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岑英彦与他说了不少:“适才你和那人什么关系?”


    当初从秘境里出来前,楚微辞也和谢镇安待在一处,但是除了谢镇安之外,还有顾青禾以及虞慕守也在。


    所以他们也弄不明白,楚微辞究竟是顾青禾的熟人,还是虞慕守的熟人,还是谢镇安的熟人。


    又或者,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没有任何能力的小废物,居然认识他们所有人?


    楚微辞心思千回百转,已在心中盘算过岑英彦有可能会问他的问题。


    他虽然笑,可半点没有谄媚的意思,端的是一副赤诚表情:“岑大人,之前我已交代过,我是无上剑派的奴仆,而之前霁光尊、无歇公子他们都来无上剑派做客,我恰好服侍过他们二位。”


    言简意赅,这么说,岑英彦倒没有半点怀疑。


    因为他们整个缥缈峰的人都知道,谢镇安前段时日去了一趟无上剑派,也是为了玄虚秘境开展一事做准备。


    这件事,也向掌门汇报过。楚微辞所言非虚。


    可他刚才的模样,和谢镇安之间明显很是亲近,岑英彦不忘谢镇安与他们这群人向来不睦的事情,能拉拢一个是一个,哪怕只是个没用的凡人。


    “我先前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以后见到他,你且离他远点。”


    “他这人不仅脾气古怪得很,连性情也古怪得很,不喜与我们这些师弟们打成一片,每次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表情,不就是仗着他曾经是无妄仙尊的徒弟吗,就可以看不起我们的师尊,以及我们吗?”


    “哼,无妄仙尊早就陨落了,他再如何看不起,也早已不是之前无妄仙尊的徒弟了。


    既然来了万剑山庄,就该明白入乡随俗的道理。


    偏偏要与我们划清界限,装模作样,我最是见不惯他这样,明明二师兄就待人亲切许多。”


    岑英彦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许多,包括林语容其实本来应该是毕琮的大弟子,结果半路杀出个谢镇安。


    毕琮因为仰仗无妄仙尊,也念在这是他曾经的徒弟,便把大师兄的位置留给了谢镇安。


    而林语容退而求其次成为了二师弟。


    从师兄变师弟,岑英彦都替林语容委屈。


    虽然林语容从来不曾说过什么,还总是为他人着想。


    但岑英彦认为,毕琮将所有优质的资源先让给了谢镇安。


    下山历练最先想到谢镇安,秘境试炼最先想到谢镇安,闭关修炼最先想到谢镇安,连在哪里得到了什么宝器、灵丹,也最先想到谢镇安。


    然而谢镇安还不买他的情。


    万剑山庄的剑法他学是学了,根本没有好好学,主要练的还是当年无妄仙尊留下的剑法。


    遇到事情了,使的也是无妄仙尊交给他的银霄剑法。


    这根本是在打脸毕琮。


    既然这么喜欢他当年的师尊,何故又拜入万剑山庄门下?


    直接追随无妄仙尊去了,不是更好吗?


    谈到这里,楚微辞也挺惊讶,想不到谢镇安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难怪从来没见他使过万剑山庄的剑法。


    他因是剑修,当年给每位徒弟们制定的修习方向,主要也是剑修,会根据他们每个人的特色,以及身法来教授他们不同的剑术。


    所以顾青禾主要使的是踏雪无痕剑,碎云剑法等等,而谢镇安和他不同,使的是银霄剑法。


    虞慕守、闻人渡,又与他们两个师兄不一样。


    难怪岑英彦如此讨厌,一个本门本派的弟子,无论以前师从哪位,都应该忘记以前的功法,专心学习新的门派功法。


    不然就是大不敬。


    偏偏毕琮爱屋及乌,很宠谢镇安。


    尽管一开始,是想带顾青禾回万剑山庄,最后阴差阳错变成了谢镇安,但毕琮依然待谢镇安不薄,能想到的好东西,全部给了谢镇安。


    哪怕谢镇安当他们面,叛逆到只会练银霄剑法等等,毕琮也一样包容他,宠溺他,绝无半点怨言。


    楚微辞一时半会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让他想起了一种鸠占鹊巢的鸟,难怪岑英彦对谢镇安恨得这样牙痒痒。


