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古代言情 > 我欲将心养明月 > 第24章 流言
    秦既明看起来大约是刚从公司出来,羊绒大衣顺手挂在林月盈&30340;那个可爱树枝形状挂衣架上,米白色&30340;圆领上衣,他肤色极白,又喜净,这样干净浅色&30340;衣服很衬他&30340;肤色。灯光下,更有君子如玉&30340;质感。


    林月盈没瞒着他,一开始,以防万一,也录了秦既明&30340;指纹。


    秦既明站起,微笑着捏一捏林月盈&30340;脸:“锅上还煲着老鸭汤,等一会儿才能吃。你要是饿,先去吃点炸春卷垫垫肚子——阿姨做&30340;春卷,不是半成品,快去洗手。”


    不动声色将林月盈支开后,秦既明才和林山雄握手,和煦亲切:“叔叔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林山雄比秦既明大十六岁,如果不是林爷爷和秦爷爷&30340;交情,他们未必能有机会认识。


    对着这样过一个前途无量、又有坚实后盾&30340;晚辈,林山雄仍旧不自觉矮了一头,俯身弯腰,人也短了几尺:“……好长时间不见月盈了,想她,来看一看。”


    秦既明恍然大悟,他说:“原来是这样,刚刚听您语气,我还以为您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不分青红皂白来骂月盈。”


    林山雄干笑。


    “不是就好,”秦既明松了口气,“我就知道,林叔叔和那些倚老卖老、仗着有点血缘关系就横行霸道&30340;人不一样,您也绝对不是那种不想养女儿还想要女儿听话&30340;东西。”


    林山雄尴尬地笑:“对,你说得可真对。”


    “月盈这孩子,一直念着自己住,想要体验独居&30340;感觉,”秦既明微笑,“我劝不动她,想着她很有追求,也是好事。等休假了,我才拎着东西来看看她。林叔叔,您也是这么想&30340;吧?嗯?”


    秦既明后退一步,笑:“林叔叔,您是不是把给月盈带&30340;礼物忘车后备箱了?”


    林山雄尴尬地摘下眼镜,口袋里掏出一块儿纸巾,不安地擦,也不看他:“这个……”


    “我明白,”秦既明露出了然&30340;笑,拍一拍林山雄胳膊,“您是觉得月盈年纪大了,怕选&30340;礼物不合她心意,所以打算转账给她对不对?”


    林山雄:“啊,哈哈,哈哈。”


    秦既明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


    林山雄迈入林月盈&30340;房子。


    林山雄离开林月盈&30340;房子。


    林山雄账户余额-10000.


    林月盈账户余额+10000.


    餐桌前。


    白瓷锅中&30340;老鸭汤炖得可口,秦既明处理得好,大部分油脂都被撇去,清淡又养生。


    林月盈捏着白瓷勺喝汤,闷声:“我才不稀罕他&30340;钱。”


    “你稀罕不稀罕是一回事,他让你心烦了,你也要让他出出血,”秦既明淡淡,“他来烦你多久了?”


    林月盈低头:“今天还是头一回。”


    秦既明不饮汤了,看她:“别骗我。”


    “我什么时候能骗得过你,”林月盈嘟囔,“我是你教出来&30340;。”


    此话不假。


    秦既明说:“十八天前,晚上七点十五分,你刚骗过我。”


    林月盈努力回想,时间点很具体,可惜她不是超忆症,完全记不得那日发生了什么。


    “你说普通同学约你出去玩,”秦既明提示,“没说是和男同学单独在教室中玩了一天。”


    林月盈恍然大悟:“啊,你说那天啊。”


    她强调:“我们那不是玩,是社团活动,社团活动!”


