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无限咸鱼拒绝内卷 > 13、列车难题13
    你很难不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张纸上,当面前的车厢是一片空洞的、仿佛能吞吃一切波长的黑暗,唯一的光线洒在你和你同伴的后背以及这张纸上。你能做的只是弯腰捡起它。


    【收集散落的日志6/6】


    系统任务完成的声音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张工作日志,然而这页纸上没有日期和天气,也没有这位司机先生一向以来冷静中带着悲观的叙述,有的只是凌乱的字迹和疯狂得近似尖叫的语句。


    是她是她是她那个死的人是她埃莉诺在铁轨上是我撞死了她为什么我没有我不应该不不不不不对不起我很抱歉对不起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看清这张纸上写的内容的所有人血液都凝固了,正当此时,一抹亮色划过他们的眼角,他们匆忙抬头,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女孩清脆的嬉笑声,一撮淡金色的发尾没入眼前的黑暗。


    “我……操……”行天崎本能地紧紧攥住身边人的袖子不放,却感觉到谭真不假思索地追随着那幽灵的方向迈了一步,一步就侵入面前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滋……啪。


    老化的电流声嗡嗡跳跃,在头顶亮起了一盏灯,但也仅仅照亮了轮回者们周身的区域,像是为登上舞台的演员投下的一圈暖黄色的焦点,他们走到哪,微弱的灯光就跟随到哪。


    “这里是……”


    黑暗是人类最大的恐惧来源,有了光线,几人终于敢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小范围地走动。这里说是车厢内部又不太像,宽度倒是和前几节车厢差不多,但近处摆放的却是些老旧的家具。大橱柜和露出棉絮的扶手椅并排靠在左侧,右边摆放的则是歪斜的衣架和快要从墙上掉下来的换衣镜,怎么看都不像应该出现在珍珠号上的摆设。


    不过,至少这里没什么危险的样子,他们可以暂时喘口气。柊小湫无精打采地四处走了走,用袖子擦了一把换衣镜,上面厚厚的灰尘让近处的人呛咳起来,镜面上浮现出一行人工雕刻的字迹:“故事的真相藏在我的思绪后面。”


    “这就是,真相吗……”姚淑拿着那张日志沉重地叹气,纸张上有凹凸不平的纹路,那是书写人的汗水或泪水滴在上面干涸后形成的痕迹。虽然托瑞的用词颠三倒四,但依然能联系上文推测出发生了什么——女儿离家出走后的一段时间,他驾驶的珍珠号又一次发生了碾压事故,相关人员急匆匆掩埋了死者的尸骨,没让他得知对方的身份,而他自己的精神状态也无暇多顾及此事。可后来他依然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死者正是埃莉诺。


    这导致了托瑞·哈里森精神的彻底崩溃,或许玛丽安提供的忠告是对的,如果这就是答案,如果这就是盲目追究答案带来的后果的话……也许不去刨根问底才是更好的选择。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埃莉诺会正好死在她父亲的那一班列车下面?她失踪的一个月期间又发生了什么?是自杀吗?为什么自杀?这是对她父亲的蓄意报复吗?还是说这是一场伪装成事故的谋杀?背后会不会有什么更黑暗的阴谋交织?


    可惜这些问题的答案也随着埃莉诺本人的逝去一同被掩盖进了泥土中。


    小心打开橱柜的沈垂文突然一回头:“我记起,起初我们在车头瞥见的那具尸骨,是否是一个穿裙子的蓝眼睛姑娘?”


    看清楚的人很少,但谭真却记得真真切切,藏在污血难辨的面孔下面的,应该就是个十六七岁左右的金发少女,离家那年的埃莉诺·哈里森。


    在她死后,在他父亲支离破碎的意识空间里,托瑞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杀死女儿的现场经历,像是对命运永陷轮回的质问。


    围绕在轮回者之间的只有沉默,就连仍在探索的人也兴致缺缺,行天崎一惊一乍的“诶你有没有发现”也只换来了柊小湫一句没好气的“又怎么了?”


    行天崎:“刚才这里不是有个扶手椅吗,现在怎么没了啊?”


    几人仔细观察才发现这节车厢里的空间很古怪,结构摆设无时无刻不在变幻,只要有人带着头顶的灯光一起移开,那处区域的家具就会悄悄乱跑,上一秒孤零零搁在角落的书架下一秒就和餐桌紧密重叠,而且无论走多远都是空旷破败的普通家居模样,除了格外瘆人之外什么收获都没有。


    看样子是时候回去了,第二条支线任务已经完成,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东西,再停留也只是无用功。


    只是……走在最后面的姚淑停住了脚步。仍然有些不甘心啊。


    “那个,”她弱弱地开口:“可不可以让我再找一下呢?我还是觉得这里应该有什么东西……抱歉,就是一种什么事情做到一半但没结束的阻塞感,我知道这听起来……”


    行天崎顺嘴:“拉屎没拉干净?”