    而他仿佛成为了那个始作俑者。


    岑英彦恨得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所以你千万不要不识好歹,和他待在一处,像他这种忘恩负义,狐假虎威的小人,真不懂师尊怎么会这么宠他疼他,叫他小人得志。”


    他们虽然也叫毕琮师尊,但平时主要负责功课,教习他们功法的人是其他人。


    缥缈峰上只有谢镇安和林语容两人才是毕琮的亲传弟子,会被他亲力亲为教授所有东西。


    这楚微辞也能理解,毕竟整个峰这么大呢,那么多弟子,除了内门弟子之外,还有外门弟子,一个人就算有心也无力,哪里管得过来。


    他曾经有过五个弟子,就够让他头疼的了。


    楚微辞逐渐息了声音。


    他被迫听了一路,也觉得确实很符合谢镇安的性情,但他的徒弟他最了解。


    谢镇安并不是真的目中无人,他只是不习惯与人相处,也不知道该用什么面貌去面对别人的关心。


    换言之,他其实是个傲娇。


    既然是傲娇,其实很好哄。


    楚微辞在替顾青禾寻找本命剑,以及送了一个剑穗之后,谢镇安一脸不悦似有话要说,楚微辞知他也想要,可他偏偏不会主动承认。


    之后,楚微辞偷偷在他枕下塞了个金铃铛,还被谢镇安嫌弃了。


    明明主动跑来他身边说铃铛不好看,没有剑那么英气,他觉得真是个哄小孩的小把戏,却每天将铃铛收在怀中,伴他入睡。


    虽说不一定能够劝得动他,但毕竟听到有人这样说他曾经的爱徒,楚微辞仍然忍不住道:


    “岑大人,兴许你们大师兄只是不知道与你们怎么相处呢?你偶尔也和他说说话嘛,你们大师兄看着是凶了一点,但是在无上剑派我被那些魔气袭击的时候,他可是救了我的命。”


    “他应当不是那样目中无人的人。他还在判官道中当职,判官道最是公平公正,我想他应当也是。”


    岑英彦满脸不悦,瞪了他一眼:“那我们二师兄也救了你的命,你怎么不晓得感恩我们二师兄?”


    行吧。


    楚微辞发现了,岑英彦就是个二师兄控,他说什么都围绕二师兄,因为谢镇安占了林语容的资源,分去了毕琮的宠爱。


    他是为林语容不值呢。


    楚微辞突然笑道:“所以呢,你是心悦你们二师兄?”


    “你胡说八道什么。”岑英彦不再理他,迅速加快步伐离开。


    但走了没两步又回头,钳住他的手,楚微辞被迫跟着,想走又没跑掉。


    他如今被岑英彦看管,岑英彦睡在弟子房中,因他家世显赫,他所住的弟子房是上等房,也就是仅有他一个人的大标间。


    唯一能宽慰楚微辞的,大概就是这件事,晚上睡觉不至于太挤。


    熟悉岑英彦的脾性后,也挺好拿捏,起码比谢镇安好哄许多。


    跑路的情况,只能到晚上再根据情形看看,从长计议。


    他们两人快要来到房中,却在路上见到不少弟子们投来奇异的目光,间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连岑英彦都感到不思议的地步。


    “我今日的仪容是有什么吗?”岑英彦忙理了理衣衫,更是用术法招出一枚小镜子,待在镜子前看了好几眼。


    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楚微辞感觉那些人的眼神,似乎越来越古怪,而且全都黏着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他。


