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百合耽美 > 厌春花 > 68. 第 68 章 婚约作废。
    在有备而来的汉室精兵厮杀之下,很快似密国的将领被控制起来,士兵则死的死,伤的伤。


    一场兵刃相交,只剩晏子渊那方的府兵,和陆道莲的军队对峙。


    密兹岸被降,兰姬也被拖了过来。


    大喜的夜,一地的尸体和血腥味,晏子渊看着眼前一幕,早在小观说出宝嫣闺房发生的事后,他意欲阻拦的动作便慢了下来。


    在发觉陆道莲从一旁的亲兵腰上抽走一把刀,准备亲自手刃了密兹岸的时候,晏子渊终于不再无动于衷。


    他难以置信地道:“你不能动他!”


    “他若出事,似密国定然会向胡部其他国家求援,若是联合出兵,后果不堪设想……”


    “是吗。”


    陆道莲身在马背,居高临下地睥睨过来:“怎么孤得到消息,似密国王室也不安定,这位尊贵的大王子似乎与王室的其他王子意见不合,已经分成两派了。”


    胡部由许多中小国组成,哪像汉地,只有汉室是这块版图上地方最大权势最高的主人。


    国小纷争更不少,似密国大王子属于上一任王妃一脉,胡人喜欢吞并其他国家部落,小国王妃也多。


    如今最得宠的可不是密兹岸的母妃,他老家多年前就有异军突起,新来的妃子抢占了他母妃的宠爱,又生下了几位王子。


    时日一长,年岁渐长,势力不同后宫之争,密兹岸的母妃彻底失宠,而他这个大王子看似风光,实则在与同父异母的弟弟的交锋中,被分走了一半军权。


    他来南地,亦不过是想求得外界势力的帮助,帮他夺回另一半军权以及成为似密国的王。


    以兰姬这个遗失多年的堂妹为媒介,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和北地的汉人高门交好。


    这也是为什么他替兰姬努力争取到平妻地位的原因。


    他都自顾不暇,这时候再向胡部求援,无亚于是去送死,王室里的其他王子盯着他,只等密兹岸带人一现身就会将其当做猎物,撕碎了瓜分吃肉。


    释无磐涅的大军常年盘踞在峡谷,却也会经常派人出去四处游荡,自然不会错过这些国与国之间的消息。


    若是听了晏子渊几句话,轻易被他吓住,他就不是陆道莲了。


    眼看他将密兹岸的来历颇有了解,晏子渊只好换种说法,“既然你都知道了,不如手下留情放他一马,眼下,他好歹也是晏家的姻亲……”


    晏子渊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密兹岸如果真的出了事,他的部下群龙无首,自然会重新推举出首领出来。


    到时候这些人若是想要为他们的大王子报仇,惹不起陆道莲,便会将某头对准到他头上。


    陆道莲:“说起这个。”


    陆道莲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兰姬冷眼看去,他示意晏子渊,“你确定,要娶她为妻,让她与苏氏女平起平坐?”


    经他提起,晏子渊不由地望向他怀里安静无声的宝嫣,她正垂眸盯着马下的兰姬,姐妹二人处境全然不同。


    曾经带着胡人势力归来的兰姬嚣张至极,第一夜便派人来刺杀她,刺杀未遂便将后宅扰地不得安宁。


    让内宅的下人掠过宝嫣以她为尊。


    而今陆道莲声势浩大的杀回来,在新婚当夜大闹一场,还将她的靠山打得支零破碎。


    这是谁都万万想不到的结果。


    正应了那句,世事无常。


    宝嫣对晏子渊道:“就让你我和离吧,这少主母之位,她想要拿去即可。”


    兰姬猛地抬头,她不仅愣怔,而且在看清宝嫣模样的那一刻,眼神怨毒,她对宝嫣的恨意,以及此种境地中对她的羡慕、嫉妒,各种滋味帮兰姬把畏惧压了下去。


    她恨宝嫣,也恨她身后强大的身影,被愤怒冲昏头脑,兰姬朝宝嫣的方向啐了一口,“贱人,谁要你的施舍?晏家少主母你能做,我就不能做?凭什么?”


    “看什么,难道我有说错?苏宝嫣,你就是个淫-妇,往日里装得光明磊落冰清玉洁的样子,实际上还不是败坏门风——”


    “就算今日要死了,我也要说一句,你对晏郎不忠,你在婚内便与这个人厮混在了一起!你个小荡-妇……”


    “住嘴!”


