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反派他拿了白月光剧本[快穿] > 37. 帝王之师(番外) (番外)……
    晏河清生在了一个很好的时代。


    他的祖父母和父母都这么说。


    不同于祖父母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更不同于父母辈那个贪腐横行的年代。晏河清自从出生起,面对的就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国家。


    母亲生下他的时候,正是新皇登基的前一个月。晏河清年纪尚小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是父母对新皇的歌功颂德。


    海晏河清。


    不过他却并不反感,也不认为自己的父母是在拍马屁。


    因为王朝的新皇,确实是一个可比尧舜的千古一帝。他以民为本、惟贤惟德,让本来逐渐积贫的王朝焕发新生。他慧眼识人,重用贤臣、铲除奸佞。


    除了文治,这位帝王的武功也同样出色。在安定了王朝内部之后,他狠狠打压了边境侵扰的敌国。如今西北、东南边境的诸国都俯首称臣,不敢侵犯王朝边界。


    抱着对这位帝王的崇敬,以及满腔的报国热血,在祖辈和父母的支持下,晏河清走上了科举的道路。


    坦白说,这条路并不容易。虽然新皇执政之后,派陈柳先生大力发展书院义学的建设,但是教师的资质却还是层次不齐。不过书院义学的发展,还是打破了世家对知识的垄断,给了晏河清这样的平民子弟一个机会。


    晏河清自幼便聪慧过人,有过目不忘之能。难得的是长大后,也并未丢失掉这份天赋和灵气,如今已然通过了乡试和会试。


    他是第一个进入殿试的贫民。


    正儿八经的平民百姓,不是寒门子弟和落魄世家的谦词。


    在京城等待殿试的过程中,晏河清有幸见到了天下学子公认的大儒——文赦明。


    文赦明如今已经过了百岁,虽然致仕多年,但是在朝堂中的名望确依旧显赫。京中时不时就传出文赦明要招弟子的消息,但每次都不了了之。


    文赦明嫌弃大多数在官场中浸透过的人不够通透,所以每届殿试前后都会举行文会,想要从中寻找一弟子继承所学。


    晏河清就是在一场文会上遇见的文赦明。


    文赦明拈着白得发亮的胡须,笑盈盈地看着手中的策论,随后用手指了指晏河清:“这篇策论是出自你手?”


    晏河清有点紧张地点了点头。


    文赦明的笑容更大了:“不错不错,这份质朴和灵气少有。最难得的还是一颗赤子之心,你是…..第二个让我有如此感觉的人。”


    周边的学子羡艳地看向晏河清,要知道文赦明的夸奖分量可不小。如今有了文赦明这句话,只要他在殿试不出意外,那么名次必然不会低了。


    而且说不定还能得到皇帝的青睐。


    晏河清倒是没想到这些,而是恭敬地说到:“先生谬赞,学生愧不敢当。”


    “有何不敢当?好便是好,老朽从不打诳语。”,文赦明又露出了一个欣赏的笑容:“不知小友姓名?又是何方人氏?”


    “学生姓晏,名河清。西北信林人士。”晏河清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回答到。


    “禾……清?”文赦明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又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既如此,老朽便祝小友金榜题名了!”


    “多谢先生吉言!”晏河清也察觉到文赦明那一瞬间的恍惚,他莫名觉得自己似乎窥探到了文赦明的一个心结。


    其实晏河清的名字并不是对新皇的歌功颂德,这一点是晏河清第一次走进学堂的时候知道的。当时晏河清很是不服气自己只会摇头晃脑的教书先生,于是向学堂里唯一的一位举人老爷询问,谁是天下最好的老师。


    他想要拜最好的老师。


    “天下为人师者,未有能胜禾明澈者。帝王之师,亦是天下之师。”


    那是晏河清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禾清禾明澈的名字。


    也是在那之后,晏河清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并非是在歌功颂德,而是在悄无声息地纪念一个人。


