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厌春花 > 40. 第 40 章 春夜里的猫。
    她又没做错事,为何要挨打?


    宝嫣缩在陆道莲怀中,楚楚可怜地凝望那张眉若刀裁的俊脸,他眼神既清冷又深邃,凶凶的,能吃了她。


    宝嫣基本能确定一件事,柔弱无骨般仰头问:“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陆道莲还没开口,她自己先深信不疑,“我那天说的话,惹你动怒了?你好些天没找我,是不是一直攒着火气,等着今日发我身上?”


    她对着他,从未那么多话过。


    大概是被先前那一出惊吓住了,才什么都和陆道莲讲:“你今天在婆母院子里见着我了,你是不是看了我许多笑话。”


    “你去她那,有没有和她告状,说我羞辱你,她怎么说?是不是要帮你报仇教训我。”


    她话语声不断,满满的不安,寻求安抚宽慰的味道,陆道莲始终默默听着,冷眼睇着她不作答。


    像是就要宝嫣误解一样。


    气氛古怪而沉默,宝嫣看不懂陆道莲在想什么,他心思叵测,高深复杂,宝嫣好想透过这个人的表象,看看他的内里到底生得什么样。


    她毫无意识地,手指纠结而烦躁地在那扇宽阔结实的胸膛上,不断轻勾画圈。


    不知道待会这种被人撩拨的滋味都要返回到她身上。


    陆道莲一下就看穿她此时思虑繁多,内心更是委屈不已,不然不会一副撒娇的情态,无知地朝他靠拢。


    她以为在他这,能得到几声娇哄,那就错了。


    他一把捉住胸膛上乱勾的玉手,声音是如同玉质般的冰冷强硬,“你说得都对。”


    他竟全盘接受了,一个都不解释。


    陆道莲:“可我想要教训一个人,何须借他人之手,更不需要别人来帮。”他自己动手就够了。


    宝嫣当即被挑起下巴,迎接他。


    她感受到了,好几日不来,他这夜里火气格外的大,为了教训她,连箍着她双肩的手都十分勇猛用力。


    她抗拒的姿态和陆道莲的力道相比,无异于蚍蜉撼树,而且不过挣扎一小会,本就没多少力气的她,更虚弱了。


    只能跟被欺负似的,又羞又气地呜咽两声。


    结果就被说“春夜里的猫都没你会叫”,他后面的话意犹未尽,宝嫣的心更提到了嗓子眼。


    她感觉得出,肯定还有更过分的话被咽了回去,但若是被陆道莲毫无分寸地说出来,他会让她羞死的。


    还好他没有对她那么不堪,而陆道莲问:“接下来你想我怎么罚你?”


    他不是一早就有想法,为何还要来问她。


    宝嫣伏在他肩,被陆道莲抱着,眼珠乌黑,盈盈如水,睫毛胆怯地眨得像蝶翼,慌张道:“不,不知道。”


    最好是不要罚了,因为她白日里练习那些礼仪四肢都好累好疼。


    他还要罚她,岂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不要罚了,好不好?”她试图讨好他,抱住陆道莲的脖子,如没有骨头的猫那样蹭他的脸颊、耳根。


    她真的好怕,可是这白袍僧,他年轻俊伟那般冷情狠心,任她说什么都没用。


    “不罚你不长记性。”


    “不受教。”


    “下次还敢对我口出狂言。”


    他把她从身上扯开,在宝嫣愣愣望着他的那一刻,点着她的眉心让她倒下,“放肆无礼。”


    到底……是谁在放肆?


    他斜眼冷冷淡淡地瞥着她,傲然在上,“你想不出,那就按我的来。到时可不许哭。”


    怎会可能不哭?谁受难了会不哭?


    就是小时候,宝嫣顽皮犯了一点小错,在与苏凤璘追逐打闹间门摔跤,膝盖痛了一点,她都会娇声地喊疼。


    陆道莲这种的,她不吓晕过去都是好的。


    宝嫣:“那就罚,罚打掌心,打掌心好不好?”


    她已经退却到这种地步。


    那天夜里她是口出狂言了,无礼也是无礼,宝嫣求饶得十分惹人怜爱:“轻轻,轻轻的,不眴师父。”


    陆道莲是看着她今夜格外脆弱,在他面前怯懦地摇尾乞怜,他好像心软了,一个“好”,让宝嫣都不敢置信地瞪大湿润的双眼。


    他答应了?


    可实际上,当陆道莲真正动手时,宝嫣猝不及防整个身子往前冲了一下,要不是有防护,她能立马撞墙上。


    宝嫣很久没遭遇这种如稚儿时期般被教训的待遇了。


    陆道莲严厉得比她阿耶阿兄还厉害。


    她以为他使的是什么狠毒法子,就像在贤宁那受苦一样,实际上真正挨了两下,她羞愤自尽的心思都有了。


    明明火辣辣的不是脸,她却跟着脸红透了。还有种特别的滋味儿。


    “你,你要罚就好好地罚……”


    宝嫣受教的,可他总不能另辟蹊径,他还当她是年幼的孩子吗?