    秦既明开口:“你同我讲,是约你出去玩。”


    玩一字,咬重音。


    林月盈辩解:“那也是出家门了——只要离开家,我都会把它称作出去玩。”


    “强词夺理,”秦既明看她认真解释&30340;模样,抬手,大拇指仔细抹去林月盈脸颊上站&30340;一小粒花椒壳,那是她刚刚夹细丝豆条时不小心溅到脸上&30340;,抹干净,秦既明抽纸巾擦了手,宽容地笑了,“你啊,我就知道,三分钟热度。”


    林月盈小口喝汤。


    “你爸刚才提到&30340;男同学也是他吧,”秦既明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你之前是不是提到过?叫什么?好像姓李——”


    “才没有,”林月盈澄清,“我爸不知道从哪里听到&30340;,捕风捉影。”


    “也是,”秦既明颔首,他凝视林月盈,忽而笑了,柔声,“慢慢喝,别着急,锅里还有。”


    三分钟热度,&30340;确也不足为惧。


    况且,家庭不富裕&30340;优等生,也会更理智。


    秦既明不留宿,只问林月盈,今年过年,要不要和他一块儿去何涵处过。


    她很想林月盈。


    在林月盈搬走之后,秦既明也去看了母亲几次,都是略微坐了坐,聊聊天,有次饭也没吃,就走了。多么尴尬,亲生骨肉,却努力也找不出可以完整沟通&30340;话题,倘若林月盈还在,有她打趣逗乐,还会好一些,大家还能说说笑笑。


    有她在&30340;时候,所有场合都是愉悦&30340;。


    林月盈不在,秦既明同母亲&30340;沟通交流也带了点疏离&30340;味道。


    性格太过相像&30340;人也未必能聊得上天,就像秦既明与何涵。


    秦既明说不勉强,如果林月盈想一起过年,他就来接她;如果林月盈不喜欢,那他来陪她。


    都一样。


    秦既明骨子里还是有些传统,或者讲,算古板。譬如新年这样&30340;节日,他还是更希望能和家人在一起。


    这个家人,指&30340;是他所认可&30340;家人,而非血缘上、传统意义&30340;那个家人。


    林月盈自然是一口答应,她和何涵&30340;关系很好,又美滋滋去挑选了送给何涵&30340;礼物,传统&30340;阿胶,近期发掘出好用&30340;面膜,某品牌口红&30340;新色号,某品牌出&30340;、很难抢&30340;丝巾——后者还是林月盈拜托熟悉&30340;sa预留&30340;,为此她还配了不少东西……


    都是她精心挑选,认为何涵会喜欢&30340;实用性东西。


    秦既明把自己&30340;副卡给了林月盈,林月盈用得谨慎,基本上只会为自己花钱。这些送何涵&30340;礼物,还是从她小金库里出。


    秦既明说:“怎么不刷我&30340;卡?你辛苦工作不容易,第一个月&30340;工资意义更高,应该留着。”


    林月盈说:“你不懂嘛,送礼要真心,哼,怎么你们一个个&30340;,都要拿我&30340;工资说事吗。我现在是实习生耶,工资低怎么啦?钱不是我最主要&30340;追求,学习经验才是……”


    秦既明敏锐:“谁还讲你&30340;工资了?”


    林月盈对着车上&30340;小镜子将自己额头烫弯&30340;一小簇卷发小心翼翼又推一推,卷一卷。


    “小珠珠啦,”林月盈随口说,“不然还能有谁?”


    她开车门,下车了。


    “妈妈——”


    何涵对林月盈挑选&30340;礼物赞不绝口,尤其是她带来&30340;那条丝巾。她拆开包装盒,眼前一亮,立刻让林月盈替她系在脖子上。


    “刚好,我前几天刚买了一个丝巾扣,正想过段时间去买条丝巾搭配呢,月盈就带过来了,”何涵捏捏林月盈&30340;脸,笑,“真是妈妈&30340;贴心小棉袄。”


    林月盈认真帮她调整着丝巾扣:“是哥哥教&30340;好。”


    “你可别说他了,”何涵摇头,抬手,刮一刮林月盈&30340;鼻子,亲切地问,“月盈,和妈妈讲,怎么忽然搬走了?”


    ——因为我胆大包天向他告白,惨遭拒绝。


    这种话肯定说不出口,林月盈半真半假地讲,试探着,只说自己现在想要提前适应独居,毕竟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让哥哥养妹妹一辈子。


    何涵只是点头。


    “也是,”何涵说,“你毕竟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30340;,你哥哥又一直不结婚,唉,有些话其实不应该和你说&30340;,但就是有人,乱编话,什么难听&30340;东西都说出来了……搬出去也好,反正,无论如何,你哥哥都是你哥哥,我也是你妈妈。”


    林月盈不笑了,她依赖地抱着何涵,脸贴在她脖颈处,蹭了蹭,轻声问:“有人说很难听&30340;话吗?妈妈?”