    如果不是他,或许自家祖父、老爹、舅舅就都要被拉去充壮丁了。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容易就被翻了过去,尤其是在晏河清踏上殿试的时候,他已经差点儿把这事抛到脑后了。在认认真真地答题交卷之后,晏河清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高位上的那个身影。


    虽然连脸都看不清,却还是让晏河清感到了莫名的威严。


    殿试的卷子要先交给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然后在交给阅卷管评阅分级,最后才将佳卷呈到皇帝面前。


    殿外站着一个老太监,他衣着华丽气派,一举一动间比常人要规矩的多。草草和出来的考生们说了几句话,便引着他们往宫外走去。


    晏河清和绝大多数考生一样,在离开的时候也规规矩矩的,眼神也不敢乱飘,只紧紧盯着自己的鞋尖。


    “贺总管这是去哪?”


    突然间,队伍停了下来。晏河清险些撞到前面那人的脊背上,他这才抬起了头,发现自己离宫门已经不远了。一个身着黑甲的中年人站在了为他们引路的太监总管身前,这中年人虽一副武将打扮,说话间却又有着文官的温和疏离,显然是一个儒将。


    考生中有不少人悄悄抬起了眼,好奇地看向那个中年人。


    那太监总管和蔼的笑了笑,和和气气地开了口:“正送考生出去呢,云统领怎么这会子才回来?给陛下好等!”


    听到这话,有不少考生担忧地看向了那个中年人。


    然而那中年人面色却没变,语气也很轻松:“还不是事情难办?不过好在已经解决了。”


    那太监挥了挥手中的拂尘:“解决了就好,对了,再过五天是…..是……唉,陛下要出城祭奠,统领可要让御林军做好准备。”


    听完这番话,那被称呼为“云统领”的男人皱了皱眉,情绪也一下子低落了下来:“我记着呢,公公放心就好,也转告宁将军他们放心,一切有我准备。”


    “有劳统领费心。”那太监拱了拱手,二人这才相互告辞。


    直到出了宫门,那太监总管也走远了。刚刚鸦雀无声的考生们这才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刚刚那是哪位大人啊?”


    “虽然没见过,但听那位公公唤他’云统领‘。想来应该是御林军的统领,云帆大人。”


    “云大人?这个姓确是少见!”


    “云大人本不姓云的,据说是辰王——也就是禾太傅给取的名——”


    “听说云大人和陛下的本事,都是禾太傅教授的!”


    “喂喂喂,你说这话就不担心祸从口出!”


    “这我还真不担心,否则陛下怎么会给禾太傅封王?还用了’辰‘字?陛下自己都认可的事情,我们说说也没事…….”


    晏河清听着众人的叽叽喳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高耸威武的宫门。他听过很多关于禾清的传说,民间总是擅长塑造神乎其神的故事。


    更何况本就是帝王的引路者,王朝的奠基石,战神的救命恩人的禾清呢。


    但是晏河清却在来到京城之后,却莫名觉得禾清这个名字并没有闪耀着神通广大的光环,而是总是蒙着一层忧愁悲伤的薄纱。


    “陛下,这是今年的十份佳卷,请您为他们排名。”文熙恭敬地将阅卷官挑出来的佳卷奉到姜瑜面前。


    姜瑜接过卷子,仔细地翻阅着。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他招手示意文熙上前:“朕排好次序了,你且把糊名去了。朕再看看这个名次排的合不合适。”


    “是。”文熙不敢大意,立刻开始拆除试卷上的糊名。


    “一甲第十……”


    “一甲第九……”


    姜瑜一边检查着二甲的名单,一边听着文熙的报告。


    “……..”


    “一甲第三,晏河清,西北信林人士”


    姜瑜握着名单的手突然一抖,险些将名单的边角给捏碎:“什么?”


    文熙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略带犹豫地补充道:“陛下,这晏河清的名字倒是好,正是海晏河清的意思。”


    姜瑜的情绪这才恢复了正常,他微微点了点头:“他是西北信林人?今年什么岁数?”