    忽然晏子渊开口,任谁都想不到竟是他先出手,上前甩了兰姬一巴掌。


    她虽只说中了一半事实,但宝嫣到底为什么会与陆道莲厮混,这是他们三个人都心知肚明的。


    回忆当初,晏子渊无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一下被兰姬戳痛伤疤,便冲她打了过去。


    兰姬捂着脸,震惊又不敢相信,痛恨地望着晏子渊,怕是在想她明明是在为他说话,宝嫣对不起他。


    为什么他却冲自己发怒?


    对事到如今还被瞒在鼓里的兰姬,宝嫣说道:“王姬有没有想过,很多时候,事情并非是你看见的那样。”


    陆道莲因兰姬突然对宝嫣辱骂感到不悦,淡淡道:“你与她多说什么,她还学不会恭敬你,还是杀了吧。”


    仅凭兰姬一人,就牵连到了三个人的往事,不只事晏子渊被戳痛,宝嫣回想往事也不好受。


    陆道莲更不愿让宝嫣过多回想他曾经做过的事。


    本想将这个庶女留下慢慢折磨,但在她嘴里不干净,羞辱的对象是宝嫣时,陆道莲杀心顿起。


    然而宝嫣叫了声“不,慢着”。


    想上前将兰姬结果的士兵脚步一顿。


    都以为她是心软了。


    兰姬畏惧权高位重的陆道莲,只朝宝嫣怒目而视,嘲笑她,“要杀便杀,少在这假惺惺,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怎么,你如今是攀上高枝了,想怜悯我?”


    几双眸子的注视之下,宝嫣与兰姬对视片刻。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兰姬的眼神十分专注,倒没有幸灾乐祸,也未曾流露出一丝嫌恶和恨意。


    她目光从疑惑,到审视,到清明都不过转瞬之间,“你怎会这么想呢?阿姐。”


    她柔声道:“我叫住他们,只因我还有话想告诉你。”


    兰姬面露厌恶地将头扭到一旁:“谁要听你狡辩!”


    她还是这样,宝嫣却不受影响地继续说:“我怜悯你,是因你曾经数次说自己是庶出,身份比我卑微,我才怜你。可如今,你已经是王姬了,我还怜悯你做什么?”


    她何曾说过这种清冷孤高的话?


    不止是兰姬,就连晏子渊也愣了下,陆道莲却是有所预料,宝嫣的性子就该是这样的。


    有人身份卑微,与她不平等时,种种刁难她忍让。


    但若是失去这一卑微的身份,达到与她同样的高度后,她的相处之道,便不是怜悯弱小了。


    不然真当世家养出来的嫡女是什么泥人傻子?


    “你说我攀上高枝……”宝嫣抬头,和拥着她的陆道莲相望一眼,不得不说,今日能有这份底气说话,与他脱不了干系。


    宝嫣也不假清高地点头,“的确如此。”


    她这的确如此,就如同认证了,她与陆道莲有纠缠不清的瓜葛,就连二人之间的氛围都暧昧不已,惹人遐思。


    谁还记得晏子渊才是她的夫君。


    盯着有着如白玉般无暇美貌的宝嫣,晏子渊对她窝缩在陆道莲怀中的身影心生想要将她夺回来的想法。


    宝嫣叹声:“世人总是这样,以为一个恶人,无论怎样行恶,都是理所应当,而一个好人,也该与它同理,被框在好人的身份中,只能行善。”


    “阿姐是觉着你就是那个恶人,我就是那个好人吗?我曾经忍让,怜悯,心善,如今这个场面就不该仗势欺负你。可是阿姐,你有没有想过,你能数次与我针锋作对,谋害我,为何好人就不能用你用过的方式报复回去?”


    她只当这回,真的是运气好,才遇到陆道莲带人赶回来了,若是没有他,今夜在这威风的还是她吗?


    自然不可能。


    威风只会属于有着能使唤下人和府兵的晏家、晏子渊,以及有着胡人当靠山的兰姬。


    都说风水轮流转,怎么轮到她占上风了,她就是假惺惺仗势欺人了呢?


    不过输赢二字罢了。


    认赌要服输。


    宝嫣看着惊愕中的兰姬,心无愧疚地道:“阿姐若是想求死,这回,我怎样都不会拦着的。如今我已明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有我报。”


    什么时候轮到她有孽报,宝嫣也是要服输的。


    只是她日前不做伤天害理祸害他人的事,她又为何要怕呢,自然是先顾及着当下了。


    真正不怕死的人,是不会将死放在口中的。


    当宝嫣说出不会阻拦她,而她身后的高大身影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和看死人无异时,兰姬终于知道怕了。


    “不,不,我还不想死……”她生怕旁边的士兵要将刀落在她身上,她亲眼见到他们杀人了,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有一个胡人的士兵,一刀下去,头便与身子分家了。


    兰姬方才的虚张声势溃散干净,为了保命她惊慌失措地抬头,眼里满是恐惧,紧抓着旁边晏子渊的衣角求他,“救我,晏郎救我,救我……”


    晏子渊低头看她,她求错人了,该求的人不求,惹了祸还回来找他。


    要不是她刚才乱讲话,羞辱宝嫣,事情又岂会是这样的发展?