    当时有些人吃瓜不够,秉着这么大的瓜不能只有自己吃,要带上其他所有人一起跟着他们吃才行,居然用传音符将他们此刻的消息全部传了出去。


    若不是当时正在泡澡,画面显得不雅,还有些女弟子也会被逮着一起吃瓜,兴许他们还会用乾坤镜将现场画面直播出去。


    面对那些看戏似的目光,他回想起在天然池水中的事情,有人骂他不识好歹,还说他是登徒子。


    楚微辞惯性低下头,让他看着低调低调更低调些,不至于沦为话题中心人物。


    果不其然,走着走着,突然有人跑过来,一脸古怪,又带着些挑衅意味地看着他:“原来就是你,自真大人心仪的小道侣。”


    话音落下,身侧的岑英彦似乎僵了一瞬,随即,楚微辞感到从侧旁传来一道能洞穿了他的,万分不敢置信的视线。


    岑英彦看了他好几眼,根本不会相信他是其他弟子口中说的,闻人渡心仪的小道侣。


    就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他凭什么?


    那名说话的弟子也在想凭什么,有弟子远远的停下脚步,剑也不练了,功课也不做了,开始驻足吃瓜。


    无论在哪里,瓜都很大很香。


    从他们离开浴池以后,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闻人渡有了心仪的小道侣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整个缥缈峰上的弟子们,怕是几乎全部知道了,不日就能传到其他四座峰之间,可见闻人渡的魅力有多么超强。


    有一点他说的没错,想同他做道侣的人实在太多,闻人渡有钱,出手阔绰,舍得在对方身上花心思。


    这不,楚微辞加快脚步,与岑英彦一道回到房中。


    他马上竖起手指,对天发誓:“我与自真大人当真清白,什么事都没发生,自真大人大抵是在同小的开玩笑。”


    “小的一介奴仆,何德何能得到自真大人的喜爱?”


    这句话才是关键,原本眉目不悦的岑英彦,渐渐松缓了眉头。


    想也知道,像楚微辞这样没灵根没天赋没修为的三无人选,凭什么能得到像是自真大人那么厉害,鼎鼎有名的大人物的青睐?


    说出去根本叫人觉得是个笑话,怕是这小奴仆见自真大人英伟雄姿,腰缠万贯,动了些歪心思。


    岑英彦倒也能理解他,他们万剑山庄中的弟子们,就有不少眼馋自真大人的。


    可楚微辞这样,拿什么和别人比?


    长的么,是不错。


    岑英彦刚得了照顾他的吩咐,为他擦拭额头冷汗时,便觉得他这张芙蓉面生得真是不错。


    可光凭一张脸没有用。


    岑英彦让他收了这样的歪心思。


    他今天为了找他,功课都没做,此刻来到榻边,开始运作调息。


    闭眼之前,岑英彦浓眉轻挑,说:“你手段倒是特别,不过这种小把戏,能成一次,可不是次次都能成,想要引起自真大人的注意,凭你,早了几千年。”


    楚微辞:“?”


    他觉得他被岑英彦内涵了。


    更何况,岑英彦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说,你故意放出这种暧昧的信息,想要引起闻人渡的注意,可不是什么善举。


    这就是吃瓜没吃全,导致的世界的参差吗?


    楚微辞也懒得辩解,他要是此刻否定不是他所作所为,是闻人渡先……岑英彦肯定要更内涵他。


    见到他坐下开始调息,楚微辞也顺便坐下,试着同样运作调息看看。


    他身子一动,不想刚坐下,怀里有一物什突然滚落在地面,是那枚从顾青禾那里得来的储物戒。


    储物戒一路滚,恰好滚到岑英彦的脚边,打断他运作调息。


    岑英彦赫然睁开眼,看到脚边一枚戒指,连忙捡起来。


    楚微辞心道不妙,这枚戒指没被下禁制,被岑英彦捡了起来,相当于捡到一个没拉拉链的包裹,谁都能打开看到里面的情形。


    楚微辞心念电转,正在想着他该怎么和岑英彦解释,这枚戒指的来处,又该怎么解释里面的那枚妖丹。


    就见岑英彦眉头轻皱,将戒指还了回去,眼底翻滚着不置信的情绪:“你没有灵力,是怎么给这枚储物戒下的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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