    何涵笑了,摸着她&30340;头发:“好孩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咱们不理那些风言风语,啊?”


    林月盈没有听过什么难听&30340;话。


    她性格好,交&30340;朋友多,从小到大,没有一个朋友、一个同学、一个老师或者长辈说她不好。


    大约因身世坎坷,许许多多&30340;长辈在面对她时,不免都带了几分可怜。


    为了拯救哥哥才出生,父母生她不是为了爱她,只是想要她&30340;脐带血来救真正爱&30340;那个孩子;父母离婚后,她一个“不能传递香火”&30340;女孩子,不被父亲接纳,想要远走&30340;母亲也认为她是拖油瓶。


    但无论是爷爷,还是秦爷爷,秦既明,都在竭尽所能地照顾她,在家庭成员构成不够传统&30340;情况下,仍旧尽可能地好好照顾她,疼爱她。


    林月盈认为自己是在爱里长大&30340;,所以她要会爱其他人,其他朋友。


    也正因为这个特质,她很少会听到一些……负面&30340;话语。


    譬如秦既明单身至今,没有女友,屡次拒绝相亲,而林月盈青春正茂,年轻漂亮。


    美丽本身并不是罪,但男人眼里、口中&30340;美丽是带着罪&30340;,好像如果这种美丽不能为他们所采撷,那就要编出无数肮脏&30340;流言来抹黑。


    好像只要向一朵怒放&30340;昂贵玫瑰泼上脏水,他们就有借口来以低廉&30340;成本得到她。


    年夜饭刚结束,看春晚&30340;时候,林月盈“逼问”红红,才得知了一些不堪&30340;话。


    “……我也是听人说&30340;,家庭聚会上,开玩笑似&30340;,提了一句,”宁阳红慢吞吞,她不想伤害到朋友,斟酌着语言,“嗯,反正,就是有人说,你和你哥有不好&30340;关系,说你哥不结婚也是因为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把他骂回去了。”


    何止是骂。


    宁阳红叫了自己哥,双胞胎兄妹齐心协力,把那个喝了酒乱讲话&30340;堂兄摁着一顿爆锤,兄妹混合双打。


    现在,春晚播着,宁阳红还在罚抄呢。


    “不要管,”宁阳红信誓旦旦,“我相信你们是清白&30340;。”


    林月盈犹豫:“对不起啊,红红,我可能要辜负你&30340;信任了。”


    宁阳红一边呲牙咧嘴地捂着脸,一边惊讶地啊出声:“什么?什么?你和我讲清楚,大半夜&30340;不要说这种语焉不详&30340;话吓我啊啊啊。”


    林月盈小小声:“是秘密,那个,其实我想对秦既明不清白。”


    宁阳红说:“打住了打住了哈!有哥哥&30340;人听不了这话——你让我先冷静一晚,明天,明天我再去找你!这事太大了月盈,咱们必须当面谈!”


    林月盈放下手机,她转身,看到秦既明正用大瓷盘端着十来个层层叠叠码在一起&30340;佛手,往客厅中桌子上摆。


    她不知道流言蜚语已经起了。


    但能猜得到,恐怕那些人说&30340;,要比红红讲得更恶劣。


    事实也果真如此。


    林月盈越长越好,还上着高中就和秦既明住在一起。


    两个没有血缘关系&30340;人,秦既明又是风度翩翩,血气方刚&30340;年龄,日日夜夜和一个青春如花&30340;女孩子住在一起,他还婉拒所有示好。


    这是浮想联翩&30340;根源。


    起初这样讲&30340;人不多,从今年九月份,才渐渐地起来了。


    更难听&30340;词也有,姘头,童养媳,小情人……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就连阮玲玉,也在遗书中写——


    人言可畏。


    不过这些话也就有些不务正业、天天泡吧&30340;人提,但凡正经点儿&30340;,没有在公共场合说这事&30340;。大家也都知道秦既明正派,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30340;恶心事。


    宁阳红需要冷静,而林月盈也睡不着了,她坐在客厅沙发上,身上披盖着一张何涵送她&30340;盖毯,看着屏幕上&30340;电影,守岁。


    何涵早就去睡了,请来&30340;阿姨也回家过年了,林月盈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秦既明过来了。


    说来也奇怪,那么多佛手就放在林月盈不远处&30340;茶几上,她却什么都嗅不到。秦既明走来,林月盈顿觉鼻翼间都是淡雅自然&30340;佛手香了。


    秦既明坐在她身旁:“怎么还不睡?”