    就在他拧眉,要朝宝嫣和陆道莲的方向发话之际。


    刀光一闪,在身旁的晏子渊和兰姬脸上被溅了一道热血,点点腥臭温热的暖意,让人彻底陷入震惊中丧失所有言语。


    一颗头属于胡人将领的头颅被当众劈开成了两瓣,方才还活生生的密兹岸,尚且死不瞑目地睁着双眼。


    提前被披风盖住眼睛,眼前一黑的宝嫣什么都看不见,却也像察觉到了,浑身僵硬在马背上。


    浓烈的血腥气,顺着夜风猛烈地灌入鼻息间。


    在场的所有人鸦雀无声。


    劈人如劈柴一样,没有丝毫预兆,动手的陆道莲将长刀递回给一旁亲兵,他的声音成了如同地狱阎王一般的存在,“在孤面前,没有哪个妇人能与苏氏女平起平坐。和离前,晏家的少夫人只有一个,和离后,亦然。”


    他后面是对晏子渊说:“你若还想保存住晏家和眼下的一切,与这胡女的婚约就得作废。她当初是怎么嫁进来的,日后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身份。”


    “没有少夫人,只有胡人妾。”


    晏子渊沾了血的眼睛眨了眨,他仿佛又感受到了少年时在上京,被同龄的陆道莲踩着头,阴鸷冷厉犹如恶鬼,危在旦夕的压迫感。


    陆道莲:“否则,孤会以晏家私通胡人,治尔等一个叛国之罪。”


    兰姬最大的愿望便是想压宝嫣一头。


    如今她母家的靠山,密兹岸一死,她的少主母之位,瞬间就如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永远不可高攀。


    晏家后宅之中,她再也不是那个身份高贵能为所欲为的胡人王姬了。


    自此以后,有的还是那个没有正名,低主母一头的侧室。


    对晏子渊下达了命令的陆道莲,让人收兵,他则带着宝嫣策马调转方向,走前冲晏子渊撂下最后一句,“三日后,我要在苏家的桌案处看到有人将和离书奉上。”


    军队收整,庆峰朝着小观和松氏的方向走去。


    苏凤璘坐在马上,犹豫不知该不该靠近那边耳鬓私语的两团身影。


    直到走了一小长段路,陆道莲才看向怀中被披风蒙住的宝嫣,他替她将衣料拨开,露出失神已久的宝嫣。


    她好似因为外界发生的事情过于惊心动魄,而呆住了。


    陆道莲胸膛紧贴着她,微微俯首,将宝嫣的眉眼纳入视线之中,声腔里似还有一丝弑杀之后,意犹未尽的兴奋之意,“怕了?”


    宝嫣就跟当时被飚出来的热血,溅傻了的晏子渊和兰姬一样,她哪怕没亲眼所见那画面,还是能想象到。


    耳根被吹了道冷气,她不寒而栗地轻抖,“你,你把他劈开了……”


    什么样的人会拥有这样的力道将头劈成两半。


    陆道莲那一举动仿佛不止是给晏子渊跟兰姬看的,倒像是告诉跟随他的部下,他们的拥立者是怎样的存在。


    陆道莲:“厉不厉害?”


    宝嫣气息静如鹌鹑。


    知道他还是把她吓着了,陆道莲抬起宝嫣的脸,让她一双美目忧愁而慌乱地看着自己,黑眸幽幽,逐渐勾起一抹无畏无惧的笑意:“怕什么,人是我杀的,你干干净净,我岂会叫报应报在你身上。”


    他手放到宝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轻地抚摸,“还是太瘦了。”


    苏凤璘不敢上前打扰,只能双目转了一圈,找到人问:“我们眼下去哪?”


    “殿下说,送两位到苏家宅院落脚歇息。”


    晏家门口。


    目送完陆道莲带走宝嫣的身影,晏子渊抹了一把脸,血色将他五官晕染,几分可怖。


    他垂眸看一眼狼狈呆跪在地,恍若魂飞魄散了的兰姬,真是因小失大。“来人,把这里收拾干净。”


    宝嫣……


    他不信,声称被亲封为太子的陆道莲能猖狂一辈子,上京那么多势力岂能容忍他。


    他会等,他一定有机会将她夺回来。


    还有陆道莲给予他的羞辱,有朝一日他将加倍施予返回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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