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峰是灵剑宗宗主一脉所居之地,澹台明灭是上一代灵剑宗主亲传弟子,本不受重视,修为在一众同门里也不是最高的,但却在老宗主升仙失败陨落后,出人意料地接替了宗主之位。


    他不爱收徒,堂堂一宗之主,膝下只有五个弟子,还都是在十六年里陆续收的,导致偌大一个归一峰人丁不旺,常年累月没有人气。


    陆聘春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位于后山的洞府。


    这个洞府原本是上任老宗主用来放灵宠口粮的,自然不像其他殿宇那般金碧辉煌,只简简单单在山壁上开了个洞,里面放了些木头架子,陆聘春给自己选的洞府便是这个。


    她推开洞口用竹子编的栅栏门,沉默地往里走,石洞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套竹子做的桌椅板凳和床,陈设简陋至极,与其说是修士的洞府,不如说是猎人在山上临时搭建的棚屋。


    陆聘春走到桌边,桌上边放着一个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简单的几样钗环梳子——看样子是她的梳妆盒。她取下一层隔板,露出下面的几封“家书”,陆聘春从怀里取出信纸,小心的吹赶紧上面残留的脚印灰,轻轻的折叠好,放进那叠家书里。


    她怔怔看了一会儿那叠“家书”,眼神有些发愣,像是在透过这叠家书看什么,良久,陆聘春才小心翼翼合上隔板,轻轻关上梳妆匣。


    她肩膀垮下,微驼着背,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又开始发愣。


    过了一会儿,洞外传来脚步声,木栅栏吱嘎轻响。


    “师姐,你在吗?”纪霄道。


    陆聘春勉强打起精神:“我在,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后山,顺路过来看看,”纪霄走进来,“师姐,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信回来了吗?一去三年也不回来一趟,怪想他们的。”


    陆聘春指着梳妆匣,脸色有些怔楞:“早上去师父哪里,刚好碰上师兄他们往回寄信,信在老地方,你自己打开看看。”


    纪霄兴高采烈的打开梳妆匣,取出隔板,一眼看到最上面的新信,展信细细看了,忽然道:“师姐,大师兄和二师兄不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人,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海上仙山?”


    陆聘春表情微滞,勉强笑了笑,“他们师兄弟俩一向洒脱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信上说是听闻仙山上有灵药,想来是想去找灵药吧……”


    纪霄道:“我们灵剑宗什么样的灵药没有,他们是宗主亲传弟子,想要灵药,还需去危机重重的海外仙山吗?”


    “……我也不知,”陆聘春顿了顿,眼眶有些微红,“许是海外仙山上的灵药格外珍贵吧。”


    “师姐,”纪霄砰的一声拍在那叠家书上,“你就不要再骗我了!”


    陆聘春猛的抬起头,表情有些失控:“……你说什么?我、我骗你做甚?”


    纪霄拿起那叠家书:“这些信纸是外门弟子新研究出来的,仅供灵剑宗内门使用,大师兄和二师兄三年前突然离开那会儿,根本还没造出来,他们哪里来的这种信纸!还有这墨,里面加了新鲜芝芝草的汁液,可以防虫蛀,芝芝草只有咱们山门里种了,外面根本没有,他们那里来的新鲜芝芝草汁液!”


    “他们根本就没有写信回来是不是,这些家书都是你伪造的对吗?”纪霄逼问道。


    陆聘春心头哀痛,眼泪簌簌流下。


    纪霄见她落泪,顿时慌了,“师姐……我不是……你别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兄他们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已经……已经死了?”


    陆聘春摇头不语。


    “那是受伤了?被困在哪里了?”纪霄见她只是默默流泪,心里又急又慌,“你别只哭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就算我们俩无能为力,还有师父在还有宗门在,总能想到办法。”


    陆聘春摇摇头,仍旧不说话。


    纪霄急了,声音大起来:“师姐!”


    “你以为不说,他就能安全了?那你未免太天真了。”


    “谁?”陆聘春抬头看去,却见空荡荡的洞府里面,除了纪霄再无别人。


    陆聘春心头一惊,她之所以选择这个简陋的洞府,便是知道这处地方灵力异常,所有神识都不能探查到这里,当然澹台明灭的神识也不能控制到这里,所以才选择这里,现在却突然有个声音传来,怎能不让她心惊!


    “不用找,你看不到我,”那声音道,“不用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即便是有恶意,你也没有抵抗的能力。”


    陆聘春没有听他的意思,默默运转灵力,然而没有意义,她找不到那个人。


    “找到本尊了吗?”那声音越来越近。


    陆聘春脸色越来越白,她用意念回复道:“你是谁?”


    “本尊是谁不重要,你的小师弟还在等着你回答,你打算告诉他实情吗?”


    陆聘春不知道这个神秘人物的来意,更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这人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师兄们的事情?


    他……是澹台明灭派来的吗?


    眨眼之间,陆聘春思绪翻腾:“仙长什么意思,要我告诉师弟什么事情?”


    “本尊的耐心有限……看来你不会告诉你小师弟了,那为何你要告诉温玉舒?小师弟的命值钱,温玉舒的命就不值钱吗?”


    陆聘春脸色煞白,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连温玉舒的事情也知道……她不过是昨晚才去试探了温玉舒的意思——她怕温玉舒在万窟山出事是澹台明灭下的手!但通过昨晚的试探,她确定万窟山不是澹台明灭下的手,并且温玉舒也不知道师兄们的事情。


    既然温玉舒不知道师兄的事,那他定然也不会察觉到她是在试探,那便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温玉舒也没法告诉别人,太宁殿有防护阵法,外人根本就不能进入。


    如果不是外人,那又是何方高人,连澹台明灭布下的法阵也来去自如,甚至连这处灵力紊乱的洞府也能想来就来?


    陆聘春越想越心惊,灵剑宗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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