    柊小湫已经看任何人都不顺眼很久了,正好狠狠踹了行天崎一脚。


    谭真忽视了那两个搅浑水的,问道:“高感知模式?”


    姚淑点点头。


    “那好。”他说。“距离下次撞击还有点空余,这期间就各自散开搜查吧。”


    “好!”


    五人分开些距离,在这个幽深怪异的旧车厢里四处翻找起来。行天崎快要把扶手椅的棉絮都掏出来翻个面了仍旧一无所获,沈垂文经过换衣镜时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诸位,这行字或许有别的意思?”


    离的近的姚淑也凑过去看那行雕刻在镜子上的字:“故事的真相藏在我的思绪后面。后面。你是说……”


    她伸出指尖摸索镜子的边缘,或许是老化脱落的原因,镜子与墙贴合得并不十分紧密,轻轻一撬就能扒开一条缝隙。


    她看到了希望,连忙将角度再扩大一些,但就在缝隙扩大到一掌宽窄的时候,一团软刺般的毛发碰到了她的手背,下一秒一群肥硕的黑色老鼠争先恐后地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接下来的十几秒车厢内都回荡着姚淑和行天崎高分贝的尖叫声,前者脸上的血色都褪干净了,灯光下活似显形的女鬼。她瞪着后者:“你也叫什么啊!”


    行天崎:“又不是就你一个人害怕老鼠……我靠,刚才那些玩意从我面前跑过去的,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谭真带着头顶的灯光转了转,没有那些黑色小生物的踪迹,不知是跑远了还是藏得太好。


    这下子几人又不敢擅自往远处走了,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看样子他们将一无所获。


    谭真也在看镜子上的字。


    故事的真相藏在我的思绪后面。


    思绪……


    这次谭真不得不翻出全部的六张日志来对照一番了,从副本开始到现在,直接提及有关托瑞本人的“思绪”就只有这几篇日志。他快速翻动着纸页,灯光映着他的侧脸,轮廓十分引人注目,鼻梁简直是锋利,单看这人的长相就能为他薄情寡义的性格找一个面相学上的解释。


    突然间,翻页的动作停下。


    “找到了。”


    “啥?找到什么了?”其余人纷纷精神一振,聚拢到青年身边来。


    “每一页日志中都有一个表示托瑞主观思想的心理动词,后面跟着的宾语应该就是线索。这样的组合放在一起就变得很显眼了。”谭真指着4月15日的那页日志:“他甚至在第一页给出了浅显的提示。”


    ——我常常会【想】:【文字】在这个时代总归不受欢迎。


    “这节车厢哪里有大量的文字?”


    灰眼睛的青年低喃着朝黑暗走去,他们曾经见过的、堆放着诗集杂志的那面旧书架似乎响应了某种召唤,安静地出现在他的前方。


    7月2日——但我【记得】我自己犯下的每一桩【罪】。


    他在书架上依次搜寻下来,锁定了想要的那本书,《索芙洛许之罪》,把它从倾斜着压倒在它身上的邻居们底下抽出来。这是本单薄的诗集,装帧不算讨喜,却被翻阅过很多次,纸张残留着岁月的痕迹。


    11月12日——我【想起】【五天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


    倒退五个数字,但这本书一共也没有1107页呢。谭真于是翻开第117页,这一页上印着一首短诗,题目为《鲜花盛开的卧房》。


    就在这页短诗映入眼帘的一瞬间,车厢内光线大亮,不再是那种阴森的舞台灯,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阳光从两侧分成小格子的车窗洒落进来,窗外是熟悉的原野,这让轮回者们松了一口气。躲藏在黑暗中的家具摆设也现出了全貌,光阴在它们身上倒流,破损的被修复、遗失的被找回,这里变成了仿佛有人居住般温馨整洁的样子,书架上层摆着年轻时的托瑞和八九岁的埃莉诺的合照,这还是第一次能够清晰地看到他们两人的长相。


    1月5日——我的脑中不停【回忆】起那张放在她【床】上的便笺。


    谭真走向远处唯一一张崭新的四柱床,除了床单的配色能看出它属于一名小女孩之外再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埃莉诺似乎也没有往床上摆放玩具的习惯,枕头床垫掀起来也一无所获。


    3月20日——正如我晒足了酷暑的太阳时往往会【盼望】深秋的【阴影】。


    谭真膝盖落在旁边的地板上,压低腰身向床底的阴影望去。


    床和地板之间的缝隙里有一双眼睛,圆溜溜地同他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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