    文熙飞快地翻着自己手中的资料,然后做出了回答:“回陛下的话,他今年虚岁24。”


    “二十四…..?倒是巧得很,是朕登基那年生的?”姜瑜随口一说。


    文熙却扭捏了起来,半天才说到:“正是巧,他生日正是五日后呢。”


    姜瑜捏着毛笔的手停住了动作,墨汁滴落到了宣纸上,最后喃喃自语道:“这地点这时间…..若不是朕不信什么因果轮回,怕是都要觉得是他回来了…..”


    文熙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打断了姜瑜的沉思:“陛下觉着这名次……?”


    姜瑜这才回过神,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到:“第三…..探花…..也好,想来确实有点缘分……不必更换,定下吧。”


    “是。”文熙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有,这次你亲自去送,甄府还是不收?”姜瑜放下了手中的名单和卷子,重新开启了一个话题。


    文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甄老…..说他没脸收…..”


    姜瑜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罢了,甄翦倔起来也真是没法。他这病只能冷莲治,你把冷莲磨成粉,然后隔几天以宁将军的名义送过去,只说是人参粉好了。”


    文熙点了点头。


    姜瑜站了起来,对文熙说到:“五日后朕要出京,去祭奠老师。去年才大肆操办过,今年便简朴些。一甲前三名随行,其他官员就不必来了,钱也从朕私库里出。”


    “陛下圣明。”


    晏河清确实没怎么见过大世面,能进入一甲已经是意外之喜,更惊喜的是他居然是一甲第三——


    探花郎!


    直到打马游街过后,他心中依旧激情澎湃,走路都飘飘忽忽的。


    所以在贺正这个传旨公公来传旨的时候,他直接呆在了原地。


    还好他在进京的时候雇了个小厮跟随,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连忙上前扶着晏河清跪下,而后又掏碎银子塞给传旨公公:“公公别见怪……”


    晏河清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连忙给贺正赔不是:“公公切莫怪罪,我这是一时高兴。”


    贺正此刻思绪万千,这相似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另一位探花郎,最终微微一笑:“咱家和探花郎也是有缘,若是不嫌弃,今日就当作是故友重逢吧。”


    晏河清一愣,然后笑着说到:“公公客气了。”


    贺正将手中的圣旨递给晏河清,然后嘱咐到:“晏探花不必紧张,陛下此次是微服出行。你也只当是去祭奠亲人的就好。”


    “好,多谢公公。”


    姜瑜是微服出行,仅只扮作京城老爷。身边的侍卫随从也跟着变成了护卫小厮,而随行的三个新晋科考新人,则是扮成了清客。


    晏河清这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王朝最高的统治者见面,手心里满满都是汗。明明单论相貌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才子,然而一举一动间的威严却是遮掩不住的。


    “你就是晏河清?”姜瑜看着眼前下跪的青年,轻声问道。


    晏河清努力平息紧张的情绪,恭敬地回答到:“回殿下的话,正是下官。”


    姜瑜似是认可似的点点头,然后便坐上了马车。


    只见姜瑜马车之外,一个手持长////枪的男人敲了敲马车,“陛下,现在出发?”


    “出发吧,等出了宫,都不许叫我皇上陛下。尤其是你,表哥。”马车里姜瑜也敲了敲马车,话语间满是无奈。


    “好吧,表弟。那你们也不能直接喊我宁桓,不然白微服出行了,我怕被人掷果盈车。”那男子笑嘻嘻地说到:“唉,太受姑娘们欢迎的烦恼。”


    “你就装吧你…..”姜瑜的语气终于轻松了一些,不像前几天那么苦大仇深了。


    晏河清这才意识到,这是王朝战神宁子和的儿子——宁桓。


    宁子和打得西北诸国臣服,更是活捉茜寒国君主,从此帝国再未敢侵扰西北边境。如今虽然宁子和已经与世长辞,但却依旧是百姓眼中的战神。


    一行人终于上了路。


    目的地在皇家陵园附近,是一个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陵墓并不算大,高耸碑石给人以肃穆的感觉。