    然而秉持着今夜就是要欺负她的念头,陆道莲除了不再说她比猫会叫,还提起别的:“听说你月信来了。”


    宝嫣月信就是这几日在贤宁那受苦期间门来的,昨日刚走干净,不知道陆道莲怎会这么清楚。


    可这也代表她上回和他厮混后,还是没怀上身孕。


    没怀上她就坐不稳晏家少夫人的位子,家中还等着她的好信儿,两人那天不欢而散,若是陆道莲一直不来找她,宝嫣就得主动上门去请。


    现在他来了,正好免了她去请的尴尬。


    但是宝嫣白日里累得半死不活,陆道莲也瞧见了,她才歇下没一会,应该知道她经不住折腾。


    她也趁机道:“今夜不行,我受伤了。疼。”


    她说疼的时候,娇气得跟在家里没什么两样,眸光如星星点点,面庞秀丽粉-白,透着些许遭受不公对待奢望得道怜惜的味道。


    宝嫣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能让陆道莲起恻隐之心,好放过她的。


    他们刚刚小小温存了一番,他尝到甜头,应该没那么生气了吧?


    虽说宝嫣年轻,可是做女娘的应付这些恨不得将她们吃入腹的儿郎,应该得心应手才对。


    她在陆道莲戏弄了她以后,如何没反应过来,初始他故作凶恶的态度是故意吓唬她的。


    宝嫣胆子也稍稍大了些,“你若因着我说过的话,心里还不舒服,那就给你再打几下。”


    他打也是皮外伤,可比动真格轻松多了。


    宝嫣宁愿忍着难为情,让他出出气。


    然而在陆道莲那,她提的这买卖可真一点也不划算,想用这种方式就扯平了?他还没打到她更过分的地儿呢。


    宝嫣亲眼所见,陆道莲因她的话眼神变得更危险了。


    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陆道莲没给个准话,但是另有了一个主意:“先给我看看你的伤。”


    居然这般有人性,宝嫣微微惊讶,都不敢相信陆道莲竟这么好心,他还关心自己。


    宝嫣回来梳洗后就上过药,看着陆道莲拉开她裤管的手,莫名情怯地缩了缩腿,“别,别看了,伤口丑陋,好难看。”


    青紫色痕迹在白皙如玉的皮肤上,就如一道丑陋的疤,更像一团变了色的墨。


    宝嫣自己都不忍再瞧,没想到陆道莲不仅盯了小会,还上手轻碰。


    宝嫣疼得嘶气,刚要阻止他再继续,就被陆道莲俯身朝她膝盖嗅去的姿势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闻出她抹了什么药的陆道莲,抬起无暇的俊脸,黑瞋瞋的眼珠露出一丝不悦:“伤成这样,还不用我给你的药?”


    药?什么时候?


    宝嫣被他问得神色茫然,一派无辜天真样。


    陆道莲面无表情地转开脸,避开了和不清楚情况的宝嫣对视,她肯定是不记得的。


    都那么久了,她去找晏子渊祈请他搬回新房住的那天。


    她咬破了自个儿的嘴皮,他派庆峰送来宫廷医师花费许多珍贵药材做的丹丸。


    她用过一次之后就没机会再用了,想不起来也是应该的。


    看着陆道莲脸色瞬冷,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宝嫣就是感觉到他应是又不开心了。


    他松开她下了榻,宝嫣怔怔地在榻上等他,只见没来过几次的陆道莲,竟然不过三两下就找到了放药的位置。


    丹丸被他轻轻松松就化开了,撒在茶杯里,再端过来让宝嫣卸了衣物给她上药。


    宝嫣早已反应过来,陆道莲说的药就是这丹丸了。


    她心里好奇,他那时怎么知道她嘴皮伤着了,还给她送这个,看着陆道莲不苟言笑的冷脸,她好没眼色地问:“这是你送我的?”


    似还在生她的气,陆道莲连应都没应。


    宝嫣莫名胆大起来,还在撩火的追问确认:“当真是你送我的?”


    药水敷在宝嫣受伤的地方,宝嫣屈起双膝,却不想那些药缓缓往下淌。


    她想去擦,却被人用力捉住了。


    被质疑了两次,丹丸是不是他送的陆道莲,一双黑眸中如有闪动的星火,冷淡狠声道:“真是没完没了,这是你自找的,苏氏女。”


    她总是有办法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陆道莲不再怜惜她,他把最后一点药都倒在一个地方,宝嫣就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这里头的不好抹,我用其他的帮你吧。”


    就和上回一样,宝嫣视野被放大,她手指绷紧,哪怕有过一回,还是差点一口气没呼上来。


    她后悔了,后悔她怎会那般傻,去惹一个阴晴不定,强她十倍百倍的成年郎君呢。


    这就是撩虎须的下场,陆道莲呼吸换了好几遍,再抬头时,宝嫣已经跟吃醉酒一样,面若芙蓉,神思涣散。


    为了唤醒失神的她,他拍了她两下,两下就足够叫宝嫣恢复迟钝的神智。


    陆道莲收回手,指腹按着她嫣红的唇,就是这张嘴爱闯祸,他暗示道:“倘若少夫人下回再故意戏弄冒犯贫僧,贫僧就要对它施加惩-戒了。”


