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些委屈，说不出&30340;难过。
兄长教她行事要光明磊落,要正直，要对他人释放善意，要温和待人,礼貌宽厚……
一直都是他教&30340;呀。
秦既明撩起温水,擦她&30340;腿，膝盖磨得有些红,温水浇上去时避开,只缓慢地用掌心带着水揉一揉。激烈&30340;情绪随着那些炸开烟花般&30340;激身寸缓缓散去,他已经完全冷静,照顾被他不小心弄痛&30340;妹妹同时,也终于能慢慢地将他藏在深处&30340;那些话讲给她听。
“我不是无所不能，”秦既明说，“我既不能保证十年后&30340;你再看到&30340;我仍旧’年轻’，更不能确定那时候你对我&30340;爱意是否还能如现在一样浓。”
他没有穿上衣，有着优美、漂亮&30340;肌肉和高大&30340;身体，此刻却在妹妹面前，沉静地叙述着。
林月盈噙着泪：“你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30340;不是你，是我自己。就算没有李雁青,也会有王雁青、赵雁青、钱雁青,”秦既明说,“我不是针对他，我是本能地厌恶每一个潜在&30340;情敌。”
秦既明缓慢地揭开：“我和你争执、冷战&30340;期间，你和他一同参加比赛，一起吃饭，一起玩笑——”
林月盈打断哥哥：“不是&30340;，比赛期间，我吃饭&30340;话，要么是和学姐，要么就是和所有人一起——还有我&30340;老师。”
“是，”秦既明颔首，“在我辗转反侧为你&30340;爱是否真&30340;只有’三分钟热度’时，在我因对你&30340;爱而痛苦时，在我不知道&30340;情况下，你邀请他留宿——我不是在指责你，我知道你留他住在家中出于善意——但那个夜晚，我在思考，怎样才能和你在一起。”
“他接受你&30340;邀请，住进了我都没有住过&30340;房间，”秦既明说，“也是那时，我意识到，原来他对我&30340;威胁，比我起初想象中要大。或者说，你&30340;同龄人，在威胁着我。”
“我总在想，我比你大这些，应该让着你，或者说，应该对你更好一些，才能弥补我提前摘取你十年青春&30340;过错；如果我现在和你同龄，或者只比你大上一岁、两岁，或者三岁、四岁，都不要紧，”秦既明说，“但我们差了十岁，月盈，我在读大学&30340;时候，你还坐在小学教室中为泳池一边放水一边注水而伤脑筋。”
林月盈不眨眼。
她爽累了，也叫累了，喉咙痛。
“我步入青春发育期时，你还不知道男女性别有什么区分，我看着你长大，将来你也会先看着我比你变老——多年之后，你穿着漂亮&30340;裙子和同龄&30340;朋友一块儿玩，回家后，看到我长了白头发、眼角有了皱纹；你兴冲冲地和我分享某一个新奇&30340;事物，而我却对它完全不了解，一片茫然；”秦既明说，“我当然可以告诉你，我会配合你&30340;节奏，会去了解你同龄人之间&30340;爱好，但这时候欺骗你有什么意义？我可以去学，可以去了解，但我不能保证我能完全配合你&30340;节奏。”
秦既明静静看她：“我无法在看着你&30340;同时，毫无心理负担地告诉你，我相信我们会永远如此和谐相处。我不能向你许下我无法确定&30340;保证。”
“这就是你不肯向我正式表白&30340;原因吗？”林月盈说，“你都没有真正地告诉过我，你爱我，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林月盈说过好多次，可是秦既明没有正式讲过这点。
她可以理解兄长&30340;情绪要更加内敛，可——
可她还是会有些“无伤大雅”但偶尔也会难过&30340;失落。
秦既明说：“我承诺过——只要你不放弃，我永远都是你&30340;。”
“好隐晦，”林月盈低头，她闷闷不乐，“所以我们年龄&30340;差距，最大&30340;问题就是你不能直白地表达你&30340;内心吗？”
秦既明抬手，手掌心温柔地摩挲着林月盈&30340;脸颊，轻声叫她，月盈。
林月盈把下半张脸浸在浴缸&30340;水中，呼噜呼噜地呼出气泡，一连串&30340;小气泡争先恐后地裂开之后，她才把脸从水中露出，低头。
她感觉到快要落泪了，三分之一因为委屈，三分之二因为可怜兄长。
林月盈忽然感觉哥哥好可怜。
她一直不知道，原来在她眼中很合适、甚至可以算得上浪漫&30340;年龄差距，是秦既明在意&30340;沉默根源。
“我也不是为了李雁青和你生气，就算没有李雁青，也有什么孙雁青，周雁青，吴雁青，”林月盈说，“我只是……只是不太明白，你之前教我&30340;不是这样。”
秦既明放缓声音，他问：“不是哪样？”
“不会说一个人你没见过好东西所以不识货，也不会说我们和你不是同一世界&30340;人，”林月盈&30340;脸颊贴靠在手臂上，她有些难过，“你也教我，要对待每一份善意&30340;礼物。”
秦既明皱眉：“我什么时候和李雁青说过这些？这是我能说出&30340;话？他这样和你说？”
林月盈几乎立刻从兄长&30340;表情中察觉到什么，她短促地啊一声，说：“可能因为我情绪激动，记错了。”
秦既明看得出她&30340;意思，顿了顿，没有继续追问。
“刚才抢那个纸袋，也&30340;确是我嫉妒心发作，”秦既明说，“作为兄长，我当然会告诉你，要善意地对待每一个对你真心&30340;人，但作为爱人，我不希望在你身上看到任何追求者&30340;东西。”
林月盈迟疑地说：“我本来打算将那条围巾收好，和其他同学送我&30340;生日礼物放在一起。”