    林月盈老老实实地说:“我想守岁,祈求妈妈身体健康,青春永驻。”


    秦既明知她这不是场面话,坐在她旁边,顺着她&30340;视线看,电视上播着一部电影,是林月盈自己翻出来看&30340;,《乱世佳人》,十分经典&30340;一部爱情电影。


    电影很长,现如今正播放到斯嘉丽守寡、在舞会上闷着、想要跳舞却不能跳舞&30340;场景。


    一身规矩&30340;黑约束着她,斯嘉丽焦躁不安地在悄悄地用脚起舞。


    秦既明陪她一起看。


    他鲜少看电影,无论是爱情,抑或者史诗叙事,他是很少会通过视听娱乐来放松&30340;人。


    这个旧电影也并不难懂,他们一起看,看白瑞德出大价格来购买和斯嘉丽跳舞,看众人对他们&30340;举止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看两人无惧流言,热烈跳舞。


    林月盈喃喃:“人言可畏。”


    秦既明笑,抬手,习惯性地捏了捏她脸颊,煞有介事:“月盈开始思考人生哲理了?”


    “其实不是人生哲理,”林月盈发呆,“就是觉得斯嘉丽好可怜啊,周围人觉得她无论做什么都是错&30340;。”


    “错不在她,”秦既明说,“是当时&30340;社会容忍度低,对女性&30340;要求高,容不得她们犯一点错——甚至不用说犯错,是容不得她们做出任何和主流相悖&30340;事情。”


    林月盈有些出神,说:“啊,容忍度低,容错率低……你&30340;话让我想到一个同学,他也是这么和我讲,说他不允许出现会浪费资源&30340;错误。”


    秦既明不动声色:“哦?”


    他原本在亲呢地揉、轻拍她&30340;脸颊,伴随着这一声,手下力道加大,两下,拍得林月盈感觉脸颊有点痛,像一颗不安分&30340;烟花炸开,麻麻。


    好像受到责罚。


    林月盈说:“哥哥,你弄痛我了。”


    秦既明放开手,歉意满满:“对不起。”


    他抬手,从茶几上捏了葡萄,作为赔礼道歉,喂给懒洋洋半躺沙发&30340;林月盈,问:“什么同学?”


    林月盈说谎:“就是普通&30340;同学呀——啊,对了。”


    她转移注意力,问:“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很可怕&30340;流言啊?”


    秦既明专心投喂葡萄:“什么流言?”


    林月盈说:“你和我&30340;流言。”


    她微微往后躺,用漂亮&30340;、诚挚&30340;眼睛望自己&30340;兄长:“流言说,你这么久了还不结婚,是因为我。”


    秦既明失笑:“很离谱。”


    “还有更离谱&30340;,你要不要听?”


    林月盈倾身,主动咬上秦既明喂她葡萄&30340;手指,含住。


    她可以感觉到秦既明&30340;手顿住了。


    这双刚刚轻轻拍打她脸颊&30340;手指,此刻被她含在口中,林月盈若无其事地舔了一下,卷走甜甜&30340;葡萄,好像这只是一个意外。


    只是一个受宠爱&30340;妹妹不小心舔了一下哥哥&30340;手。


    没有眼神挑逗,没有视线交流,她只是太爱吃葡萄了,能有什么错误呢。


    林月盈重新躺回去,裹着毛毯,陷入软绵绵&30340;沙发。


    她用轻松&30340;语气说:“他们还讲,说你和我住在一起,其实每天晚上都在搞我。”


图片    请收藏魔.蝎.小.说.网 WWW.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