上来一刀。


    可是掌事太监像是被人点了穴,他弓着腰定在柜门外,嘴上嘟嘟囔囔说着,“北门失火,任务优先级变更”之类的奇怪话语。


    邬云双除了知道北门失火,其他什么都没听懂。


    顺着柜门打开的缝隙,她看到掌事太监猛地直起腰板,脑袋先朝着门的方向转了过去,然后身体才跟着转过去,一步步朝外走去。


    在他背过身的那一瞬,邬云双就立刻关上了柜门。


    她太紧张太着急了,关闭柜门时踩断了柜子下的隔板,发出一声巨响。


    还好掌事太监对她失去了兴趣,只顾一门心思地往外走。


    不过邬云双还是在柜中等了好久,等到外边确实没有任何声音了,才推开柜门,探出头小心地朝外观望。


    屋内空无一人,远处的房门被灼烧了一个大洞,八仙桌也被烧地只剩下了一个桌腿,还带着微弱的火光。


    邬云双壮着胆子从柜中跳出来,连带着几件衣服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捡起时,余光注意到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墙角。


    一排排竹竿,不对,一排排瘦地如同竹竿的太监整齐地码在角落。


    不知道是因为房间低矮,还是太监太高,他们的脑袋已经快顶到了房梁,于是一个个都低垂着头,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睁大了无神的双眼紧盯着她。


    邬云双惊得手里的衣服都掉在了地上。


    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好不容易躲过外边的太监,现在又陷在他们的大本营。


    她嘟起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认输,“好吧,我会乖乖回去当秀女的,但是能让我先写封书信寄给家中吗?”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那些太监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安静地靠在墙上,感觉短时间还醒不过来。


    邬云双便轻手轻脚地,一步步倒着往回退,视线紧紧盯着沉睡的太监,尽量不要吵到他们。


    她才后退五步,离她最近的那个太监突然重心不稳,直直朝她砸下来。


    床铺中间的过道本来就窄,邬云双根本没有避开的地方,被太监撞倒在地。


    那惨白的脸,无神的眼,在她面前逐渐放大,余光就能看到泛着水光的口水顺着尖利的牙齿快要流到自己身上。


    男女授受不亲,邬云双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推开太监。


    不多时,房内传来一阵叮呤咣啷的敲打声,然后邬云双蹿了出来。


    她将燃起的桌腿扔回房间,怒喝道:“你们这些采花贼!下次再被我遇到,可不止烧掉头发那么简单了!”说完她便朝宫墙的方向奔去。


    身后的太监顶着燃烧的脑袋,在地上扭曲地爬行着,还不忘张牙舞爪地朝她远去的背影伸着手。


    而邬云双已经跑到了宫墙下,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逃向哪里,她的方向感一向不好。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沿着宫墙很快找到了偏门,也许是因为城门失火,此时的守卫比平日少了一大半,仅余的几个不知为何腿上中了箭,根本追不上邬云双。


    她钻过内墙的偏门,接下来只要通过外墙的大门,越过护城河,就算是真正地离开了皇宫。


    “不可以离开后宫!”掌事太监追了上来,他一挥拂尘,身后的太监一拥而上。


    “谁要听你的啊。”邬云双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跑得更快了。


    宫墙上突然射出一张巨网,她连忙躲避,谁知那只是个诱饵。


    她后退一步,结果踩在一块有裂缝的砖石上,那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只要被踩到就会翻转并且弹出绳索,邬云双被绊住脚,狠狠摔在地上。


    明明马上就能离开后宫了,她却倒在门前,邬云双不甘地捏紧拳头。


    忽然一阵马嘶声传来。


    邬云双抬起头,她看到有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一位银袍将军,通过那身戎装判断,应该是位御林军的将领。


    两面夹击,自己这下完了。


    这位银袍将军箭术极高,就算是在狂奔颠簸的马上,依旧身姿挺拔,他从背后的箭筒摸出四支箭矢,搭弓上弦,瞄准了邬云双,长弓拉满,然后右手的拇指轻轻一松。


    邬云双出于本能护住脑袋,虽然她知道这样无济于事。


    只听嗖地一声,那四支箭划破长空,依次射向靠近她的四名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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