那个颜色不适合她，而且经过刚才&30340;争论，林月盈也忽然意识到，原来无限制&30340;全盘接受好意，也会存在一定&30340;误解。
难得就是把握礼貌和“给人希望”&30340;尺度，很显然，她和李雁青都混淆了尺度&30340;边界。
秦既明抚摸着妹妹湿漉漉&30340;脸颊：“我现在意识到了，所以现在要讲对不起，月盈，对不起，哥哥错了。”
林月盈&30340;眼泪啪嗒一下就落了下来。
她不说话，低着头，哗哗啦啦地掉着泪，眼睛热呼呼&30340;，泪也是热&30340;，砸进浴缸&30340;水里。
“我们不应该因为无关紧要&30340;人而争吵，我更不应该因为嫉妒之心就逼你违背你&30340;性格，”秦既明靠近，轻声，“你将他送你&30340;礼物都放进你平时收纳朋友礼物&30340;地方，证明你对它们和对待其他普通朋友一视同仁，好吗？”
林月盈问：“你会吃醋吗？”
秦既明坦言：“如果你继续使用它们&30340;话，我一定会。”
林月盈不讲话，她起身，跪坐在浴缸里，伸出双手，搂住秦既明。
她小声：“那我也要讲对不起，秦既明，我不该在没有求证&30340;情况下就和你吵架；还有——”
林月盈低声：“还有，到现在都没有和妈妈讲清楚。尤其是回国之后，我不应该再犹豫，而是直接告诉妈妈，我不同意。”
秦既明无声叹气。
“还有，”林月盈侧脸，把还带着体温&30340;眼泪全蹭到兄长&30340;脸上，“我不觉得十岁&30340;差距比你想象中更加可怕。”
“你可以教我很多学习和职业规划上&30340;事情，避免我去踩你踩过&30340;坑，”林月盈仰脸，她认真地说，“我也会和你分享很多事情、那些新奇&30340;、你可能接受不了&30340;东西——只要你不要嫌弃我幼稚。”
“别说是十岁，”林月盈说，“就算是二十岁、三十——”
秦既明叹：“后面那两个假设&30340;确不行。”
林月盈想了想，老老实实：“我好像也不行。”
“但是，”她说，“如果是你&30340;话，我就行。”
……
十岁&30340;差距究竟意味着什么？
林月盈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在她记忆中，兄长永远都是整洁、干净、英俊优雅&30340;。这些特质足以令林月盈去习惯性地忽视掉两人之间&30340;差距。
是体力？
秦既明一直保持着锻炼&30340;习惯，哪怕是出差也会去酒店健身房，雷打不动坚持运动。
他&30340;体力并不输于大部分男大学生。
是相貌？
秦爷爷家有着浓密黑发&30340;基因，秦爷爷过世&30340;时候，头发也不像林月盈&30340;爷爷那样全白；他们家又是骨相优秀、极为抗老抗衰&30340;相貌。
秦既明也无这方面&30340;问题。
那是什么？思想？
秦既明不会阻拦林月盈那些稀奇古怪&30340;想法，反倒鼓励她去多多尝试，并竭力配合妹妹完成她&30340;愿望。他保守但不死守，古板也不死板，不是一个姿势从头到尾，林月盈若是喜欢，秦既明也能掰开用舌尖去舌忝。在和林月盈&30340;生活中，秦既明也会听取她&30340;大部分想法和意见。
至于其他，阅历，性格……
都不属于这个年龄差带来&30340;劣势。
林月盈确信这点。
他们以最传统&30340;姿势拥抱，一起烟花绚烂，呼吸含着呼吸，声音吞着声音，林月盈颤抖着，温柔地、用力地抱住兄长，那些两人&30340;东西只隔了一层薄薄橡胶膜，却好似亲密无间地融合在一起，给彼此留下浓重&30340;、独特气味&30340;标，记。
正式暑假&30340;第一天，又逢周末，兄妹俩一整天都没有出门。
到了次日，秦既明才去上班，他难得地没有晨练，但一如既往地按时进公司，也是一如即往地和每一个同事和下属打招呼。
他给即将开始正式入职&30340;林月盈选好了她跟随&30340;组长和工作方向，视线停留在另一份电子邮件上。
是李雁青。
有两个工作岗位都适合他，一个清闲、轻松、不需要学太多东西，工资正常；另一个则是繁忙，每周都需要加班近6个小时，需要学习&30340;东西多，工资是上一份&30340;1.5倍。
秦既明回复邮件，他建议将李雁青安排到后面那个工作岗位上，并在邮件末尾提到，这是他&30340;学弟，是很优秀、聪慧&30340;一个人才。
下班之后，秦既明载着困到睁不开眼&30340;林月盈，去何涵家，要按照约定，和她认真地谈清。
但秦既明没想到，近日里，在何涵家中做客&30340;并不只有他们，还有秦自忠。
三人见面时，秦既明同林月盈牵着手，秦自忠则是跌碎了一个茶杯。
秦既明没有放开握住林月盈&30340;手，他客气地叫了一声爸。
秦自忠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捂着胸口，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心脏病而死去，痛心疾首地斥责秦既明，一改往日，像事先打了草稿：“你还知道叫我爸，你……你和林月盈——和你看到大&30340;人搅和在一起，你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秦既明还未说话，林月盈先开了口。
“爸，”林月盈握紧秦既明&30340;手，昂首挺胸，笑，“我男朋友为什么脸皮厚，你不知道吗？因为他脸上糊着你不要&30340;那层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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