    在随从和小厮布置好之后,姜瑜独自一人上前祭奠。


    气氛很是严肃,几十个人守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姜瑜将一炷香插入香炉,斟了一杯酒倒在了墓前。他轻声向墓碑倾吐自己的烦恼,双手抚过墓碑上刻着的文字,怀念着一个永远也回不来的人。


    直到夕阳西斜之时,宁桓和云帆才一起上前将姜瑜请了下来。


    姜瑜没有说话,甚至连下人呈上的饭菜都没看一眼,独自去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休息去了。要知道他们是打早出来的,这时候早该饥肠辘辘了。


    而宁桓和云帆却只是叹了口气,显然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二人都没打算再劝,而是招呼着随从下人吃饭,准备尽快赶回。


    “宁将军,云统领…..”晏河清想了又想,还是来到了这两人面前:“陛下不吃饭,能受得了吗?”


    云帆看了一眼晏河清,叹了口气:“往常就这样,若只是这顿不吃都算好的了,就怕回去了还不吃。宁子和将军和文赦明阁老从前劝了多少次,都没用…….”


    “那…..我能去劝劝吗?”晏河清面露担忧,但最后还是如此说到。


    “你…..?”宁桓满眼都是不信任,但最后也只是说到:“你若是有心,就把东西端进去吧,劝……也是件难事。”


    “好。”晏河清坚定地点了点头。


    晏河清记挂着宁桓的叮嘱,把食盒放到了帐篷里的小桌之上。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该多嘴,放下后便按部就班地跪下行礼。


    姜瑜瞥了一眼食盒,突然开口问道:“是什么菜?”


    晏河清有些紧张地回话:“是一道汤,御膳房的公公说,是用斑鸠炖的。”


    姜瑜低下了眼,心知这是翠嬷嬷临终前对御膳房的嘱咐。当初自己带灵柩回京,为老师操办葬礼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食不下咽,让宫人都着急不已。翠嬷嬷赶到之后,也没有劝解他什么,只是炖煮给了他一只肥斑鸠。


    那是他那三天唯一吃下的东西。


    晏河清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动作,又不敢打断姜瑜的思绪。


    姜瑜只挥了挥手,淡然地说到:“别跪着了,地上凉…….要是病了可不好。”


    晏河清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跪得腿有些发麻,此时已然天色不早,地上的寒气也逐渐起来了。


    “朕有个问题想问你”,姜瑜看着晏河清,心里满是感慨:“爱卿是贫民出身,朕身居高位已久,不知在百姓之中……是如何看待朕的?”


    听到这个问题,晏河清反倒松了一口气:“陛下英明神武,百姓无不崇敬也。”


    姜瑜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武功出众必然造杀伐,功业过人必然劳民力。好话我听多了,你且讲讲不好的罢,不必如此拘谨。”


    晏河清也并不含糊,听见姜瑜让他畅所欲言,斟酌几秒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从小到大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将那些农民、乞丐、寡妇、征夫和孤儿的故事娓娓道来,将那些在盛世下还存在的苦痛展现在了姜瑜面前。


    姜瑜皱着眉,连连点头。时不时插上几句话,为新的改革而筹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晏河清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说得有些发干,这场谈话才算是结束。晏河清意识到姜瑜不仅仅想要造一个寻常的盛世,他的心中有更加伟大的抱负,心中的崇拜又再上了一个台阶。


    他确实是碰上好时候了。


    “晏修撰”,临行之前,姜瑜向晏河清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爱卿但言无妨,你觉得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很是宽泛,晏河清其实心中有无数好词佳句来赞美,而且都是发自内心的。


    但也不住知道是为什么,晏河清下意识觉得姜瑜并不想听到那些话。


    “恕下官冒犯,记得下官八岁初上学堂的时候……觉得陛下是个好学生。”


    “好学生?”


    “是,禾太傅他……一定很骄傲能有您这样的学生。”


    听完这话,姜瑜突然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他好像终于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夕阳西下,火红的光芒染红了整个天空,美得有些惊心动魄。姜瑜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矗立着的碑石,就像是告别一样。


    最终一行人迎着残阳和红霞走上了回宫的道路。


    亦是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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