    什么戒从陆道莲口中说出,自然是危险不好的。


    宝嫣即便反应过来,也没敢仔细思索,只能无助地点头答应。


    “好师父,饶了我,不敢再犯了。”


    她心有余悸道,这人的手和嘴能叫人死上好几回,她当真怕了,可是夜还很长,远不到离开的时候。


    她既愉快又累得不行,陆道莲还要和她算比账,数落她的不对:“我那师侄说得不错,你果然是个捧高踩低的妇人。”


    “我送你药,你不放在心上。”


    “换做你身份高贵的夫婿,不过陪你去一趟婆母的院子,你就感恩戴德地送他点心。”


    他逼她睁开眼,看着他是怎么像浣衣那般抽她的,还冷声挖苦:“可他怎么还不能替你免去,你在婆母那遭受的折磨和苦难?”


    这问题宝嫣也有想过,她大抵归类为两个字“孝顺”。


    晏子渊肯定是不会为了她,而顶撞生母的,而贤宁用的法子又很规矩讲究,不是无缘无故为难她。


    满满的为她好的意味在里头,晏子渊就是想帮她,也只能劝解贤宁不要太为难她,可是没有办法直接让贤宁打消练宫廷礼仪的念头。


    为了反驳陆道莲,宝嫣断断续续地往外吐字:“他,也是,尽力了……”


    “孝顺……没,法子……”


    她在这样的状态下,竟还在为她那夫婿开脱,真是感天动地,动人肺腑。


    “怎么,你不怨他将你让给我了?”


    这冷冷的嗓音中,宝嫣不懂他为什么火气越来越重,她其实还是怨的,可是宝嫣还是喜欢朝前看。


    她已经过了最自怨自艾的时刻,如今只想尽快怀上子嗣,好摆脱这样受制于人的困境,于是含糊不清地道了句:“他到底,是明媒正娶我的夫君。”


    好一个明媒正娶。


    他不过是一介姘夫,如何比得上名正言顺的夫婿。


    宝嫣感受到他用在她这的力气越来越重了,她只能随波逐流,在稍微能缓口气的时候,宝嫣还真心为陆道莲打算起来。


    她犯了菩萨心肠,说他:“你,你既然出了家,就好好修行,等以后我肚子有了音讯,你便不要再碰我了。”


    “这样于你不好,出家人……就该六根清净,慈悲为怀,你犯了戒律,我怕,我怕你会遭天罚。”


    “孩子出生,你我就断了这孽缘。可好啊,不眴?”


    陆道莲不发一语。


    宝嫣想从他这得个准信,喊他:“不眴兄长?兄长,好阿兄。”


    陆道莲终于回应她,他冷峻的眉头没有分毫触动地挑起,宛若黑白山水的双眼略带嘲弄地睥睨她,“你在多情什么?以为我会缠着你不放?”


    宝嫣心思被猜中,不免羞涩。


    她解释:“只是以防万一……”


    陆道莲:“没有万一,苏氏女,你太高看自己了。”


    宝嫣被训得闭上嘴,她颜面也很薄,刚才那样说已经用完了全身勇气,现下只能听陆道莲怎么反斥她一厢情愿的。


    可是对方只说了那一句让给宝嫣感到汗颜的话,就不再施舍她半个字了。


    有的只剩二人之间门拉锯般的占有。


    宝嫣因为多情了些,此时已经不好意思再表现出更多反应,她努力压制自己的小动作被陆道莲给发现了。


    她越压抑自身,他便越是想看她崩溃。


    倏地,他眼神瞥到一物,竟是他送给宝嫣的佛珠,被她半点不珍惜地丢弃在床角。


    陆道莲趁宝嫣分神长手一驱便薅了过来。


    他不知那是宝嫣昨夜刚从宝箱里翻出来,为了念经暂时用的,只以为她并不那么看重:“瞧不起一个僧人,不如你夫婿身份高贵,所赠的礼吗?”


    他语气忽轻忽重,透出一丝渗人诡谲。


    宝嫣没来得及发现其中古怪,刚张开嘴,就感到一阵冰凉的触感。


    她浑身一僵,在意识到陆道莲把什么东西塞了过来后,再也无法直视她曾经握在手里的虔诚诵经之物。


    “你还摔过它,你知道它有多贵重么?”


    她摔的时候不是有意的,那时也正生他们的气。


    宝嫣有心解释,可是感觉太冰凉了,她震撼到只能撑着陆道莲的肩膀,眼神祈求。


    可怎么都阻拦不了对方的一意孤行和嘲讽:“身份低位的我,不过一介寺僧,已经把很珍贵的东西给你了。苏氏女,你不谢谢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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